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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镜子里的人似是多了几分生气，矣姀勾起嘴角，缓缓地露出一个笑容。
只现须臾，那笑容又迅速地淡去。
用完早膳，矣姀过去阅明园处理事务。
临近年关，要处理的事务确实比平日里多了许多。
矣姀有条不紊地翻阅和处理，但是……她首次全程面无表情的神色还是让两位历事多年的管事面面相觑一瞬，又齐齐地低下头去。
“啪嗒！”
矣姀把墨笔搁在笔架上后，她气定神闲地看着站在她面前的两位管事，纤指落于账簿上的最后一项支出记载处，她不急不缓地道，“这一项焰火的支出，我记得二位管事似乎并没有向我提起？”
高管事往前走了一步，“昨天下午，老夫人领着杨姨娘到阅明园，说杨姨娘今后会协助夫人处理魏府的家务事。因昨日夫人身体欠安，阅明园里只有杨姨娘在，我与陈管事事急之下只好请示了杨姨娘……”
“杨姨娘在哪里？”
“杨姨娘在西边的屋子里。”
“让她过来吧。”
矣姀看了一眼一旁的侍人，不用开口吩咐，那侍人便机灵地去西屋请人了。
杨姨娘在西边的屋子？
矣姀嘴角一抹淡淡的笑，看来魏老夫人还真的挺看重杨姨娘的，居然还给了她一间屋子办事……可是她也不会忘记她昨天是怎么与魏老夫人说的。
所以，如果魏老夫人想要先下手为强，以为她会忍气吞声接受这一结果，那也不怪她接下来不给她面子了。
毕竟，有些东西，是她必须要抓紧在手里的。
只要她在魏府一日，别人便不能抢了去。
杨姨娘很快便进了屋，屈身行礼后，她抬头看着矣姀正要笑，谁知矣姀冷冷地看着她，她要露不露的笑容就僵在了脸上。
“杨姨娘，昨天是你的允的焰火账？”矣姀的声音很轻，但是其中的责问之意任谁都能够听得出来。
杨姨娘顿时有些紧张，“……是。”
矣姀冷笑一声，“敢问杨姨娘，你凭什么去允这一笔账？”
矣姀这一句话可是一点儿都没给杨姨娘面子，她的语气既严又厉，杨姨娘从未见过她这般的模样，一时愣在了原地，待反应过后，她又红了双眸。
微微弯腰，杨姨娘言真意切地道，“妾之所以允了这笔账，一是想着夫人身子抱疾，不宜过多操心；二是这买焰火实属小事，妾一个人也可以做得主，所以才……”
矣姀没有耐心地打断杨姨娘的话语，“我问你，老夫人昨日带着你到听竹园，你在外间，可有听到我与老夫人的说话？”
杨姨娘泪光盈盈，“妾正是因为听到所以才敢斗胆允了二位管事所请。”
“那你听到我们是怎么说的？”
“什么怎么说？”杨姨娘拿着锦帕抽噎，一副受尽委屈的可怜模样，“记得在老夫人面前，阿家你明明是允了妾进阅明园协助你的啊……”
“我确实是允了你来阅明园，但是……”矣姀冷漠地看着杨姨娘那楚楚可怜的哭相，“杨姨娘你似乎喜欢只听别人说一半的话？”
“我当时是怎么说的来着？”
“我说，”矣姀面无表情地开始复述，“魏府的家务事有我与两位管事在处理已经绰绰有余，实在是没有让杨姨娘再掺和进来的必要。若是阿家坚持要让杨姨娘进阅明园，珖儿也会感谢阿家的体贴，在有必要的时候，会让杨姨娘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我只说了在有必要的时候，会让杨姨娘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不知杨姨娘如何理解，到底什么才为‘有必要的时候’？”
想起魏老夫人的支持，杨姨娘稍微镇定了点，“夫人昨日里身子不适，妾以为，那便算是‘有必要的时候’。”
“答错了。”矣姀声音平淡，“杨姨娘，到底什么时候才是‘有必要的时候’，你说了不算，只有我说的，才算。”
“至于为什么只有我说的才算，那是因为，你不过是一个区区的姨娘，而我，才是这魏府的当家主母，这样说你可明白？”
