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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刺客劫持,又整整一天的时间下落不明,就算西陵越想捂,陈皇后和西陵钰那些人会不借机发难,在这上面做文章?
沈青桐虽然不知道现在城里的具体情况,但是只靠想的也能揣测出个大概——
这会儿京城里肯定也不太平。
就算事后西陵越会去跟皇帝解释,说她一直和他在一起,但也绝对挡不住世人的猜测和议论之声。
西陵越自己也知道,这件事多少要被推到风尖浪口上一阵子。
可是——
沈青桐是他明媒正娶的王妃,就这么落跑了算这么回事?
他这态度,也是强横的毋庸置疑了。
沈青桐和他对峙半晌,见他实在是油盐不进,于是,她的面色便就是更加郑重三分,看着他的脸,突然问道:“平心而论,你觉得我欠你的吗?”
西陵越没想到她会突然有此一问,不由的微微皱眉。
沈青桐看着他,面色一本正经的甚至有些严肃,继续道:“这一次你将我推出来作了引诱那些刺客现身的饵,而我也下重手伤了你,我们就当是两清了,谁都不要计较了。可是同样的事情,我不想再经历第二次了,王爷,你有雄心伟略,千般算计,可是我——我不过就是平庸寻常的小女子罢了。如果是因为我占据了你昭王妃的头衔,你要我陪你人前做戏,这没问题,可是——我没有义务以身犯险,每每去做您手中的棋子。”
也许就是因为她平时嘴巴厉害,又总是不知死活的和他对着来,他的心里便习惯性的以为她本身就是那么个没有感情也没有感觉的不怕死的铁人。
可事实上,却不是这样的。
如果能够活着,谁会想不开的自己找死?
哪怕他们就只是名义上的夫妻,可是众目睽睽,被自己的夫君推出去做了诱饵的滋味也不好受。
当时她不吵不闹,他便就以为她无所畏惧,其实谁能想象,当那个男人染了血的手指卡住她喉咙时候,她心里的颤抖和恐惧。
那个瞬间,她怕极了,怕那男人走投无路之下会恼羞成怒,拉着了她垫背,同归于尽。
只是——
她忍着没有开口求救而已。
因为那整个宴会大厅里,唯一和她有关系,她能够求救的人就是西陵越这个所谓的“夫君”,可偏偏,却是他亲手推她入虎口的。
那时候她能怎么做?还是死乞白赖的回头向他乞求怜悯吗?
不!她沈青桐不是那样的人。
她的骄傲和自尊,都不允许她那样做,当时的她,已经那样狼狈了,又何苦再让别人看到她那夫君对她的冷酷无情,让在场的那些人再平白的多看她的一场笑话呢?
沈青桐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不重,情绪也没见出这么样的起伏。
这不是控诉!
她只是——
在很认真的和他讲道理。
西陵越看着她面上冷静的表情,看着她那张明显还透着几分稚气的脸孔,心头突然莫名的震了震,有史以来的第一次,他开始正视她所说的话。
当初他为什么娶她?其实其中一时兴起的成分占了一半。
就因为她那样的混账性子,时长和他顶嘴对着干,被逼急了就伏低做小的从不抱怨,以至于让他都没有认真的思考过,也许他就只是一时兴起,可是这个女子,却已经是他的妻子了,而且,她也只是个柔弱的小女子而已。
那个时候,众目睽睽之下他推她出去,她是会觉得很难堪吧?
心里那微弱的一点心虚的感觉,微微的放大了几分。
可是——
昭王殿下怎么可能给自己的媳妇低头认错?
“其实那时候——”西陵越皱眉,开口想要解释。
“别跟我说你那只是运筹帷幄,请君入瓮的一个计!”可是沈青桐不想听,她冷冷的打断他的话,开始有些咄咄逼人,“西陵越,你自己扪心自问,那天的晚宴上,在你推我出去那个瞬间,你的心里真就有十成十的把握,那些人不会为难我?”
