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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垂下头时,雨的眼神里已全是冷意,闻人家的内斗看来比想象中的还要更严重,既然如此,就让她好好利用,狠狠烧它一把火。
雨从窗户翻回了房间,把床上用来假装自己的黑色佛尘、枕头、被子等物收拾好,更衣躺了下来,脑海中却在飞速地盘算着,如果她猜测的没错,闻人诤定是投靠了晋王,而闻人诣在汉阳也一定是抓到了晋王的把柄,雇用死士灭口是晋王一贯的伎俩,连安王他都敢下手,何况一个区区的闻人诣?此番他刺杀闻人诣不成,定会折损汉阳这一脉的羽翼,并立刻把自己撇除干净,安王此时必然已经得知了此事,他绝不会放过这个打击晋王的机会,只是这刺杀一事,若无铁证,只怕又是一桩无头公案,唯一的突破口便是这封伪造的书信。
若是闻人诤不主动招认,谁也没有办法判定他和伪造的书信有关,所以雨才有意试他一试,他做贼心虚,果然上了钩。只凭这一点,如交给大理寺审查,闻人诤定会获罪,可对晋王会有多少影响却很难说,万一闻人诤一口咬定此事与晋王无关,大理寺也无法强加罪名给晋王,光是折损一个闻人诤,对雨来说,并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可是现在,闻人诤显然还不知道雨已经发现了他的秘密,如果雨按兵不动,便是他在明,雨在暗,甚至是他安插在自己身边的萱草,都可以加以利用,闻人诤不是雨主要的目标,能够通过闻人诤替安王拔除了晋王这个劲敌,才是雨想要达成的目的——只有让安王看到她的作用,她才能一步一步地接近他。
黑暗中,雨的眼睛格外明亮,像是两团炙热的火焰在燃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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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人诣人虽在海津养伤,可一纸弹劾的奏折却已在安王严密的护送下呈到了京城,汉阳府尹曹盛昌私征关税,利用职务之便以各种借口扣押往来贸易的商船,船主为赎回自己的船和货物,除了要交税费,还要向他额外“进贡”,闻人诣查得很仔细,人证物证俱在,据查,曹盛昌私下敛的财物,有一半都送往了京城,可线索查到这里就断了,曹盛昌闻风已经坐船潜逃,一时间满朝哗然。
朝臣们难免不去猜测闻人诣的遇袭和此事有关,可那些死士刺杀不成,都已自尽了,抓不到曹盛昌,便找不到任何证据。曹盛昌究竟是谁的人,那些财物又都是送给谁的,朝野上下议论纷纷,所有的达官显贵似乎都有嫌疑,人人都忙着撇清自己,大理寺负责查案却毫无头绪,大理寺卿周知谨整日愁云满面,唉声叹气,也顾不上去天香雅叙听曲儿了。
尽管案情一度陷入僵局,可生活却依然在继续,转眼到了三月底,暮春之月,万物复苏,草长莺飞,杂花生树,一年一次的马陵春赛如期在京郊马陵举行。马陵春赛最初只是几个京城贵族士子小范围之间的比试,互相学习切磋,取长补短,没想到,这个比试在士子们之间越传越广,来参加的人也越来越多,直到引起了皇帝的注意。于是国子监便出面承接了比赛,建造了场地,设置看台、隐席、休息的厢房,后来又加入了武试,变成了整个夏朝的盛事,马陵小镇上也因此增添了许多饭馆、客栈,还建了一个规模不大的皇室行宫,每到这个时候,小镇上人头躜动,热闹无比。
因为闻人诣仍在海津疗伤,此次的春赛是无法参加了,不免让很多原本看好他准备下重注的人大呼可惜,少了闻人诣,文试一块似乎便没有什么特别出挑的人了,于是有卫晟参加的武试便显得格外引人注目。李灜对士子们之间的唇枪舌剑毫无兴趣,只喜欢看武试的热闹,李浲好兵,自然也对武试更有兴趣一些,原本他以为没有闻人诣,雨也不会关注文试,可没想到雨却对文试一场不落,他也只好在一旁作陪。
文试场中,士子们就一论题侃侃而谈,各抒己见,在场众人听到精彩的言论便会大声喝彩,谁得到的喝彩最多,便判谁获胜,十分公允公正。雨坐在隐席之内,目光如炬地看着正在直抒胸臆的赵霆,他一扫之前的颓唐,已经连赢了两场,这是他的第三场比试,便已经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都纷纷在打探这个少年是谁,想在他身上下注,可得知他只是个没什么名气的寒门子弟后,又犹豫不决。
李浲陪着雨看了两场赵霆的比试,对他颇为赞赏:“这个寒门子弟,学识确实不俗,如能在春赛中崭露头角,日后他在国子监内的日子想必会好过很多。”
雨微笑着道:“他的确很聪慧,只是缺少机会。”
李浲疑惑地看着她:“你为何对他如此关心?”
