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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指微收,喉结动了动。
魏知隶忍不住往前一步。
女子却在这瞬间里感觉到了什么,懒懒地道,“小桃,你怎么刚出去又进来了?一刻钟没那么快吧……”
她一边说话,一边转过身子。
待看清楚站着的到底是何人时,她杏眸睁大,指尖里被咬了一口的葡萄顺着她的掌心落入了汤池中,发出一声细小的“扑咚”。
矣姀呆呆地看着忽然出现在净室中的男人。
他……
他何时进来的?
她怎么没有及时察觉到!
迅速地把身子下沉。
只露出个下巴,矣姀尴尬又羞恼地看着魏知隶,语气慌乱地道,“你怎么进来了?小,小桃呢?”
魏知隶脸上有种强作的镇定,但他移了目光,尽量用一种平常的语气淡淡地道,“小桃回房憩息了。”
“……”
明知她在沐浴,小桃怎可能会擅自回房憩息?
难道是魏知隶让小桃……
想想还是这个可能性比较大些。
矣姀看了一眼魏知隶。
男人立在距离池边大概五六步远的地方,虽然站姿依旧优雅,但是矣姀却不难感觉到他的……局促。
他的耳朵甚至红了些许。
不知道是因为看到她如今这个模样,觉得自己失态,还是因为净室里的温度比较高,他真觉得热……
僵持一会儿,矣姀觉得自己的头开始有些发沉。
她咬了咬唇,“魏大人,能劳烦你帮我拿一下布巾吗?”
为防止干净衣物被池水打湿,放置衣物的屏风被放置在距离汤池稍远的地方,矣姀无法从池水中起身,只能劳烦魏知隶帮一帮忙。
“哦,好。”
一向四平八稳的魏大人今日显然有些不在状态。
只见他走到屏风处把布巾拿过来后便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汤池岸上,矣姀朝他伸手时,他回之以带着些许迷茫和疑惑的眼神。
略一思索后,他朝矣姀伸出手,没想到矣姀眉眼一惊,又迅速地把手收回去了。
魏知隶:“……”
矣姀身子紧贴着汤池池壁,甚是难为情,“魏大人,你不如把布巾放下,然后,然后到门外去等我吧。”
她现在才回过神来。
其实她方才就应该让魏知隶出去了的!
她为什么要让魏知隶去给她拿布巾啊?
现在明显比方才更尴尬了啊……
魏知隶抿了抿唇,没有同意矣姀的建议,“我可以闭上眼睛。”
矣姀想都不想便拒绝,“不行。”
魏知隶安静地看向矣姀。
后者正缩成一团攀附在池壁上……
像极了月光下从深海中探出头来的神秘陵鱼。
她的表情很生动,模样看起来生气十足,动作虽然看起来有些好笑,但……
他却觉得她此刻出乎意料的可爱。
于是他弯了弯唇角,在池边半俯下身子并摊开了手里的布巾,“夫人,快起来吧。”
矣姀:“……”
布巾张展在两人之间。
若矣姀从水中起来后能动作迅捷精准地用布巾裹住自己,倒也不怕走光之类,但……
魏知隶在此,她还是会不自觉地紧张。
即便从她的角度看去,布巾已经完全把男人俊秀的眉眼遮掩住,她确信如果她站起来,魏知隶并不会看到什么。
但……
还是会很不好意思的啊。
矣姀窝在水里没动。
过了一会儿,她听到魏知隶似是发出了一声叹息,接着他站直身子,把布巾折叠好放置在矣姀触手可及的岸边后,然后他转过身子背对矣姀。
在此过程中,魏知隶一句话都没有说。
矣姀虽然感觉到他似乎是有些不高兴,但是她咬唇犹豫须臾,终是什么话都没说,只是小心地从水里站起来,动作尽可能快地拿起布巾裹住自己的身子……
换好衣裳从屏风后出来,矣姀还没有说话便看到魏知隶对她皱起了眉头。
她正疑惑她穿着到底出了什么问题,便看到魏知隶的目光落在她的双脚上。
矣姀有些不自然地往后后退了小半步,莹白细嫩的脚丫子也随着往里收了收。
