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矣姀的思绪游离得厉害。
她想了很多很多的东西,大到上辈子的某些恩恩怨怨,小到眼前出现的奇怪一幕。
她把所有的东西捋顺因果,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马匹并没有走得太远……
相比于来时的雷厉风行,回去的时候过程……慢得简直让人有些焦虑。
冬日里的雪景看多了便只觉得大同小异,矣姀百无聊赖地坐在马上,赵徽聿则牵着缰绳在旁边不急不缓地走。
矣姀的视线在四周转了一圈,最终还是回到了赵徽聿的身上。
赵徽聿的身形清劲,衣着看起来也单薄,但是他的脸色看起来很好,也没有出现被冻得唇齿发白的迹象。
矣姀清咳一声,心平气和地开口,“赵徽聿……”
“嗯?”赵徽聿应声看过来,“何事?”
此刻开口,矣姀忽然明白过来,为何再次遇到赵徽聿的时候,她再也表现不出现以前的那种故作厌弃的模样了。
因为,时间的力量真的无比强大。
曾经的甜蜜会悄无声息地消逝,失望袭来。
曾经的绝望也会悄然无声地散去,平和重归。
那些曾经强烈得让她无法理性对待的情绪,在时间的安抚之下,终究是慢慢地散去了。
重生以后,她拥有的崭新的生活,让前世逐渐变成了一个缥缈的梦魇。
如今,那些被回想起无数遍,以为此生不忘的记忆,都随着时间,慢慢地浅淡了。
纵然如此,但矣姀明白,她并没有忘记。
只是……从今以后,无论是对事对人,都会以更加温和的心境来对待罢了。
恨一个人太累。
无视能让自己放过自己。
“我能问你一些问题吗?”矣姀的神情愈发地温和。
赵徽聿的神色终于有了些许诧异之意,他抿了抿唇,声音有些低沉,“好,你说。”
“你还记得,上一次我们见面的时候,我说过的话吗?”矣姀开门见山。
她并非是故意要旧事重提,只是她……她不得不这样说。
抓着缰绳的手指紧了紧,赵徽聿的嘴角带了些苦笑,“……记得。”
“那你……此番回来,为何说要,好好的看看我?”矣姀故作镇定。
赵徽聿沉默下来。
他抬眸看了一眼矣姀,发现她神色未有异常,如刻薄唇动了动,最终未说任何的片言只语。
矣姀耐心地等了一段时间,发现他并无回复,便自顾自地说了下去,“你能告诉我,你心里是怎么想的吗?”
本来矣姀还想要多说些什么的,但是眼角余光里看到赵徽聿的手指蓦然收紧,她被吓得舌尖一顿,也跟着消了声音。
沉默良久。
矣姀忍不住,终究还是开口,“赵徽聿,你会不会恨我?”
设身处地地考虑一下,如果她与赵徽聿的身份对换,她会恨他吗?
——大概会吧。
赵徽聿没有上辈子的回忆,这一辈子里,他也并未曾做过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但是她却成了上辈子里的赵徽聿——那个最先变心的人。
将心比心,赵徽聿也是会恨她的吧?
矣姀忐忑不安地等待赵徽聿的答案的时候,赵徽聿依旧是一言不发地牵着缰绳在行走。
四周的风景逐渐熟悉,矣姀知道,用不了多久,她们便要回到千绣布庄所在的那条街道了。
见赵徽聿依旧是不愿意回答她的问题,她轻叹了一口气,“我明白了。”
不回答,那就是默认了。
也是,男人么……总是需要些面子的。
即便是心里记恨,也不好明明白白地说出来。
大家心知肚明就好。
说来也奇怪,等待的答案的时候,她心里明明很忐忑,但是此时此刻,却像是一事尘埃落定一般,心里对于那答案反而是自然而然地接受了。
罢了,他要恨便恨吧。
抛开别的来说,这一辈子,终究是她对不起他在先。
眼看着快要到街道的拐角,矣姀清咳了一声,“好了,就送到这里吧。”
想了想,矣姀又加上一句,“谢谢你。”
赵徽聿停下脚步,好一会儿后,终于舍得抬眼。
矣姀接触到他的目光时,心里先是有些疑惑,只是未来得及说话,便听到赵徽聿说,“从这里到宫门比较近,我送你过去吧。”
矣姀:“……”
难道她刚刚说了那么多的话,他就一句话都没有听进去吗?
