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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的成年人，像个小孩。
当然，这个时候要是翠莲在这里的话，她肯定很惊奇这个郭红军的眼光，居然知道跑废品站去淘古董，还知道悄悄藏起来。若不是因为经验不足，被别人看到的话，还不知道他会弄多少好东西藏起来呢。古董啊？她也想要的东西啊！可惜，她，不然还会与这位未来的古董大亨提前聊聊如何去淘换那些“四旧”呢。
然而郭红军的话却让王建国很无奈，怪道郭老爷子这么个老红军老革命的，虽说早年家里是地主，如今划成分算不得好，可也别不是那帮人说抓就能抓走的。可现在世道，一旦招惹上那帮疯子，被抓住破坏“除四旧、除封建迷信”等事件，不管是谁，能活下来就不错了，还想着全虚全尾的出来，根本不可能。现在只能看老爷子能不能熬得住了，不过，想到郭老爷子的身体，王建国的心就往下沉。
想到老爷子有可能的结果，再看看如今完全没有了主意的郭红军与郭母，王建国都不由在心里骂郭红军一句：操蛋玩意儿！
以前郭红军在他的印象中虽然不太稳重，可也是个比较聪明的人。脑袋瓜子灵活，学东西快，如今看来，他就是脑袋太灵活了。他不知道什么时候郭红军被谁教育成是这么单蠢的一个人了？现在是什么时候？他居然那些东西，哎，古董谁不知道值钱，可他有看到别人去动这心思吗？他真当别人是傻子？再说，本来家里成分就不够好，做事咋就不仔细想想呢？不过，现在也不是想这些的时候，还得赶紧的问问郭叔今天批斗的地方才行。不然他如何带铁蛋儿去现场观摩那些人的残酷，如何给郭叔找路子去。
“今天十一点，人民广场，那帮龟孙还要求我们必须全部到场，要我和娘指出爹破坏除四旧的行为，要我们举报爹，并让我们把脏物交出来。哼，想让我们跟我爹划清界限，他们做梦。我……”郭红军缓了缓自己的情绪才回答王建国的话。
“今天除了郭叔，还有哪些人被一起批斗，你知道不？”王建国懒得听郭红军废话，直接打断他问道。
“还有县中学校长、前街自行车修理铺的老钟、还有一个女人，不知道是什么身份。”想了想，郭红军老实说出来。
“哦，这几个人又是怎么回事？”
“听那帮龟孙在广播里面说，那中学的老校长是被几个学生举报的，说他家里有很多书，就是没有**的书；那老钟，是被他孙女举报，举报他投机倒把，修理自行车还收别人钱财；那女人，好像是她男人举报她有封建思想。”说起这些，郭红军倒是很清楚，天天广播都在喊话，都在公布罪状，想不知道都难。
果然都是帮操蛋玩意儿！
狠狠在心里爆了声粗后，王建国也冷静下来，他得想想该怎么帮郭老爷子才行？不然回去老爷子不高兴不说，他心里也不好过。
既然都已经安排要上台批斗了，这遭罪老爷子肯定免不了，现在要考虑的是以后。批斗可不是只有一次就完了的，那群祸害什么时候想起来，就什么时候把人拉过去打，关，批，根本没有说理的地方。只能找找县革委会的人，看能不能把人先关着，不挨打，挨批斗，然后过几天郭老爷子的事情淡了，看能不能弄成下放，下放到农村，最好是安宁公社，这样郭老爷子的命才有保住的可能。
这边王建国在心里整理着县里的关系，看哪些人是用得上的；而挨着郭母坐着的铁蛋儿却已经被郭红军刚刚说出来的话惊呆了。
郭爷爷破坏“除四旧”？郭爷爷老糊涂了么？他怎么能破坏除四旧呢？那可是我们的最高领袖都赞同的事情啊？他老人怎么敢？还有那个县中学的校长，那不就是曾经教过他的赵老师吗？他怎么也被批斗了？没有**的书，骗人的吧。他可记得当初赵老师还在公社中学的时候，就有好几本最高领袖人的诗集、语录啥的，怎么会没有呢？
嗯，那个修自行车的人投机倒把不对，这个该批斗，那个女人也该批斗，现在世人都在除封建迷信，她怎么能与社会，与国家作对呢？这种人就该消灭。那牛婆婆呢？牛婆婆也在搞封建迷信，是不是也该被批斗？可，那是牛婆婆！
