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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玉谦服了药,毒性被慢慢压制了下去,脸色也比先前红润了不少。只是,身体再也不能似往日那般健硕,唇色仍旧隐隐透着苍白。
明日便是新店开张的日子,这几日妙芷在铺子、晶竹园和自己的鸳阁来回奔波。
正值三伏天,“晶竹园”松竹茂密,细小墨绿的竹叶在微风中上下舞动,将阳光切割成大小不一的斑点投射下来。墙边修葺整齐的花圃中是开的艳丽夺目的凤仙、海棠,饱满硕大的花瓣上能看到一颗颗透亮圆润的水珠,一小丫鬟正提着小桶,拿着木勺精心给它们浇着水。
石桌前,一男子身体修长,脊背微弯,英挺的坐在那里。他青灰色的长衫有些许皱褶,广袖下修长的手指紧握成拳。
审玉谦静静的坐着,刚毅的脸上剑眉拧成一团。他咬着泛白的唇角,脸上一片哀愁。
当小妹告知自己中毒,身体会比之先前有所差别,他本没有太在乎。可今日执起长剑,竟然发现自己脚下虚浮,根本站立不稳,更别说将手中的钢剑舞的熠熠生风了。
他将下唇咬的更紧,全身都因为懊恼微微颤抖着。霍然间,全身又松懈下来,审玉谦看着掌心一排发白的月牙痕迹,嘴角泛起一抹嘲讽。
现在自己成了一个废人,且不说练剑,就连命都是用那丹药续着,不知何时就会被阎王招了去吧。
他喉间发出一声讥笑,眸子里一片暗淡。
妙芷快步踏进“晶竹园”,入眼就是审玉谦萧条没落的背影,她顿在门口,心中突然荡漾起无限的心疼,他的大哥,阳光帅气的大哥,现下却被折磨成这副模样。
隐隐的水光顿时蔓延整个眼眶,她用帕子轻轻拭去泪滴,调整好情绪,脸上挂着微笑脆生生的开了口。
“猜猜我是谁?”一双柔嫩纤长的手附上了审玉谦的眼眸,女儿家细腻幽香的味道窜入鼻息。
“芷儿,你回来啦。”似乎只有在小妹面前他的心情才会有所好转,他温言细语的说道,缓缓将她白嫩的小手拉下。
“大哥,你又在胡思乱想啦?我跟你说过,你中的毒只是一时。你只要吃好、睡好,好好养着身体就好啦。”
妙芷坐下,清亮明媚的眼睛含笑的望着审玉谦,一双柔荑紧紧握着他的胳膊,似乎怕他听不见,还撒娇般的轻轻摇着。
“大后天便是芷儿的新店开张,大哥也要去哦,去给芷儿撑门面。”她“咯咯咯”的笑着,头上唯一的步摇也随着俏丽的肩头来回抖着。
丫鬟仆人悄悄退了出去,将空间都留给了院中的兄妹两。不大不小的园中,只能听见女子清脆悦耳的说话声,密密麻麻萦绕在审玉谦心头。
翠绿繁茂的竹林下,石桌前女子乌黑的发丝被调皮的微风撩起,她身旁的男子眸中暖流潺潺,伸手自然的将她额前淘气的发丝捋顺撩至耳后。
就连他自己都没发现,在女子清脆悦耳的声音中落寞懊恼已悄然远去。
学士府后门的巷子。一穿着朴素的妇人小心谨慎来到门边,她四处张望了下,将头上戴的斗笠压了压,紧了紧肩上的包袱。犹豫再三,终于叩响了朱漆的窄门。
“谁呀,放着大门不走,敲什么后门。”小厮伸了个懒腰,骂骂咧咧的走到门前,隔着门板问道。
“小哥,麻烦你开个门,我要找你们的夫人。”妇人声音极低,深怕有别人听到似得。
“吱呀”,窄门应声而开,小厮只打量了她一眼,就不耐烦的嚷嚷起来;“去去去,夫人也是你这等人能见得,要饭找别的地儿去,别打扰我睡觉。”
说着打了个哈欠,顺势就要将门关上。妇人快一步上前,紧紧把住门边,急道:“小哥,麻烦你,我真的有事要找夫人,我是,我是。。。。。。”。
她似乎有什么顾及,转念间赶紧改了口,“不是,我是蒋妈妈的亲戚,我来找她,麻烦你告诉她。”
妇人切切的说着,慌忙将袖间唯一一块碎银子拿了出来,“这个,这个给你,也算是谢谢小哥”。
本有些恼怒的小厮看到妇人手中的碎银子后立马眉开眼笑,他将门开展,赶紧接过银子,上下掂量了掂量,又狠狠咬了一口,随后放进了自己的袖中。
“好吧,那我就给你跑趟腿。说好哦,只是给你报个信,要是蒋妈妈不愿意见你,你就再不许敲门了。”
小厮趾高气昂的吩咐着,妇人在一旁弯着腰不住道谢。
“这是自然,定不会让小哥为难的。”她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来递了过去,“这个,蒋妈妈看了这个就一定会见我的。”
小厮接过纸条,上下翻看了一遍,确定没有夹带其他东西才放心。
“我不认字,你别怕我偷看。”
妇人谄媚的笑着,“自是,自是,有劳小哥了。”
“咣当”,窄门又重新关上,小厮边走边将袖中的碎银子掏出,嘴角咧到了耳后。这么多银子,又够他喝个好几天酒了。
他将银子塞回袖中,兴冲冲的朝着凌水蓉所在的院子走去。
第四十八章 身份()
小厮到了凌水蓉院子门口站定,来回张望着。
赶巧,席红端着一个铜盆从院里走了出来,“柱子,你在这干嘛,难不成又和旁人打架了,让夫人来给你做主?”
