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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了,在顾不得是在街上,离着家门不远,又走了几步想要追人,走了几步,却又停了,直直往家中走去。
贾琏身边的小厮不知道究竟,只是他们本就是看人脸色吃饭的,自然忙什么话也不敢说,只是这么跟着贾琏一路回了家。只是让他们奇怪的是,新婚的琏二爷回家居然不是立马去了自己的屋子,反而是一路往书房走,这让他们实在是有些摸不着头脑。好在这会儿王熙凤刚进门,还没有收拢这丈夫身边的小子,跟着贾琏的又是他的奶兄弟,自然也不是什么旁人的耳报神,所以这门口的一出自是无人泄露。
第65章()
却说贾琏,自打进了书房,就打发了身边的所有人,只剩自己一个,关门闭户的在书房里猫着,小厮书童一个个大眼瞪小眼,都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了?有心问问跟着出门的赵良栋,可不想那人就像是个出了水的蚌壳,怎么都敲不开嘴,他们又不好在书房门口弄出什么动静来,一时间倒是有些鸦雀无声的意思了。
而贾琏呢,谁也不知道,这会儿他在屋子里那真是满脸的惊骇,满脸的泪花,你道贾训给的书信里写了什么?
这说来也是上一辈后来的事儿了,那时候贾家已经败了,贾环好容易带着赵姨娘安生了下来,没有了上头的主母磋磨,没有了斤斤计较,更没有了阴谋阴私,赵姨娘过得舒坦了,反倒是时不时总是说起以前的旧事来,也不知道是感慨如今的好处,还是怀念旧日的奢遮,这说起旧事,自然免不得有一些阴私之流,反正贾家都没了,有些事儿说出来也就不怎么避讳了,也因为这样,让贾环知道了很多往日从没听见过的旧事,比如有关于贾琏生母的,还有贾琏那个早夭的大哥的事儿,赵姨娘也没有什么人证物证,很多事儿她也是后来听说的,只是这往日早就没有了人证物证的事儿,在现在这个档口却有不一样了。
比如这会儿贾训写给贾琏的书信里就很清楚的写着三件事儿,第一件事儿当初贾琏的大哥贾瑚,到底是怎么莫名其妙在冬日里得了风寒的,而这个经手作孽,在夜里开了窗,掀开了贾瑚被子的婆子叫什么名字,原本是王夫人那个陪房丫头夫家的什么亲戚,如今在王夫人哪个庄子上,至于贾瑚为什么被害?缘由就是荣国公府长子嫡孙的名头。
第二件就是贾琏的生母又是怎么产后失调去的,缘由很简单,那就是生产之后的调养药里头被人放了老山参,虚弱之体,大补有时候就是虎狼,这么一激,引发了血崩,所以贾琏没过百日就死了。做这个手脚的人是王夫人放在大房的哪个钉子,目的更简单,那就是管家理事的权利,和当家主母的身份。
最重要的是第三件事儿,那就是贾琏生母的嫁妆铺子如今哪几家都改成了王夫人的私房,身边还有哪几个是二房的钉子,最后还有王熙凤在出嫁的时候,王夫人做了什么手脚,专门针对子嗣的。
贾训这会真的是闪了一个好大的惊雷给贾琏,就这还是他手下留情了,对于这些事情背后,老太太给二太太收尾的事儿还没说呢,若是都说出来还不定让贾琏惊到什么程度呢。可就是这样,只是这短短的三条,就足够让贾琏这个一心以为自己日子很舒坦,很得宠的人冷汗淋漓了。
那个把他从小养大,总是说像是亲生儿子一样的二婶,居然是他的杀母仇人?这实在是有点难以置信,可人啊,凡是就不能多想,即使这会儿他脑子里一时还没有能判断真假,没有去寻找那些所谓的证人,可是心下却已经忍不住将过往重新在脑子里滤了一遍。
只要出手,只要有私心,人怎么可能没有半点的痕迹?比如贾琏记得,从小他每每觉得读书累,想要偷懒,二婶会对他说,自家是什么样的人家?富贵荣华,那是怎么都不愁的,何必去和那些贫寒子弟抢饭吃,只让自己好吃好喝好玩的做耍,那个时候自己小,每每这样,总觉得那是二婶疼自己,对自己好,可如今反过来想想,若是真的是像她说的那样,那为什么当初对着贾珠就不是这样对待?一力逼着上进,最终将贾珠生生逼的,熬干了心血,不治而亡?或许其实二婶是知道这读书的好处的,也知道科考有多重要,更知道老太爷,老太太对读书好这三个字有多看重,所以才这么做的吧,这是生怕自己压过了珠大哥哥,生怕自己得了两位老人的眼,这才哄着自己晃荡,好让祖父母失望对吧!
