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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婉听得又是发怔,睫毛上再次沾上水汽:“原来还有这事……谢谢大姐姐告诉我。”
宝钗又抚了抚她的脸蛋,轻轻摇头:“你这孩子,怎么总不肯放下,总不肯好好过日子。”
薛婉的睫毛又颤了颤,良久,才用宝钗几乎听不见的小声轻轻道:“不可以的。”
“为什么?”
“不能忘记的。”纤细的小手指再次绞进被子里,薛婉在心里轻轻告诉自己:错误就是错误,只要做了错了,就绝对不能忘记。
——娘亲做过好多坏事,害过好多人,但她有一句话说的很对:自己做的事儿一定要记着,还得牢牢记着,免得以后被别人挖出来,拿来害你对付你!
明明是个不到十岁的小姑娘,可这具小身体里盈着的忧愁和纠结,比穿越而来早已成年的宝钗还要多。宝钗觉得也有点压抑,只得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再劝了句:“你爱想着过去的事儿,也没错。可是,过去应该也有些开心的事吧,你为什么不想想那些?”
“没有,开心的。”薛婉睫毛垂得更低,声音更轻,“只有一个不知道对不对的想法。”
“是什么?”
“要是没有我就好了……也不对。”亲娘是绝对的不择手段,就算没“借”来一个她,也会有别人,“要是,我是男孩子就好了,就不用哥哥这么担心。”
要是她是男孩,大概就能有勇气、离开这个她本就不属于的家。
“其实,也不对。”薛婉忽然顿了顿,又飞快地摇头,“如果我是男孩儿,娘就不会只顾着缠爹爹,她一定会去害哥哥的。”
说罢,薛婉抬头看向宝钗,终于露出一丝小笑容,却是自嘲的微笑:“大姐姐,你说,我想得对不对?”
宝钗紧紧皱着眉,本想说“过去的事何必再去假设”,可一瞬间心内又是微微一悸。
类似的话,也有人跟她说过,就在不久之前——还是穆梓安。
那天晚上那个小混蛋似乎也是这样,无比欠抽地,用“阿琦”的漂亮脸蛋盈着满满的哀怨:要是没有我,爹娘就能各过各的安生日子,外头那对哥哥姐姐也会过得更好,大家好聚好散,没人作怪天下太平。
有着相似的不幸童年,宝钗觉得自己能理解穆梓安的纠结,可现在听薛婉说起这段“如果”,莫名的,宝钗心里又浮现出另一段话:我的到来改变了一切,所以我必须承担起一切。
赫然,宝钗再次“感同身受”:她穿越而来,承担了薛宝钗的命运,也必须承担起这个哥哥很笨娘亲很面名声很不好听的商户人家。
这是命,得认。宝钗在心里轻笑一声:而且,这辈子的命很不错。
——除了,遇到一只不讨人喜欢的小混蛋。
薛婉一直在悄悄观察宝钗的表情,看得宝钗眉心一抹淡淡蹙起的纠结,再次觉得心里揪揪的,不由小声问道:“大姐姐,你怎么了?”
宝钗确实有几分心烦意乱,不由问妹妹:“婉儿,这些都是你的心里话?”
薛婉怯生生地点头。
宝钗眉心蹙得更紧:那这些话,穆梓安为什么要对着自己说……他说的“喜欢”,是认真的?
可是——
宝钗暗暗扣紧脉搏,在心里轻声道:我肯定是不喜欢他的。
这个世界的女子必须要嫁人,但宝钗自认穆梓安绝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对上那么个小混蛋,门第之差都算是小问题;跟那个小混蛋在一块儿,没心脏病的都得吓出心脏病来!
“大姐姐,你怎么了?”薛婉再次发问,颤颤地蜷着,她被宝钗的表情吓到了——大姐姐怎么会露出漂亮又这么冷飕飕的笑容?
宝钗拍了拍小女孩的被子,不着痕迹地将话题转回来:“过去的事,大姐姐没有亲眼看见,不好评断什么。你觉得是你的责任,是一笔要还的债,也没关系。只不过,你该胆子大一些。”
薛婉不明所以:“……胆大?”
宝钗捏了捏她的腮帮子,触手一片娇嫩柔软,让人都不忍用力:“四弟为你好,你也为他好,自家兄妹,何必不说开了?宝琴和宝篥也是,她们至今都不知道你一个就足以把她们两个比下去。你也不必害怕,你这么聪明,谁要想烦害你折腾你欺负你,你尽可以,以、牙、还、牙。”
最后的“以牙还牙”是从牙根缝隙里磨出来的,带着丝阴气儿,把薛婉小姑娘吓得瑟瑟发抖:大姐姐这是想到谁了,怎么变得这么可怕,呜呜呜!
