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众人顿时一怔,人群一下子自发分开,只见史高岑骑着马一路行来,到了江宁一干人面前,居高临下地草草扫了一眼,厉声喝道:“这是在做什么?一伙人聚在城门口喧哗,这是要闹事?”
没想到这点小事竟然把这个素有凶名的守城将军引来了,闹哄哄的城门口一下子静得针落可闻,过了一会,其中一个衙役踌躇着开口:“史将军……”
“闭嘴!”史高岑抬手就是一鞭子狠抽过去,发出响亮的声音,青石砖铺就的地面登时尘土四起,留下一道深深的鞭痕,他冲那衙役瞪着铜铃大眼,高声骂道:“本将让你说话了?”
众人看着他那满面凶相,皆是不约而同地后退了一步,这个守城将军在越州城很有些名气,人称一鞭将军,听传言说,他那一鞭子要是抽在人身上,不是断胳膊就是短腿,因此凶名在外,根本没有人敢得罪他,他的名号甚至是可止小儿夜啼。
史高岑居高临下地抖了抖鞭子,对江宁抬了下巴,示意道:“你来说说,你们聚在这里是想做什么?”
那表情端的是一本正经,江宁强忍住笑意,认真回道:“回将军的话,我们本是要出城的,可是这位……曾记茶行的掌柜非说我们偷窃了他的茶叶,是以才被耽搁了下来,不意却阻扰了百姓的出入,还请将军见谅。”
听了这番解释,史高岑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又问道:“那你们究竟窃了茶叶不曾?”
“回将军,不曾偷窃。”
史高岑点点头,又转向曾元化:“你可有证据?”
曾元化一愣,有点紧张地搓了搓手,硬着头皮回道:“这……这……”
史高岑又是一鞭子抽在他脚边,大声呵斥道:“让你回本将的话!怎的哑巴了?”
曾元化吓得一个哆嗦,语无伦次地叫道:“还、还需去、去官府一趟——”
一旁守城的将士一脸惨不忍睹地撇开脸,暗道,真是蠢货,越州城内谁不知道史将军生平最厌恶的就是官府了……
果不其然,下一刻,史高岑唰唰两鞭子将曾元化抽了个趔趄,满脸开花,指着他破口大骂道:“去你娘的官府!本将就在这里,你跟我提官府?!”
那两鞭子抽的曾元化牙都飞出来了,抱着脑袋四处逃窜,屁滚尿流,连话也不会说了,只是大声哭饶。
史高岑冷笑道:“说!他们真偷窃了你的茶叶?”
曾元化捂着腮帮子,大摇其头,道:“没有没有,是我看错了,求将军饶命!”
史高岑哼了一声,一鞭子抽在地上,带起呼呼风声,指着曾元化道:“下回可看清楚了,再胡乱污蔑人,你那双招子本将就给你收了!”
曾元化哪里敢分辩,忙把头点得如小鸡啄米一般,连滚带爬地跑了。
江宁冲史高岑作了一揖,笑着道:“多谢将军出手相助。”
史高岑咳了一声,摆了摆手,又冲围观人群骂道:“都散了散了,堵在城门口做什么?”
众人方才见识了他的威风,听了这话,忙作鸟兽四散。
江宁这才得以顺利出了越州城,车队一路往前行了三十里地,便就地休息起来。
过了大约一个小时,来时的路上再次出现一个车队,带头的正是韩致远。
两人一开始就估算到曾记不会如此轻易善罢甘休,曾记甚至丧心病狂地敢于纵火烧店铺,想来肯定还有后招,他们的一举一动应该都有人盯梢的。
于是江宁与韩致远便想出了这个办法,用以混淆曾记的视线。
果不其然,他们还未出得城门,曾元化便带着官府的人赶了过来,若是他们当时装的真的是茶叶,众目睽睽之下,只怕是再长十张嘴也说不清了,幸好,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江宁的未雨绸缪之计果然派上了用场。
就地解散了一半人手之后,他们略作休息,便又再次上路了。
距离这里最近的是冕阳城,只要顺利去到冕阳城,就能租到船只,去往江南锦州了,张公介绍的茶商就在锦州城。
一行人赶了十来日的路程,其中的辛苦自不用提,只能说幸好天公作美,一路上都是大晴天,艳阳高照,直到他们刚进了冕阳城,才下了一场瓢泼大雨。
客栈里,望着窗外雨雾迷蒙的冕阳城,江宁舒了一口气道:“幸好赶路及时,这要是在半路上,只怕是要糟。”
韩致远应了一声,叮嘱道:“别动。”
车队进冕阳城时,已经开始下栈,紧赶慢赶,还是淋了雨,韩致远拿着干的布巾给江宁擦干了头发,这才道:“接下来走水路,应该不会这么辛苦了。”
江宁皱眉:“你晕船……”
韩致远想起来这茬,脸色一黑,道:“已经不晕了。”
江宁表示怀疑:“真的?”
