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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时候,她突然微微笑了起来,却是极冷。
“忍不过就算了,不必勉强。”
颜漪岚本还在兀自忍耐着胸口的嫌恶,如今听到姜凝醉的话,目光凝着的寒光瞬间犹如脱缰之马,眼角划过一抹嗜血笑意
。
将身后那名官差的求饶声听在耳里,姜凝醉仿若未闻,她走到那几名拔刀官差身前,偏头唤了门外闻讯赶来的碧鸢一声,从她手里取过一枚令牌,交到其中一名官差手中。
“转告泯南王,咱们主子改日定会登门拜访。”说着,姜凝醉浅浅一笑,眉目间自有威仪流转,道:“还有,咱们主子此番秘密出宫,不希望太多人知晓,你们明白了么?”
那几名官差一时间似乎还不太明白姜凝醉这番话里的意思,他们面面相觑,直到低头看见那枚令牌上刻着的“凤仪”二字,他们才如梦初醒,脸色纷纷转为一片惨白,想要跪拜却又想起刚刚姜凝醉话里的意思,只能一个劲地点着头,不敢轻举妄动。
封了这几个官差的嘴,姜凝醉径自走出酒馆,她与碧鸢在酒馆外等了一会儿,才看见颜漪岚的身影走了出来。
“解恨了么?”递给颜漪岚一方干净的锦帕,姜凝醉轻声问道。
不去接那方锦帕,颜漪岚牵过姜凝醉,道:“我以为你会制止我。”
“我为什么要制止你?”姜凝醉歪头看着颜漪岚,笑得坦然,“长公主所做的,正是我所想的。”
姜凝醉的回答惹得颜漪岚轻笑,她牵着姜凝醉往回走去,两人一路上都没有再说话,直到坐上了马车,颜漪岚这才问道:“在想什么?”
抬眼看着颜漪岚,姜凝醉笑道:“我在想,原来长公主并不是真心想要带我逛集市。”
姜凝醉的话里并没有多少责怪的意思,若真要说,不过是一些淡淡的调侃而已。颜漪岚忍不住伸手去点姜凝醉的额头,道:“谁说的?”
拍开颜漪岚的手,姜凝醉道:“泯南王这些年在京城里大肆揽财长公主不会不知道,为何又要在这时候重提旧事?”
“有的时候,若想要除掉一些人,是需要理由的。”颜漪岚蓦然笑出声来,如墨点漆的眼里一瞬间亮的出奇,“而这个理由,如今用起来,却是时机恰好。”
姜凝醉微微一怔,她平静地看着颜漪岚,一字一句道:“长公主想要除掉泯南王?”
偎着马车,颜漪岚神色慵懒,眼里却含着一点凛冽的杀意,她笑道:“我此番敲山振虎,若是他懂得收敛,我尚可以顾忌当年恩情,不会对他赶尽杀绝。”
真正触怒颜漪岚,想要对她的这个王叔除而后快的理由必定不会只是他搜刮民脂民膏这么简单,但是看她神色恹恹,似是不愿多谈,姜凝醉也适时地没有再问。虽没有再言语,但是她的心底却始终有些担忧,垂眸想了片刻,她声音平平道:“看来宫里,又有一场腥风血雨了。”
“不论如何,我都会保你平安。”马车这时候已经摇摇晃晃地停了下来,掀帘看着将军府的府邸,颜漪岚道:“你暂且在宫外等着我,等宫里太平了,我就会接你回去。”
对于颜漪岚的安排,姜凝醉心底并不情愿,但是她终究没有反驳,而是顺着颜漪岚的话下了马车,站在马车窗外,她问道:“长公主要回宫了么?”
隔着车窗用指尖抚了抚姜凝醉的脸,颜漪岚的脸隐在马车里忽隐忽现,只听得她轻笑一声,道:“啊,在回宫之前,我还得先去一个地方。”(。。 )
第一百二十九章()
回了将军府,姜凝醉前脚刚刚进了殿,立马看见管家闻声迎来。
“太子妃回来了?”
姜凝醉闻言,点头算作应答,她越过管家一径往大堂里走,问道:“母亲呢?”
