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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笑了起来,雨虽也维持着笑容,可心里却寒冷似冰,她不仅要在安王面前演戏,还要与安王一起在齐王和公主的面前演戏,欺骗别人并不容易,可原来最不容易的,是自己欺骗自己。
当晚,安王也在行宫之内住了下来,李浲和李瀛玩了一天都累了,早早就睡下了,山中行宫不比宫里,入夜之后,总有鸟飞虫鸣,虽有些吵闹,但也别有一番乐趣。雨坐在窗下披着衣服看书,忽见窗外立着一个黑影,她不慌不忙地放下书,整理好衣服,微笑道:“殿下来得似乎迟了一些。”
那个黑影从窗外消失,轻轻推开了门,雨站起来,向他行了一礼,李泓走进她的房间,雨关好门,转身笑问:“殿下可要喝茶?”
“不用了,本王一会儿就走,”李泓看了她一眼,“你早已料到本王会来找你?”
“若不是来找我,殿下何必要来马陵呢?”
李泓笑了笑:“你还真是自信满满。”
雨低头一笑:“我的自信来自于殿下,若殿下对我送您的第一份礼物不满意,想必也不会再来找我。”
“你早就知道此事会牵扯到晋王,为何当时不直接对本王明说?”
雨用银簪挑了挑灯芯,淡淡地说:“一来我深信以殿下的聪慧,自会想到这一层,二来彼时殿下对我并不信任,说得太多,反而对我不利。”
李泓静默了片刻:“然而现在并没有确凿的证据能指向他。”
“可至少,您断了他最大的财路。”
“断他财路的人是你哥哥,本王只是从旁协助罢了。”
“经此一役,我哥哥断的,和殿下断的,还会有区别么?殿下执意要去海津接我哥哥回京,不正是怕晋王报复么?不过殿下放心,如今的晋王还不会明目张胆到这个地步,此刻他只有低调蛰伏,才能筹谋着如何东山再起。”
李泓深深看向她:“你何以如此肯定?”
雨笑着道:“很简单,此次马陵春赛,殿下可看到了晋王的身影?而往年的此时,晋王可是夜夜在此行酒作乐。”
李泓抿了抿嘴唇:“据本王所知,你是第一次来马陵,可对往年的事情你却好像清楚得很。”
“若我连这些事情都未曾查清楚,又怎敢说下大话要为殿下筹谋效忠呢?”
李泓沉默了片刻,忽地笑了起来:“仅凭着一封书信,你就能立刻想出这样一个让本王一石二鸟的计策,看来本王确实不能小看你。”
雨微笑着:“我说过,敢不敢用,看得是殿下的胆量,想不想用,看得是殿下的野心。”
李泓突然问道:“你对此次春赛文试上格外出挑的那个赵霆怎么看?”
雨的心猛烈地跳动了一下,面不改色地说:“看着是个人才,但还需磨炼,殿下若想收为己用,可以先施些小恩小惠,但不宜太过。”
李泓目光沉沉地注视着她,一言不发,雨有些心慌,于是故作平静地继续说:“殿下此次不妨将重点放在卫晟身上,一来赵霆大热,太过瞩目,殿下此时接近,未免有拉拢之嫌,给人留下话柄。二来武将之中,贺扬殿下是绝得不到了,但卫晟却并不是完全没有希望。”
李泓缓缓说道:“卫仲文从不站在任何一方,包括你爷爷,这也是父皇为何只信任他二人的原因。”
“卫仲文是卫仲文,卫晟是卫晟,就像我爷爷是我爷爷,而我是我一样。”
李泓略思忖了片刻,笑了笑道:“好,本王再信你一回,看看这一次,你是否又能给本王带来惊喜。”
雨微笑:“惊喜么,只要殿下想要,一定会有的。”
李泓转过身:“你休息吧,本王先走了。”
雨浅笑颔首,行了一礼,看着他缓缓走出门去,面上的微笑逐渐变成了淡淡的悲哀,他的背影一如既往地挺拔,却好似像背负了千斤的重担,雨脸上的悲哀散去,浮起了一丝冷笑,再重的担子,也是他自己的选择,既然选择了,就必须要这样走下去,希望他能撑得住,因为现在,一切才不过刚刚开始而已。
第57章 (五十七)()
第二日,文试场内座无虚席,这是赵霆的第五场比试,已经连赢四场的他成了本届春赛当仁不让的话题人物,场外赌他能赢到最后的赔率已从最初的最高降到了最低,有少数人在他赢了第二场时就下了注的,此刻难免心花怒放,其余众人虽懊恼错过了好时机,可还是纷纷下注压他赢。
李瀛拉着雨早早就坐在了贵宾席,安王和李浲随后才到,李瀛看着满场黑压压的人群,不免乍舌:“没想到文试也有这么多人看!”
