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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p是兄弟年下。
第2章 楔子·旧梦()
简桦死的那天夜里,邵续霖做了一个挺长的梦。
一开始,梦里倒是没有简桦。
邵续霖梦见了自己狼狈又悲惨的童年。那时候他8岁,是街头的流浪儿之一。他比其他人更悲惨的一点是他的眼睛还有毛病,像是蒙上了一层白幕,看东西永远像是隔了好几层毛玻璃。
他不是乞儿,但路上走过的行人似乎都觉得他好可怜,会把一些钱币或是破旧的衣服、还温热的食物丢到他面前。他靠这些,才一天天苟延残喘的活了下去。
没有地方住。不过没关系,他看不见、在日复一日的营养不良中头脑也渐渐变得不是很清醒,走到哪里都能躺下睡着。脏点也不要紧,他没亲人也没伙伴,自己也不会嫌弃自己。哪天死在了街角,估计也不会被别人知道。
经常有些年纪大一些的小孩儿来捉弄他,抢他的面包,撕他的衣服,打他的头。
邵续霖8岁的时候,个子比同龄的孩子矮上了一大截。那时候谁也想不到他以后比简桦还高上大半个头。
那时候还弱不禁风的邵续霖,在被欺负的时候,只有把自己蜷成更小的一团,头埋在手臂里,竭力用破旧的衣裤挡住小霸王们的拳脚,把□□捂在了自己的臂弯里。
“哎呀!这是什么?”最后一次被欺负的时候,一个小男孩尖利地惊讶地大叫。
顽童们冲过来,七手八脚地把邵续霖推到旁边,最先叫起来的那个孩子从地上捡起一截细细的金属链,链子末端是一块怀表。
指针早已停止了走动、但表壳上精美的花纹,还是体现了它的价值不菲。
“卖了它我们就可以去买手□□了!”顽童们欢呼起来。
邵续霖心里一惊,原本迷糊的脑子像是被过了电一般,忽然有了些许的清醒。他的手摸向自己的怀中,心口处的衣服裂开了,一直藏在那里的父亲的怀表不见了。
那群小孩们找到了值钱的东西,早无暇继续欺负邵续霖了,雀跃着、欢声笑语着向暗巷外走去。
“那是我的!还给我!”邵续霖焦急地撑着地勉强站了起来,睁大了眼睛,竭力想看清楚前面的一切。
不行,还是模模糊糊的一片。
那几个顽童先是默然了一会,忽然都笑了起来。
“小瞎子!什么是你的?你做梦吧?”一个声音说。
“他不仅瞎,而且傻!我们走,别理他。”这是最开始捡到怀表的那个男孩的声音。
“那是我爸爸留给我的,你们不要拿走……”邵续霖颤抖着声音说。巷子里很暗,他用手摸着前方,探索着向顽童们追去。
他走到近前,为首的顽童使了个眼色,离邵续霖最近的那个小男孩猛地上前几步,把邵续霖狠狠的推倒在巷角垃圾堆旁的污水中。
“谁知道你是在哪里偷的?”小男孩得意地说,“现在是我的了,你乖乖地呆在这里吧,不然我带警察来抓你这个偷表贼!”
