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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二狗子三人正在宁山县境内的一个小镇客栈之上,那小镇在官道旁边,客栈却只有一家。
二狗子三人在大堂一个小桌子上正吃着最便宜的冷馒头稀饭和咸菜,吃得狼吞虎咽的,今日他们一天就吃了些面包,那面包还让三狗子在路上给偷吃完了,现在才终于吃上东西了。
他们本来是有钱的,可以买马买吃食,住最好的房间,可是那样的话,太过于招摇了,对二狗子不利。
三狗子啃着馒头,那可是嫌弃得很,但还是含着一汪苦水将那馒头给咽了下去。
一边泪眼汪汪地回忆自己这跌宕起伏的鼠生。
从曾经的锦衣玉食,到后来司空绝落败的吃糠咽菜,好不容易跟着柳三升吃了两天面包蛋糕大鱼大肉,二狗子非让它跟着一起私奔。
现在,又回到了吃糠咽菜的阶段了。
这算是个什么回事啊!
啪!
三狗子愤怒地将那冷馒头一摔——爷不吃了!
但没人理它,南极北极低头肯馒头,二狗子只是斜眼瞧了它一下,管也不管。
三狗子才想起,这不是萝村宅子里头,没有柳三升疼自己了。
它又忙眼泪汪汪地去将那馒头给捡了回来,抱在怀中心疼地啃着。
南极却是不满得很,眼看着作坊修好了,鱼塘垒好了,就等开工了,二狗子却突然要走。
不就是个吵架吗!
安慰两句不就好了吗,偏要闹小脾气,现在好了。
吃没好吃的,住没好住的,晚上还得睡客栈那臭烘烘的大通铺。
他们三人真真是如丧家之犬,身上虽然有银两,但是二狗子为了低调,也没雇马车,没买马,三人步行而来。
走了半天还没走出宁山县,在这个小客栈之中休息。
二狗子吃完了饭,便直起身子,将这客栈左右看看,这客栈不大,住的都是贩夫走卒,三教九流汇集,堪称杂乱。
他正看着,便看见小二迎进来了又一批客人。
那一批客人进来,那客栈似乎是安静了一下,所有的目光都落向了那几人。
那竟然是几个番邦人士,长得异常高大,生着异常洁白的皮肤,蓝色的眼珠子,高大的鼻梁,有着非同一般的异域风貌。
看似那几人都是番邦商人,这小镇乃是官道之上的歇脚点,有番邦商人也不奇怪。
但没未料到,那其中一个番邦商人看见二狗子,竟然亲热地迎了上来。
这番邦人在二狗子眼中都是长一模一样的,但是他认识那番邦商人身边的翻译。
翻译对二狗子高兴地道:“原来是柳先生,没想到在这里也能遇见您啊!”
对于二狗子,那番邦商人可是记忆犹新,不仅问他买了好多种子,还买了一颗钻石戒指,那钻石戒指的价值非同一般,他自然是记得。
便上前来与二狗子打招呼,那翻译便在一边翻译。
二狗子也是与那番邦商人寒暄了一阵,一会儿翻遍便笑着问道:“斯密斯先生问您,那戒指您夫人可是满意?”
二狗子愕然:“那戒指不是送给我夫人的,而是送给我、妹妹的。”
说道那妹妹两字,他不禁停顿了一下,那翻译忙道:“那戒指可不是能随便送人的,在番邦,戒指是男女双方结婚的时候才带的。”
“啊!”南极大惊,当初可是他提出了要让二狗子给柳三升带个戒指回去的。
那翻译官又笑道:“他们番邦人啊,订婚结婚都要带戒指,订婚的时候,就是把戒指戴在中指上,就是定下婚约的意思了,若是戴在无名指上,那就是成婚的意思了。”
翻译还摇头道:“都怪我,当初您买的时候没与你说清楚了,闹出笑话了,不过那只是番邦人的说法,咱们只当是不知道还不是一样的。”
番邦商人和翻译去寻了房间便离开了,留下原地愕然的二狗子。
柳三升既然懂那些番邦在何处,对于那戒指的不同意义,她肯定也是懂的,那日,她叫他将戒指亲手戴在她的中指上,那意思,岂不是就是订婚?