刚刚想着那些人如何该被批斗的铁蛋儿，突然想到自己最近的烦恼，想着今天被抓去批斗的人，再看看觉得伤心绝望的郭奶奶，红军叔，他心里又迟疑了。到底该怎么办呢？
铁蛋儿并没有迟疑多久，当他被他爹拉到人民广场，当他看到郭爷爷那么大的年龄被几个十几岁的年轻人拳打脚踢，皮带使劲抽还不许反抗的时候，他被突如其来的暴力场面吓到了。
吓得他立马把牛婆婆的事情从脑海中踢出去，他无法想象要是因为自己的举报而导致牛婆婆那么大的年龄去被殴打，去像台上那个被举报封建迷信的女人样被脱光衣服，被抽得皮开肉绽。他想不仅家里人不会放过自己，他自己也不会放过自己。
太残忍了，他们太残忍了！
看着台上疯狂的人，铁蛋儿突然间觉得很恐惧，要是他没有被爹拉过来看这场批斗会，看这年龄和自己爷爷差不多的郭爷爷，赵老师被打到昏迷都没有让那些人停手，哪一天他是不是也会这样的丧尽天良？这样，若是家里人犯了错，自己是不是也要像那位钟老爷子的孙女似的上去拿皮带抽打她的爷爷一样殴打家里人，殴打爷爷，大伯，爹，小叔？
不，不能，绝对不能。如是这样自己还是个人吗？
同时，铁蛋儿觉得自己很可笑，自己就是个操蛋玩意儿。
虚荣，好玩，在没有了解的情况下，他就想加入那个组织，连生病在床的奶奶都不顾的跟着那群人后面转悠。他没有想到一直心心念念的队伍干的原来是这么缺德的事情，怪不得叶文青要自己去举报牛婆婆一家作为入伙的成绩，怪不得村里的伙伴儿都不想参加那样的队伍，怪不得爹反对自己跟他们接触。原来，最蠢的是自己，看不清楚的人是自己。
这样的队伍能是老百姓的队伍吗？这样的队伍能使人进步吗？这样的队伍能保卫最高领袖吗？
对啊，保卫最高领袖！他们的行动是受最高领袖肯定了的，那就是说他们这样做是对的，因为最高领袖说是对的就是对的。
这一刻，铁蛋儿糊涂了。他不知道该相信什么，明明台上的行为是错的，他也在心里否定了要加入组织的决定，可，那位却承认这是对的。到底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他还相信自己的判断还是该相信最高领袖的话？
第三十四章 王赵氏过世（）
经过上次的县城之行已经过了好几天了，通过王建国以及公社王建军两兄弟的多次斡旋下，终于是暂时保住了郭老爷子的命。
不过，几天的批斗老爷子也是去了半条命，要想养回来怕是不容易。就算一个年轻这样折腾都会受不了，老爷子毕竟那么大年龄，能咬牙坚持过来，也是多亏了老爷子那些年跟着队伍南征北战锻炼出来的毅力。接下来，只要再找人周旋一二老爷子下放，那基本上就远离是非地了。家里只要郭红军不再犯糊涂，好好跟着郭母过日子，不怕郭家的日子不稳定。
翠莲知道郭家的问题要解决也只是时间的问题，现她比较担心的还是铁蛋儿这孩子。
从上次回来，铁蛋儿就沉默多了。虽然他不再早出晚归，除了在家陪奶奶就上工挣工分王家人都松了口气，可翠莲心里还是不舒服。之前的铁蛋儿多活泼啊，又爱笑，每天把爷爷奶奶逗得多开心啊。而现在的铁蛋儿呢，话少了，还每天板着一张脸，明显是有着向他爹王建国那面瘫脸发展的趋势，这能让翠莲高兴吗？
“二哥，铁蛋儿呢？”今天外面下雨，村里难得没啥活干，家里也收拾差不多，翠莲就坐到机杼前开始了最近每天必干的事情——织布。一边动着手脚，一边不忘跟在旁边看狗娃与小丫写字的王建国搭话。
“娘屋里呢。狗娃，好好写，看妹妹都比你写得好，这个字重写。”王建国拿着
“二哥，铁蛋儿这是不是受刺激过重啊？”
“你就喜欢多想，他那是懂事了，知道作为一个男人，话不多太多，情绪不能太外放的道理。”王建国很想吐糟翠莲两句瞎操心，可孩子们在这里，他还是忍住了。嗯，得在孩子们面前给孩子妈留些面子，这可是翠莲强调了又强调的事情。
“懂事也不用每天像你一样板着脸啊，整那么严肃干啥？好看啊？”翠莲可没有顾忌，对于王建国的话直接两个白眼翻过去。
