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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面的‘人’应该就不会再生了吧?”
“公子果真不是个好相与的!”冷笑一声,澹台梓沫语气中含着几分讥诮之意:“你说得也未免太过轻巧,就算有人能够替他解蛊,但你要到何时才能找到这个人?更何况蛊虫啃啮脑髓的痛楚只会一日重于一日,也许在你找到解蛊人之前,他便已经撑不住了,而且……”
她停顿了一会儿,低头抚弄着自己没了指甲覆盖的指尖,声音有些玩味:“就算他能撑得住,你又舍得让他承受那些痛苦吗?”
冰室内一时寂静无比,似乎过了良久,潇夙歌才淡漠地出声道:“这不是你该考虑的事情。现在你只有两个选择:一、顺从地交出解药;二、和你的心上‘人’共赴黄泉。”
澹台梓沫垂首低叹:“可惜我哪个都不想选呢……”她蓦地后退了一步,笑得越发诡异,“公子,你真以为我会没有一点准备吗?”
在她话音落下的那刻,四周的空气突然一阵扭曲,接着自地面上升出了一个个形状似人的冰晶体,没有五官却有着人的四肢,数量之多很快便将这间宽阔的冰室占满。
随着澹台梓沫用骨笛吹出的奇异音律,这些冰雕仿佛瞬间有了生命,挥动着四肢竟是毫无迟钝之感。
潇夙歌踹开一个向她扑过来的冰人,对着那十丈开外的女子道:“你以为这些对我有用么?”
澹台梓沫微微拿开骨笛,笑声清脆:“我自然知晓公子武功绝顶,但是……公子也是人,总会累的不是吗?”
心中忽然有了点不祥之感,潇夙歌侧眸看去,果见刚刚被自己踹得四分五裂的冰人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原状,冰体上不留一丝裂痕。
“只要还在这冰室内,它们就不会消亡,至于出口在你进来时我就已经封住了……怎么说我曾经也算是受过公子的照拂,你不如先听听我的条件如何?”澹台梓沫吹奏的骨笛发出一声尖锐的音调,刺人耳膜,但那些冰人却在片刻间停住了动作。
潇夙歌冷眼看着她,口中未有言语,可一身战斗的状态却是悄然卸下。
“传闻有偃师善于制造能歌善舞的人偶,虽身体皆由皮革、木头、树脂等假物构造而成,但模样却栩栩如生,形同真人,甚至拥有常人的思想及感情。”
“他是人偶?”
澹台梓沫脑袋轻点复又摇了摇,看着那冰棺里的人,弯月眸中除了缠绵的爱意也渐渐浮现出几丝悲戚,“人偶再像真人也不过是一堆废料做的仿制品,他却是用隐秘禁术制成的傀儡,皮肉器官皆是真实,而他的血魂精魄来源于你,所以我说他是你的血亲也不算错。”
“可是他到底算不上完全的人,他的身体脆弱易坏,甚至大半时间只能在这种冰室中存活。只因,他没有一颗适宜的心脏……所以,公子,你明白我的条件了吗?”
潇夙歌神色未变,只略弯嘴角道:“痴人说梦。”
眼神顿时变得狠戾非常,澹台梓沫的表情一瞬间有些癫狂:“哪怕是硬抢我也定要得到,不过公子请放心,看在我们之前的情分上,到时我自会替六殿下解了那蛊虫。”语毕,她重新吹响骨笛,数之不尽的冰人再次凶狠地向潇夙歌袭去。
从容不迫地避过各种攻击,潇夙歌踩着那些冰人的脑袋向上跃起霎时便是一个极为潇洒的后空翻,顶端垂挂的冰锥随着她双腿的动作被有序地扫下纷纷击落在那些冰人的身上,短促地碰撞过后,室内响起一片清脆的爆裂声。
一些碎裂的冰片迸到了面前,划破了细嫩的脸颊,澹台梓沫对这些微小的伤口不闻不问,只专注地吹着骨笛,执着而热切的目光牢牢地黏在冰棺中的青年身上。
反复击碎了这些冰人数次,潇夙歌似乎没了玩闹的心思,在碎块还未恢复原状之前倏地抬起左臂,接着一大股赤中泛紫的炽热火焰竟从那宽长的袖中冒了出去,空中的寒气骤然消退了许多,而那些冰人更是在转眼间便被融化成了几缕青烟。
揉了揉从银环中伸出一个脑袋像在求夸奖的优优,潇夙歌身形微动,下一刻便出现在了澹台梓沫的身前,而刚刚驻足的地方只留下了几道模糊的残影,强势地掐住对方细弱的脖颈,她声音沉凝如水:“你真以为这些冰块能困出我么?”