南极看二狗子不说话,又不禁念叨:“头儿啊,柳姑娘的戒指好像是戴在中指上的啊——”
北极静默,不曾言语。
二狗子未曾说话,坐了半天,直到小二来收他们吃饭吃剩下的空碗碟,他才起身:“早点歇息,明日一早赶路,我们继续朝北走。”
南极无奈,只得跟着。
他们睡的通铺就在这大堂的隔壁,一间臭烘烘的大屋子,门都没有,只有帘子,挑开进去,只见里面已经睡满了一排人。
那被子也是臭烘烘的,味道特别大,馊臭馊臭,盖在身上冰冷不已。
这屋子,睡一晚上只要几个铜板。
又臭又湿,条件简陋得不能再简陋了,而且,隔壁大堂之中的声音全部传入了这里,吵得人睡不着的,但就算是如此,那通铺之上睡的几个大汉也早已经发出了震天的鼾声了。
南极北极很有默契地分开睡,将中间的位置留给二狗子,他将那虎皮大衣的包袱枕在头下睡觉。
尽管累了一天了,但是他躺在那通铺之上怎么也睡不着,耳边全是震天的鼾声,大堂之中的声音时常又传来,哄闹不已。
头下枕着的斗篷之中传来了一阵淡淡的幽香,与这屋内的奇怪味道混在一起,显得别样的怪异。
门外又想起了一阵马蹄声,马一声长嘶,似乎是被人勒住了缰绳,马上堂中又传来了小二慌慌张张奔出去迎客时候踢翻凳子的声音。
“客官,您是来住店的吧!”
“小二,给我一间上房,赏你的!”
“好勒!客官里面请!”小二似乎是得了赏了,跑腿儿跑得异常快。
听见那声音,正假寐的二狗子豁然坐起。
“唧!”怀中的三狗子先他一步奔了出去,二狗子脸色一变,也起床撩开了帘子追了出去,南极北极见此,也忙拿了包袱追了上。
便看见,那客栈的大堂之中,正站着一个弱小的锦衣少年,那少年生得异常貌美,年龄也不大,声音都有些尖细,似一个女子般娇弱。
那少年手中的手绢正包裹着一个小小的物体,正是兴高采烈的三狗子。
“瞧你脏的,等会我给你好好洗洗。”
三狗子幸福无比地在少年的手里蹭来蹭去。
那少年分明就是柳三升!
“三升!”二狗子差点惊呼出口了。
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几乎是以为自己看花了眼了,可是那人分明就是柳三升,女扮男装的柳三升!
南极北极也是揉揉眼,确认了那人就是柳三升,她还朝这边的三人看了一眼,便将眼睛转了过去,当做是不认识一般的,便抱着三狗子随着小二上了楼去找客房了。
南极揉揉眼,问道:“我是不是花眼了,我刚才看见了柳姑娘。”
北极不说话,将他瞪了一眼。
柳三升已经离去了,留下二狗子在那处不知所措,失魂落魄地回了那大通铺,躺下之后,不管怎么都无法平静下来。
三人都沉默着,房中只剩下身边几个粗莽大汉睡眠之中的呼噜声,真是震得快将那旁边的大堂之中的哄闹声都盖过去了。
二狗子翻来覆去,心情完全无法平静。
柳三升怎么会出现这里?为什么会出现在此地?
北极终于是出口了,道:“爷,不如我们今晚便动身离开吧。”
二狗子依旧是沉默着,一会儿才道:“不妥,她一个女人家家的,在这客栈之中,实在是不妥,如何令人放心。”
那身边睡着的大汉一听,大眼一睁,便坐了起来:“女人?哪里有女人!”
那一个嗓门将旁边的人都给惊醒了,纷纷坐起来看。
“哪里有什么女人,这客栈里连根女人毛都没有!”
“我明明听见那边的两个小子说这客栈里有女人!”
众人都被惊醒了,纷纷看向了二狗子三人,二狗子回之以冰冷十分的眼神,但是那最先开口的大汉却是凶恶得很,粗声粗气地来揪住了二狗子的衣领:“小子,我可是听见你说了这客栈有女人,女人在哪里,给爷交出来!”
