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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现在的安稳幸福; 他想不明白矣姀为何愿意去承受那未知的风险。
矣姀的表情淡淡的; “如果不尝试; 按照现在的情况继续下去; 我能活多久?”
“原来我预计半年; 如今看来,十个月有余。”
在药剂的调理下,矣姀的病情比起以前恶化得比较慢,故而幸存时间可以估计得长一些。
“反正十个月以后也是死,若巫大夫的新药方真的有效,也不失为一种有益的尝试。”矣姀的表情普通得如同在述说一件毫不相干的小事,“巫大夫,我只有一个愿望,若此药方真的有效,我希望,在未来的某一日,你能治好穆如意。”
巫渺皱眉,“你是因为穆如意所以才……”
矣姀摇头,“我是为了我自己。毕竟,若药方有效,我也是直接的受益者不是?”
“风险如此之大,魏兄大抵不会同意你试药。”
“那你不要告诉他。”
“……”
“魏夫人如此洒脱,当真是没有任何留恋和不舍了吗?”
“只有活下去才会有留恋与不舍,生死未卜的人,就不要想太多了吧。”矣姀微笑,“巫大夫,你说呢?”
“……”
巫渺叹了一口气,“医者本不应涉他人私事,但事关魏兄,从朋友的角度出发,我不得不为他说一句。”
“他喜爱你甚,又是你的夫君,试药一事,事关重要,他理应知晓。”
“再者,死亡不过是一件易事,留恋与不舍,有的时候,生者并不会比死者少,甚至更重。”
“所以,望魏夫人能多多珍惜身边人吧。”
巫渺的话语其实有些重,矣姀听完有些尴尬。
他这样说……
就好像她是一个辜负了魏知隶感情的人一般。
只是,他大抵是不明白她此刻的处境,所以才会这样说吧。
白术在院子外,屋子里只有巫渺和矣姀二人。
矣姀环顾四周,确认无侍人在后,她才看着巫渺轻声道,“巫大夫,你可知道,在这样显赫的人家中,要如何做才能坐稳这当家主母的位置?”
不明白矣姀为何说到这样的事情,巫渺微微皱眉。
“我认为至少要具备以下四点:一、与夫家势均力敌的娘家;二、主母要处事圆滑,手段强硬,深得人心;三、具备夫君的宠爱;四、生下嫡子。”
“若无法四点具备,能具备其中的一点,大概也是好的。”
“只是于我来说,一是名存实亡,三仰仗着二并不长久,四由于我自身的原因根本就不可能实现。”
“我虽坐着这位置,但我无所依凭。”
“在这魏府里,我唯一的凭仗,便是魏知隶对我的宠爱,可是世事无常,焉知君之悦能持续多久?若有那么的一天,魏知隶厌倦我了,无外物支撑的我,又该如何在魏府立足?”
“我知道魏大人对我很好,可是……他有他需要承担的责任,而那样的责任,是我永远都不能与之共承的。这种责任,与生俱来,他无法摆脱,我无法承担,他无法背弃,我无法容忍。”
“如今这样平静的局面,是他为我抵挡,但不过是暴风雨之前的宁静罢了。他能挡住一时,但是挡不住二时,三时,四时……”
“其实,我觉得这样最好不过了。”
“我们分开,他去承担他的责任,我去做我自己最想要做的事情,彼此各得其所。”
“我不会成为他的累赘,他不必为我承受诸多的压力;他不会成为我的阻碍,我亦可以在这剩下的最后一点时间里自由地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这样会是最好的局面。”
女子眼眶微微泛红。
巫渺轻叹一声,“我……我不该妄言,方才言语多有冒犯,请魏夫人见谅。”
他并未想到其中竟然有这样的曲曲折折。
矣姀摇头。
“巫大夫,能请你不要把药方一事告知魏大人吗?”
“为何?”
“如果他知道了,我觉得他会有很大的可能不愿意让我去试药,这样……不就浪费巫大夫你的一番心血了吗?”
