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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称为夫人的女人画着浓淡相宜的小山眉,微微上挑的桃花眼水波潋滟,琼鼻樱唇,不是绝顶的容色,本也是幸碧玉的秀美可亲。偏偏眉间有股难以言喻的气质,令这可亲减了几分,生生透着点疏离,仿佛历尽世**事,剔透而漫不经心,平添三分勾人。
她自称**,旁人唤她姜夫人,少有几个亲近相交的,才知她闺名琉璃。
此刻姜琉璃穿着一身桃红色的广袖齐胸襦裙,手里拿着剪子,把摆在身前的凤尾琴琴弦通通剪了个稀巴烂。她剪的时候脸上带笑,见楚楚神情奇怪,笑意立时转浓,变为大笑。
笑声停歇时,楚楚已经满脸乌云密布。想到她对琴的痴迷,定然痛恨她对这把好琴的糟蹋,姜琉璃敛了唇边的弧度,眉间现出淡淡的哀愁:“楚楚别恼,我毁了这把琴是有缘故的。”
楚楚竖着眉锋不信任地睨过去。
姜琉璃抚着琴身,怅然道:“这是他送我的,去年七夕的礼物”
这个“他”是谁,楚楚是知道的。近一年来,姜琉璃的身边就只有这么一个男人,是临江的骁骑尉大人顾敏行。骁骑尉是六品武官,顾敏行二十四岁能坐到这位置,出身和才干俱是出众。他品貌又上佳,若不是先后没了两个未婚妻有了克妻的名声,定是临江城最受瞩目的夫婿人选。而即使顶着不好的名声,依然不乏好人家想把家中闺女许嫁。
“那个负心汉,你还念着他作甚!”楚楚怒道,语气却不自觉软了些许。
“他也是不得已。当初制这琴,是他亲手挑的紫椴木,亲手雕刻上弦,足足做了半年才出了这把满意的”
“心意再好又何用?还不是娶了别人,想委屈你做妾。”楚楚忿忿道。
“他是六品骁骑尉大人,肃毅伯府的公子,嫡妻自不会是一个孑然一身的**。”姜琉璃曼声道,唱一句:“从来良宵短,只恨青丝长”
楚楚十年前是临江花魁,也如世间的女子一般有过爱情。可身份之别如天堑,苦苦挣扎落得毁容被驱逐的下场,情郎伤心一场,便顺从长辈娶了门当户对的妻子。对男人而言不过一桩**韵事,于女人却是终身的伤害。若非弹得一手好琴,借此谋生,楚楚早不在人世。如今她的整副心神全在琴上,对情爱无欲无求。她与姜琉璃平辈相交,姜琉璃想学琴,她便成了她的琴师傅。对于姜琉璃和骁骑尉大人顾敏行这一段,楚楚从来不看好。任顾敏行表现得再如何深情厚谊,世俗终究是世俗。
拒早料到结局,但看到平时没心少肺的友人黯然神伤,楚楚仍觉气愤难当。
天底下就没个男人是好的!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你总没个正形,谁晓得你伤心?”
“你这冤家,我的心又不是石头做,怎会不伤心,好歹与他相好一场。”姜琉璃落寞道:“今日泛舟游湖,不正是为了散心么?顺道葬了这把琴,了却一段孽缘”
楚楚拍了拍她洁白无瑕的手背:“哎,你爱葬便葬吧,以后莫再想他了。”
姜琉璃投入楚楚香软的怀里嘤嘤,楚楚软声安慰。
跪坐在一边侍候的素帖低眉顺眼地添茶倒水,无动于衷地看着自家夫人不要脸地向单纯好骗的琴师傅博取怜惜同情,享受软玉温香。
素帖和留在家中看家的太监长庆同出于宫中,因为主子犯事受牵连,一前一后被打得奄奄一息扔到乱葬岗,姜琉璃把他们从死人堆里挖出来,经过长久的相处才有了如今的主仆相得。
素帖从姜琉璃嫁给富商林怀远做继室时开始跟着她,很清楚这位主子在情爱方面的冷血无情。如果说林怀远和更早之前的那位皆不是良配,那么顾敏行其实算是勉强配得上主子的,凭顾敏行对主子的痴迷以及主子的能耐,真想做正头娘子也不是不可能。可惜从一开始,主子看中的就只是顾敏行俊俏的容貌与他身为武将矫结实的身段,说穿了就是想找个男**又看不上身份地位低下的,才找了这么一个。
等对方情根深种非她不可了,姜琉璃也吓傻了。因为受惊过度,不但搬家避而不见,还用上刺史大人那边的关系引得肃毅伯府介入处置。
姜琉璃原本尚有些愧疚,但顾敏行答应了肃毅伯府给他安排的婚事,透过刺史大人传达欲聘她为贵妾之意,姜琉璃立时松一口气,飞快把这个男人丢开。态度手段之潇洒决绝,连刺史大人都倒噎了口气。
姜琉璃自小受遍苦难,好不容易到如今二十岁终于能随心所欲,私底下行事真是想出一出是一出。像今日的雨天游湖,还特特把楚楚从温暖的被窝里叫起,纯属临时起意。为了蒙骗楚楚让她心甘情愿陪她,才想出散心葬琴这种淡扯的理由。
不过想到终于有本钱和底气支撑这份闲情逸致,姜琉璃足足辛苦了十二年,无论素帖还是长庆皆表示:主子高兴便好。
缠着楚楚撒足了娇,姜琉璃哀容稍敛,拉着楚楚披上昭君套,抱了断弦的琴走到船头,干脆利落往湖中一抛!