她只瞧了柱子一眼,顺势将盆里的水朝着墙根一泼,转身就准备回去。
“好姐姐,好姐姐。我没打架,我只是替人来捎个信给蒋妈妈”。他拉住席红的袖角,不住讨好的笑着。
席红避瘟疫似得甩开柱子的手,嫌弃的拍了拍袖子。只这么远远的站着,她都闻得到柱子嘴里浓浓的酒臭味儿,更别说他还离自己这么进。
她紧皱着眉头、捏住鼻尖,“你在这么撒泼,我可回了夫人,少不了揭了你的皮。”
“姐姐,姐姐,我真的有事儿。后门有个粗妇拿了封信说是蒋妈妈的亲戚,我这才跑来的,真的没有别的。”
柱子慌乱解释着,他怕极了夫人的手段。上次自己和同屋的栓子因为十几个铜板打了一架惊动了夫人,挨了十几板子,疼得他一个月都下不了床呢。
他深怕席红不相信,从怀中抽出妇人给他的信纸,忙不迭递给了席红。
“你看,你看,我真的没骗你。”想起挨板子,柱子忍不住打了个冷颤,硬生生将那段回忆掐断。
席红捏起邹巴巴的信纸,胡乱瞟了一眼,斜斜的瞥着柱子。
“说什么傻话,蒋妈妈和咱们一样大字不识几个。拿着封信装模作样,莫不是图谋不轨?”
她将尾音拉的老长,警告意味十足。柱子在一旁冷汗出了一层,吓的脚都快站不稳了。
“席红姐,我话也带到了,我走了。”他低着头转身要走,走了几步,就被地上铺就的青砖砖缝拌了一跤。
席红瞧着柱子一副吓破胆的熊样,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她拿起地上的铜盆,一转身就对上了蒋妈妈有些埋怨的眸子。
随着她呆立在原地的瞬间,一张信纸缓缓飘落在了蒋妈妈脚边。
蒋妈妈自是瞧见了信纸,一边弯腰拾起,一边开口道:“不知道夫人在休息吗,还弄了这么大动静出来?”
她语气低沉,把手里的帕子掖在腰间,瞧起了手中的信纸。“这是什么?莫不是柱子给你的花诗?”
