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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王氏更惊讶了:“这可比足金还贵重。”
“老话怎么说来着的。‘黄金有价玉无价’。”
突然听到王氏掉文,红枣颇觉稀奇。她眨巴着眼睛问道:“娘,你这俗话是哪里来的?我咋没听说过呢?”
王氏笑道:“这话原是你姐满月,你奶奶取名时说的。”
“你姐大你三岁,那时还没有你呢?你可打哪儿听去?”
原来是这样!红枣恍然大悟。她说呢,一般人家取名字都是金在前玉在后,寓意一个更比一个好。似她家这样玉在前,金在后的可是少见。
想起分家前的糟心事,再联系上自己的名字,红枣直觉这名字问题不宜多说便强笑道:“原来是这样!”
李满囤听王氏说侄女李玉凤名字的来历,不由想起当初红枣满月取名时的情形。当时他爹李高地让他继母于氏取名。于氏则以想不出比玉凤更好的名字为由反推给他爹取名。李高地一向眼里只有男孙,故而想都没想便看着桌子上族长给送来的月子礼里中的一包红枣道:“那就叫红枣吧!”
于是红枣从此就叫红枣了。
半年后三房的郭氏也生了个女儿,这次于氏倒是给起名叫金凤了。
几年来李满囤一想到两个弟弟家的女儿叫着金贵玉重的名字就生气,故他把玉耳坠放进匣子后便就拿了那副抽拉镯给红枣戴上。
一边戴,李满囤还一边不忿:你们名字叫得贵重又咋样?你们有足金手镯戴吗?他闺女就是叫红枣,福分也比你们叫玉凤金凤的大!
红枣抬头看看她爹的脸色,眼睛便盯在了自己手腕上的金镯上。
前世的红枣原就是个黄金控。没办法,红枣生为工薪,穷啊。她只买的起一点有价的黄金,而买不起无价的玉石,做不起玉石控。
心有余而力不足,红枣也是很无奈的。
今儿倒是得了个玉坠子,但可惜坠子个头太小,一看就是零料所制不值钱,且红枣先现还没打耳洞,想戴也戴不了。
故而,对于平白得两个金镯子戴,红枣自是很开心的——当然,她爹脸上不带冷笑就更好了。
将金闪闪的两个金镯捏戴到自家闺女肉肉的小手腕上,李满囤心里的气方平。
打开第二个匣子。这个匣子里是一个雕着如意云纹的金项圈,底下还挂了个同样格式花纹的金锁。
拿起项圈,李满囤先翻找到了“足金”印鉴,然后又搁手里掂了掂,估摸着足有二两。
这项圈的分量,李满囤心说:似乎比刚才那副头面还沉。
李满囤将金项圈与红枣戴在脖子上。
红枣今儿穿了件红罩衣。这金灿灿的金项圈金手镯一上身,整个人就跟庙里镀了金的菩萨像一样,闪闪发光——做成扁平款式的项圈给人视觉上的冲击不是一般的大。
李满囤和王氏双双看直了眼睛。好半天,王氏方喃喃道:“这金项圈,可真是好看啊!”
李满囤闻言也附和点头道:“可不是。”
他闺女红枣的花容月貌,也只这金项圈能配。
在李满囤眼里他闺女红枣原是顶好看的,比城隍庙前戏台最红的花旦还好看。
人人都说那花旦花容月貌,偏李满囤觉得红枣胜那花旦百倍……他闺女才是真正的花容月貌。
说着话,李满囤把金项圈自红枣脖子上取了下来,搁回匣子。
“这金项圈,好看是好看,”李满囤告诉红枣:“就是太打眼了。”
“红枣小孩子,戴着这个没得叫拐子给拐了去。”
“她家常带两个镯子,平时藏袖子里,倒是不怕。”
把金项圈连同金玉耳坠,李满囤也依旧叫王氏给收了。
王氏把红枣的两个匣子与先前她留的两锭银子收在一个包袱里。不管这两匣子东西,到底能值多少钱,王氏都以为这东西即是人家指明给红枣的,将来就是红枣的陪嫁。
几样东西里红枣最动心的就是那个blingbling的金项圈了。不管前世还是现世,红枣的生肖都是龙,故而她生就一副喜爱一切闪闪发光物品的龙性。
前世的金店虽多,但售卖金项圈的却绝无仅有。故红枣前辈子也没戴过金项圈。
依红枣自己的意愿,她恨不能连睡觉都把金项圈给戴脖子上。她不怕沉,真的。但奈何她爹怕她被人拐了,收走了金项圈。
不过没关系,红枣安慰自己,好歹还有两个金镯子呢。将来,等她长大了,她要挣多多的钱……到时她不止要戴金项圈,她还要戴玉石项圈呢。
以这世的科技和生产力发展水平,红枣想:不拘是和田玉还是翡翠,想必都不似上辈子一样等不及她赚钱就轻易地让人给挖绝了吧!
