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矣母招招手,“天色晚了,你别去了。赶紧过来吃完饭,然后去温书吧。”
“这……”矣维的神色有些为难,“我和阿姐很快就会回来的。”
矣母的声音有些不耐烦了,“布庄离这里也不远,矣姀自己一个人去就可以了。”
矣姀冷淡地勾了勾唇角,“我自己确实可以。”
话说完后,她快步往家门外走去。
脚步迈得又快又急,好像背后有什么东西在追赶着她一般。
在千绣布庄交完锦帕,把得来的几两银子收入荷包里。
矣姀即将离去的时候,被布庄的李掌柜叫住,“矣姀,你等等。”
矣姀停住脚步,“怎么了?是锦帕有什么问题吗?”
李掌柜笑着摇摇头,“锦帕很好,没有问题。”
“哦,那是有什么事情呢?”
“是这样的。前些日子,布庄里来个贵人。看到你绣的锦帕,她赞不绝口,还说如果你愿意,她想找个时间和你见一面。”
“贵人?”
掌柜笑得有些神秘,“是的,还是来自宫里的贵人。”
挽碧不过是犹豫一瞬,随即点了点头,“好的。什么时候?”
“下次你来交锦帕的时候。”
“好。”
市有东西之分,坊有贵贱之别。
在这皇城脚下,达官贵人住的地方多集中在须阳坊四周,而平民百姓则集中在青松坊一带。
出了千绣布庄,矣姀提着空篮子慢慢的往家里所在的青松坊走去。
脑海里不知道怎么的就想起了,出门前,阿娘对她视而不见的情景。
明明她和矣维站在同一处,可是她却是连一点儿目光都不愿意分给她……
也罢,想来,她是恼她推了赵家的那一门婚事吧。
矣姀垂下眉睫,掩去眼底黯淡的暮色。
半晌后,她颜色娇美的唇角微微勾起了一点惨淡的弧度,露出了一个有些苦涩的笑容。
若是在上辈子,这个时候,她大概已经欢欢喜喜地在准备自己的嫁衣了吧……
记得那时,无论是阿爹阿娘矣维,抑或者是她,都在高高兴兴地等待着她的出嫁之日……
现在……
她拒了赵家的婚事,阿娘对她虽然没有什么坏脸色,但是那种不闻不问的神情,只看一眼,也依旧让人觉得……伤心。
阿爹虽然没有多说什么,但是他见了她,每每都有意无意地在她的耳边说赵徽聿的好。
什么“赵徽聿饱读诗书,将来肯定大有前途。”
什么“你与他两小无猜,彼此知根知底的,结为夫妻肯定能够相互扶持一辈子。”
什么“你爱闹小性子,赵徽聿又能够包容你,绝对是好夫君的不二人选。”
什么“他现在虽然还没有考取到什么功名,但是万一此次考试他高中了,你的身价也会跟着水涨船高,将来也可以过上舒心的好日子……”
每当阿爹说起来这些的时候,矣姀都会低着头,默默地听着。
然后在阿爹自以为已经说动了她,问她是否要改变主意的时候,再坚定的摇头拒绝。
看着阿爹再三怒得甩袖而去的身影,矣姀每每都会在心底里冷笑。
表面上的话说得确实是好听,可是……这真的是为了她好吗?
只是为了矣维好吧。
阿爹靠着一手好字,给别人抄书来维持生计。
阿娘则是靠着一手好的绣工,给别人刺绣来帮补家用。
矣姀自小便跟着阿娘学刺绣,到一定年纪的时候,她才发现,和她同龄的女孩子原来是可以去上学堂的。
可是她的阿爹和阿娘,从来就不曾在她的耳边提起过原来这世界上上还有这样的一件事情。
当她跑回家央求阿爹阿娘让她也去上学堂,到最后哭肿了眼睛,也只得了一句硬邦邦的回答,“不行,家里太穷,没钱。”
矣姀后来又哀求了还几次,但是每次的答案都是一样的。
渐渐的,她心如死灰,也就不再提要去上学堂的事情了。
看着矣维去学堂的时候,矣姀的心里是羡慕不已的。
她真的很羡慕很羡慕,以至于,她再次提出了想要去上学堂的请求。
结果自然是再次被拒绝了。
不过,这一次的理由却是有了新花样。
阿娘说,“去学堂的费用太高了,家里太穷,只能供一个。你作为一个女子,不需要满腹经纶也可以生活得很好的,所以这上学堂的机会,就让给矣维吧。”
阿爹说,“这年头只有男子才能考科举,所以这上学堂的机会,还是留给矣维吧。”
矣维矣维……
他们考虑问题,从来都是从矣维出发。
矣维是他们的孩子,难道她就不是么?