……
对于穆梓安,宝钗自以为已经想得周全。
之后,宝钗便去找薛王氏,核心当然是几个妹妹的教育问题之时——这是小混蛋提醒她的,须得早日提上日程,以免哪天再欠人情。
薛王氏作为大嫂和伯母,一向宽和,当下答应会好好找靠谱的教养嬷嬷,而后却又苦着脸向女儿求助:“宝钗,你可有办法把你八叔劝回来?你爹都生气了,说再不回来就要动家法了!”
宝钗顿时想要扶额——八房啊!
都要过年了,他八叔还睡人家青楼里,难怪爹要发火!
对于八房这对夫妻,尤其是她八叔薛牧,宝钗只想狠狠吐槽:穷折腾,变着法子折腾!
也不是感情不好,至少薛牧是绝对喜欢着这个买来的小媳妇,水灾时特意救了丈母娘和小姨子,在青楼里也不忘“洁身自好”。就是那脾气太臭,一句说不和就撂脸色走人,还专往青楼里跑,放哪个妻子身上能心不凉?
薛刘氏的问题跟薛婉很像,聪明但胆小怕事,又有那么点儿自卑——当然最大的原因还是相公不靠谱!就像去年,薛刘氏过生辰,薛牧竟然送她一尊白玉观音雕像,还是送子观音!
全家都被这份礼物弄得无语凝噎,只想把这瓜娃子踹回娘胎重造,谁不知道薛刘氏最大的心病就是至今没生出孩子?其实薛牧不急着要孩子,事实上,他跟七房的薛行一样,作为幺子压根没有传宗接代的压力。
——说白了,八老爷就是缺根哄老婆的筋儿!
薛王氏可操心,作为大嫂,不仅要看护着身体不好的弟媳妇,还要负责把至今还赖在青楼的小叔给哄回来,防止丈夫发怒全家过不好年。
薛牧是个不听人话的臭脾气,薛王氏只得求助于女儿。
当然,宝钗有办法,但是——办法有点歪,不能当着亲娘的面说。
跟薛王氏要了“延期处置”和“便宜行事”两项准许,宝钗回到院中,叫来跑腿儿哥哥:“你去跟八叔说,他老婆病了,很难受,要上吊。”
薛蟠:“……”
良久,薛蟠抽着嘴角告知:“妹子,八叔书房里的小王福天天来回跑,八婶的病情,八叔都清楚的。”
哦?宝钗不由挑眉:原来自家八叔没那么傻,知道不能放松监控根据地。不过,怎么就不知道抓一抓根据地建设?
宝钗抱起胳膊,慢条斯理道:“那你就抓一把巴豆带过去,跟他说,他要不回来,我就给他老婆下泻药。”
薛蟠:“……”
又过了好一会儿,薛蟠全身都抽搐,龇牙咧嘴问道:“妹子,你……说真的?”
“反正全家都知道我是个母夜叉,你不妨让八叔猜猜,我做不做得出来。”宝钗点着头,内心只想亲自跑去揍那个谁一顿:有这么个傲娇的混账,自以为是狂霸酷跩,害得他老婆一点安全感都没有。
薛蟠只想抱着脑袋趴地上去,惊吓太大忍不住说了句实话:“妹子,真不知道你以后想嫁个什么样的人……不过,不管是什么样的人,肯定都被你管得死死的!”
反应过来说错了话的薛蟠立即逃跑,却没注意到,宝钗蹙起了眉,显出淡淡的迟疑之色:“想嫁给什么样的人,我也不知道。”
前世的容葭是个病美人,这辈子的薛宝钗是个冰美人,从二十四岁重回十二岁,这个轮回中却从不包括男欢女爱。连宝钗自己都没发觉,到现在为止,她对未来所有的希冀,都尚不包括“感情”二字。
说是穆梓安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其实,至今为止,宝钗从未考虑过任何人。
……
那哪里是个会将终身大事交予别人操纵的人,因为连她自己都没想呢!