杨姨娘脸色一变，她目光求助地看向身旁的两位管事，只见两位管事表情淡定地站在原地，似乎眼前正在发生的事情与他们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回头看到矣姀冷肃地看着她，千百种念头在她脑海里一闪而过，她脚下忽地一软，声音颤抖地道，“夫人，妾知错了……”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矣姀看向高管事和陈管事，“高管事，你看这该如何处置啊？”
高管事低着头，“杨姨娘擅自越位，干涉家事，按照魏家加法，应杖责一十。”
“杖责一十！”杨姨娘不敢置信地看着矣姀，反应过来后她失声尖叫，然后慌慌张张地跪倒在矣姀面前，“夫人，妾真的错了，请夫人手下留情！求求夫人，放过妾吧，妾以后都不敢自作主张了……”
矣姀不为所动，“高管事，给杨姨娘执行家法一事就交给你了。”
高管事躬身应答，“是，夫人。”
哭哭啼啼的杨姨娘被侍人带下去后，矣姀的目光先后落在两位管事的身上，“二位管事，你觉得你们应该受罚吗？”
高管事躬身，“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小的愿意受罚。”
陈管事也同样躬身，“此事的确是我们做错了，任凭夫人处置。”
“那按照家法，你们应该是何种惩罚？”
“杖责十五。”
“既如此，那便每人各杖责五下吧。”
五下？
杨姨娘要杖责一十，他们却仅仅只需要五下？
难道是他们听错了？
两位管事抬头意外地看着矣姀，矣姀笑笑道，“去吧。”
确认并非听错，陈管事和高管事齐齐伏地，“多谢夫人。”
250。第 250 章（）
惩罚杨姨娘的消息似在几个眨眼间传遍了整个魏府； 矣姀走在路上，遇见侍人时； 若有目光相触； 总能在他们的目光中看见敬畏。
这是以前所没有的。
矣姀一开始的时候有些不太习惯，但是看多几次，她便欣然接受了这样的转变。
一事两面； 有好有坏。
大抵是杨姨娘去云居院对魏老夫人哭诉； 被某些侍人看到； 侍人们口口相传事情经过，传到最后已经有点以讹传讹的意味； 认为是主母因看不得杨姨娘比她更受老夫人的宠爱； 故意使计陷害杨姨娘； 然后找个理由惩罚她。
又因无人澄清，魏府里的侍人们一时人人自危； 生怕一不小心就得罪了当家主母，会被她杖责惩罚。
矣姀对此并没有听之任之。
在她得知侍人间相传的到底是什么内容后，她在第一时间里做出了澄清； 侍人由此得知了事情的真相； 但依旧是对她心存敬畏——大概是还没有适应矣姀突如其来的转变； 毕竟她以前看起来都是一副很好说话的和善模样； 没想到一出手便是这么狠。
虽然回不到从前，但是矣姀觉得这样也挺好的。
至少； 当她在众人的眼中不再是一副柔弱的模样的时候； 她并不会被人轻易欺负。
这正是她所希望看到的局面。
矣姀坐在阅明园里； 小桃递给她一杯热茶，忧心忡忡地道，“小姐，你这样做，是不是会惹怒老夫人啊？”
矣姀嗅了一口茶香，漫不经心地回道，“大概会吧。”
“那怎么办啊？”
“静观其变就好。”
只要别人不欺负到她的头上来，她自然也不会去惹是生非。
“啊？奴婢不是很明白。”
矣姀看着杯盏里飘忽不定的茶叶，婉声道，“这件事情我这样处理并没有错。如果有错，老夫人肯定早就过来找我问责了，但是她没有，说明我这样做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但是你这样不给面子老夫人，这样会不会……不好？”
矣姀低头轻啜了一口茶，然后才慢悠悠地道，“老夫人把杨姨娘推到阅明园里来也没有给我面子，既然如此，那我为何要给她面子？”
杨姨娘受了一顿责罚，大概要养伤月余才能再出门。