“这……”
“巫大夫,试药固然有风险,但是一旦成功,以后在这世上再有人患这样的病便可以药到病除;若不成功,你也可以在此基础上进行更好的改进,总有一天,这种病也会像其他的病一样,不再令患病之人感到绝望。”
“魏夫人说的有理。作为医者,我自然希望能找到治愈之法,目前的确是个机会,所以我告知了你,但你非孤身一人,故而我也有将此方告知魏兄的打算……”
“可是你告知魏大人我就不能去试药了。”
“那也应该告诉他。”巫渺的眸光意味深长,“魏夫人,魏兄未必就不能理解你的想法。”
“可是……”
“魏夫人,你的病情大体稳定,只要按时服药,病情的恶化势头会得到遏制,暂不会有大碍。”
矣姀抿唇,“多谢巫大夫。”
“但此终非长久之计。”巫渺顿了顿,“过几日,我便要启程回岁云山了。如果魏夫人当真下定了决心,可与魏兄到岁云山来找我。”
想起巫渺曾经说过的话,矣姀睁大眼眸,“你要回岁云山?”
这便到了无能为力的时候了吗?
巫渺点头,“再留下来,大概也没有别的什么办法了。”
矣姀心头一紧,好一会儿才点了点头,“好。我明白了。”
——
魏知隶从宫里回来,看到矣姀魂不守舍地坐在书桌后,他走到她身边,手指抚上她的脸,关切地问道,“怎么了?可是累着了?”
矣姀的笑容有些勉强,“还好。”
“你的脸色看起来有些不太好,难道今日没有好好用膳?”
魏知隶要招来小桃问询,矣姀连忙阻止他,“我有好好用膳的。”
魏知隶把矣姀从座位上拉起来,自己坐下来后又把矣姀拉到自己的腿上,然后又认真地看矣姀的脸,发现那张小脸终究是过于苍白了些。
矣姀看着魏知隶,正想着他会有什么动作的时候,魏知隶忽然伸手在她脸上稍用力地蹭了蹭。
矣姀一头雾水地看着他。
魏知隶蹭了两下,指尖轻捻在一起,笑道,“本以为夫人粉底涂厚了,可没想到夫人没有涂粉底。”
矣姀:“……”
魏知隶皱起眉头,玩笑般轻叹道,“这可怎么办?夫人的脸色这么苍白,出门在外时,那些路人会不会觉得魏府不给饭夫人吃?”
矣姀:“……”
“夫人定然是没有好好用膳,待会罚夫人在晚膳时多吃一碗羹汤吧。”
矣姀:“……”
犹豫须臾,矣姀开口,“魏大人,我想和你说一件事情。”
“嗯,你说。”
矣姀有些不太敢看魏知隶的眼睛,“巫大夫说……”
“大人,”凌胥敲着门,语气着急,“宫里来了人,说要请你立即进宫一趟。”
魏知隶应了一声,目光还落在矣姀的脸上,“夫人想说什么?”
矣姀估量了一下要说事情会对魏知隶产生的影响,还是决定先把事情压下,等魏知隶从宫里回来再对他说,“你既然有急事,那便先去处理吧,我要说的事情不急,等你从宫里回来后再说也可以的。”
“好。”魏知隶低头亲了矣姀一口,有些不放心地叮嘱道,“晚膳一定要好好吃,记得多吃一碗羹汤,我回来会问小桃的。”
“……好好好,知道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如果回来得太晚,夫人不必等我,先睡即可,记得盖好被子。”
“嗯。”
“晚间的药喝了没?”
“还没有。”
“记得喝,不许偷偷倒掉。”
“好……”
魏知隶还要说些什么,凌胥又在门外催促了一次,矣姀站起来推着魏知隶往外走,“你快些进宫去吧,啰啰嗦嗦没完没了的,像个老头子一般。”
魏知隶低头在矣姀的唇上轻咬一口,压着声音道,“居然敢说我像个老头子,看我从宫里回来怎么惩罚你!”
矣姀摆个鬼脸,“怎么办?听你这么说我好害怕呀……”
魏知隶:“……”
敛好表情,矣姀看着魏知隶有些单薄的春衫,“魏大人,要不要带件披风?”