巷道弯弯曲曲,矣姀努力地认了一会儿路,终于还是选择放弃认路。
也不知道赵徽聿是怎么把这些弯弯道道记忆下来的……简直就是非人哉。
以后在她出宫的时候,她宁愿选择绕远路回宫也绝对不会选择从这里回到宫门。
对她而言,万一绕晕了也还好,怕就怕她绕晕在这里面,还找不到人带她出去,由此耽误了回宫的时间那就麻烦大了……
又过了一会儿。
矣姀心里隐隐地涌起了一些不安。
她感觉……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她稳了稳心神,语气尽量的柔和,“赵徽聿,我们还要走多久才能到啊?”
赵徽聿停下脚步,神色和语气一样的温和,“怎么?坐累了?”
骑马确实累人,矣姀垂下眉睫,点点头,“嗯,我……我想下来和你一起走。”
“好。”
依旧是被赵徽聿从马上抱了下来。
矣姀攀着他的手臂正想着退后一步道谢的时候,却忽然看到赵徽聿朝她露出了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她心里一惊,意识到危险的真正来源竟然于此,下意识想要逃离可已经来不及——赵徽聿已经动作敏捷地反扣住了她的双手手腕!
矣姀又惊又惧,“你!你想要做什么!”
她怎么也没想到,赵徽聿竟然会对她……
赵徽聿低低一笑,再抬头时,眉宇之间的冷凝之色毫不遮掩。
他一步一步地把她往巷道的边缘逼近,语气危险地回问,“你刚刚问我,恨不恨你?”
矣姀努力止住身子的颤抖,“是,我……”
“恨。”
他的声音很轻,轻的像是被风一吹就再也听不到。
但是矣姀却感觉到了真真切切的压抑和沉重。
像是突然被什么东西狠狠地砸了一下头,矣姀一下子也有些懵了。
她先前曾私下里推测他有很大的可能会恨她,只是,她却从没有想过,他会是以一种这样痛苦的语气说出结果。
……他当真,极恨她么?
扣住她手腕的力度在不断地增大,矣姀一边往后退,一边难受地皱起眉头,“疼……”
赵徽聿听而不闻,他眼神复杂地看着她,瞳色在不断地变深的同时,他的嘴角忽然扬起了一抹浅笑,“小姀……”
矣姀一愣,再往后退时,身后碰到了坚硬的巷墙。
她迅速地反应过来。
怪不得他笑,原来,她已经到了退无可退的地步了……
矣姀强迫自己迅速地镇静下来思考对策。
就目前的情况看来,她身上并无利器,手腕又被赵徽聿双手扣住,整个人几乎时毫无还手之力,不过,她的脚……
矣姀思量着用脚去踢赵徽聿的可能性,正待要实施的时候,却感觉到赵徽聿似乎是料到了她的心中所想一般,猛地把她压在他与巷墙之间……
毫无悬念,她的腿动不了了。
矣姀咬牙,刚想要呼救,但是尚未开口,唇又被人堵住……
他吻她,咬她,吮她,极尽所能地挑逗她……
她躲他,避他,厌他,不顾一切地抗拒他……
矣姀不配合,赵徽聿不放手。
两人纠缠来去,最后不知道是谁的唇先破了,血腥的味道借助唇舌的触碰在彼此的口中迅速扩散……
72。第 72 章()
庆和四年春; 将士们凯旋之时; 昭皇下令大赦天下。
与此同时; 大昭决定与北际国进行联姻; 两国共结秦晋之好——半年后,常乐公主将嫁往北际国为后。
“矣司制; 矣司制……”
声音自远而近的直至耳边; 矣姀从恍然中回过神来,发现是雅典制在唤她; 遂笑了笑,问道,“怎么了?”
