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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璟之敛眸,藏去眼底那抹讳莫如深的目光,漫不经心的勾了勾唇:“告辞。”
容璟之走了,简又又重新坐回板车上,由张虎赶车,再一次开始了她的颠簸之路。
黑夜下,容璟之看着驴车越来越远,隐没在无边的夜色中,直到看不见,他才往树林里走去,摸出身上的信号弹,往空中扔去……
“又又,那个男人长的迷死人了,你说被老鸨关在青楼里做什么?”陆彩云坐在简又又的身侧,找了话题跟她唠着。
张虎头也不回的反驳:“男人长的好看有什么用,得像我这样的孔武有力才能保护女人,就那种小白脸,肯定是给有钱的夫人小妾排解深闺寂寞的。”
“去,我跟又又说话,你插什么嘴,你长的五大三粗的,有什么好。”陆彩云也不在意张虎露骨的话,嫌弃的呸他。
简又又张了张嘴,吃惊于张虎跟陆彩云的“奔放”,但转念一想,农村里的孩子不比富贵人家的少爷小姐有好的条件去学规矩,识礼教,在偏僻的乡下,女人下田干活随处可见,什么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深处闺阁,那都没有,所以也没有那么多的讲究。
张虎慢悠悠的驱赶着毛驴,踢踏踢踏的驴蹄声在寂静的夜晚格外清晰:“彩云,你以后嫁人是要过日子的,我虽然五大三粗,但肯定会对你好,我有手艺,可以养活你,我娘死的早,你也不用但心婆媳关系,对不?”
陆彩云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谁说要嫁给你,你少自作多情了。”
简又又在心里对张虎报以同情心,照这情况看来,张虎的情路还漫长的很。
似乎张虎不是第一次被陆彩云拒绝打击,也不恼,径自嘿嘿的一笑,便不再说话了,只乖乖的听着陆彩云跟简又又两人聊天。
“我说你那大嫂也忒可恶了,竟然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来,又又,你这一回去,你大嫂不会又要想新招把你给卖了吧,你大哥这么疼你也就这么放任她如此作贱你?”陆彩云担忧的看着简又又,对简家那极品大嫂很是无语。
又又那大哥也是个懦弱的,虽然考中了秀才,高中指日可待,整个简家把他当菩萨一样供着,指望他光宗耀祖,飞黄腾达,但是却失了一个男人该有的魄力,只会死读书。
陆彩云提到原身的大哥,简又又的脑海里瞬间浮出关于大哥简单的记忆,回忆了几段,简又又便看出简单果真如陆彩云说的那般,说好听点是人如其名——简单,说白了就是胆小懦弱一根筋,除了读书一事无成,肩不能挑手不能扛,这放现代整一吃软饭的。
但不能否认的是,他是家里唯一疼简又又的人,凭着自己的方式偷偷摸摸的在疼,所以也改变不了简又又在家里没有地位的状况。
“彩云,你别这么说,这件事情大哥并不知情。”记得原身的大嫂张巧蓉将原身卖去青楼的时候,父亲跟大哥刚好都去了镇上换粮食,是张巧蓉跟原身的母亲合伙把原身给弄晕了卖去了青楼。
简又又为自己摊到如此狠心的“妈”而在心里默默哀悼。
想到此,简又又不由得又是一阵唏嘘,这是后妈吧,再不然就是女人在古代卑贱的地位实在太恐怖了,都说生女儿是陪钱货,果然在简家发挥的淋漓尽致,这陪钱货也要在陪钱之前赚干她的剩余价值。
可是小妹简洁却又不像她这么命苦,在家里几乎是被简家夫妇捧在手心里疼着,哪怕家里穷,给简洁的也都是最好的。
这样一比较,简双无语的抽了抽嘴角,都是一个娘肚子里出来的,大哥身为男子又考中了秀才,受重视是应该的,怎么同样是女儿,差别就这么的大?