心虚的感觉,又再莫名的放大。
西陵越唇线紧绷,在袖子底下的手指不由的捏紧在掌心里。
“怎么样?不能吧!”沈青桐从一开始就没指望他会回答,随后就又嘲讽的笑了。
她把目光从他脸上移开,重新看向了窗外,讽刺道:“你连自欺欺人都不能,现在就更不必睁眼说瞎话的来欺我了。”
她是有几分胆识和气魄的,可是凭什么要贡献出来,去给这个毫不在意她的人做棋子?
她沈青桐和西陵越都是一样的人,无利不早起!
西陵越被她这一连串的质问搞得心烦意乱——
这女人矫情起来,真是要人命。
这时候,他又好像是后知后觉的明白了他家王妃的好处——
哪怕这丫头在他面前的逆来顺受都的被他压迫出来的,那也好过她这一腔哀怨不平的来跟他“讲道理!”
毕竟——
堂堂昭王殿下是需要跟个女人讲道理的人吗?
不想讲道理,可是这媳妇也还想要。
西陵越的眉头深锁,恼怒的把视线移开,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就这样的开了口:“因为这——你怨我也是应该!”
“不!”沈青桐听了这话,倒是不痛不痒,也没多想,她只是摇头,“我不怨你!”
西陵越闻言一愣,愕然再次扭头看向了她。
彼时已经临近傍晚,天光已经不那么明媚了,窗外的视野开阔,那女子坐在窗前,一张清丽容颜妆点定个成了那窗棂中间的一幅画。
西陵越原也只当她是气的狠了,这才置气与自己说的狠话。
这样看过去,才惊觉她的勿论是面容还是目光都平和安定,一副十分淡漠的姿态,并无半分的怒意,更遑论悲伤失落等等情绪。
被自己的夫君推出去做了挡箭牌,换做是任何的一个女子——
她都有愤怒发泄的权力。
就是在这一刻以前,西陵越也一直以为那天晚上她下狠手拍了自己的那两刀就是盛怒之下为了报复自己对她的弃之不顾。
可是这一刻,他却突然恍悟——
莫不是自己想多了?
这个女人,她对那件事,似乎是真的没有太过介怀的。
西陵越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又觉得无从说起。
沈青桐察觉他在盯着自己看,再回头看向他的时候就无所谓的笑了:“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就如是你也不会因为自己利用了我而觉得心虚或者愧疚一样,我又何必多此一举的去怨恨你?你有你自己的目的和打算,凭什么要为了我这么个无关紧要的人心慈手软,面面俱到的去考虑打算?我自己有几斤几两重,自己清楚的很,不会平白无故就去觉得这世上的人都欠我的,合该围着我转,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真要说起来,也就只能算是我的运气不好。”
丈夫保护妻子,这是天经地义的责任。
她能这么大度的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明显是真的没有将两人对号入座,摆在夫妻一场的位置上。
因为没有把他当做夫君来看,所以半分也不稀罕,更不计较他的怜惜和保护。
西陵越虽然是一直都知道当初他抬沈青桐入府的时候,这女人并没有多少期待,甚至是一度抵触。
但是这段时间同在一个屋檐下的相处下来——
哪怕只是这个昭王妃的头衔和名分,他也一直以为她该是已经逐渐适应并且认可了的。
是直到了这一刻他才骤然发现——
这个女人,是真的半点心思也没往他的身上用,甚至于——
从头到尾都视他们之间的这一场婚姻都视为一纸空谈。
甚至是方才的这一刻以前,他都觉得她拍他的那两刀理所应当,但是这一刻,却突然觉得那伤处竟是突然隐隐的开始发疼。
她伤他,并不是为了泄愤的,而只是单纯的为了逃走,为了远远的离开他身边。
西陵越愣在那里,脸色阴沉,已然是难看到了极致。
沈青桐也不介意,再度开口道:“我知道最后是我坏了你的事,可是同样的,你也差点要了我的命,这两件事,就这么扯平了吧。而且,现在你要是带我回去了,不过自找麻烦罢了。这次的机会,太子和皇后不会轻易放过的,我的去向,您准备如何面对天下悠悠众口的议论?”
堂堂昭王妃,被陌生男子掳劫,就算不追究她这一整天的去向,她的名声也差不多全废了。
前世的时候,因为沈青荷的背叛,西陵越最后连自己这个身不由己的棋子都要羞辱折磨,今生——
他会自取其辱的惹麻烦上身吗?