谢福一回到谢家老宅,便把骡车丢给看门的小厮,自提了竹筐来书房见谢子安。
谢子安一直是个知道自己要啥的人,先前的他或许曾年少轻狂看不上科举,但现今他既发愿读书,自是吃住都在了书房。
看到谢福提着筐进门,谢子安丢下手中的书,问道:“这拎的是啥?”
“李爷的回礼。”
“哦?”谢子安感兴趣的扬起了眉。
“这个油纸包,”拿下筐子最上面的纸包,谢福道:“是李爷打他卧房里拿出来的。”
“当时,他进去了挺长时间。”
“出来后,就给了这个纸包。”
“筐子里,”谢福实在没法在他主家这处处精致的书房里从竹筐里往外提腊肉,便只说道:“有两条腊肉、两条腊鱼、一坛鸭蛋和一袋粉条。”
“李爷说,这些都是他自家做的,是给大爷和大奶奶的一点心意。”
“粉条是什么?”谢子安还是第一次听说“粉条”这个东西。
谢福倒是知道粉条。毕竟谢家也有粮店,县城最大的那家五个门脸的粮店就是。粮店的掌柜这两天就在研究粉条。
“回大爷,”谢福道:“这粉条是李爷的李家粮店前两天刚开始售卖的。”
“小人目前只知道,粉条由红薯粉所制,且切成长条形状,所以叫做粉条。”
耳听说是红薯粉,谢子安一下子就没了兴趣。他的目光自竹筐又转向谢福手里的纸包。谢福见状,赶紧把纸包打开,瞧见里面是一张带字的纸包,便想解开呈给谢子安。
结果不想解开这纸包后,内里却露出两个泥疙瘩来。
这当如何呈给大爷?谢福看着脏兮兮的字纸,当即就有些进退不得,左右为难。
谢子安在一旁却瞧得有趣。他示意谢福把那两个泥疙瘩挪开,他就着谢福的手就看了那张纸。
信不过三行,且字还写得歪歪扭扭。谢子安两眼扫过,便把目光转到了两个泥疙瘩上。
不用谢子安说话,谢福便匆匆出屋,唤人送来了水盆、碗筷刀碟和醋。
拿水洗掉蛋外面的泥,谢福又换水重新净了手,方才敲碎蛋壳,把蛋剥放在白细瓷碟里。
果然是不同于一般蛋的雪白蛋白,这蛋的白是罕见的深琥珀色不说,上面竟还有京城雾松一般美丽的花纹。
灰泥蛋?谢子安想着信里的话,不觉摇头:李满囤这个粗人,竟给如此晶莹剔透的蛋起这么个名字,实在是暴殄天物。
这蛋上既有京城雾松的花纹,实在是该叫松花蛋才是。
不用谢福帮忙,谢子安亲自拿刀,把蛋一切两半——蛋心果似信里所说的一样流出了灰黑色的溏浆。
懒得拿筷子,谢子安直接把刀举到面前,拿舌头舔了舔。
鲜、香、清、滑,果是与咸鸭蛋完全不同的两种风味,但一样让人尝之不忘。
“这李满囤,”谢子安拿刀拄着桌面想:“福分实在不小。”
“随便把个蛋搁灰盆里,就能搞出好东西来。”
“上天,真是太眷顾他了!”
俗话说“事不过三”,谢子安想,先前的八爪鳌是一次,过去的咸鸭蛋是一次,现这松花蛋又是一次。这便就是三次––等等,想起刚竹筐里的东西,谢子安吩咐道:“谢福,你让厨房把那粉条做了,我尝尝。”
加了醋,谢子安拿筷子慢慢品完一只蛋,便示意谢福把剩下的一个泥疙瘩给收起来,然后又把纸丢给谢福道:“这个,你看着安排。”
“挑好的做了,赶明年八月节给京里送去。”
只草木灰哪行。谢福心里明白,东西要往京里送,就得多多做加法,往灰里添足好东西才是。至于减法,那是上位者,才能做的。
选明年八月节送,大爷自是因为要与今年的黄金酱错开时间––不至于太扎眼,也不至于被人遗忘。
不过明年八月节,谢福想,明儿我还得一早去趟高庄村,嘱咐李满囤别把此方外传才好。
思虑间,厨房已将炒好的粉条做送了过来。
谢家的厨房何尝做过红薯粉?
