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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一口气,他手腕一翻。
很灵活的一个动作,轻轻一带,就把袖子从她手里抽了出来。
沈青桐一个防备不急,往前踉跄了两步,他又不耐烦的伸手扶了她一把,然后面无表情的继续往前走去。
两个奶娘互相对望一眼,赶紧找找手,带了几个宫女太监跟上,不过也不敢跟得太近,做贼一样落下三五丈的距离。
走到那条小径的尽头,西陵越脚下转了个弯,果然是又往御书房的方向去。
沈青桐放下心来,几乎是一路小跑的跟着他,后面的一群人,也是一路小跑的尾随。
从御花园出来,过了前面的一道宫门,西陵越就顿住了步子抬手一指右边的那条御道:“沿路有几个园子,你们挨个去找一找。”
这条路季淑妃是已经带人找了一遍了,只是这前朝不比后宫,建筑群很大气古板,附近的园子也没什么趣味,西陵徽贪玩,季淑妃最了解他,所以也就没往附近的园子里挨个去找,反正沿路叫他他也没见答应的,想来是应该跑去御花园里了。
几个奴才互相对望一眼,眼里都写着怀疑。
西陵越肯过来,那真是给了老大的面子了。
他也不废话,直接冷冷的横了一眼过去。
一群奴才集体的一个哆嗦,赶紧分散了去找。
沈青桐倒是从他的表情间看到了胸有成竹的意思,只是还有点儿不放心,就还是赖着不动。
“还不走?”西陵越不耐烦道。
沈青桐也知道他这是给看天大的面子了,于是赶紧的夹起尾巴,打着商量道:“我刚吃饱,消消食,就在这等一等吧。”
西陵越冷哼了一声,倒是没说话。
云鹏是怕沈青桐着急,有心想解释,但是看自家王爷脸色,哪敢随便显摆,就也低头站着。
这御道沿路四五个院子,七八个奴才分头找过去,不多一会儿就听到一个奶娘带着哭腔尖叫道:“哎哟我的小祖宗,您别动,可千万别动!”
另外几个院子里的人赶紧冲出来,聚到那院子里之后,也是一片鬼哭狼嚎的。
沈青桐这会儿没敢擅做主张,就抬头去盯着西陵越看——
没办法,人家七八个人都办不了的事儿,她去了肯定也没用。
所以,这还是得求人啊!
西陵越看了她一眼,终于不厌其烦的一抬脚,往前走去。
那个院子不大,里面几间屋舍,常年无人居住。院子里大片都是空荡荡的鹅卵石地面,只在右边偏靠近围墙的地方挖了一个水塘,水塘旁边三五棵新栽了没两年的柿子树,彼时那小胖墩正趴在一棵歪脖树的枝杈上,探着身子却够架在树枝另一边的鸟窝,身子探出去一半,已经是悬空在水塘的上方了。
看他颤巍巍的骑在树杈上,一众的奴才都吓尿了,匍匐了一地,就只是求:“小祖宗,您快别乱动。”
有个奶娘的反应快点儿,赶紧支使了个人道:“快去找人来帮忙!”
“好!”一个小太监爬起来就冲了出去。
那小胖子却不知人间疾苦,笑得见牙不见眼,喜滋滋的抱着那不粗的树枝晃啊晃,一边乐呵呵的逗他的奴才们玩呢:“上来抓我啊,抓我啊!”
这倒霉孩子!
沈青桐都有点无语了。
可是那柿子树明显没长几年,枝干都不粗,他又悬空半挂在水塘正上方,这么看都叫人不放心。
沈青桐快走上前,有点紧张的冲他招招手:“快下来啊!”
那小胖墩是认识她的,登时眼睛一亮,刚想说话,西陵越已经大步流星的走了过去。
他伸手把沈青桐往旁边一拎,沈青桐正纳闷呢,定住了脚步一回头,就见他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脚踹在了树干上。
也不知道他是用了什么巧劲,树干每断,那小胖墩却是被蛰了似的猛的松手,哀嚎一声,就一个红汤圆一样从高处坠落,直往下面深不见底的水潭里跌去。
“啊!殿下!”岸上一片鬼哭狼嚎,胆子小的宫女当场晕过去俩。
这要是胆子小的,还不直接被他吓死了?
沈青桐:……
西陵越顺手一捞,拎着领口把那胖墩接住,墩在了地上。
彼时那孩子也吓傻眼了,本来是红扑扑的小脸这一刻煞白煞白的,跟个木偶似的木愣愣的站在那里。
西陵越见他这没出息的模样,又是一脚踹在他屁股上,冷冷的道:“还不回你母妃那里去?”