韩致远一点也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他索性凑过去吻住江宁,掰着他的后脑勺亲了半天,才咬住他的唇瓣道:“这种问题就好像在问你男人行不行一样,求你能不能别问了?”
江宁顿时笑场,韩总的思路永远这么奇葩。
春雨淅淅沥沥下了一夜,第二日清早才停,接下来就是租船,江宁向客栈伙计打听船只租赁的事情。
那客栈伙计打量了两人一眼,扯开笑道:“二位客官是运货?”
江宁回道:“正是。”
客栈伙计道:“运货须得先往漕运所报备,交了漕运税,然后取了牌子去码头租船便可。”
两人又询问了漕运所与码头的位置,这才道谢离去。
一路询问着找了半日,才总算找到芝麻大的漕运所,因为它实在是太不起眼了,门面还稍显破落,两人抬头望了望匾额,许是年代久远,风吹日晒,上面书写的漕运所三个大字已经模糊不清了。
江宁再三确认那几个字确实是漕运所之后,两人这才进了院子,只见到一个中年男子站在窗户下,手里拿着半扇脱落下来的窗扇,愁眉苦脸,努力试图将那半扇窗户装上去,谁成想手还没拿开,另外半扇也歪了。
眼见着这窗户实在是装不上,那中年男子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了一声什么,将窗扇放下,转过身来,见着江宁两人,诧异道:“二位是……”
江宁微笑着拱手作礼,将来意说明了。
那中年男子哦了一声,慢腾腾地道:“原来如此,我就是漕运所的管事,你们随我来。”
两人遂跟着他进了屋子,屋子里很暗,光线不太好,人从外面进来,一下子就变成了睁眼瞎,好一阵子才能适应,屋子里堆放了大量的书册,摆放得到处都是,桌子柜子都塞满了,有的甚至直接放在地上,摞起来到人腰那么高,靠着墙堆了一排,场面十分壮观。
江宁便见那名管事在屋子里东翻西找,最后从架子下面翻出一个火折子来,点亮了一盏小小的油灯,小心翼翼地举着到了桌案旁。
他转而又看到桌案后方那个坏掉的窗户,一拍脑袋,又索性将油灯吹灭了,这一系列的举动看得江宁与韩致远摸不着头脑,直到看到他将剩下的半扇窗推开,借着透进来的些微光线找出册子……
江宁盯着他手中开叉得跟刷子似的毛笔头,还有挤满了蝇头小字的册子,心里不由想到,这才叫真·抠门。
漕运所管事借着窗外的微光,眯起眼来翻册子,那册子正反两页都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小字,找来找去,总算找到了半页空白能写的,他这才慢吞吞地问道:“运的什么货?”
江宁答道:“茶叶,一共二百石。”。
“运去哪里?”
“锦州城。”
那管事听了,嗯了一声,用手指搓了搓开叉了的毛笔字,凑到册子上开始写起来,还没写两个字,一拍脑袋,停了下来:“瞧我这记性,”遂抬头看两人,扬了扬下巴示意道:“先交税钱,一共二两银子。”
江宁也不多话,直接付了钱,他这才满意地点头,揣好了银子,继续写,一边还不忘絮絮叨叨地抱怨道:“生意人嘛,就该这样利利索索的,从前总有人跟我扯这几文钱的税钱,我们这清水衙门,还能多讹你的钱不成?”