邵续霖的父亲在他六岁的时候就过世了,邵续霖已经完全想不起父亲的模样。但是在握紧那块怀表的时候,仿佛还能感受到父亲宽厚温柔的手,抚摩在自己的头发上。
“你还给我!”邵续霖从地上跃起,听着声音,踉踉跄跄冲到了拿走父亲怀表的那个人身边,狠狠把他撞倒在地上,双手紧紧卡住了他的脖子,“你还给我!”他重复着,尖叫道。
他压在那个顽童的身上,他看不见,不知道那人究竟把父亲的怀表藏在了哪里。
很快,那人的同伴从吃惊中回过神,自然不会把这个小不点放在眼里。七手八脚把他拉开,头向下按倒在污水里。
“还给我!”邵续霖依旧厉声重复着,丝毫不顾脏水涌进了口鼻中。拼命挣扎,那些比他大的孩子们竟然有些按不住他。
“别管他了,我们走!”那群顽童被邵续霖不要命的架势吓住了,为首的那个说。很快,顽童们一哄而散。
邵续霖从地上爬起来,朝着声音的方向追过去,才几步,就被地上的垃圾跘跌了一跤。有像是铁钉一样的东西,扎进了他□□的脚背里。
可是他感觉不到疼痛,有一种那时的邵续霖还无法理解的感觉从左边胸口一直蔓延到了全身,也许是愤怒,也许是惶恐。
“爸爸啊!爸爸!!”邵续霖绝望又悲怆的惨叫。在阴暗冰凉的巷子里,在污水横流的垃圾堆旁边。
——25岁的邵续霖,在梦中,沉默地看着8岁时候的自己,可怜虫一般的自己。
一直都是这样,从小到大都是这样。从来没有人会帮助他,从来没有人会挽救他。
除了……
忽然,8岁的邵续霖抬起了头,无神的眼眶中,原本已经快滚下来的泪珠又渐渐干涸。一种阴冷的表情袭上了他稚嫩的脸。
他的手朝着刚才扎破自己脚的位置摸过去,从地上捡起了一个长长的木条。
像是被拆卸了的门窗,木条上横七竖八扎了不少的铁钉。
——那群家伙,还会回来的,他们每天都会在那边的空地上喝酒、玩耍、打架。他们还会回来的。
邵续霖紧紧攥住手中的凶器。
打不过他们就会死吧!死也没关系,就能看见妈妈和爸爸了。
童年时候的邵续霖,在黑夜中,冷静地等待着。
终于,听见了那群人熟悉的声音。他们好像没有平常那么欢脱,反而有些畏畏缩缩的样子。
隐隐约约听见“就在那里”的话语声。
然后仿佛有人快步走近。
邵续霖来不及思考是谁,待那人走近时,挥着手中的武器就朝那人袭击去。
“唔!”是一个陌生的少年的声音,年纪像是也不大,在毫无防备的状态中被邵续霖一击即中。
邵续霖感觉木条上的铁钉似乎挂破了那人的皮肤,来不及多想,只嚷着:“把表还给我!”想把凶器抽回来,马上防备即将围攻过来的其他人。
那个少年按住了他的手。
邵续霖大惊,正要挣扎,感觉那个少年把什么温暖的东西塞进了自己的手心里。
是父亲的怀表,冰冷的金属已经被那个少年的体温捂热了。
邵续霖握紧了失而复得的父亲的遗物,浑身的力气也像是在一瞬间被抽离出了身体,脚背上的伤也痛得更加明显。他的脚一软,身体向前跌去。那个少年弯下腰,把邵续霖揽在了自己的怀里。
——好久没有梦到小时候的事情了。
25岁的邵续霖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充溢着臭气的巷子中,看着13岁的简桦拥抱着8岁的自己。
他看见了年幼的自己那种委屈到要哭出来的表情,依赖的靠在还陌生的简桦的肩上。
邵续霖第一次见简桦,让他看见的,是如此肮脏、又如此可怜卑微的自己。
成年的邵续霖想看看那时的简桦是什么样的表情。梦随心动,他转到了简桦的正面。
看见了一张没有任何表情的脸。
——就像是早晨,他告别自己走向死亡的时候,一模一样没有感情的脸。
梦里的世界,忽然倾盆大雨。
有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尖锐的呼哨声,撕裂了整个梦中的世界。
第3章 养父之死·1()
周围一直是风呼啸而过的声音,尖锐的像是是无数人的尖叫奏成的悲歌。
简桦在一团团刺眼的白光中穿行。
脚底下轻飘飘的,没有半点重量,也没有半点实感。
他看见了很多早已离开的人。
有早逝的父亲,失踪多年的母亲,两年前战死在外星战场的亲密战友们,还有半年前事变中死去的老师。
他们看着简桦微笑,向他挥挥手,然后重新隐没在虚无中。
简桦张开嘴,却发不出半点声音,和从前一样,他挽留不住任何离开的人。
然后白光渐渐褪去,面前有一扇门。
那一扇棕红色的木门,门上刻着古朴的花纹,旁边贴了一张白纸,上面写着几个潦草而简单的字“正在读书,请勿打扰”。
这是养父的字,这是养父家书房的门。
简桦的养父是卫星城军事基地的最高指挥官,他把一生都贡献给了军队,没有妻子,也没有亲生的孩子。但是,他把简桦和邵续霖当成了自己的孩子。抚养他们,一直到临终。
简桦弯下腰,看了看门板下方,一块被烧焦的地方。——他年少的时候十分调皮,躲进养父的书房里玩耍,不小心烧着了地毯。是养父不顾自身的安危,冒着浓烟冲进去把他给救了出来。门上的这块焦印,就是当年调皮的罪证。
推开门,能不能再次看见慈爱的养父?