为什么他们就不能为她想一想呢?
有关于赵家的提亲……
记得上辈子里,赵徽聿是那一年考试的探花。
大概是因为赵徽聿长袖善舞,所以他的晋升之路也还算顺畅,到后来,在短短的几年内,赵徽聿更是官拜吏部尚书,算得上是位高权重。
矣维也因此在后来无论是备考还是身在朝廷之中,都受到了赵徽聿不少的照拂。
可是也正是因为这些照拂,让矣姀在赵家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抬不起头来。
俗语说,拿人手软,吃人嘴软。
矣家从赵徽聿那里受到的恩惠,让矣姀在赵家受到委屈之时,从来就只能忍气吞声。
纵有她想要理直气壮地为自己争取些什么,但是一想到那些恩惠,她只能把所有的委屈都往肚子里吞。
因为只要她有一丁点儿的不满,赵母便会拿那些恩惠来说事。
每每说到最后,不管有理无理,都成了矣姀贪心不足,不知所谓的错。
赵徽聿喜欢上另外一个女子的时候,矣姀也想过,要和赵徽聿和离。
可是和离是一件大事,所有她还是回了一趟娘家,想和阿爹阿娘商量。
说了赵徽聿的种种不好,矣姀本来以为爹娘会支持她和赵徽聿和离的。
没有想到,又是她痴心妄想了。
“什么?你想和赵徽聿和离?”阿娘的尖叫声几乎可以把屋顶掀翻。
“你若是和赵徽聿和离了,矣维怎么办?矣维最近被御史大夫弹劾了,如果赵徽聿不从中调度一下,也许矣维就要被降职查办了……”
她在娘家里住了一个晚上,阿娘便在她的耳边絮絮叨叨了一个晚上。
矣维矣维又是矣维……
她的阿爹和阿娘,眼里从来就没有她的存在。
矣姀记得自己当时和阿爹阿娘吵了一架,然后她满腔怒火地回到了赵府。
回到赵府之后,又恰巧地听到了赵母对赵徽聿说,“既然她已经怀孕了,也是时候找个日子把她迎进府里来了。”
她?
那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女子,那个名为“络乐”的女子,竟然一下子就怀孕了?
矣姀记得自己当时的脑海在嗡嗡作响。
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就和赵母吵起来了。
也不记得她到底说了些什么,以至于神色怒极的赵徽聿走到她的面前,直接用力地甩给了她一巴掌……
后来络乐进府来了,大概是不满意自己的偏房地位,又仗着肚子里怀有一个,三番四次的陷害她……
矣姀一开始还会以牙还牙,可是后来她发现在赵家里,没有一个人是站在她的身边的。
她心如死灰,最后便是整天把自己困在房间里,不断地刺绣刺绣……
她刺出了一大堆的绣品。
可是,终究是心病难解,抑郁成疾。
缠绵病榻不久,就去世了。
记得她去世的时候,身边也没有什么人在。
只有那一堆她辛辛苦苦地绣出来的绣品陪伴着她。
她是一个失势的夫人,连身份低下的侍女都可以给她脸色看,更被说是照顾她了……
就这样回忆了自己的一生。
无论从什么角度来看,她都活得……太窝囊。
矣姀微微晃了晃头,想要把脑海中的思绪晃掉。
可是这么一晃,她手里的竹篮子被她一不小心甩到地上去了。
篮子往前滚出了几步远的距离。
矣姀小跑着走上去,低头捡篮子的时候,眼角的余光里,却看到了一个有些可疑的身影。
她蓦然警惕。
刚刚在想事情,她都没有留意到,好像有人在跟着她……
怎么办?