席红听蒋妈妈这么说,脸色唰的惨白,摆手道:“不是,根本不是。我怎么会和柱子扯上关系。”
她气急,委屈的眼中都泛起了泪光。“这是柱子刚才过来说是后门有个粗妇要给您的。”
蒋妈妈瞧着席红的模样也觉得她不像在撒谎,再说,这丫头跟了自己许久,也不是个乱来不懂事的人。
“那我拿进去给夫人瞧瞧,要是假的,你可当心了。”蒋妈妈提起裙角,快步进了院子。只有席红红着眼眶,怀里紧紧抱着一个铜盆。
该死的柱子,这是要将她害死啊。她气的跺了跺脚,盼望着信中的内容可千万不要是花诗啊。如若是,她怕是要被夫人乱棍打死,抛尸乱葬岗了。
这头回了后门的柱子也是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他上前踹开窄门,对着等在门口的粗妇一顿推搡。
“你给大爷滚,滚远点。为了你,大爷平白挨了一通寒碜。”
妇人一边躲一边解释,“小哥,我真的是来找蒋妈妈的,没有骗你啊。”
“快点给我滚。”柱子没等妇人再说下去,狠狠关上了大门。
妇人正了正头上的斗笠,脸上一片失落。她又抬头望了望高高的院墙,幽幽叹了口气,索性坐在门口的台阶上吃起了一块有些半干的馍馍。
凌水蓉软软的打了个哈欠,拿着信漫不经心的瞧着。霍的,她半眯的眸子陡然睁的老大,瞳孔紧缩。急急抓住了蒋妈妈的手,劲气之大让蒋妈妈忍不住抽了一口气。
“奶娘,这信,这信哪来的。”语气迫切又激动。
“这个,听席红说是柱子拿来的,好像有个粗妇让他代为转交给奴婢的。”她将凌水蓉的手抓在掌心,胳膊上仍旧隐隐作痛。
“快,奶娘,是我娘,是我娘。”她眼睛泛红,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是我娘来了,奶娘,快去后门,咱们快去后门接我娘。”
凌水蓉忙不迭的套上绣鞋,连外衫都来不及穿上,撩起帘子就要冲出门去。
蒋妈妈总算从凌水蓉断断续续的话里听了个大概,她上前拉住有些冲动的凌水蓉。柔声安慰着:“公主,你不能去。奴婢去,你听奶娘说,宜嫔娘娘这样来,定是有什么顾虑的,既然说是我的亲戚,就一定不想让什么人发现,你这么贸然去,会让府里起疑的。”
凌水蓉听着,脑袋总算恢复了理智,她推着蒋妈妈的胳膊,“奶娘,我都听你的,你快去,快去。别让我娘走了。”
她压抑住有些喜悦激动的心性,还有眼中快要夺眶而出的泪水。
蒋妈妈快步出了院子,脚下飞也似得就来到了后门。
斜躺在回廊木凳上的柱子一见蒋妈妈来了,慌忙起身迎了上去。
“开门,快。”柱子心里“咯噔”一下,看来门口的粗妇一定是蒋妈妈的亲戚,他手心微颤,急忙打开了窄门。
蒋妈妈奔至门外,一眼便看见了快要拐出巷子的妇人。
她心中期盼着,希望妇人真的就是宜嫔。“夫人,留步,夫人。”蒋妈妈一边喊着一边小跑了过去。
待到妇人抬起戴着大大斗笠的头,茫然无措的看向她的时候,蒋妈妈终于缓缓舒了口气,放下心来。
“蒋妈妈”,“夫人”。两人紧紧抓着彼此的手,宜嫔忍不住喜极而泣。
“可算是见着你了,我这几个月的奔波总算到头了。”
蒋妈妈拉着宜嫔的手,四处张望了下,这才领着她快步进了后门。
宜嫔心下了然,也是闭了口,跟在蒋妈妈身后,将头低低的垂着。
妙芷在审玉谦的园子里坐了好久,将他好好开导了一番。这样的工作自从大哥中毒醒来之后,她就不曾间断过。
正思付着着寻找解药的事情,身旁的宁儿小声嘟囔了一句,“小姐,那不是蒋妈妈吗?慌慌张张的,身后的人是谁啊,怎么我没见过。”
妙芷抬头一瞧,可不是,蒋妈妈一众人神色匆匆,走的极快。确实有个穿着粗布衣服,戴着大斗笠的妇人夹在中间,而且她也从未见过。
妙芷撇过头,真是懒得操闲心,她可没吃饱了撑的去关心凌水蓉的事情,随后转身带着宁儿慢悠悠的回了自己的鸳阁。
第四十九章 母女()
蒋妈妈带着妇人急匆匆进了凌水蓉的屋子,她顺手把门轻轻掩上,将院中的丫鬟仆人都打发了出去,好让屋里的母女两说说体己话。
屋里的凌水蓉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心中慌乱又兴奋,她绞着衣角,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或许是十几年未见,两人皆是愣愣的站在原地并未上前,直到将彼此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才红肿着眼眶相拥而泣起来。
站在房檐下的蒋妈妈待到屋里终于没了阵阵哭泣声,才推门走了进去。
“主子,夫人都来吃点东西吧,夫人奔波已久,想必也饿了。先吃些点心垫垫肚子,奴婢这就吩咐小厨房准备饭食。”她笑意莹莹,将食盒中的瓜果点心悉数摆了出来。
凌水蓉和宜嫔牵着手走出内阁,红肿的眼睛仍旧水光盈盈,三人又是好一番寒暄。
“母亲,这么多年了,您的病好些了么?”说着凌水蓉将手中的小牙西瓜递了过去。
宜嫔冷哼一声,“已是旧疾,再灵验的丹药也不过是续命。何况,霜凝诗每次只派人给我半粒,这病,就更好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