雨看了他一眼,忙道:“只是因为他姐姐的缘故,觉得他有些可怜罢了。”
李浲哦了一声,点头道:“对了,上次你说过的,你认识他的姐姐。”
“他姐姐……”雨的眼神淡了下去,“也是一个可怜之人。”
“既然他姐姐是你的旧识,那回头我让国子监里对他多照顾一些便是。”
雨摇摇头:“这样的小事,怎能麻烦殿下?”
“这有什么,”李浲摆了摆手,“不过是打声招呼罢了,小事一桩。”
“殿下,”雨正色看着李浲,“他以寒门之身入国子监,本来就已备受排挤,如殿下再吩咐下去对他多加照顾,他的同门必定更加心生嫉恨,说不定反而会让他的日子更加难过,明枪易挡,暗箭难防,他能在国子监内低调生存,已是很好了。”
李浲看了她半晌,才缓缓道:“你说的有理,没想到,你会对一个旧识的家人这么关心,他姐姐和你交情很深吗?”
雨低下头:“只是有过几面之缘,还未来及深交,他姐姐便去世了,让我有些惋惜。”
李浲笑了笑:“原来如此,看来,你也是一个惜才之人。”
雨略欠了欠身:“殿下说笑了。”
比试场上,赵霆仍在侃侃而谈:“……邦国当尊礼治,理民可师尧舜,然则,激水拦截,可使水行于山,濡染以恶,可使人残虐无道,所以需依法度构架,民有法可依,有法可约,如治兵有营规可循也,终上所论,乃儒法相交,方为治国之大道也。”
台下围观众人纷纷鼓掌喝彩,李浲笑道:“如无意外,这一场他又赢了,当年大学士卫仲文连赢六场,已是春赛之最,不知他可能超越卫大学士?”
雨注视着神采奕奕的赵霆,没有说话,能么?能不能又有什么重要?这才是他应该走的路,这才是他应该站的位置,就让他放手一搏吧,谁知道将来会怎么样?
第56章 (五十六)()
这次的马陵春赛,因为闻人诣的缺席而不被看好的文试却因出现了赵霆这匹黑马,突然变得备受关注,一时间,马陵小镇上许多人都在谈论他,连对文试毫无兴趣的李瀛都听说了。
马陵行宫虽小,却也是依山而建,环境清幽,别具一格,李瀛躺在贵妃榻上,一边吃着樱桃,一边懒懒地说:“那个赵霆是什么人?怎么突然所有人都在说他?”
李浲看了雨一眼,说道:“是国子监的一个门生,已经连赢了四场文试,许多人都看好他。”
“这样啊,”李瀛撇了撇嘴,“文人比试,动辄长篇大论,最是无趣,还是看武试有意思,你们什么时候跟我一起去看武试?”
雨笑着说:“要不齐王殿下陪长公主看武试去吧,下场文试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李浲说:“我对武试也没什么兴趣,还是看文试吧。”
李瀛奇怪地看着他:“你对武试没兴趣?你以前不是最喜欢……哎哎,你掐我干嘛?”
雨有些尴尬地移开了眼神,尽量平静地微笑着,李瀛看了看雨,又看了看一脸恼羞成怒的李浲,眼珠一转,恍然大悟地笑道:“是啊是啊,我哥哥喜欢看文试了,打小就喜欢,喜欢得不得了,哦?”
李浲转过头不搭理她,李瀛坐起来,拍了拍手道:“这样吧,下场文试,我跟你们一起去看。”
李浲瞪着她道:“你来做什么?”
“就准你喜欢,就不准我也喜欢喜欢?”
李浲哼道:“你若真喜欢就好了!胸无点墨,哪有点公主的样子!”
李瀛不屑地道:“你还别说,孤若是扮成士子上场,就算是那个什么叫赵霆的,也未必能辩得过孤。”
李浲失笑:“那当然,人家是真才实学,你是胡说八道,能辩得过你才怪!”