唇边的骨笛掉落在地,澹台梓沫因呼吸不畅面色开始泛青,但眸中微闪的光芒却越发晶亮,“咳咳……我当然、不觉得这些低级的东西……咳、能对公子造成什么影响,但是只要能拖延一点时间就好……”
潇夙歌手掌缓缓地收紧,几乎可听到喉骨隐隐错位的声响。
双手下意识地举到颈间挣扎了几下,澹台梓沫面上始终扬起诡异又兴奋的笑容:“公子,也许你不惧这些奇门幻术,但你能敌得过‘自己’吗?”
后心处猝然一凉,潇夙歌从她睁大的眼中看到了身后的景象,极快地点了对方的昏睡穴将其扔到角落,她闪身的同时随手折下身边一根细长的冰锥与那执剑而来的人对上。
此时若是有第三位清醒的人在场,便会看到两名模样相同彷如镜像的青年正交缠激战着,双方一同释放的强大威压迫得周围冰柱齐齐破裂。
正所谓最可怕的敌人只有自己,潇夙歌面色略微凝重,对方除了相貌及气息与她一样,连武功都如出一辙,根本分不出胜负。
思索了片刻儿,她正准备脱离战斗却见对方先一步后退了一些,随即掠到角落一个手刀将装晕的澹台梓沫彻底弄没了意识。
潇夙歌怔了一下,刚想问些什么便见对方转过身来看着她,眸若寒谭无一丝温度,语气冷然:“她只是太过执着,并非刻意与你做对,假如你答应放过她,我便告诉你万俟漓悠中蛊之事。”
讶异过后,潇夙歌垂下手中的冰锥,唇边的弧度意味不明,“只要你能让她老实点不主动来找死,我自然不会动她。”
冷如冰雕的青年微微颔首,淡声道:“万俟漓悠所中的只是症状类似疯人蛊的药蛊,无需解药,在你们离开凤音之时他即可自行恢复,而且这种药蛊对他的身体也有很大的益处,可以为他纾解积聚多年的内力骤然释放后对经脉造成的压迫。”
心绪转了转,潇夙歌肯定地道:“那丹丸你做过手脚?”
青年稍微收敛了过于冷酷的气息,对她的话不置可否。
潇夙歌眉头微蹙,神情幽沉莫测:“即便是这样,我又如何相信你说的是真话?”
青年沉默了一会儿,随后眉宇间竟是柔和了许多,“我有你的记忆,同样也被你的感情所影响,面对万俟漓悠,我根本下不去手……如果你相信你自己,那便可以相信我。”
忽略心中突然生出的异样感觉,潇夙歌想了想,问道:“你是不是受人所制?”
青年点头,并无隐瞒的意思,反倒盯着她的眸中带了些警示之色,“我的存在已经代表了许多不是么?能有机会取到你血魂精魄的人屈指可数,他的目的我不清楚,但我知道的是,他在利用我们所有人。
至于他是谁,我无法告诉你,不过你应该早就有所察觉只是刻意忽略罢了……总之你多加小心,下次再见之时,我可能便不会如这般平和地与你说话了。”
他蓦一挥手,薄如羽翼的软剑猛地击到了石壁上,破开了那层封闭的幻术,“你快离开吧,我能控制自己的时间不多。”
潇夙歌没什么犹豫地跃到出口处,看着那面覆着薄冰的石壁,迈开的脚步顿了顿,终是忍不住回头问道:“如果沫儿所说是真,只要你换上适宜的心脏便能拥有正常的身体,也许还可以摆脱那人的桎梏……你这样帮我就不后悔么?”
青年侧过身子,冷淡的目光落在角落里的澹台梓沫身上,神情依旧漠然,只是话语中带了几分不易察觉的苍凉意味:“即便是有了自己的思维情感,傀儡也终究只是个傀儡罢了,更何况我的意念来源于你,你存在便等同于我存在,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再喧宾夺主。”
淡淡地一笑,潇夙歌略显玩味地道:“你想得倒是通透。”
青年转首看着她,嘴唇动了动似想说些什么,然而下一刻却是面色骤地一变,“你快走!”