还是直接昭告天下,她沈青桐死了才是最有利的。
“这件事,不用你操心!”西陵越却是早就没了耐性听她的这些废话,语气强硬的冷声道:“你是本王的女人,只要本王承认你的这重身份,那么不管现在外人要怎样议论,有朝一日——本王自然有办法将这一切抹去,不会再有人旧事重提!”
果然,道理这玩意儿,跟他说得再多都是废话。
沈青桐心里苦笑一声,却不得不打起精神来,正视他的存在,字字清晰的道:“如果——是我不肯跟你回去呢?”
“那也简单,你不回去,我就只能昭告天下你的死讯才能了结此事,可是你该知道——我是不会随便留下把柄给人抓的!”西陵越道。
也就是说,要么就是真的香消玉殒,要么就还是跟着他回京,继续去做那个身不由己的昭王妃。
西陵越这人,绝对是说到做到的。
而沈青桐,虽然在和他置气叫板的时候也曾放过豪言壮语,但不到真的走投无路的前提下,谁会就为了赌一口气就主动求死?
这个人,当真是可恶至极。
沈青桐冷着脸,满面的怒气却不得发作,只死死的盯着他。
西陵越一看她这表情就知道——
果然还是纸老虎一只。
于是,他冷笑:“本王都姑且不曾追究你暗算于我的过失,想要讨价还价?你觉得你有什么资本?”
沈青桐一口气顶在胸口,散不出去也压不下来,只剩眼睛里那目光冷厉的近乎能射出刀子来。
她猛地拍案而起,愤怒道:“你到底想要怎样?明知道我跟你不是一条心,留我在你身边除了自找麻烦,还能得什么好处?”
“你说呢?”西陵越反问。
“恕我直言,王爷您可是个无利不早起的人!”明明就是赔本买卖,他偏就要留自己在身边添堵?这人完全是在颠覆她的认知。
沈青桐的目光片刻不离的盯着他的脸,试图从他的表情见寻找到蛛丝马迹解开疑团。
西陵越知道她的想法,就坦然由着她看,过了好一会儿,忽而勾唇一笑,举步朝她走了过去。
沈青桐皱眉,警觉的立刻站直了身子,往后退了一步。
西陵越看在眼里,又是心口一堵,就冷着脸道:“沈青桐,你是本王用八抬大轿抬进昭王府的王妃,横竖这昭王妃的位子是一定要有个人来坐的,与其是换一个不明事理,总和我计较些鸡毛蒜皮的女人,还不如就让我来给你占着,是不是?”
西陵越如今的这个年纪,皇帝总不能看着他打光棍的。
而且陆贤妃那边早就塞了个柳氏在他的后院里等着了,一旦她沈青桐腾了地方出来,马上就会有人趁虚而入。那些女人,成天到晚的除了争宠和一些蝇头小利,根本就不会计较别的。
相对而言,还是她沈青桐无欲无求,摆在那里最合适,也最能叫他省心。
追了她半天,合着这才是最终的目的。
这人真耍狠起来,沈青桐自知自己完全不的对手,就是气鼓鼓的瞪着他,也不甘心就这么妥协了。
两个人斗鸡眼一样的互相对峙。
外面一阵冷风吹过,码头那边突然热闹了起来。
西陵越侧目过去看了一眼,是一艘船进港了。
乘船的客商百姓陆续从船上下来,等在那里接货的商人也指挥者各家的下人忙着搬运货物,早就等在岸边的客人也凑过去,准备登船,那码头上,一时间就嘈杂的沸腾了。
这里聚集的人越来越多,万一藏了谁的眼线就不好了。
西陵越也不再耽误时间,扭头对探了个脑袋在门口的云翼道:“吩咐下去,马上启程回京!”
他伸手就要去捞沈青桐。
隔着一张桌子,沈青桐忙又后退两步,躲开了,皱眉道:“我不回去!”
西陵越快被她气疯了,黑着脸刚要绕过桌子去拉她的时候,沈青桐的目光不经意的刚好往窗外扫了一眼,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