幸而厨房里劈柴的小厮才从庄子里选过来。他吃过红薯粉,知道红薯粉要用油盐炒,方才解了厨房的围。
谢子安也是第一次吃粉条,下意识地便把红薯粉条与白面面条做对比:便觉得这粉条不止本身柔润嫩滑,爽口宜人,而且可以以油盐翻炒,其汤汁入味,更甚水煮面条。
一口吃完一小碗粉条,谢子安放下筷子,方问道:“这粉条,谢记粮店有卖吗?”
谢福的头立垂了下来,低声道:“小人们无能,现只知道如何制粉,却还没能知道这粉条是怎么大批量切成这长薄形状的?”
谢子安看自己一群人精仆从竟然为如何切粉条而难住,也是不知道说啥才好,思虑一刻,方道:“你去李家问问,他这切粉条的方子卖不卖?”
谢子安不知道这粉条算不算是上天对李满囤又一次的偏爱,如果是,那这李家可真是运势如虹。
他要怎么做才能借到运呢?
73。谢大奶奶是这样炼成的()
谢大奶奶是这样炼成的
瞧到谢福的骡马进宅; 一直在二门外看门的婆子立刻跑出一个去告诉大奶奶的陪房陶氏; 而陶氏得了信便立到上房来告诉大奶奶。
谢家大奶奶云氏; 是谢子安的原配。云氏娘家的爷爷和谢家老太爷是同年。故谢云两家也是几十年的交情了。
云氏和谢子安是打小的娃娃亲。结婚前云氏也几次见过谢子安; 故而心里早爱惨了谢子安的诙谐言语和风流体貌。
婚后谢子安对云氏着实不错。他言语温柔、行动体贴、遇事也是有商有量; 整个人完全就是云氏理想中的夫婿形象。
只一样,谢子安婚前房里便有几个服侍的丫头。婚后,云氏看这几个人自是极不顺眼。但她因初来乍到,不好发作; 姑且只能忍着。
可待婚后一个月; 谢子安间或在这几个人房里过夜,云氏就觉得她实在忍不下去了——她受不了谢子安对丫头也似对她一样。光是想象,她就能发疯。
很自然地,云氏寻机发作了几人中颜色最好也是谢子安留宿最多的那个百灵——她使她奶娘打了那丫头几巴掌。
不想那丫头也是个有心机的。她当即便捂着脸跑出了上房; 一路哭喊着“救命”往书房找谢子安告状去了。
她奶娘见状自是又气又急,便跟在丫头后面追。她见事情闹大,心里也是惴惴,只得也跟了过去。
那丫头脚大; 跑得飞快。她和她奶娘都是小脚,跑不快不说,身边还得有人搀扶; 故此竟没追上。
眼睁睁地看着那丫头跑进书房院门; 正觉糟糕呢; 不想那丫头进门刚叫了声:“大爷; 救我!”就被谢福一门杠子打在腿肚子上; 当即倒地。紧接着门后几个小厮一拥而上就把那丫头按堵住了嘴,然后拿绳索捆了。接着谢福随手就指了两个人把那丫头拖出二门,塞进骡车,送去了庄子。
自始至终,谢子安都没露面,谢福也没进去请示,就自说自话把事给办了。
说实话,才刚十八岁的云氏发作那丫头,纯粹只是想出口气——她并没真想把人到底咋样咋样。
事情的发展完全出乎意料,云氏和她奶娘都吓得不轻。她两个回房许久,都缓不过劲来。
晚饭时,谢福来了,送来了一本《谢氏家法》和一沓纸,极恭敬地跟她说:“大奶奶,大爷说您以后要执掌内务,家法不熟不行,故而大爷请您抄一本《家法》放在身边,以便时时查阅。”
云氏鼓起勇气问:“福管家,百灵那个丫头……”
“大奶奶,”谢福恭身打断云氏道:“大爷书房是外院,百灵一个内院丫头,从内院一直闯到外院,犯了府里内外不分的规矩,已被打发到庄子上嫁人,跟着婆母学规矩。”
“大奶奶,这条内外规矩在《家法》104页上有详细记载。”
云氏……
“今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