三月里的夜晚,还是有些冷意的。
魏知隶点头,“劳烦夫人了。”
矣姀从柜子里拿出魏知隶的披风,给魏知隶披上后,看他推开门走出去,与凌胥一同消失在暮色里后,她倚在门边,想着魏知隶从宫里回来后她要对他说的话,心跳有些加速。
她有些无法想象,魏知隶在听到那些话后会是怎样的反应。
他会赞同,支持她的决定吗?
他会反对,阻碍她的决定吗?
矣姀看着天边颜色逐渐变得俗艳的晚霞,想着方才她与魏知隶之间还算融洽的互动,想着在她向魏知隶坦言心中的想法后,这样的情景以后或许都不会有……
矣姀转身要回屋里的时候,侍人却走过来对她道,“夫人,二公子来了。”
矣姀点头,“请他过来吧。”
“是。”
260。第 260 章()
看着魏知绶在案桌地面坐下; 矣姀推给他一杯热茶,“你怎么有空过来了?不是在准备春闱么?”
如果她没记错; 今年的春闱便是在半个月后了。
约莫是读书过于勤奋,魏知绶看起来清瘦了许多; 他沉默须臾,抬眸看矣姀; “我方才听巫大夫说; 他过几天要回岁云山了。”
矣姀点头; 有些奇怪地看着他道,“你关注这样的事情做什么?你该好好关注你即将到来的考试才是。”
“你呢?”
“什么?”
“巫大夫回岁云山; 你怎么办?”
魏知绶的表情有些激动; 矣姀怔了怔; 心想巫大夫是不是没把药方一事告诉魏知绶; 所以才让他听到这样的消息变得如此的激动。
“你怎么办?”魏知绶又问了一遍。
矣姀回答; “我继续喝药啊……如果可以; 我想到岁云山去巫大夫继续为我诊治。”
“你不是无药可救了么?”
魏知绶几乎是脱口而出; 话说出口他又觉得有些不妥; 神色有些尴尬地看着矣姀。
矣姀也不在意; 淡淡地说道,“可以这么说吧,但是……死马当活马医呗; 没准儿凭着巫大夫的回春妙手; 或许会有奇迹出现呢。”
魏知绶沉默下来。
好一会儿后; 他似乎是冷静下来了; “魏知隶知道这一件事情吗?”
“我还没有来得及告诉他。”
“你当真想去岁云山?”
“嗯。”
“那我建议你不要把这件事情告诉他。”
“为什么?”
“他不会同意的。”
矣姀挑眉。
魏知绶看着茶盏,“我很了解他。”
“他是一个自私的,且为了达目的会不择手段的人。”
“嗯?”
“你可以不信,但是我还是想说……”魏知绶的手指捏紧茶盏,骨节均在发白,“那年外出踏青,我并没有推他,他是自己主动从山崖上跳下去的。”
矣姀有些震惊,“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为了离间我与他母亲之间的关系。”魏知绶顿了顿,“他那时,大概是……嫉妒魏老夫人对我好吧。”
“可是魏老夫人对我并不是真的好。”
魏知绶苦笑,“魏老夫人不过是想要把我养废罢了。”
“别人眼中,她对我的照顾无微不至,可是实际上,她却在纵容着我犯错误,还告诉我那样是对的,她放任着我的所有恶习,让我在不知觉中颠倒是非,黑白不分……幼年时候的我,犹如过街老鼠,没有人会喜欢我。”
“我懂事的时候,魏府里的侍人早就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一批。我之所以能够得知生母离世的真正原因,还源自那一次去花街柳巷。遇见的那个老人当初是魏府的侍人,她告诉我,我生母之死与魏老夫人的冷漠旁观有很大的关系。”
“虽然我的生母在生下我后身子便变得不是很好,但是若魏老夫人没有雪上加霜,冷漠对待,置之不理,我的生母如今应当还在世上……”
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陈述,矣姀有些意外和震惊,但也不太好说些什么。
毕竟,先前她听到的和此刻魏知绶陈说的大相径庭,她不能明确哪一方说的是真相,故而,她便不能贸贸然表明自己的立场。
再有,这些事情和她并无太大干系,她没有必要让自己被牵涉进去。本来她自己的事情都已经让她焦头烂额了,她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