胖墩被他踹了个狗啃你,也不知道是还没回神还是就是胆子大,倒是没哭。
沈青桐已经看不下去了,弯身过去把那孩子抱起来,替他拍掉身上的泥土,又拿了帕子给他插手。
胖墩儿很乖,这时候沈青桐就确定他没被吓傻了,嘴巴一咧就冲她傻乐,甜甜的开口道:“姐姐好!”
沈青桐刚要应声,西陵越已经走过来,这回又顺手把她拎起来放在了旁边,一面冷着脸纠正那胖墩儿道:“叫嫂嫂!”
小胖子眨眨眼,三岁半的孩子,哪里弄得清楚这些乱七八糟的关系?想了半天,忽而恍然大悟的盯着沈青桐道:“姐姐你也嫁给太子哥哥了呀?”
大皇子西陵丰据说幼年时候生过一场重病,脑子坏掉了,如今二十六岁的人了,还跟个心智不足的孩子似的,皇帝格外开恩,给了他一年比较富庶的封地,并且准他的母妃宸妃带着他一起过去生活了,因为他那样子确实忧伤国体,所以如今哪怕是逢年过节的大场合他也不回的。前世的时候,沈青桐对皇家的事情知道有些,听说他似乎是有王妃的,不过也跟没有差不多吧。
然后四皇子是在六岁的时候就夭折了的,五皇子西陵乾十四,六皇子西陵卫十岁,这俩当然都还没娶亲。
这小胖子西陵徽是皇帝迄今最小的儿子,他知道的唯一能被他称之为嫂嫂的就只有太子妃卫涪陵了,当时大人给他的解释是,卫涪陵嫁了太子哥哥,他就该叫嫂嫂。
于是……
昭王殿下的一张脸,瞬间又黑成了锅底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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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3章 宫里水深啊!()
“嫂嫂!”西陵徽倒是自来熟的,本来看着沈青桐一个清秀的小姑娘就喜欢,这时候甜腻腻的一叫,就要扑过去抱大腿。
西陵越顺手提过他的衣领把人拎起来。
“殿下!”西陵徽的奶娘简直吓得就要坐地上了,也不敢来抢人。
那小胖墩倒是初生牛犊,人在半空中还八爪鱼一样的扑腾。
“哎!”沈青桐是知道西陵越那臭脾气的,唯恐他混账起来真把那胖墩摔了,忍不住的上前一步。
西陵越已经顺手把西陵徽丢他奶娘怀里了,冷冷的道:“不想要你们的脑袋了,就尽管让他继续到处乱跑!”
两个奶娘连忙把个小胖子死死的抱住。
西陵越便冷着脸,抬脚就走。
他这臭脾气,以前不觉得,但是接触的越久沈青桐就约越是发现他几乎是一句话听不顺耳了就会随时随地的翻脸,无论场合对象的。
这节骨眼上,她才不惹他,直接一低头,低眉顺眼的跟着他就走。
“恭送昭王殿下!”季淑妃宫里的一众下人连忙跪送这尊冷面神。
西陵徽还不死心,扑腾着,目光还追着沈青桐两人在看。
“我的小祖宗,可别再乱跑了,娘娘都急坏了!”奶娘死死的抱着他,哪敢松手,再一想西陵越刚才的那个脸色还心有余悸,于是指着沈青桐的背影纠正道:“那是昭王殿下未来的媳妇,昭王殿下是您的哥哥,他的媳妇您也是要叫嫂嫂的,小祖宗,您可记住了啊。”
名分这回事,太要紧了,回头一个不小心,再把昭王殿下给惹毛了,哪个吃得消?
小胖墩似懂非懂。
找到了他,一众的奴才可算是捡回了一条命,再不耽搁,赶紧的抱着他就往回赶。
彼时季淑妃正带着另一队人还在御花园另一边火急火燎的在搜寻儿子的下落。
“娘娘!小殿下找到了!”奶娘隔着老远的就唤她。
“徽儿!”季淑妃一回头,看到了活生生的儿子,顿时喜极而泣,赶紧跑过来,一把将那小胖子抢在了怀里,先在他肥肥的软软的脸蛋上亲了两口,然后又照着他更软和的屁股拍了两下,道:“你可吓死母妃了,跑哪儿去了?知不知道,你要是有个好歹,母妃就不要活了!”