寻出了这么一条来,再往仔细的地方想想,小时候似乎每一次自己做了得祖父母喜欢的事儿,没多久,自己就会生病,或者是自家老爷若是和祖母呛声,说些要强的话,或者想要住到正房,自己也会生病,这是不是也有这二婶的手笔?这是用自己的命,逼迫着老爷?
越想贾琏就越发冷汗淋漓,只觉得自己似乎从小就处在一个虎狼窝里,而自己居然还傻乎乎的什么都不知道,这样说起来,岂不是说,其实自己能平安的长大,还要多亏自家父亲委曲求全?或者从来自己就没有明白过父亲?其实父亲真的是很疼爱自己?是用妥协,这才换得了自己存活?若是这样,那自己往日又该是怎么样的不孝?居然还因为二婶时不时的怜惜,觉得自己父亲不好?父亲给自己没脸?
想到这些他已经有了七八分相信了这信中的话,至于这人是怎么知道这些的,又怎么会把这些告诉自己,是不是有其他的目的,他已经不想去过问了,这会儿他更想做的是将这里头的事儿查清楚,给自己一个交代,也给死去的母亲一个交代,甚至他想着自己混沌了这么些年,也该给父亲一个交代。
有了这样的心思,贾琏再也坐不住了,忙不迭的将自己收拾了一下,匆匆的又去了贾赦的书房。没有人知道这父子二人到底说了什么,也没有人知道往日见面就掐的父子,这一次怎么就这么安静的能在这书房呆上一个下午,就是王熙凤,也有些吃不准了,频频的让人去探听消息。
回过头再说贾训,做完了这么一件事儿,他真的是浑身气力都像是要抽干了一般,一时间倒是有些茫然了,他不知道自己丢下去的这么一块石头,到底能激起多大的浪花,唯一能确定的是,这样一出之后,若是贾琏还有三分血气,只怕这以后大房和二房是绝对平静不了了,就是王熙凤,若是知道了这好姑姑,在给她添妆的时候,就将那些个衣料,香料做了手脚,另她受孕艰难,怕也不会甘休,到时候有的是热闹可看呢。
虽说如此一来,二房必定处境艰难,可是他更知道的是,对整个贾家来说,王夫人却是个实实在在的毒瘤,最后抄家的泰半罪名都是由她而起的,只是她很精明,将很多事儿推脱给了旁人在,这才有了最后阖家抄没,她自己却能脱身这么一个结果,可真说起来,哪一件事儿不是她的手笔?放高利贷,那是她自己做了之后珠大哥哥死了,感觉有了报应,所以怕了,开始撺掇着链二嫂子接手,想着报应也报应在大房,包揽诉讼,这个说实在的,世家豪门,几乎家家户户都干过,谁家没有个请托的时候对吧,只是王夫人将凤姐姐的胆子放的更大而已。亏空国库,那是王夫人将贾家家底都掏空了,又建造大观园露了富,让人盯上了而已,参与皇储之争,也是宫里的贤德妃和她母女两个定的章程,最后收受犯官财产,更是她一手操办,东西全在她的小库房里。
所以即使她有再多的苦难,贾训觉得那也是报应到了,只有松口气的,没有半分的怜惜,至于二房的其他人?大哥哥命短,还不知道能活几日,大姐姐早就进宫了,宝玉,有老太太也不会吃亏,至于探春和自己的原身?本就是庶出,二房就是好了,他们也未必好过,看看上一世最后的结局就知道了。
至于那个父亲?贾训实在是没爱,虽然他也曾关心过几分,好歹让自己读书了,可是却也放任着王夫人磋磨自己,他感情真的是很复杂,不知道怎么对待,索性不闻不问,他唯一牵挂的就是整个贾家,到底是贾家子嗣,到底曾托庇整个家族的权势,他如今唯一的念头就是,好歹让这个家能稍稍多几分生机,哪怕是分家分宗的,让府里能多几个人清白脱身,也是好的。总不至于最后落下个残垣断壁的凄凉下场。
想到这些,他忍不住又往贾家宗学去看了看,这会儿的宗学比他读书的时候好歹还干净几分,在那墙外,也能听到朗朗的读书声,这声音真好啊,若是这族学能长长久久,即使不能出什么秀才举人的,好歹也是贾家子弟读书识字,学习谋生学问的好去处。
可惜了,大厦倾倒之后,什么都没了,什么都废了,全族都没了下场,更不用说这个地方了,贾家最后的崛起机会,就是让当家男人自己给毁了的,没有个长远的打算,这样一个地方,居然只是靠着两府每年的接济才能维持,若是当初凤姐姐听了容儿媳妇的话,置办了祭田,用祭田的出息来供应这族学,说不得一二十年之后,贾家男丁里头还能重新出现官宦,那时候岂不是又能起来了?