琴在半空划了一个弧度,落入水中。
“我今葬琴人笑痴,他年葬我谁人识?一朝春眷颜老,琴碎人亡两不知。”看着琴沉入湖心,姜琉璃轻轻唱道,把心碎痴情的可怜人扮得入木三分。然后被自己酸得忍不住扑哧一笑。
她有心情笑,楚楚却被她死气森森的唱词惊住,只当她的笑是失常所致,抓住她的肩膀道:“你可别干傻事!”
“瞎说什么!”姜琉璃解下昭君套随手扔到一边,兴致勃勃道:“楚楚,我想跳舞,你为我伴奏!”
楚楚脑仁儿痛,耐着性子道:“一大早被你拉过来,我哪来得及带琴?唯一一把刚被你扔水里了。”
姜琉璃娇笑,腰肢一折旋开,摆出曼妙的起舞姿势:“不用琴我也能跳。”
姜琉璃聪慧过人,她的才艺来自大户人家六年的耳濡目染,以及至今孜孜不倦的学习,琴棋书画均有所涉猎,琴方面尤其天赋禀异。习了琴就连带练起舞,姜琉璃爱美,对别人要求高,对自己同样要求高,脸是天生的改变不易,身段却能塑形。她甚爱自己如今纤秾合度的身段。
她踮起足尖,宽袖一扬,翩翩起舞,舞步飘逸随意,又仿佛带着某种了然于心的韵律,时而像迎风摇曳的绦,时而如烂漫绽放的荷,变化万千,轻盈撩人。任是无声,却似在编写一则优美的乐章。
一缕箫声不知从何而来,清悦动人,初初是几个断断续续的单音,每一声皆迎合舞步,渐渐地,箫声变得连贯清晰,与舞步融为一体,配合得天衣无缝。某一个瞬间,起舞之人轻跃,舞步倏然变得纷繁缭乱,像是一种无声的睥睨挑衅,箫声迟缓了一下,再不复温和,以霸道横蛮之势席卷而至!而舞步不退反迎,悍然回击!
箫逸舞动,势均力敌!
直到箫声隐去,舞步停歇,旁观的楚楚才惊觉自己屏佐吸,腹腔传来的疼痛令她咳嗽出声。
而消耗极大的舞者已然浑身香汗淋漓,委顿在甲板上。她不以为意,喘着气高声道:“哪个藏头露尾的鼠辈,不敢上前与本夫人一见?”
“哎,你浑说什么?”楚楚扶起她低声道。她们擅音律,最能听曲知意。刚刚那箫声不同凡响,助姜琉璃完成了惊艳的一舞,持箫人品性定然不俗,怎么可能是鼠辈?
姜琉璃不理她,探头往船四周张望。
“夫人舞姿倾城,性烈如火,在下确有些不敢见了。”一把略带慵懒的低沉声音道。
姜琉璃循声望去,只见一叶带船篷的扁舟缓缓靠近,舟上只有两人,一人坐在船尾埋头撑杆,一人持箫立在船头。
持箫人是个青年男子,远远看约莫二十来岁,眉目清俊,身长玉立,气度高华。靠近了才见他衣袍领口微微敞开,流露几分落拓,一双狭长的凤目灼灼盯着姜琉璃,毫不忌讳地用眼神剥光她的衣裳,极其放肆无礼。
楚楚原先对他的好感顿时一落千丈。她想把姜琉璃拉回船舱。拒她曾是**,姜琉璃估计也经历过几个男人,但那是情非得已,她们的本质可不是随便轻挑之人,自是不会傻站着任人用目光**。可她一转头看向姜琉璃,立时气不打一处来!
此时的姜琉璃望着青年,一双美目异彩连连,起舞过后脸上腾着红晕,整一副春心荡漾的模样。
是了,她就爱这个调儿的!