矣姀不动声色的捡起篮子,按着正常的步伐走了几步后,突然之间,她撒丫子狂奔起来……
直到跑进青松坊曲曲绕绕的巷子里时,她才小心地找了个地方隐藏起来。
没过多久,当听到那属于男子的沉稳脚步声在附近响起的时候,矣姀整颗心都提起来了。
她的猜想没错,果然是有人在跟着她……
怎么办?怎么办?
矣姀心里砰砰直跳。
四处张望一下,矣姀意外地在巷子的角落里发现了一根……树枝。
大概是用作烧火煮饭的柴火,但是不知因何原因落在了这巷子里。
矣姀放下手里的篮子,双手握住树枝的一侧,身子紧贴着巷子,打算悄悄地探出一点身子去打量那个一直在跟踪着她的人……
没有想到才探出一点,便直直地遇上了一双深沉的目光。
矣姀被吓了一大跳,脑海里霎时一片空白。
她尖叫一声,手里的树枝猛地用力往前劈去……
3。第 3 章()
橘色的夕阳光芒里,少年白净的脸,和他那一身白净的书生袍被染上了同样的颜色。
夕光本就是温暖的颜色,如果少年愿意配合露出温和的笑容,想必眼前也是一幅好看的夕阳晚景。
但是……
任谁被人用树枝敲打过后,都没有办法在短时间内露出舒心的笑容来吧。
更何况眼前的人,还是一名尚未及冠的少年。
正是处于冲动的年纪,但是能在瞬间之后压下满腔的愤怒已是自制力不错。
矣姀看着他肩上落下的点点细屑。
知道那是树枝打到他身上时落下来的。
视线往上移动。
赵徽聿不悦的脸色映入眼帘。
他此刻想必是很生气吧。
不过……
他活该!
谁让他在背后跟踪她!
矣姀看了一眼手里的树枝,轻轻地往身后一扔,然后才眉目冷淡地说,“虽然我打了你,但是我不想道歉。毕竟是你跟踪我在先。”
赵徽聿皱了皱眉头,似乎是急着想说些什么,“我……”
矣姀抬手阻止他,往前走了一步后,回头,语气暗含警告地说道,“不要再跟着我。虽然我手里没有树枝,但是你别忘记,我还有个篮子。”
赵徽聿闻言,脸色愈发的难看。
矣姀挽着小篮子,脚步匆匆地往家里走去。
走了十几步后,忽然听到身后有匆忙的脚步声跟上来。
他居然跟上来了……
矣姀拎起裙摆想要小跑起来的时候,手腕被一只温热的大手扣住了。
不用回头也知道那人是谁。
矣姀手臂猛地一甩,挣脱那人的禁锢后,她也顾不上拎起裙摆,直接便小跑起来。
但是没跑几步,一个身影迅速地从身后超越她,然后伸手拦在了她的面前。
矣姀只得被迫停下脚步。
矣姀很烦躁,语气也不大好,“赵徽聿,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赵徽聿的脸色很冷,清俊的眉目之间像是挂满了冰霜,“我们好好谈一下。”
矣姀看了他一会儿,忽而冷笑,语气尖锐地反问道,“谈什么?有什么好谈的?”
“我们之间没有婚约。除了青梅竹马这一种身份可以叙叙旧之外,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谈的?”
赵徽聿安静地看着她,脸色有些苍白,语气有些无措,“矣姀,我们不是说好了要共度此生的吗?你为何会……突然变心?”
在她及笄那年,他们明明说好了的。
他说非卿不娶,她说非君不嫁。
他和她,是约好了要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
她为何会突然变心?
矣姀嘴边的冷笑愈盛。
那是因为他……
罢了。
矣姀及时地止住思绪。
上辈子的事情,每每一想,她便悔恨不已。
对眼前之人的厌恶也更深一分。
每一次回忆都是一种折磨。
她又何苦让自己痛苦?
矣姀不欲多言,只是想了想,然后说,“你若是要变心,我也不会拦着你。”
语气冷冷清清,似乎只是在说一件平常的事情。
可是她说的,哪里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