【123】 性命垂危()
潇夙歌和他几乎在同一时间感到一股冰冷的杀气直袭而来,身体极为默契地随着意念迅速闪到一边,锋利冰冷的剑尖险险地划过耳际,携带的凛冽剑气削断了扬起的一缕墨发,随后在对方拂过的掌风下化为灰飞。( )
如血红衣翻飞间,一抹瘦削却携着万千风华的身影静然而立,泛着淡淡寒光的长剑直直地指着潇夙歌,与那绝世容颜所不符的是她冷如十月寒霜般的神情,没有一丝常人的情绪。
“玉祈,你背叛主上。”她的目光紧锁着潇夙歌,话却是对着一旁的青年所说。
名唤玉祈的青年面色更冷,看着女子的眸中有些凝重,“明霜,你怎么会来?”
“主上早知你不会听从他的吩咐便派我暗中跟随,在必要的时刻,替你完成你该做的事。”语毕,明霜缓缓握紧剑柄不再多说什么,带着强烈的杀意向前疾速掠去。
掌心一吸,玉祈收回插在石壁上的软剑挡开她的攻击,冷声道:“主上并未下达杀令。”
明霜剑尖一挑,冲开了他的困势,语气狠戾地道:“所有对主上造成困扰的人,我都会一一除去!”
玉祈眉头狠狠一蹙:“你疯了么?竟敢自作主张,主上不会饶过你。”
“我就是疯了,即便日后要受到主上的惩罚,我也要先杀了她!”明霜看着面前那两张相同的脸,嘴角牵起了一丝苦涩的弧度,略微垂下的眼神中充斥着深深的嫉恨与不甘。
她知道身旁无人时,主上便喜欢作画,但不论铺开多少张画纸,上面都只会出现一个人,每次看着那些画,主上周身的气息都十分悲伤又绝望。
而她曾忍不住偷看过一次,却发现那画中人的面容与玉祈极为相似,但她却明了那人绝不可能是玉祈,也不可能是年岁还未及弱冠的潇夙歌,那么剩下的可能除了当年才冠四国的白霖逍王以外不做他想。
对主上的爱慕是她人生的唯一信念,即使主上永远不会接受她,她也不希望主上一直困在那人的阴影下,走不出也放不开。
她想,若是毁了所有与那人有关的事物,那么主上是不是就可以看清现实,重新地面对生活了呢?
这个答案是个未知数,但她却想要去尝试。只因爱而不得的滋味实在太过痛苦,她一个人受着便好,主上已经受了这么多年的痛苦,真的够了。
明晃晃的长剑骤地抬起带出一层幻影,仿若雷霆一击般朝潇夙歌的方向砸下,玉祈飞快地掷出软剑抵挡,却不敌那迅猛的攻势被震碎了剑身,同时喉间血气翻涌抑制不住地喷出一口血。
明霜见他一次次地挡下自己的攻击不由恼怒万分却也无奈万分,到底是共处了十数年的同门,更何况玉祈刚刚成形时也不过是个幼童的样子,她少时也是个爱玩的性子,见了这个米分嫩漂亮的孩子十分高兴,一直当做亲弟般对待,只不过随着玉祈年岁增长两人的关系才日渐生疏。
忽略自己的伤势,玉祈面色阴沉地盯着明霜,微弱了一些的声音依旧冷彻入骨:“明霜,祸不及后辈。”
明霜神情一凝,她何尝不知在这件事上,潇夙歌他们都是无辜的,即便是被主上日夜惦记的逍王亦是无罪无过,只是人都是自私的不是吗?在她的心中,这些无辜都比不上主上的一声轻叹。
如此想着,她冰冷的神色越发坚定:“玉祈,你让开,否则别怪我不念多年情分!”剑尖微移,看向一直静默不语的潇夙歌,讥嘲道:“还有你,呵!真是没想到啊……逍王的子嗣竟是个胆小无用只会躲在人身后的废物!”
闻言,玉祈眉头皱得更深,他当然不认为潇夙歌会是明霜所说的这种人,但心中却也不由有些奇怪,毕竟从脑海中传来的意念告诉他,潇夙歌此时真的并无一丝战意,这与她往日的作风全然不同。
寒冷的冰室一时静寂无声,在明霜持剑欲再次袭来之时,似乎一直不在状态中的潇夙歌终于动了,她越前一步与玉祈并肩而立,微垂的头部依旧没有抬起,只将掌心贴于玉祈的背部为他修复伤势。
绵长温润的内力如一股舒适的热流从后心处传进体内,玉祈感觉身体的负担减轻了很多,一直有些压抑的呼吸也顺畅起来,看着身旁人无甚表情的面容,心绪转了几回竟是想明白了一些。
他的存在本就是对潇夙歌的一种威胁,不论他如何阐述自己也改变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