穆梓安敏锐地察觉到:他喜欢的小姑娘心中封闭着一扇门,不愿打开。
娟娘被薛家撵在府衙门口,穆梓安找她问过、确认过:“她是一点都没对她们家里那位徐姨娘动手的意思啊。”
要说妾惹灾祸,薛家目前最大的祸头是五房的徐姨娘。她身为姨娘,仗着生下了儿子便跟正妻别苗头,五老爷薛枭又是个拎不清的,以至于五房夫人姨娘两头大,老爷夹中间做馅饼,每日任由两只母老虎撕咬,真叫一个凄惨。
“其实不是看不惯妾,而是不想乱家。必须给这次的萧墙之祸找个冤大头,新来的几个当然是最好人选。五房那个有儿子也有‘年代’,所以根本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穆梓安躺在府衙书房的软榻上,对着天花板敲个二郎腿,一只胳膊枕在脑袋底下,另一只手玩转着匕首,怨念满满:“怎么就是不开窍呢?”
第六十六章()
喜欢的人不开窍怎么办?
——就是不开窍你咬我啊!
穆梓安当然是舍不得咬的,只能继续“路漫漫其修远兮”地追着在水一方的伊人。反正他约了三年呢,有的是时间慢慢把冰块磨成针!
穆梓安躺在软榻上,无聊地数着天花板的木头纹理:一道,两道,这道有点儿弯,很像那个小姑娘细细眉毛弯起的弧度。
眨巴眨巴眼睛,自言自语:“反正过年后她要去京城参选的,正好我也要陪阿尧回去,到时候有的是机会见面。”
——要知道,计划向来是赶不上变化的。
门忽然被人推开,一道修长的白影走进,背映熙熙的阳光:“起来,帮我做件事。”
穆梓安翻起来,眯着眼睛:“你不赖账了?”
所谓“赖账”——之前借徐校银子,卓尧欠穆梓安两千两;这次卓尧帮着穆梓安把小白狗送了出去,刚好卖了整整两千两白银,于是,按照皇子殿下的逻辑:你我两不相欠了。
穆梓安别提多憋屈了,出钱的是他,没法出气的也是他,毕竟人家皇子殿下帮他把狗送出去了,他就得信守诺言,再怎么手痒不能抓禁军来揍!
卓尧抱起胳膊,端得是高深莫测:“你不想知道有关薛姑娘的事?”
穆梓安顿时蹦起来:“什么事?”
卓尧却卖关子:“先跟我去前面,有个诉状要理。”
穆梓安莫名其妙:“这几天林如海不是去扬州办事了么?”应天衙门暂时歇业啊!
卓尧点头:“所以这案子由我来判。”
穆梓安抽嘴角:“你还记不记得你是皇子?”
——你好意思放着明堂不坐来当判官的?你好意思赖账的!
“我本也不想管,但是那家人一直在府衙门口喧哗,已经惊动了林姑娘。”
穆梓安明白了,顿时眼睛眯成一条缝,跟只翘尾巴的猫似的,满满都是坏心眼:“原来如此。这是个给人小姑娘留下好印象的机会啊。说吧,你要我怎么帮你?”
卓尧上上下下看了他一眼,更加高深莫测:“你先换衣服,我慢慢跟你说。”
这明显有预谋的事情当然是要皇子殿下亲自解说的,穆梓安表示理解,可又非常的不理解——“为什么我要换衣服?”难道要换身更闪闪发光的帮你出去撑场子?
卓尧言简意赅:“换女装。”
穆梓安:“……”
——往外瞅一眼,明珏正拎着个小篮子袅袅娜娜地走来,篮子里头满满都是胭脂水粉。
明珏拼命忍笑,忍得肚子都疼了,伸出手,纤纤玉指间夹得竟然是一支象牙笔:“世子,殿下让我来帮您化妆。”
穆梓安一惊,脑子反应过来之前身子已经蹦上屋顶,四肢张开撑在天花板上,往下探脑袋:“不准用那个!”
……
即使不用象牙笔,明珏也能以巧手施展鬼斧神工之术。当然也归因于穆梓安这张皮相不错,很快,美|美的“阿琦姑娘”再次出现。
当然,在化妆的时间里,穆梓安已经听完了这桩闹腾的诉状的前因后果:
牵扯出事故的人名叫冯渊,是金陵一个小乡绅之子,自幼父母双亡。童年不幸的孩子很容易长歪——其实吧,比起穆梓安这种歪得没边儿的,这位冯渊公子的人品性情学识都还不错。冯渊的故障出在性向上,长到十□□岁,端得是风流倜傥,可是只爱男风,不仅不近、甚至厌恶女色。
冯渊是家中独子,酷爱男风这点儿简直让一家子老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