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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大事儿?”关明理并不在意地挥挥手,忽然想起了什么,叮嘱他,“对了,你不是和他住一块儿吗?跟他说一声,他家老爷子让他杀青了回家一趟。”
“你怎么不自己和他说?”方宁介莫名感觉到一阵危机感,随后他反应过来,又羞又恼,“我住他隔壁好吧?不是住一块儿!”
“哎呀不是差不多嘛,把墙砸了就是一家人对不对,”关明理一副‘是你小题大做’的样子,“再说了,我这么忙的人好吧?哪儿有空给他打电话?”
更何况打了他还不一定接,接了还不一定回应。
他心里默默地腹诽了一句。
“行吧,我先走了。”方宁介感觉他的举止颇为怪异,一时间又找不到错处,只好随口应了一声,说完了拔腿就走,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关明理在他身后小声嘀咕:“走这么快,赶着投胎啊……都不知道请导演吃个饭……”
方宁介压根没听见他说的最后一句,自顾自地抬起手腕看了一眼表,“六点半了啊,肚子好饿。”
邬行言应该会给他带吃的吧?
他不自觉地露出一个笑容。
宿舍七楼。
“**,”方宁介轻声骂了一句,摸了摸自己身上的口袋,自语道,“我的钥匙哪儿去了?”
“啧。”他皱着眉,把自己的包翻来翻去,找的满头汗,文件也掉了一地。
“在我这儿。”隔壁的门不知什么时候打开,邬行言靠在门框静静地看着他,眼底有一丝笑意。
方宁介诧异地抬起头,看见邬行言的时候不知为何忽然放松了许多,他随手把包丢到地上,学着那人的样子靠在了墙上,眼睛微微弯着,把手抬了起来,然后摊开。
邬行言没脾气地啧了一声,同时把手伸进袋子里掏出了钥匙,“怎么随便丢东西?你还要不要了?”
“累死了,”方宁介下意识地撅起嘴、做了个鬼脸,“我现在只想趴到床上去。”
邬行言把钥匙交到他手上,话里带着点调侃的意味:“你不捡了?那我过会儿就捡起来拿去扔了。”
方宁介转了过去,把钥匙插/进锁孔里转动,一边开一边懒懒的说:“我相信你会给我带回来的。”
门被推开,方宁介像一只软趴趴的蛇,没骨头地扭着就奔向床,一头栽了进去。
邬行言无奈地笑了笑,弯下腰把散落的稿件捡了起来,仔细地码好,拎起他扔在墙角的包,最后将门带上了。
“我好饿。”方宁介在床上打了个滚,把叠的整整齐齐的被子扯的乱七八糟,扯到一半才发现不对劲,“我出门前没叠被子啊!”
“你也知道你没叠啊,被子皱巴巴的我都看不下去了。”邬行言把他的包放到桌子上,然后走到他的床边掸了掸,坐了上去,变戏法一样从身后拿出一个精致的纸袋,“饿了就起来吃吧。”
“是什么啊?”方宁介觑了他一眼。
邬行言只得把袋子解开,给他看里面的构造,“提拉米苏1。”
方宁介的眼神一下子就变得古怪了,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打量着他,还时不时地啧啧叹气。
“怎么了?”他的目光实在是太过诡异,让人感觉被扒了三层皮,邬行言摸摸身上跳起来的鸡皮疙瘩,不自在的问。
方宁介故意哼了一声,翻了个白眼,“我不怎么吃甜食好吧?”
邬行言一愣,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紧接着他局促不安地把纸袋放在了床头,掏出手机准备给餐厅打电话,“吃什么?我给你点外卖。
”方宁介又盯着他看了半天,没说话。
“怎么了?”
“觉得你傻不拉几的。”方宁介掀开被子,把枕头在自己身后、找了个姿势靠好,斜着看了他一眼,“拿来吧,我饿的时候不挑食。”
男人也这样善变吗?宁介何故乱翻脸……
邬行言一脸懵逼,但还是听话的把甜点拿了出来,递给他。
“你拍完戏去哪儿了啊?”方宁介拍拍爪子,抓起来三口两口地嚼完,抬头的时候却发现邬行言的表情很微妙,他就算是脸皮再厚也知道自己脸上不对劲了,只得讪讪地一边抬手、一边嘀咕,“我知道我吃相不……”
他的话没说完,眼前一个暗色的身影压了过来,随后自己的肩膀被紧紧箍住,一个温热的唇就这样突然地盖了上来。
不是!哥,剧本里没有这么写!