殊不知这一细小的动作落在男人的眼中,犹如小石子掉进了池水里,泛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和细纹。
魏知隶朝她走过来,眉眼间有着一如既往的温柔,他轻声道,“穿上袜子再回去。”
仿若方才的不快从未发生。
“不必,反正回去后也是要……”
“脱的”二字尚未出口,矣姀被魏知隶拉入了屏风后。
矣姀被魏知隶按坐在凳子上。
本还是想要继续拒绝,但看到魏知隶忽地半跪在她的面前,她震惊地睁大了眼睛。
矣姀是一句话都说不出口了。
魏知隶他……
他这是在做什么……
他可是魏大人啊……
矣姀心里泛起惊涛骇浪的时候,魏知隶却低着头,表情认真手势轻柔地取下矣姀脚上的晚落。
女子白嫩的纤足犹如一截娇嫩的细笋,趾尖晕染着浅浅的粉色,看起来甚是娇美。
男人对此依旧没有任何言语,但其眸中的墨色却不为人知地默默地深了几度。
掌心迎上矣姀的脚掌,发现矣姀的脚竟然如雪块般冰凉时,魏知隶轻皱眉头的同时扯过一旁预留的布巾把矣姀的脚包裹住。
细致地把脚背趾缝脚掌都擦了一遍,为矣姀穿好袜子后,魏知隶又低头去擦矣姀的另外一只脚,待把相同的步骤再次重复一遍,魏知隶这才手托着矣姀的双脚微微仰头看她。
发现她表情过于震惊以致于显得有些僵滞地看着他时,他笑了笑,然后抱着她的双脚微微探起身子去吻她……
对于与魏知隶的亲吻,矣姀一般是采取不主动不反抗的做法。
大概是行由心生,她并不是很喜欢与魏知隶做一些亲密的事情,但是若是魏知隶坚持,只要不太过分,她一般都会选择顺从。
在她未嫁与魏知隶之前,对于亲吻一事,她不是没有选择过反抗,但是反抗往往会让魏知隶不喜并且给她带来更长时间的亲吻,矣姀只好试着让自己不要把亲吻一事当做是一件不是很重要的事情……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境有所变化,这一次的亲吻,矣姀心里竟然没有排斥的感觉。
察觉到男人的气息越来越不稳,她腰际感受到的力度在轻重的变化之中也逐渐偏向于后者,矣姀的心跳渐渐加速。
“夫人……”
男人的声音低沉沙哑,眼眸中蕴藏着的某种情绪浓重得像化不开的夜色。
他离开她的唇,眼眸注视着她,充满着暗示的眼神温柔又渴望。
矣姀心头一颤,脑海忽然变得一片空白起来。
魏知隶伸手抓住矣姀的右手,指腹在她的指尖指缝处慢慢滑过,揉捏几下,发现她的身子因他而微微颤栗起来时,他脸上的笑容愈发温柔。
“夫人……”
“……嗯。”
“我……”
魏知隶没有把话说完。
打断他说话的人是矣姀。
在他准备要把那一句请求说出口的时候,他意外地看到矣姀微微俯身凑近了他……
女子脸上泛着红晕,双眸微阖。
娇艳红唇主动与他相触的瞬间,他闻到了女子身上传来的淡淡馨香……
魏知隶微微一怔,随后嘴角扬起了轻微的笑意。
他想,这一刻,他到底是守到了他的月明罢。
233。第 233 章()
雪下了一晚上依旧没有停止。
树枝上堆积的银雪过重; 随着骤然响起的断裂声; 一根小儿臂粗般的树枝折落下来,在松软的雪地上沉出清晰的痕迹。
矣姀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惊醒。
她艰难地睁开眼睛; 愣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自己到底身在何方。
她还在魏知隶书房里里的榻上。
而魏知隶……
晨间里她曾于迷迷糊糊里听到一些动静; 想起休沐日已经过完,魏知隶大概又是要进宫去处理事务了……
矣姀从榻上坐起来,唤了声“小桃”。
外间传来声音; 不过几个眨眼的时间; 一人出现在矣姀的面前。
却是霜华。
只见她低眉敛目站着; 态度是从未有过的恭谨和拘束,“夫人有何吩咐?”