江宁听着他嘀嘀咕咕的怨言,微笑不语,那管事嘀咕够了,伸手道:“公验取来。”
两人交了公验,那管事登记过后,将公验还了回来,又取了一个巴掌大的木牌递过来,嘱咐道:“运货时,将这个交给船家,东部码头与西部码头皆认此牌。”
江宁接过木牌,许是因为被长年累月地使用,木牌边缘已经别磨得光滑无比,上面刻着的花纹几乎都要看不清楚了,他收了木牌,与韩致远一同道谢之后,这才告辞离去。
两人走后,那漕运所管事慢慢地收了册子,不一会,门外便来了一个中年人,穿着一身褐色公服,背着一双手站在门口,也不进来,探头往屋里一瞧,叫了声:“杨管事在否?”
那漕运所管事听了,抬头一瞧,立刻满脸堆起笑来,起身行礼道:“原来是崔掌事,崔掌事今日来得早啊。”
那位崔掌事嗯了一声,这才开口道:“杨管事,刘大人明日在府中设宴,漕运所内所有官员都要到场,你刚休沐完毕,怕是不知道这事,所以我特地来知会你一声。“
杨管事听了,面色一滞,心里顿时直骂娘,又是设宴,刮了漕运所里的油水还不够,变着法子往别人兜里掏钱,什么清水衙门,呸!
心里拼命骂娘,面上却分毫不显,他恭恭敬敬地赔笑道:“这个卑职自然省的,还要多谢崔掌事提醒了。”
崔掌事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背着手正准备走,忽然又想起一事,随口道:“从前天开始,漕运所不再外放牌子,运河封锁,不通货船了。”
杨管事一怔,问道:“这是为何?”
崔掌事语气略带不耐烦道:“谁知道呢,听说是去年北方一带有些地方又是发瘟疫,有些地方又是闹饥荒,要调公粮,公文已经发下来了,你一个小小管事,问这么多作什么,只管照办就是了。”
他说完,背着手转身便走了,杨管事忽然想起刚刚那两个年轻人来,只怕是拿着牌子也过不了船了,但这个想法也只是在脑海中一闪而过,片刻便被抛到了脑后,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呢,连忙找出算盘,开始噼啪算将起来,这回赴宴,又要被刮去多少血肉。
江宁与韩致远两人到了东部码头,不知是不是清晨的缘故,码头的人不多,河岸靠着十来条大船,整整齐齐地排列着,在水上显得十分壮观。
靠边的一条船上,有一个工匠模样的人正在垂头修理船舷,江宁扬声喊道:“大叔,能否询问一下,船家老板在何处?”
那人左右看了看,抬起头来,对江宁指了指右侧,提高声音回道:“往这边去,最尽头有一个茶摊,他约莫是在那里了。”
两人道了谢,又去了茶摊,一个满脸胡须的大汉正大马金刀地坐在凳子上喝茶,呼噜噜的,一口气就喝了大半碗,眼见着两个陌生年轻人过来,眼睛一斜,粗声粗气地道:“做什么的?”
韩致远开口道:“我们想租一条货船。”
那船家老板放下茶碗,拎起茶壶加茶,道:“这几日没有船。”
江宁一怔:“这是为何?”
船家老板头也不抬地道:“运河前几日便封了,漕运所不让通货船,你们来晚了。”
江宁皱眉道:“漕运所方才给我们放了牌子。”
船家老板哼笑了一声:“有牌子也没用,码头告示已经贴出来了,谁敢给你们出船?”
听了这话,江宁与韩致远对视一眼,皆是意外不已,他想了想,又笑着道:“一条船都没有?那如今要是想运货,就没有旁的办法了?”
船家老板简短答道:“走陆路。”
江宁看了看这个简陋的小茶摊,略一思索,忽然在他面前坐了下来,手指轻叩桌面,笑道:“老板,给我们来一壶茶。”
船家老板这回终于抬眼看向他,放下茶壶起身道:“等着。”
过了一会,风炉上的水咕噜咕噜沸腾起来,船家老板一边揭开壶盖,一边开口道:“你们要是想走货,也不是全没有办法,我这里就有一个,端看你们能不能办到了。”
第41章()
听了船老大的话,江宁笑道:“愿闻其详。”
船家老板漫不经心地往茶壶里撒了一把茶粉,又倒了点佐料,加了半瓢水继续煮,眼皮子也不抬,口中道:“看到最左侧的那一艘大货船了吗?红顶的那艘,明日清早便会出发,不过那是私船,你们若是能想办法让他们捎带你一程,怕是连船费也不用出的。”
两人遂抬首望去,果然看到一个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