“常乐公主的嫁衣纹样已经绣制完成; 你现在要不要过去看一看呢?”雅典制捧着绣册; 脸上写满期待之意地看着她。
矣姀有些意外,“居然这么快就绣好了?”如今的日期至少要比她计划中的快了三天不止。
雅典制用力点头; 略带些兴奋道,“那件嫁衣纹样实在是太好看了,大家都期待着能够早些看到它的模样; 绣制的时候也就格外地勤快; 这不,今天辰时左右就绣好了……”
“好,那我们过去看看吧。”
“是。”
常乐公主要嫁往北际; 虽然看似还有半年稍长的时间; 但是这些时间; 对于后宫里要为常乐公主准备相应嫁妆的的六尚来说; 时间还是比较紧迫的。
就拿常乐公主的嫁衣来说,因其十分华丽繁复,绣制的时间也特别长。
屈指算来,常乐公主嫁衣的绣制历时整整五个月——这还是针绣房里的女史们日夜赶工才的出来的成果,如果是按照平常里的速度,恐怕是要绣上一年了……
不说嫁衣,还有一些四季所需的衣裳。
公主的身份尊贵,每一件衣裳都需要仔细绣制,力求最好。
因为女史们忙于绣制嫁衣,而那些四季所需的衣裳也需要在同一时刻里赶制完成,为此,司制房里的学婢们也是在日夜赶工中……
司制房忙得停不下来,司珍房,司膳房,司酝房,司设房等同样也忙得停不下来……
六尚之内,凡是与公主婚事有关的,都陷入前所未有的忙碌之中……
还没有走到针绣房,矣姀便听到了针绣房内发出来的热热闹闹的声音。
雅典制的脚步快了好些,“她们好热闹,公主的嫁衣纹样一定非常的好看……”
矣姀笑了笑,“自当是好看的。”
怎么会不好看呢?
虽然说公主的嫁衣是在公主婚事确定之后才开始绣制的,但是嫁衣的准备事务,是在很早以前就开始了的。
一般来说,公主及笄之后,宫里的相关女官们便会开始着手公主婚事的相关事宜,这样,在公主婚事真正确定下来之后,宫里的六尚就能够有条不紊地进行各项准备…
公主的嫁衣,式样纹绣等,也是提前选好的,但是为防止公主不满意,也会在让公主进行挑选的时候,奉上其他的吉祥的纹样……
矣姀记得那天去常乐宫为常乐公主选制春衣的纹绣时,常乐公主的心情极为不虞,想必她是不愿意嫁去北际的,但是后来太后娘娘来了,她们司制房的一行人随后离开,后续如何,矣姀不知道。
但是,显而易见的是,或许是太后娘娘对常乐公主说了些什么,常乐公主后来终于接受了即将要出嫁的现实,对此,她对于各尚的准备也都变了态度——虽然说不上热衷,但是至少不会在她们需要咨询她的意见时摆出冷冷冰冰的排斥态度了。
矣姀和雅典制一前一后进了针绣房,很快便看见还铺在绣架上的但已经用金线绣好的龙凤嫁衣纹样,看着那些走工细致的纹样映着日光发出淡淡的金光,时不过须臾,几乎要把人的眼睛看花……
嫁衣的纹样真的很美。
纵是矣姀自记事以来便终日与各种纹样为伴,虽然见识纹样众多,但是在见到这一件龙凤纹样时,当真还是被惊艳到了。
众女史都说嫁衣的纹样极美,眼眸也是紧盯着嫁衣艳羡不已。
矣姀笑了笑,随她们看个够后,转身仔细检查了一下纹样的绣制,确认无法挑出需要修改的地方后,命人把纹样送去了妙张阁……
龙凤纹样在妙张阁和天/衣阁转一圈后,嫁衣才算是真正的完成。
矣姀收到嫁衣已经完成的上禀,时间已经是十天后。
自雅典制端着托盘来到司事阁后,她的视线便没有从那嫁衣上移开过,矣姀觉得有些好笑,忍不住逗了逗雅典制,“当真那么好看?”
雅典制有些诧异地抬头看了矣姀一眼,抿了抿唇后,脸颊忽而红了,声音低低地嗫嚅道,“好看……也不知道,自己以后还会不会有机会穿上嫁衣……”
雅典制忽而黯淡下来的一句话,让矣姀愣了愣。
她看了看托盘上摆放得极规整的嫁衣,又看了看微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雅典制,红唇微动几下,但是最终却是什么都没有说。
有些事情,大家都清楚。
如果要强行安慰,听起来也许会有些好笑,还不如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