方宁介表示二脸懵逼,还没反应过来,一条湿湿滑滑的舌头就已经顺着他嘴唇的轮廓舔舐了一遍。
“妈蛋你狗啊,看见吃的就扑上来……”方宁介猝不及防被他的呼吸喷了一脸,咬牙轻声骂道。
虽然嘴上一点儿都不客气,但是他没有推开邬行言,也没有闪躲,任由着那个始作俑者轻轻噬咬着他的唇。
喜欢的东西不要一下子霸占,循序渐进更好,进退有度才是撩汉诀窍。
深谙此道的邬行言没敢太过放肆,亲了十几秒就恋恋不舍地挪开了,他小心翼翼地压在方宁介身上,力道刚好,既能紧紧地贴在一起,又不让对方感到窒息。
“宁介,我真的……很喜欢你。”
淡黄色的窗帘此刻是拉上的,天色早就黑了下来,房间里也是十分昏暗。人们总是会在看不见的黑暗中获得足够的安全感,从而去做许多时候不敢做到事情。
邬行言也不例外。
他向来不愿意轻易地把喜欢这个字说出口,但是更难说出的是‘爱’。
后者不是他不愿,而是害怕对方拒绝;前者也不是他愿,而是对于方宁介来说,这个词带来的压力或许会小于‘爱’。
方宁介明白邬行言在想什么,所以对他而言,拒绝会比答应更难。
好在他了解自己,男人嘛,是一种情感会输给生理的物种,更何况,他全身上下都是懒筋,既然如此,又何必择难弃意、去面对未知的sss难度副本?
“给你个机会,”方宁介把背后的枕头垫丑开,抱着邬行言直接躺在了床上,他叹了口气,侧着身子,语气里还带着点期待,“说说看,你怎么喜欢我的?”
邬行言懵了一下,然后那双非常漂亮的眼睛里闪烁出好看且温柔的光芒,他说:“说完了,有什么奖励吗?”
“这个嘛,”方宁介砸吧了几下嘴,眼珠子跟车轱辘似的转了几圈,最后说,“看我心情,说得好了,就有个神秘大礼包;说的不好了,也没惩罚。”
这是方宁介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如此温柔的退让。
邬行言看起来很高兴,他的耳朵甚至都已经兴奋地有点发红了,“我和你,其实在十年前就认识了。”
看着方宁介一瞬间变得惊讶的脸,他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然后继续解释道:“你肯定不记得了。那会儿你还只是一个小编剧,拉着一个导演到我们大学来找演员,然后你就相中了我。”说着,他微微露出一个调侃的笑容。
方宁介听到‘相中’两个字,脸也不知不觉红了起来。
“我上大学的时候瞒着我爸偷偷报了一个非金融类的专业,我爸那会儿很生气,和校长说了要改专业,”说到这里,他本显无奈的语气忽然变得轻柔起来,“我知道后心情特别低落,就在校园里走,然后你就把我拉住了。”
。
……“同学!”
……“我看你外形很好,气质也很好,我们现在正在招募一个男主角,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可以。”
……“江穆,我再跟你说一遍,他不符合这个角色,长得好看的一抓一大把,但是他真的不行!你看他刚才试镜,台词说的毫无感情!”
……“你别他娘的乱放屁了!我是创作者,我比你更清楚他符不符合!人家又不是科班出身,表现差一点很正常,没感情就慢慢磨,我相信我的眼光!”
……“对不起……我好像,真的不适合演戏。”
。
“‘不要瞎说,我都没有否定你,你有什么资格否定你自己?我就讨厌你这幅磨磨唧唧、一脸死气的样子,年轻人要多笑笑……’这是你当年和我说过的话。”
邬行言缓缓地说,他此刻就像一只萨摩耶,对曾经把他从泥潭里的那个人格外地眷恋。
“网上是不是说我很温柔、喜欢笑啊什么的,”邬行言凑到他耳边,声音里居然还带了一点委屈,“我也不是每时每刻都想笑,做一个艺人其实真的很烦、很苦、很累,每天赶通告要赶到很晚,还要磨炼自己的演技,不然人家就会骂小白脸、抱大腿上位,有些话真的好难听,难听到我想不顾一切把电脑摔到他们头上,把他们揍得趴在地上再也起不来……但是想到你以前说的话,我就一点都不气了,你都没有否定我,凭什么我要因为他们否定我?”