管家道:“回太子妃的话,夫人正在房里诵经念佛。”
“是么?”姜凝醉微微顿住了脚,她回头看着管家正欲跟随上来的动作,制止道:“我有事想单独与母亲谈,你们都不必跟来。”
听闻姜凝醉的话,管家依言点了点头,默默地领着一众下人退去。
甄氏的卧房空阔宽敞,空气中漂浮着隐隐的檀香气味,姜凝醉却不喜这股香气,她总觉得这股气息透着陈败守旧的味道。
来到将军府的这些时日,姜凝醉也大概摸清了一些甄氏的喜好,丈夫常年征战沙场,疼爱的女儿深居宫闱,她身为一个妇人,或许唯一能做的就是每日青灯古佛相伴,为亲人们诵经祈福。姜凝醉轻声推门而入,看见甄氏跪在殿堂正中的供桌前,捻珠轻诵。
不想出声打扰,姜凝醉默默站在甄氏的身后,她抬头望着供桌上的神像出神,那枚佛像金身庄严,双手合十,面容慈悲安详。
他贵为九天之上的神明,掌管着人世间的一切苦乐兴衰,众人虔诚地信仰他,膜拜他,相信他坐看苍生,悲天悯人,定能救芸芸众生脱离苦海。可惜他谁也救不了,这个世界上仍旧有数不清的饥荒战乱,每一分每一秒都有无数的悲伤离别在上演。
枯燥的木鱼声回荡在偌大的房间里,甄氏不知何时放下了手里的木杵,微微侧头转向姜凝醉的方向,道:“既然来了,为什么不说话?”
“我不想打扰母亲。”
甄氏起身,走到姜凝醉的身前,她慈蔼的笑了笑,伸手按在姜凝醉的胸口,道:“可是你的心事重重,连我都听见了。”
搀扶着甄氏坐下,姜凝醉不懂得拐弯抹角,所以坦言道:“我确有一事想问母亲
。”
甄氏坐定,问道:“何事?”
姜凝醉也退到一旁的椅子坐下,她微垂着眼,兀自思索了片刻,才抬起来望着甄氏,道:“我想知道,母亲昨夜特地支开我,是否是为了跟长公主谈姐姐的事?”
轻捻佛珠的手微微一顿,甄氏诧异地抬头看着姜凝醉,不觉蹙了蹙眉。时间一点一点滑过,甄氏沉默着挣扎了许久,最终作罢道:“为何有此一问?”
“母亲无需再瞒我,”姜凝醉微微笑道:“长公主与姐姐之间的事,我都知晓了。”
甄氏最初神色一片讶然,她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最终却只是疑惑不解地道:“这件事连太子都尚且不知晓,你又是从何而知的?”
“母亲记不记得,我曾问过你关于那枚金凤簪的事?”姜凝醉说着,从自己的发间抽出那枚簪子,放到了甄氏的面前。“当年姐姐口中的那个蛮子,说的正是长公主,而那枚簪子,如今就在长公主的手里。”
伸手轻抚着那枚金簪,甄氏点了点头,了然道:“原来如此。”
见甄氏没有否认,姜凝醉神色微微一凝,道:“所以,母亲如今是否愿意告诉我,昨夜与长公主究竟说了些什么?”
默然收回了手,甄氏缓了缓自己沉溺在回忆里的思绪,轻声道:“不过是给了长公主一个迟到了四年多的答案罢了。”
姜凝醉道:“答案?”
“嗯。”甄氏应道:“我只是告诉长公主,当年你姐姐死后,我究竟把她葬在了哪里。”
“什么?”姜凝醉声音微沉,她的眉骤然蹙紧,心里猛地一坠。“姐姐已死了四年有余,难道这些年,长公主都不曾知晓姐姐葬在哪里?”
甄氏不答,但是眉眼里的神情却说明了一切。
姜凝醉的心里觉不出个滋味来,她只单单问道:“为什么?”
“因为我曾经怨怪过长公主很长一段时间,即使如今随着时间早已慢慢淡去,但是当初的那种痛意我至今历历在目。”甄氏说到最后,每一个字都带着发颤的恨意,眼圈渐渐泛了红。“的确,作为颜国的子民,长公主当年力挽狂澜,保住了大颜,我应当同这大颜的万千子民一样感激她,但是作为一个母亲,她亲手毁了我的女儿,我却无法不去恨她。疏影是我的女儿,是我与你父亲的骄傲,她自小天资聪颖,处事稳重识体,从没让我与你父亲操过心。可是自从回到京城,一切都变了,她的这些变化是因为什么,我这个做母亲的又怎会不知?女儿家心里藏了人,自然就不一样了,而这个人究竟是谁,你父亲虽然不肯与我言及,但是我依旧能够猜得出来。”
回忆着实惹人伤心,甄氏不觉红了眼眶,哀伤笑道:“她为了长公主三番四次顶撞你的父亲,也曾为了救长公主不顾军令贸然出城去寻九灵草,甚至公然拒绝先皇的赐婚,丢官弃爵也不肯嫁给吴王,最后更为了替长公主守住京城里的最后一道城门,连命都舍弃了。这种种作为,我看在眼里,明白在心里。这个比她性命都要重要的人,除了长公主,又还能是谁呢?”