雨笑着道:“看高手比试,能从中学到很多东西,无论文试还是武试都是一样的,自然有很多人爱看。”
李瀛撇嘴道:“好吧,那孤姑且耐心地看他一看,但愿那个赵霆不要让孤失望。”
说话间,赵霆和当场比试的另一选手一起走到了论台之上,原本都在窃窃私语的人群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李瀛兴奋地拉着雨的手,小声道:“来了来了!”
只见台上二人站定,相互作揖行礼,待直起身来,面向台下之人时,李瀛看清他的脸庞,忽地呆住,紧紧盯着他的脸看了半晌,接着猛地站起,喃喃说道:“是他?”
雨疑惑地看着李瀛:“殿下,您看到了谁?”
李瀛呆呆地看了半晌,向雨问道:“你们说的赵霆,可是那个穿白色衣服的士子?”
雨看了一眼论台之上的霆,点点头道:“是啊。”
“他是……国子监的?”
“不错,殿下见过他么?”
李瀛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喃喃地自言自语:“原来他叫赵霆……原来赵霆……就是他……”
李浲问:“怎么,你认识这个人?”
李瀛呆看了半晌,回过神来,坐下摇摇头道:“不认识。”
李浲撇了撇嘴,没好气地道:“那你神神叨叨的做什么!”
李瀛一反常态地没有反驳与他,只是专注地看着台上的比试,论题是《墨子》里的兼爱非攻,赵霆的对手是名家之后,二人旗鼓相当,言谈策论精彩绝伦,一时不分上下,李瀛有些紧张:“赵霆会不会输?”
雨笑问:“殿下这么关心,可是在他身上下了注?”
李瀛愣了愣,忙道:“哦,是啊,我下了注。”
李浲蹙眉道:“你堂堂一国公主,竟也参与这些赌局,回头让母妃知道了,非罚你禁足不可。”
“我又不是自己去下注的,怕什么!”李瀛随口说了一句,眼睛依然紧张地盯着台上。
安王笑道:“小赌怡情,瀛儿不拘小节,倒是颇有男儿的风范。”
李瀛望着侃侃而谈的赵霆,小声问雨:“他们说的兼爱非攻,是何意?”
雨说:“那是墨子理念,是说平等,博爱,以大爱而平战争,可诛无道,不可攻无罪,他认为官无常贵,民无终贱,希望饥者得食,寒者得衣,劳者得息。”
李瀛点了点头:“这是很好的想法。”
雨笑道:“殿下善良,是我大夏之福。”
安王深深看了雨一眼,没有说话,李浲道:“兼爱非攻只是《墨子》里的一小部分,其理念之博大精深,值得探究一生。”
雨看似是在对李瀛说话,却侧着脸,能清晰地让安王听见:“不过墨家纪律严明,墨家子弟服从矩子之令,赴汤蹈火,死不旋踵,极容易被人利用,阳城君迫害吴起时,墨家就站在阳城君的一边,后来阳城君畏罪潜逃,墨家仍为他死守封地,直至全部战死。”
李浲点点头:“墨家号称政侠,始终还是有侠客精神的,一诺千金,重情重义。”
雨笑了笑,没有继续说下去,安王垂着眼,右手食指习惯性地在桌子上扣了扣,雨淡笑着转过了头,专注地看着台上赵霆的比试。
一直到了晚上,人们仍然在谈论着今天的这场比试,热情洋溢,乐此不疲,赵霆又胜一场,成为此次春赛最受瞩目的人。用晚膳时,国子监就奉命将比试的言论记录送到了行宫呈给李浲,李浲一边翻阅,一边赞叹:“这个赵霆确实有真才实学,见解独到,明年殿试三甲的人选,本王很是看好他。”
雨垂目不语,霆此次春赛大热,对他不一定是好事,被捧得太高,也容易狠狠摔下,若有合适的机会,还是要好好敲打他一番。
李浲和安王聊着今天的比试,李瀛却是一反常态的安静,吃饭也是心不在焉,雨关切地问道:“殿下,可是饭菜不合口味?”