那温热的呼吸吐在他脖子上,晕染了一片红色。
忽然在那一刻,方宁介可以感觉到他在笑,像邬行言长得这么闪闪发光的人,笑起来的样子简直要让整片天空都亮了起来。
“我最近看到了一个电视剧里的诗句,很想念给你听,”邬行言的普通话非常好,他的声音也总是会有一种独特的磁性,当他慢慢地把字一个一个吐出来的时候,的的确确像是一个诗人在朗诵他最爱的诗集,“你给我一片天地,我还你一个世界,我想轻轻的离去,却被你困在了云层。2”
方宁介抱住他,把脸埋在他的脖颈上,轻轻地说:“行言,我们在一起吧。”
第36章 城()
邬家大宅。
深红色的木质转梯泛出一种不一样的质感,从三楼往下看,它宛若一个巨大的漩涡,让人恍惚间生出一种‘下一秒就会被吸进去、被吞噬’的错觉。
客厅里仆人很少,只有一位老管家正在壁炉旁,熄灭里面的炉火。
壁炉是西欧更为流行的真火壁炉,设计精良,还整合了烤炉,一式两用,可以用来烤肉、烤面包。只是邬家大宅近几年子孙都搬了出去,颇显空落,儿孙齐聚一堂、在大厅烤肉、说笑欢乐的场景已经渐渐消失,给这座建有几百年、不断翻新的老宅减去了几分生气。
茶几上,一个看起来和背景颇不和谐的方形鸟笼里,一只金丝雀儿正扭动着它小巧的头梳理着它黄绿色的毛,发出了摇铃一般的悦耳叫声。
“看看,这只怎么样?”一位长相精明的中年男人把手伸到鸟笼边,那雄鸟便飞了过来,啄他手指上的吃食。
“晚辈不玩鸟,只能看出毛色很好,叫声很清亮。”他身后面容较为年轻的男人恭敬地回答。
中年男人轻笑一声,“是我从德国带回来的,在那儿刚孵育出来没多久,就被我买下了。这小家伙以前可闹腾了,后来我请了驯鸟师才听话了些。”
年轻的男人默不作声,在心里琢磨着他的意思。
“小淼,”男人叹了一声,缓缓的说,“鸟儿犯了错,要给予的不是纵容,而是矫正他的过失,你懂吗?”
忻淼低着头,“邬先生,行言他……”
“陈叔,”中年男人猛地打断他的话,对老管家吩咐道,“把鸟挂到阳台上去吧。”
老管家恭敬地应了一声,小心地提起鸟笼,带着鸟儿离开。
“年轻人,犯点错误是正常的,”他这才不紧不慢地说,“只是一个小偷的行为如果得到了鼓励,那么他就会变本加厉、变成抢劫犯、最后变成大盗,失去了他原来的光明前途。”
他顿了顿,最后意味深长地问:“你说对吗?”
忻淼咬了咬牙,乖乖地点了点头。
“你是行言的好朋友,他很相信你,所以他犯了错,你应该去帮助他改正。”男人斜着看了他一眼,“这次是给你个警告,也是让你回来看看你爸爸,他年纪也大了,别让他担心。”
“是,晚辈知道了。”
“行了,也不早了,陈叔给你收拾了客房,你也早点休息。”中年男人淡淡地说,“等荣华杀青了,记得把行言带回来,他都多长时间没回家了?外人看着像什么样子。”
到最后,他的语气变得更加嫌弃、严肃。
“是。”
忻淼满头大汗,只希望面前的男人早点放他回去,这气压实在太低,让他憋的难受。
中年男人点点头,“去休息吧。”
“邬先生晚安。”忻淼心里暗松一口气。
今天的夜色有些昏暗,月光也好像被水冲淡了些。
“忻先生,这是您的手机。”老管家伸出爬满褶皱的手,把他的递了过去。
忻淼连忙接了过来,“谢谢陈叔。”
老管家说:“那您先休息,有事可以拉铃,会有人轮流守夜。”
忻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