两人正在打闹,忽地门口太监通报,说安王来了,李瀛忙收敛了起来,赶紧理了理鬓发,和李浲一起迎出门去向安王行礼,李浲笑着道:“二哥,这回怎么来的这样迟?赛事都快过半了。”
安王淡笑着说:“有些事情要处理,故而耽搁了。”他看向李瀛身旁低着头的雨,“小妹也在。”
雨笑了笑:“见过安王殿下,姐姐可随殿下一同来了?”
“你姐姐倒是想来,不过她现在怀着身孕,不方便车马劳顿,所以只能在府里休息了。”
雨笑道:“姐姐初次怀孕,小心些也是应该的。”
安王一边笑,一边向屋里走去:“怎么样,这次春赛,可有什么新鲜的事么?”
李瀛道:“我记得二哥往年一向都爱看武试的,这次的武试很精彩呢,卫家公子果然不负众望,不过贺扬也当仁不让,估计最终就是他二人一决胜负了,现在场外的人都纷纷在他们身上下注呢。”
安王的眼里淡淡的忧伤一闪而过,他温和地说:“哦?是吗?那倒真是不能错过了,卫晟和贺扬年纪相当,一个出身世家,一个出身将门,还真难说谁会赢,”他看似不经意地看了一眼雨,“小妹也去看了么?”
雨还未说话,李瀛就抢白道:“才不呢,语妹妹对打打杀杀的不感兴趣,这么多天以来都只是在看文试,连我三哥也一起转了性子了,对吧?”
安王的眼神黯了黯,眼里情绪难辨:“是么,原来小妹不爱看武试。”
雨微笑着没有说话,心里有淡淡的酸涩,李浲轻咳了一声,解释道:“这次文试也很精彩,虽然诣公子没来,但出现了一匹黑马,让大家都很意外。”
安王抬起头笑着道:“哦?是哪家的公子?”
“并非哪家的公子,是个国子监门生,据说出自寒门,叫做赵霆。”
安王的眼神剧烈地一闪:“赵霆?”
李浲点点头,奇怪地问:“是啊,二哥认识他?”
安王瞬间恢复了平静:“有次去国子监,好像听过他的名字,故而有些印象,他这次也参加春赛了?”
“春赛本就是国子监承办的,监内的门生自然都会参加。”
“这倒是,”安王点点头,“他的表现十分不俗么?”
李浲笑着说:“何止不俗,已经连赢了四场了,再赢两场,就要追上大学士当年连赢六场的佳绩了。”
“如此倒是难得,分赛一共七场,只需赢四场便可入围,连赢更是难上加难,”安王不动声色地看向雨,“这么说,小妹这几日看的都是赵霆的比试么?”
雨晓得他是在故意试探,于是平静地笑了笑:“每场文试我都看了,倒不是只看他一人。”
李浲笑道:“语小姐平日里看的书多是《鬼谷子》、《荀子》、《韩非子》一类,爱看士子辩论也不奇怪。”
安王淡笑着:“是么,本王倒是不知道小妹会爱看这些书。”
李瀛问道:“二哥这回来了,会一直待到春赛结束么?”
“也不一定,过几天我还要去趟海津。”
雨抬起头道:“殿下是要和父亲一起去接哥哥回来么?”
安王点点头:“是啊,诣公子这一路实在凶险,你姐姐又再三拜托了,本王还是亲去一趟,以免再生事端。”
雨起身福了一福:“此番哥哥能够脱险,全靠殿下相助,语儿在此谢过殿下了。”
安王扶起她道:“都是一家人,不必客气。”
李浲问道:“诣公子的伤势可好些了?”
雨说:“前两日哥哥才来过信,说是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海津府尹对哥哥照顾得无微不至,也实在不好意思再过叨扰了,父亲过几日就要去接哥哥回京。”
李瀛笑道:“没事了就好,当初听说的时候,可真把我吓了一跳呢。”顿了顿,李瀛又道,“对了,明日可有那赵霆的比试么?若有的话,咱们一起瞧瞧去,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物。”
安王笑了笑:“好啊,你倒是难得愿意看一次文试。”
李瀛嗔道:“哎呀二哥,你怎么也跟三哥一样了!”
大家都笑了起来,雨虽也维持着笑容,可心里却寒冷似冰,她不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