“咳……那是王家传统，你女人家的不懂。”王建国无意间的一抬头，就看到翠莲那风情的两个大白眼，急忙低头，心里直埋怨这小女人越来越会撩拨人了，也越来越放肆大胆，孩子们还在呢，也不注意一点。
若翠莲知道自己两个白眼又引得王建国心里埋怨，止不住得好好让他明白明白啥叫真正的风情万种。
“二哥，我可给你说啊，别把铁蛋儿教得跟爹跟你似的，整天板着张脸啊，他才多大啊，以后成面瘫了怎么好找媳妇啊？”
“男人家的事情你少掺和。你这布都织了有一匹了吧，有啥打算？”不想跟小女人讨论关于男人沉默是金的话题，王建国赶紧转移话题。
“嗯。有一匹半了，我的意思是把染一匹黑色，给爹和你，还有两个男娃做一身衣服，等这半匹也织好了，我就染成其他颜色给娘和小丫做一身，其他的织好了给大哥，三弟，大姐，小妹他们都分些，你觉得咋样？”好话就该这个时候说，不管翠莲心里做何打算，这个时候只能捡男人爱听的说。
“嗯，你安排得不错，不过，也别忘记给自己做一身。”王建国就是满意翠莲的贤惠，把他的家人都考虑到了，是个合格的媳妇子。
“妈妈，我要有新衣服了吗？”两个大人说话也没有避着孩子，所以，当翠莲说要给做新衣服的时候，小丫那小脸蛋儿就开始冒光了。而一边的狗娃虽然没有开口，可那小脸上的期待也不少。
“呵呵，有，都有，咱们全家今年都有新衣服穿。”见两个孩子那高兴的表情，就连平时害羞的狗娃都这么情绪外漏，翠莲高兴不行不行的。
“咳……认真写字。”
“爹，爹，奶叫您。”屋里和谐温馨的气氛被铁蛋儿突然的惊慌失措给打断。
“你奶咋啦？”王建国听到铁蛋儿的叫声，还没有等铁蛋儿跑进屋，他就先迎出去了。等翠莲慢一步跑到门口拉住铁蛋儿，王建国的身影已经消失在王赵氏的屋门口了。
“奶，奶，奶不行了。”被拉住的铁蛋儿一脸的惊慌，他刚刚和奶说话呢，说着说着奶就没气了，要不是缓了口气，奶又醒了过来，他真怕奶就这么去了。
“狗娃，小丫，走，看奶去。”听铁蛋儿的话，翠莲心中一沉，回身叫上两个小的，拉着铁蛋儿也跟着进屋去。看来她这婆婆是不行了，熬了那么久，还是熬不下去了么？
“娘，您说的儿子记住了。您放心，我们会好好孝顺爹，教育好子女，我们兄弟姊妹也会团结一心的。”翠莲进屋就看到王建国跪在王赵氏的床边，拉着王赵氏的手，低声承诺，而公爹却坐在床尾，沉默的吸着叶烟。
“翠，翠莲”
“娘”
“替，替娘，照顾，照顾好，这个……家”看到翠莲，王赵氏那张已经灰白无生气的苍老脸上突然出现了一片红晕。她伸出手，死死的拉住翠莲。
“娘，您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这个家，照顾好爹，建国和孩子们。您放心！”翠莲呜咽着，尽量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现在老人回光返照，要好好听清楚她有什么要交代，不放心的。
“来，铁蛋儿，带着弟弟妹妹过来。”见婆婆的眼睛看向孩子们，翠莲赶紧招呼他们到床前。
“奶奶”
“要，要听话，出，出息。”
“奶奶您放心，以后我听爹妈的话，带好弟弟妹妹，好好做人，做个对国家有作用的人。”摸了把泪，铁蛋儿宣誓般郑重对王赵氏说。
“奶奶”小丫和狗娃人小，却已经知道了死亡的意义。
“好，好，长大。要，要努力，和，和哥哥团，团结，好好孝，顺父母”对于两个小的，王赵氏显然要求没有那么高。可她仍然拉着他们的小手，单独叮嘱着。尤其是狗娃这个被王家收养的孩子，她想让狗娃真正的把王家当成自己的家，一心的向着他们王家。
她虽然因为生病趟在床上，没有参与家里的事情，可家里的事情，她心里明镜似的。狗娃，虽然不是王家亲生的，都十岁才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