想到顾敏行那出色的皮相,这个青年比之还胜上几分,楚楚又是愁又是喜。愁的是这见了美男子迈不动腿的德性委实丢人,喜的是以姜琉璃见异思迁的速度之快,必定不会再为了顾敏行要死要活。
思及此,楚楚很纠结,她是阻止呢还是不阻止呢?
第084章()
084
封潍明第二天回到慕亦熙的屋子时,慕亦熙正在厨房摆弄食材。。 平板电子书他们的关系过了慕太太的明路后,两人正式**。虽然慕太太希望他们回颐涟园住,但考虑到家里人开明归开明,真正接受还需要一段时间,他们又正值血气方刚的年纪,亲热起来也不方便,所以最后还是决定搬出来**。
上次的烛光晚餐封潍明很赏面,但在慕亦熙眼里只是差强人意。正好他现在空闲下来,就和厨艺杠上了。
俊美修长的青年围着围裙,有条不紊地照着食谱做饭的画面,非常赏心悦目。
封潍明看惯自己的脸,审美眼光比一般人高得多,但这时看着慕亦熙,他不禁呆了呆。
慕亦熙转头看到他,立刻笑了,乍着手走过来自然无比地吻了吻他的唇:“回来了?”
“嗯。”封潍明点头:“在做什么?”
“三杯鸡,酸甜咕噜肉。”慕亦熙很自豪地说。他觉得他在挑战难度很高的菜式,必须点赞。
“甜”封潍明蹙眉。
慕亦熙**爱说:“三杯鸡是你的,咕噜肉是我的。我会少放糖。”
封潍明雪白的脸微红,他面无表情“嗯”了一声。
慕亦熙满意地继续做菜。封潍明没有走开,靠在门边看着他。
慕亦熙和他聊天:“你没有和三叔吵架吧?三叔有生你的气吗?”
封潍明:“你知道没有的。”慕久倾从来不会和他生气,只会拿他没辙。以前封潍明总以为慕久倾对他的所有好都因为他爱他的亲生母亲。但这么多年下来,封潍明释怀了,他相信慕久倾对他的好也是真心的。
慕亦熙轻笑一声:“三叔很疼爱你。”缘分这个东西很奇妙。他和封潍明都是养子,却很幸运地遇到把他们视如己出的慕太太和慕久倾。慕久倾那么强悍的一个人,在封潍明面前只是一个溺爱儿子的父亲。
封潍明:“你别把我爸爸的话当真,他不会反对我们。”他顿了顿,低声说:“爸爸在法国的**也是个男人。”
这么劲爆?
慕亦熙还以为慕久倾自从封潍明的母亲死后,对爱情不感兴趣呢!忍不住问:“你见过?”
封潍明慢吞吞点头。慕久倾的那个男朋友,封潍明其实也认识了很久。埃德蒙。陈,中文名陈复,法籍华人。他和慕久倾在法国的家的邻居,彼此认识了十多年。但陈复下肢瘫痪,常年坐轮椅,性情孤僻,两家人一直没有熟起来。不过两年前封潍明回到法国,陈复却成了家里的常客。他和慕久倾的关系还没有挑破,但慕久倾对他不一般。而就像慕久倾不会反对他和慕亦熙的感情一样,封潍明也对慕久倾的选择没有异议。他们父子俩都不是会为了一段感情要死要活的人。敢对不起他们,就要做好被报复到底的准备。
慕亦熙笑着说:“爷爷一直希望三叔能娶个聪慧贤淑的妻子,生两个孩子。”真论起来,慕经纬的三个儿子中,慕久倾资质最高。慕经纬很希望慕久倾能给他几个聪明伶俐的孙子。这一代孙辈的“不思进取”令他们伤透脑筋,连本来只准备冷眼旁观的慕经纬都坐不住。可惜慕久倾羽翼丰满,又因为自小被送出去,和家里感情不咸不淡,慕经纬只能明示暗示却不能使手段威逼利诱。
就算慕久倾现在带着个残废的男朋友回慕家老宅见人,大家也不敢有意见。
封潍明:“那又怎样?”语气里带着傲气。他的爸爸才不是慕家的应声虫。封潍明对慕家的那些好感早被慕经纬他们的作为磨光了。除了慕久倾和慕亦熙,他同样只对慕太太和慕亦麒慕亦璇比较有感情。
“羡慕啊”慕亦熙摇头晃脑说。果然拳头硬的人有话语权。
封潍明说:“我们也可以的。”他对这一点深信不疑。他们已经不是两年前毫无作为的他们。无论离了谁,他们都可以过得好好的。
慕亦熙说:“我不会让两年前的事再发生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