姜凝醉心生恻隐,她想要出声安抚抽泣不止的甄氏,开口之时却发觉喉咙涩然,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字字斟酌过后,姜凝醉轻声道:“这一切都是姐姐的选择,母亲不必过于难过。”
“我如何能不难过呢?疏影傻得把命都给了长公主,可是最后却又得到了什么?为了大颜的江山社稷,长公主最终还是舍弃了她,我知长公主的情非得已,但是作为一个母亲,我的心里断断不能原谅她。”甄氏缓缓闭上眼,叹息道:“或许你那时年纪尚小,所以你不记得了,可是我永远不会忘记她的遗体被运送回将军府时的情景,她的身上没有一处肌肤是完好的,她曾经是那样美丽无瑕的一个女子,可是最后却是千疮百孔,死得那样凄壮。她不过是个双十年华的姑娘啊,若不是从小跟随你父亲征战沙场,她应当也是一个柔弱美丽的寻常女儿家,该是享受这世间所有美好事物的年纪。我是她的母亲,我亲手将她迎到这个世界上,最后却要眼睁睁地将她送走,尝尽这个人世间最悲痛剜心的离别。”
甄氏的这番话字字泣血,仿佛是一把刀在划割着姜凝醉的心扉,她突然想起了自己的两位妈妈,不知她们在知晓自己沉船一事之后,会是怎样悲痛欲绝的心情。想着,姜凝醉垂着眼,声音晦涩,“但这些。。。并不该作为母亲怨恨长公主的理由。我知母亲是恨长公主当年对待姐姐的做法,恨她为了这个江山将姐姐如同弃子抛舍在城门之外,任由她自生自灭,但是这些都不过是母亲的想法,母亲又怎能认定姐姐也是如此想的呢?”
目光垂落在那枚金凤簪上,姜凝醉轻道:“若我是姐姐,恐怕临到死的那一刻,心里也一定会觉得很骄傲。欣慰于自己爱的女子心怀天下,有世间众多男子尚不能媲及的胸怀谋略,是一个真真正正的好君王。可若是长公主当初为了姐姐一人而弃天下百姓于不顾,那样只会让姐姐小瞧了她,那样的人如何配的起姐姐的铮铮铁骨,更会让长公主和姐姐成为载入史册的千古罪人,后人会以此而耻笑她们,笑这世间的女人皆是目光短浅妇人之仁,永远做不来这个天下的主人,这必定不会是姐姐想看到的场面。”
这一番话让甄氏愕然不止,她怔怔看着姜凝醉,许久说不出来一个字来。
“可是。。。可是。。。。。。”甄氏失神不安道:“这么些年过去了,长公主从未提过只言片语。。。。。。”
姜凝醉眼底划过一抹痛楚,声音却冷得近乎无情,“说了又能如何?这天底下唯有一人真正懂得她,可惜却已经不在了。”
姜疏影已经不在了,而那时的颜漪岚担荷着天下人的误解和微辞初登王位,解不解释已经显得无足轻重,因为这天地之间,再也找不到一个懂她的人。而偏偏她的性子隐忍内敛,从不愿意去为自己解释什么,也不屑于去争辩什么,久而久之,她敞露在世人面前的形象便只是一个冷酷铁血的君王,她掩藏在那副繁华景象里的柔软和枯寂,没有人能够看得见了。
姜凝醉话里的意味那么浓烈,饶是甄氏也不免有了些伤怀情绪,转瞬她又有些讶异,“凝儿,长公主的心思向来难猜,你又是如何知晓的?”
闻言,姜凝醉展眉轻笑了起来,笑容如同拨云见日的初阳,毫不矫揉遮掩。“因为我了解她。”
甄氏的心里越发的疑惑起来,可惜姜凝醉却并等不到她一一地想通透,她站起身往房门外走去,行至大门处,她不觉顿住了脚步,低头想了片刻,她突然启齿笑了起来,笑意清丽,衬出脸上的锋锐美貌精致夺目。
“姐姐当年未曾了却的心愿,从此往后,由我替她做到。”说着,姜凝醉回身冲着错愕的甄氏行了个礼,语气谦和,但说出口的话却掷地有声。“还望母亲多多保重,我必须回我该去的地方了。”
因为我要回到她的身边去,因为我不舍得再让她孤独一个人。(。。 )
第一百三十章()
在山下停了马车,颜漪岚一人拾步走上山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