陆彩云听了简又又为自家大哥简单的辩护而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唇,这简家的人不是一般的讨厌,她握住简又又的手,说:“又又,如果你大嫂再使坏,你就到我家来,我家不差你一口饭,真的。”
简又又感动的握了握陆彩云的手,嘴角划过浅浅的笑意:“好。”
对陆彩云,她说不出的感谢,连自己的亲娘都能狠心卖掉她,却只有陆彩云拼死救她出水火,她跟陆彩云之间的情份,说谢,是生疏了,但这份恩情,她会记在心里,他日定当双倍回报。
*
容璟之放出信号弹后,便隐藏在木灌丛后,盘膝而坐,以内力解开身上的软骨散,若不是被下了药,他何至于如此狼狈。
困于青楼,差点成为小倌,这份屈辱,令他气的咬牙切齿,月光下,那一双如鹰般犀利的黑眸散发着寒冰一样的狠吝,他会好好谢谢那人给他的这份“大礼”。
忽然,林间响起悉索的脚步声,容璟之摒住呼吸,就着月光洒下的银辉打量着前来的是敌是友,他放出信号弹本就危险,哪怕很隐秘叫人查觉不出,但也不能保证他背后的敌人看不懂,何况他失踪必然惊动背后害他之人,肯定会想办法在他搬到救兵之前找到他,体内的软骨散虽然在逼出来了大概,但也敌不住对方人多。
隐没在暗处的容璟之看到了熟悉的身影,唤道:“青平,这里。”
被唤作青平的男子听到声音,立即回头,看到了躲在灌木丛中叫人难以发现的容璟之,露出惊喜之色:“相爷,您没事吧。”
容璟之摇头:“我没事,怎么只有你一个人。”
青平走到容璟之身旁,蹲下身子似是检查他有没有受伤:“属下看到你发出的信号弹便急匆匆赶来了,暂时未看到其他人……他们竟然将你打成这样,实在可恨,属下这就回去带人灭了那地方。”
一边说,青平将容璟之扶起来,漆黑的林子里看不清前方的路,只有零星的银辉透过树叶洒下斑驳的影子。
容璟之那一张堪比倾城之颜隐没在黑暗下,看不到他平静的面容下涌动的汹涌的波涛,好似要将天地万物都给吞噬殆尽。
第003章 家徒四壁()
突然,一阵寒光闪过,青平的颈间一条血痕乍然出现,容璟之的手快,快到叫人根本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动的手。
汩汩的鲜血像不要钱似的往外冒,青平瞪大了眼睛,似死不瞑目,又像是不可置信。
不相信自己这么快要被主子发现他的背叛。
青平倒下的时候,容璟之伸手在他的背后扶了一把,慢慢把他放在地上,不是他念旧情,是不想发出一点声音,将敌人给引来。
每个人发出的信号各有不同,那空气中几乎叫人察觉不了的声音却没能逃得过容璟之的耳朵,青平以为,他用风声跟对方发信号,就万无一失了,却没想到,他的出现他说的话已经令容璟之起了疑心,所以才会对他格外留心。
容璟之以最快的速度离开原地,很快便见自己原先呆的地方出现几道人影,薄唇轻抿,刻画出一道道冷漠。
他并没有说自己受伤了,而且是被打了,老鸨在意他的容貌,自然不会在他的脸上留下伤痕,他的身上没有伤口,因为受的是内伤,但青平却脱口而出他被人打,若不是知晓内情的人,定不会这么问,又扬言灭了那地方,虽然没有直言,却也足够令容璟之怀疑的了。
容璟之自觉做事谨慎,怎会中软骨散,唯一的解释便是他的身边的亲信中出现了叛徒,在叛徒未明前,他对谁都抱着怀疑,青平在这个时候撞了上来。
树林很大,容璟之有心藏,自然不容易被人找到,很快,另一批人举着火把靠近了树林,那拔人见状,忙相互使了一个眼神:撤!