矣姀移开视线,“我要梳洗。”
“奴婢这便去准备,请夫人稍等。”
霜华转身出去后; 矣姀掀开被子下床。
赤脚踩在地上的瞬间; 眩晕的感觉袭来,矣姀身子一晃,险些摔倒在地上。
幸好她及时扶住了床沿; 如此姿势也不算狼狈。
矣姀斜靠在床边歇了一会儿。
想着霜华很快便会进来,她扶着床沿重新站起来。
走到桌边,矣姀为自己倒了一杯水; 然后低头喝一小口。
凉凉的水顺着温暖的食道滑下; 带来某种痒痒的还有些恶心的感觉。
矣姀轻轻皱起眉头。
须臾之后; 到底没忍受住那种感觉; 她大声地咳嗽起来……
霜华领着几个伺候梳洗的侍人进屋来时,听到矣姀正在咳嗽。
当看到矣姀身上的中衣前襟上沾了点点红色时,她惊得眼睛睁大了许多,“夫人!来人……快,快去请大夫!”
矣姀蹙额。
因为还在继续咳嗽,她说不了话,只好对霜华摆了摆手。
霜华并没有明白她的意思,只一脸恐慌地看着她,“夫人,你怎么咳血了?”
待矣姀的咳嗽声逐渐停了下来。
她抬眸看霜华,发现她的眼睛居然有些肿,不知道是昨晚睡不好还是……哭肿了。
她闭上眼睛又睁开,“我没事,梳妆吧。”
顿了顿,矣姀又道,“不必请大夫。”
霜华心中疑惑甚深,但是此时此刻也不敢多问什么,只得依言而行。
梳妆完后,霜华又吩咐侍人呈上了早膳。
矣姀无甚胃口,只勉强吃了一小碗粥。
放下瓷勺,矣姀看了一眼立在一旁的霜华,发现她神情呆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矣姀站起来的时候,霜华刹那回神,她抬头看了一眼矣姀又低下头,“夫人可是用完早膳了?”
矣姀颔首。
从究墨园出来,走了几步,察觉身后有人跟着,矣姀微微侧脸,“不用跟着,我想要一个人走走。”
霜华低下头去,小声应了声是后,她转身返回了究墨园中。
小道上的积雪早已经被侍人们清扫干净。
矣姀散漫地走在路上,看着日光落在积雪上折射出浅金色的光芒,她眯了眯眼睛,忽觉得这日头无趣又漫长。
再走几步,前方便是回听竹园的路。
矣姀思绪摇摆几下,心思一转,脚步往左边的方向而去。
入魏府以后,她的足迹一直在五个地方来回。
听竹园,云居院,阅明园,究墨园,听雨园。
别的地方几乎都没有去过。
今日虽然亦有事务要处理,但是她却提不起精神来,既然无心事务,倒不如四处走走,便权当做是散心。
如此想着,矣姀慢慢地朝从未踏足过的地方走去。
魏府里的布局崇尚自然。
矣姀一路走过去,走了些许时间没有看到飞檐,加之四周的树木众多,她产生了一种自己仿佛处身在郊外的错觉。
银装素裹的景色自然是极好看的,但是矣姀看了一会儿,眼睛便累得想要流眼泪。
她顿住原地,想着要就此返回的时候,前方忽然传来了几声琴音。
矣姀再听,发现那琴声断断续续的,乍听起来有些幽怨。
抿了抿唇,只犹豫一瞬,矣姀举步继续往前走。
转过一个拐角,路过一道拱桥,银苍的雪枝之间,一方深色的飞檐从中飞探而出。
矣姀仰头看着,动手裹紧了身上的斗篷,心想这地方原来也是有人住的,只是不知道……住的是何人。
她好像从未听人提起过。
琴声断断续续地响着,矣姀立在门外听了一会儿,转身要离开的时候,听到里面传来了几声咳嗽声。
非与她的声音类似,门内咳嗽的声音发自于男子。
矣姀立在原地一会儿,终是再次转过身子,伸手推开了门。
推门声音响起的瞬间,门内的咳嗽声止住了,但不过一瞬,那咳嗽声止不住又响了。
矣姀循声走过去,看到有一白衣男子盘坐在廊檐下抚琴。
男子面容苍白,身形消瘦,他手执锦帕捂嘴咳嗽,眉宇间病态尽显。
他是谁?
她为何从未见过他?
矣姀遥遥看着,并未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