简桦不由得激动起来,抬起手,手才触到门把上,门就自己打开了。
“咯呀——”一声。门缝里面,是黯淡的台灯的光。
“爸爸。”简桦喊道,站到了门里。看见了书桌旁台灯下面,养父花白的头顶。
他踩着厚厚的地毯小心翼翼地走过去,怕惊醒了劳累的养父。如同记忆中温馨的场景一样,他从旁边的单人沙发上拿起毛毯,想盖到养父的身上。
忽然,像是有人按下了暂停的开关,他的动作、他的思维都全部停止了。
养父如同熟睡了一般的伏在书桌上,他的周围全是鲜血,背上是横七竖八的刀伤。养父已经死了。
简桦猛然明白,自己这是梦见了七年前,养父死亡时候的场景。
养父真正死亡的时候,他并不在现场,他陪着陈寄去了外星系考察。养父过世后一周半才匆匆赶回卫星城。
时隔七年,依旧感觉到了失去亲人的刻骨疼痛。
“滴答……滴答……”轻微的、不寻常的水滴声吸引了简桦的注意。
他侧头看向声音传来的地方。
房屋的一角,灯光照不到的地方,一个人,拿着一把滴血的匕首,站在阴影中。
“邵续霖,你……”简桦认出了那个人,苍白英俊的脸,捉摸不透的表情,正是十八岁时候的邵续霖。
邵续霖似乎看不见简桦,他呆站在原地,愣愣地看着已经死亡的养父,手一抖,匕首落了下来,在地毯上又留下了一道血印。
“哥哥……简桦……”邵续霖喃喃地说,忽然惊醒了一般,回过神,又望了养父一眼,拉开门冲了出去。
“邵续霖,为什么?”简桦也追到了门口,对着邵续霖的背影,大声喊。
七年前,简桦得知养父的死讯赶回卫星城,得到的第一个消息,就是邵续霖是杀害养父的凶手,正在被通缉中。
一夜之间,简桦仅有的两个亲人,一个死了;另一个是凶手,逃亡中。
简桦从噩梦中猛然惊醒,发现自己正坐在飞船里。窗外是浩淼的宇宙星尘。
“你怎么了?鬼叫个什么?”前面几排的座位上,陈寄正在和几个女乘客聊得开心,忽然被打断,他有些不满地看着简桦。
——这是……什么情况?
简桦愕然。他不是和陈寄一起被处死了吗?为什么会在飞船里?
陈寄半天等不到简桦的回答,也放下女伴,走过来凑近到简桦跟前,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傻了?我听说星际旅行会让人智商下降,原来是真的啊?”
简桦抓住陈寄的手,用力向后掰。
“卧槽!”陈寄疼得叫骂起来,飞快地抽回了手,“你有病啊?”
不是在做梦,触觉是真实的。
面前这个,是年轻了好几岁的陈寄。
“喝点水吧。”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声音在简桦的背后响起。
简桦在巨大的震惊中回过头,看见了和方才的噩梦中,长得一模一样的邵续霖,站在自己的后方。
——十八岁的、邵续霖。
邵续霖没有理会他的惊讶,把水杯塞到了他的手上,坐到了他旁边的位置上:“你刚才好像在做噩梦,一直睡得不安稳,我就去后面帮拿一杯水了。”
简桦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克制住远离邵续霖的冲动,用了合了合眼睛,喉咙沙哑得像是很多年没有说过话了一样:“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还有五个小时我们就能降落在卫星城了,还赶得及跟父亲一起吃晚饭。”邵续霖说,拿出一副眼镜架到鼻梁上,从座位旁边拿起一份电子报纸看了起来。
他十八岁的前几个月,一次训练的时候不小心眼角受了点伤,不得不戴了好长一阵子眼镜。
“今天是几号?”简桦看看邵续霖,又看看陈寄,问。
“二月十九,我们探亲假的第二天,”陈寄似乎察觉到了简桦的不正常,但是简桦不说,他也不会详细问,反而帮助转移开了话题,“喂,说好了三天后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