“属下来迟,请相爷责罚。”容璟之的面前,以天肃为首,呼啦啦的跪了一片人。
容璟之摆手,面色漆黑仿佛能滴下墨来,周身的寒意,令一群人吓的大气也不敢出一个,沉默中的爷很恐怖,即使不问,他们也知道是为了什么。
青平背叛了相爷,那个相爷一手调教视为左膀右臂的属下,没有什么比被自己信任的人背叛更令人痛心失望跟愤怒的了,没有人去同情那具冷冰冰的尸体,因为他活该。
“走。”容璟之一声令下,离开了树林,沿着小道往县里走,他鬼始神差的回头,看了眼道路的相反方向……
*
张虎赶着驴车在简又又家门前停下,陆彩云不忘叮嘱道:“又又,你回去小心些,若你那大嫂再打什么坏主意,你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知道了。”简又又笑看着像个老妈子似的啰嗦的陆彩云,心里暖暖的:“你也小心些,虎子,把彩云送回家你再回去。”
张虎的家离她家比较近,而陆彩云的家还要再往北走。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张虎不屑的撇了撇嘴,对简又又谈不上好感,只因彩云跟她是好姐妹,他才会理简又又,若是别人,他都不愿意搭理。
简又又并不介意张虎的态度,与两人挥手道别,接着转身,拉开自家的篱笆院门,蹑手蹑脚的回了自己的屋子。
寻着原身的记忆,她往主屋的侧边走去,与鸡舍遥遥相对的一间破屋子,千创百孔,下雨的时候屋里还漏雨。
那便是她的住处,简又又嘴角剧烈抽搐,看对面的鸡舍都要修葺的比她的屋子结实些,她这过的日子真是连畜牲都不如啊。
叹了一声,她悄悄推开残破的木门,进了屋。
用家徒四壁来形容她的住处太贴切不过了,一张木板床简单的靠在墙边,屋子中央放着一只方桌,桌子的腿还缺了一根,临时用一根木头抵着,没有凳子,于是搬了一块石头放在桌旁,算是她的凳子。
石泥砌了个简单的灶台,没有任何食材,只有零星的几只破碗与不丁点的调料。
一万只草泥马在她的心奔腾而过,简又又无法形容她此刻的衰,这样的生活条件,简直快要回到原始社会了。
困意袭来,她往木板床走去,刚一躺下,便感觉身下一阵湿濡濡的,伸手一摸,被子发潮了,里面的棉絮打成了堆,简又又几乎崩溃,实在想不明白原身这十五年来是怎么过的。
起身,她打开床头的柜子,从里面找出几件冬天穿的棉袄,虽然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霉味,但好歹是干的,于是便凑合着盖。
她遭毒打,本就筋疲力尽,哪怕环境再恶劣,没多久便沉沉睡去,细细的鼾声响起。
翌日,天际刚刚露出云肚白,简又又便起床了,打了水洗了脸,回屋想弄点吃的,发现米缸空落落的只有底部几粒白米,气的她差点把缸给砸了。
既气原身的好吃懒作,又气原身爹娘的不管不顾,怎么说都是亲骨肉,竟然连饱饭都不管?
眼见灶旁的一把镰刀,简又又憋着一股气拿起镰刀走了出去。
原身喜欢吃喝等死,这顿有的吃就不会去想下顿在哪里,她若跟原身一样得过且过,没准哪一天饿死了都不知道。
没有大米,可以先想办法弄点野菜充饥,农村里好东西没有,野菜最多。
想想现代,当季的新鲜蔬菜都供应不上,更别说原生态的野菜了,偶尔价格更是比肉还昂贵。
她一开门,便跟同样早起的简富贵打了个照面,简富贵看见简又又,当即一个激灵,错愕不已:“又又,你……你回来啦。”
说话的声音,带着一丝心虚。
简又又看了简富贵一眼,在心底发笑,淡淡的“恩”了一声。
对于这个父亲,别说她从现代而来跟他没有血缘关系,就是从原身的记忆里,简又又也找不到任何亲切的感觉。
整个家里,原身唯一有感情的,便是大哥简单,但也只有一丁点,因为每次自己快饿死的时候,都是简单偷偷拿些吃的给她,但更多的时候会被大嫂张巧蓉给拿回去,然后对她又是一顿打。
简又又这冷漠淡然的态度让简富贵一时间不知如何应对,只觉得自己心虚的快要挖个缝钻进去了,他竟有种不敢面对女儿的畏惧感。
简富贵是家里起的最早的人,因为他要挑起整个家的生计,母亲崔氏好吃懒做,给简单娶个媳妇同样不劳作,只顾张着嘴等着吃,还有小妹简洁,完全遗传了崔氏的德行,明明是个贱命,却偏要过的像个小姐,自然,原身本也不是个勤劳之人,吃喝等死貌似是这家女人的传利。
这么多口人吃饭,简单又是个只会读书的,不会赚钱,全家都只靠简富贵一人,赚的银子多数进了崔氏的口袋,给简单的生活费又一子不差的被张巧蓉给搜刮了去。
总得来说,他们家整一阴盛阳衰,男人都怕自己的老婆。
第004章 无能的爹()
“又……又又,你没事吧。”简父搓着手,问。
简又又关好自己的门,边往院外走去,边说:“没事。”
简母跟大嫂合计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