想到这些,贾训只觉得自己操心太多,这都是当家老爷,族长族老该想的事儿,自己实在是没意思的紧,自己如今一个外人又能说什么?即使是以前,也不过是个庶子,连说话的份也没有,更不用说是现在了。
算了,先看看吧,这琏二哥哥知道了那么些东西,到底能折腾出什么花来,若是他能雄起一把,这贾家说不得还有几分希望,到底是袭爵一脉的嫡子,身份总是比自己强些。
最后再看了一眼那族学墙内老梅探出墙头的枝桠,贾训眼中渐渐清明了起来,揉一揉鼻子,一个转身往别处去了。
第66章()
难得来一次京城,贾训自是也不可能空手回去,谁说这卖海货的银子那是说好了由着福瑞居的掌柜管事拿主意,贩运货物回去,可是贾训自己还是有几个散钱的,就是再不济,他那空间里头也有不少的东西可以趁着这个机会拿出来。
所以在荣宁街晃悠了一圈之后,就去了这京城最是热闹的街道,准备看看有什么好东西没有。
不过是过了两三日,福瑞居的管事已经采办好了东西,一行人有匆匆护着那些个车子,往回走。来的时候又是海货,又是海水的,重的很,可回去的时候,却多半都是些江南的丝绸布匹等,面积大,分量却不重的物件,这样一来,走的倒是快了好些,不过是四日,就回到了县城。
虽说这县里好歹也是属于京畿道的范围,可这却是整个京畿道最东北处,也是最贫寒的地界,既没有京畿道东南那样连着江南的官道,也没有西面那样连着关中重镇的要道,连北面的军镇都比不得,所以这里素来就是江南风情吹不到的地方,那些商户们也多半都是些小商人,没什么有钱有权的大商户在这边驻扎,如此一来,好些个南面流行的东西,自然到这里的时间就迟了些,价钱也比旁处要高些。若是在加上各处关卡的开销等等,除了米粮等一些处处可出产的东西,这好些东西,都要比京城高上一二成。
像是那些江南的特色物件,总是让无数人喜欢追捧起来,要是其他更南面,或者是其他省份出产的特产,那更是不用说,简直就是难得一见的好货色了,也因为这个,这边的商家虽然多半都是些小商户,行走不远,却也能日子过得分外的滋润。
如今福瑞居的管事做主,生生的运来了十五车的货物,还是通过京城的一些牙行,直接用收购价格运来的,不用人做什么宣传,不过是才放出了风声去,好些商户就直接上门了。
虽说他们左不过是直接用批发价格要货,可是好歹这出货的速度是快的不行了,就是夏日才用的到的南边的檀香扇,蜀绣团扇,都能不眨眼的全吃了去,如此一来,让贾训等人也算是心气平和了不少,好歹银钱回笼的够快不是。
不过是回来的时候,多花用了两三天的时间,这三千两银子立马就变成了三千六百两。这一下真是没法子说了,每一个人都是喜得不行,这不过是做了这么两笔生意,居然立马就能发家了,这事儿无论是放到谁身上,那也绝对是天上掉馅饼一样的喜事儿不是。
唯一有些遗憾的是,这事儿今年上半年想要在做一笔,怕是不成了。
“我听京城铺子里的人说,南面已经有人从山东海边往京城运海货了,还不少,大概足足有两船,听说是那边水师的人出海弄得,你说说,这算是个什么事儿,这不是抢生意嘛,什么时候水师也要靠着这个吃饭了,没的挤兑了咱们这样的人家。“
管事一回来就开始诉苦,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