回想一遍过程，矣姀只能在心里为杨姨娘默默地叹上一句。
她其实并不讨厌她，也不针对她，杨姨娘恰好是那个人，而她需要反击，需要杀鸡儆猴，杨姨娘便正好成为那可怜又倒霉的一个……
“……小姐，她可是你的长辈啊，你这样，魏老夫人她……”
“长辈就可以明目张胆地欺负人还不许人正当反击么？”
“……”小桃的神色有些讪讪的，“小姐你口齿伶俐，奴婢说不过你。”
矣姀笑，“既然说不过，那就不要说，好好地待在我身边就可以了，不要担心太多。”
“是。”
过了一会儿，小桃开口催促，“小姐，是时候回听竹园了。”
矣姀放下手里的茶盏，“走吧”
走到门口，差点撞到一个人，矣姀仰头，发现来人是魏知绶后，她惊讶地睁大眼睛，“怎是你？”
魏知绶自上而下地打量矣姀一番，发现她好得能活蹦乱跳的时候，他眉头皱了皱，露出某种玩世不恭的神情来，“怎么就不能是我？”
“你来这里做什么？”
“看热闹。”
“看什么热闹？”
“听说你光明正大地与老夫人作对？”
“……”
“惩罚杨姨娘不就是？”
魏知绶一脸“看你怎么否认”的模样，矣姀瞪了他一眼，“……你不是在认真地准备科举吗？怎么连这样的事情都知道？”
魏知绶倚着门边闲闲道，“含珖公主把事情闹得这般大大，我即便想要不知道……有点难。”
“……”
因魏知绶对她说话毫不客气，矣姀对他也没有什么礼数，三言两语后，她直接下了驱逐令，“热闹看完了？你该回去青玉园了。”
“夫人真是好大的气势……”
魏知绶的语气阴阳怪气的，矣姀听笑了，“气势大又如何？我可以理直气壮地这样，不是吗？”
魏知绶愣了一下，笑着道了声“是”。
眼看着魏知绶悠悠地走远，矣姀慢慢地皱起眉头。
魏知绶他怎么忽然就过来了……
为了看她的热闹？
这行为若是出现在别人身上她也不会觉得怎么样，但是出现在他的身上，她心里却有种怪怪的感觉……
解决杨姨娘一事，矣姀心情颇好。
这一点高兴，魏知隶很轻易就看出来了。
他笑着拥住她，“夫人很开心？”
矣姀奇怪地看着魏知隶，眼眸睁大，“别人抢了我的东西，我为什么要开心？”
“……可是你看起来很高兴……”
“那是因为我自己守住了，我若是没守住，”矣姀顿了顿，“我大概也是要哭的。”
“……”
魏知隶被逗乐，“不会的。”
他看着矣姀的眼神中带着明晃晃的鼓励，“夫人一定可以守得住的。”
矣姀：“……”
男人眼含深意地看着她，“夫人想守一定是可以守得住的，除非夫人不想守……”
矣姀轻哼一声别开视线，“我不管，要是有一天我守不住了，你不帮我，我伤心，我也让你不安生！”
“……”
魏知隶伸手把矣姀的脸转回来，语气暗含戏谑，“夫人这是……威胁我？”
矣姀面无愧色，“就威胁你了，不可以？”
“……可以。”
“我还有点怕夫人你不威胁我……”魏知隶低头含住矣姀的唇，柔软的触觉让他留恋不已，他声音有些含糊，“只要夫人开口，让我怎么帮你都可以。”
“……”
亲昵间不觉到了床榻上，意乱情迷间矣姀按住魏知隶不安分的手，脸颊微红，“我月事还没有完……”
男人呼吸一滞，再次抬眸时，矣姀发现他的目光竟然有些……幽怨。
她忍不住笑出声，“魏大人你……”
魏知隶的神色有点无奈，拉过被子给矣姀盖好后，他皱眉想了想，“还要等三天。”
矣姀：“……”
他居然还记得她来月事的时间……
矣姀羞赧之余又觉得有些尴尬，她清咳一声，“时间不早了，你早些歇息吧。”
魏知隶没有应声，他贴近她，炙热的呼吸落在她的脖颈间，矣姀忍不住往后仰，被他一手揽住收回来。
属于男人的清冽气息再次迎面扑来，矣姀耐心地配合，但当她的手被魏知隶握住牵引往他身上去的时候，她在忽然间里明白什么，整个人顿时变得有些慌张起来，“不……”
他怎么能让她做这样的事情……
太让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