那小胖子也不懂事,没心没肺的,脸上沾了季淑妃的口水,他拿袖子使劲的擦了了一把,紧跟着开口道:“母妃给我娶个媳妇吧!”
三岁半的奶娃娃而已……
季淑妃的心情还没从冰天雪地里转换过来呢,眼泪挂在睫毛上,整个人都愣住了。
西陵徽趁机就从他怀里滑出来,双脚落地,紧跟着一屁股屁股蹲儿坐在地上,蹬着两条小肥腿就开始耍赖:“奶娘又胖又老还长得不好看,三哥出门都带着媳妇的,我也要!”
主要是他三哥的媳妇听话啊,走哪儿跟哪儿还不像自己的奶娘似的唠叨。
“又老又丑”的两个奶娘目瞪口呆,脸上表情瞬间拧巴成了麻花。
季淑妃手里捏着帕子,凌乱了。
虽然孩子小,到底也是个皇子,多少得要脸。
怔了怔,季淑妃回过神来,赶紧抖着帕子道:“还不快把他抱回去洗洗?”
“哦!是!”奶娘赶紧过去把那小胖子抱起来。
他却是不依不饶,在奶娘的怀里死命的挣扎。
季淑妃这会儿心情也不是很好,使了个眼色,就有几个奴才一起拥簇着,先带着小胖子回去了。
目送了那一行人走远,季淑妃就冷了脸,朝留在身边的另一个奶娘递过去一个询问的眼神:“怎么回事?又跟昭王扯上了?”
奶娘一五一十的将事情的经过都说了。
季淑妃想了想,抬脚往前朝的方向走:“走!去看看!”
奶娘带路,一行人回到之前找见西陵徽的那个院子里。
季淑妃抬头盯着那个挂着鸟窝的树枝看了半天,一抬下巴:“上去看看!”
她宫里的管事太监就带了个小太监爬上去,小心翼翼就着那鸟窝查看起来。
奶娘不解:“娘娘,怎么了?回去的路上奴婢问过了,小殿下是自己贪玩跑过来的,似乎不像是有人怂恿的样子。”
“我的儿子,我还不了解吗?”季淑妃却是不能苟同的冷笑:“徽儿贪玩,胆子又大,这宫里哪个不知道?真要有人想打他的主意,还需要冒着被公认出来的风险亲自动手吗?这个地方,亦可半大的柿子树上那么巧就有鸟儿筑巢?”
说话间,怕上树去查看的管事太监已经顺势滑了下来。
他拍了拍手上污渍。
季淑妃道:“如何?可是有神疑点?”
“这鸟窝用的树枝有的都已经风干开始腐烂了,明显不是最近新筑的,应该是有人从别的地方移过来的现成的,而且娘娘您看这个。”说着,他摊开手心,露出三个很小的鸟蛋。
季淑妃不耐烦道:“有话就一次说完!”
“这是燕子生的蛋!”那太监道。
季淑妃即使是出生于官宦之家,对不同鸟类的习惯分不清楚,但是燕子这种鸟类的巢穴是什么样的她也是见过的。
燕子筑巢都是在屋檐下头之类的地方,而且明显不会用树枝筑巢的。
那奶娘本来是没多想,这时候却是忍不住的心口一凉,上前一步道:“你是说……”
那管事太监一脸的凝重之色:“大概是有人知道咱们小殿下贪玩,所以故意在这里放了个鸟窝诱导了他吧。毕竟陛下重视皇子们的功课,每隔几天就要传召了两位小殿下去御书房考校这已经是不成文的规矩了。”
说话间,季淑妃眼底的神色已经是一片冰凉。
她手里捏着帕子,一眼看去只是脸色不大好看,可如果仔细的观察,却不难发现,她捏着帕子的手是在隐隐的发抖的。
鸟窝挂在树枝的尽头那里,下面就是深不见底的水塘,而前朝御书房去的这条道上从来都是闲杂人等止步的,可想而知,要不是发现的及时,西陵徽这会儿还能不能活着被找回来就难说了。
季淑妃后怕的脊背僵硬,手脚冰凉。
“咱们小殿下才多大,怎么会有人处心积虑的做这种局?这也未免太过恶毒了吧?”旁边的奶娘也是一身冷汗。
“西陵卫!”季淑妃面无表情,冷冷的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六殿下?”奶娘皱眉,想了想却还是觉得有疑点:“他这是何必嗯?一个半大的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