李瀛怔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啊了一声,然后放下筷子道:“不是,我吃饱了,我……出去走走。”
李浲问:“大晚上的,你要去哪儿?”
李瀛站起道:“就出去随便逛逛啊。”
“胡闹,这满镇子的京城世族,谁不认识你?你一个人出去乱逛,万一出了什么岔子怎么办?”
李瀛想了想说:“我戴上帷帽便是了,这个镇子又不大,哪来那么多的岔子?”
安王温和地说:“瀛儿,不要任性,你若想去哪里,一会儿派人送你过去便是。”
李瀛欲言又止,只得闷闷不乐地坐了下来,用完膳后,李瀛说困了,便早早就回房去了,李浲一脸莫名地道:“她今天怎么回事?方才还说要出去,这会儿就困了。”
安王笑着说:“小女儿家心性犯了,由得她去吧。”
李浲问:“二哥晚上可要早些歇息么?”
安王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雨:“我还有些事要出去一下,就不陪你们了。”
李浲也不挽留,只行礼恭送,雨也福了一福,安王颔首示意后转身离去,李浲看向雨道:“若是不累的话,陪我走走?”
雨笑道:“殿下不累么?”
“我当然不累,这行宫你第一次来,还有好些好玩的地方你没去过呢,走,我带你去看看吧!”
他当然不知道雨曾随安王连续来过这里三年,早已熟悉无比,雨本想拒绝,可转念想到这几日他一直陪在自己身边,虽非自己所愿,可此刻也不好意思拒绝,便只好点了点头。
山中的黄昏,树木都像是被西下的太阳的余光染上了一层暖暖的金色,让人熏然欲醉,李浲信步走着,雨沉默地落后他两三步,走在他的侧后方,李浲说:“我早跟你说过了,和我在一起,不需要这么规矩谨慎。”
雨垂目道:“这里虽不是宫里,到底也是行宫,按礼制,我也不应住在这里,如今既住下了,也不能不守礼数。”
李浲笑道:“皇祖母发话许你住的,谁敢说什么?”
雨说:“太后娘娘的恩典,我若拒绝,是不知好歹,可若因此恃宠而骄,便是不知本份了。”
李浲转身看着她:“为何你总是这么清醒冷静?你这个年纪的世家女子,不是应该骄纵一些,飞扬一些么?”
雨笑说:“也不是所有女子都是那样的。”
“温柔娴静的我也常见,可你……”李浲打量了她一眼,“两者皆非。”
雨笑了笑没有说话,李浲侧头看了看,指着左边的一丛绿油油的草说:“你喜爱花草,可知道那是什么?”
雨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片片宽大矮小的绿叶伏于地面,草茎却又细又长,雨摇头道:“不知。”
“这是杜若,七月开花,九月结果,每年来马陵时都是春天,所以极少有人能见到它开花。”
雨有些惊讶:“这便是杜若?”她想起小时候随师父在山上时,师傅的书里总是会夹着一些晒干了的杜若花瓣,闻起来有一股幽幽的清香,雨蹲了下来,用手轻抚过杜若叶子,心中泛起一点暖意,很久没见师傅了,不知他还好吗?
李浲也在她身边蹲下:“母妃宫里种了一些,故而我才认得的,”顿了顿,他看向雨,缓缓念道:“山中人兮芳杜若,饮石泉兮荫松柏,君思我兮然疑作。”
雨脸色一僵,站起身勉强笑道:“屈子之歌,晦涩难懂,我都不甚理解其意,殿下好才学。”
李浲拍了拍衣摆上沾的尘土,站起道:“《山鬼》说的是一个女子满心期盼地等待情人而情人未来,于是独自伤心哀怨。”
雨不知说什么好,只得接了一句:“原来如此。”
李浲道:“我却觉得,山鬼是屈原的心仪之人,可惜女子的却心另有所属,屈原为她心动,亦为她心痛。”
雨侧过脸,淡淡地说:“既然叫做山鬼,想必屈子也知道,那女子和他已属阴阳两端,再如何讴歌,也只是心里的一种寄托罢了。”
李浲盯着雨看了半晌,缓缓问道:“阴阳两端?”
“红颜向来命薄,否则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