二狗子正出手,欲将那丑恶的手给废了去,便见那帘子被人挑开了,一阵光亮照了进来,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阵风,香的。
众人看向了那挑开帘子的人,纷纷直了眼了,见那站在门口的人,分明就是个女子,穿着印花层层罗裙,金丝绣牡丹的上襦,乌黑的发髻之上,带着一只简单的钗子,但尽管如此,还是无法掩盖她天生的丽质,一进来,就让众人看直了眼了。
柳三升拿着油灯,一眼就看见了那正被一个大汉揪着的二狗子,便进来,将油灯给放在一边,走向了二狗子。
那房中都是些男人,她一个女子似乎是一点不避讳,如此便进来了,层层罗裙飘忽,露出了裙底一双绣花小鞋,令人心酥,往那儿一站,便冷冷地盯着二狗子。
二狗子心虚,不敢看她的眼,但是那先前发狠的壮汉却是胆子大的很,看着那娇滴滴的美人,差点口水都留出来了。
“小美人这半夜的,莫不是想男人了,竟然闯到哥哥的房里来了,来来来,让哥哥好好疼你!”那大汉一步就闪了过去,堵住了门的方向,一边那肮脏的手就朝柳三升伸了过去了。
房中另外几个大汉也色眯眯地拥了上去,将柳三升给围在了中间,个个不怀好意。
“哟,这小娘子长得真俊啊,这大半夜的怎么闯到男人的房里来了?莫不是青楼来拉客的吧!”
“哈哈,管她哪里来的,今日到了大爷手里,就是大爷的!”
“我先来!”
一个女人半夜三更地往男人的房间里闯,出了什么事情,那也是自找的,没处伸冤的,所以那几人才敢如此大胆。
眼看着几人将自己给围住了,柳三升却半点不怕,反而是看向了二狗子。
二狗子早已经冲了出来,就在那当先的大汉那双肮脏的手就要触碰到柳三升的时候,将之一拳放倒了,北极南极冲出,将那其余的几个大汉也放倒了,屋内一片混乱。
二狗子拉着柳三升的手便冲出了客栈。
一直冲到了到了客栈外面,二狗子才停住了脚步,带着质问和责备的语气道:“柳三升,你实在是大逆不道,身为女子,你怎可女扮男装独自出行,要是出点事情,后果不堪设想!这世道哪里是你想的这么简单!”
柳三升也咬咬下唇,担忧地道:“是啊,我一个弱女子,不知道世道险恶,为了追某人追到了镇上,为了出行方便不遭惦记才改扮男装,如今,我这女子身份已经暴露了,已经被恶人盯上了,天色已晚,我又回不去,客栈里头好多人都盯上我了,我一个弱女子,可怎么办啊!”
说罢,还幽怨地看向了二狗子。
二狗子气得差点七窍流血,明明知道柳三升是故意的,可就是拿她没办法。
“今晚我守夜,明日你速速回去吧!”二狗子也恼了,没想到柳三升的的胆子这么大,连女扮男装这种事情都做得出来,又责备地道:“你知道你现在处境有多危险,你怎可如此,大半夜地便进了男人房中,要是房中没有我,你现在——”
“要是没有你,我现在怎么了?”柳三升反问道。
“你!”二狗子气得差点说不出话来,“你是女子,这件事情若是传出去,你的清白便毁了,那些男人起了歹心,要是我不在的话,你早已经——”
他说不下去了,那后果她是知道的。
但未料柳三升却委屈得快哭了:“你还说,我的清白都毁在你手头了,兴许我现在肚子里都有你的孩子了,你却一走了之,你跟那些臭男人有什么区别!”
“我没有!”二狗子立马反驳。
柳三升那话儿正被那赶出来的南极北极听见了,北极听了有些诧异,南极却是很了然,很同情的模样。
二狗子那狗日的,都不知道趁人之危占了多少柳三升的便宜!
“你还说你没有!”柳三升似乎是委屈至极,又气又恨,直接就给了二狗子一巴掌,“昨天晚上,你在小山坡上把我睡了,你却一个交代都没有就走了,要是将来我肚子里有了,你又走个无影无踪,我们母子俩该怎么办啊!反正不是被浸猪笼死,就是给人戳脊梁骨戳死,都一样没活路了,我不如现在就去死算了!”
那南极北极听这话,就算是大男人也不禁脸红了,忙背过身去,假装出门忘了带耳朵。
二狗子简直就是冤枉透顶,连声辩解:“我没有!”
柳三升眼里挤出了两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