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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
华霜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萧念清俊的侧脸。此刻,他正坐在她的床边,稍显慵懒的靠在床柱上,没有焦距的瞳孔望向窗外,通体的清雅好似世外仙人一般。
“公子?”她轻唤一声。
萧念拉过她的手放在掌心:“醒了?”
“嗯。”她应了一声,随即坐起身来:“让公子费心了,是奴婢的不是。”
萧念:“嗯,除了这些,还有别的想说的吗?”
华霜想了想:“还有多谢公子。”
“孺子不可教也。”萧念故作无奈的叹息一句。
“公子,华霜做错什么了吗?”她惴惴不安的问了这一句。
萧念把她莹润的小手把玩在掌心:“知道是谁害的你吗?”
华霜垂下眼眸,她心里当然能猜到,只不过她没有证据,不好在公子面前妄言。一个不好,最后就会是她的不是。她知道在这府里人人很聪明,尤其是公子,所以她更不能自作聪明。
“我没有证据。”
萧念:“是宵露。其实你心里早就猜到了吧。”
“真的是她?也对,除了她,也没人那么恨我了。她很蠢,这样做,谁都知道是她下的手。”因为身子虚弱,她的声音也很弱。听在萧念的耳朵里,有点儿像当初刚见到她时,那种细细弱弱的声音了。
萧念:“她很蠢,你也很笨。华霜,你知道自己错在哪儿了吗?”
华霜:“不知道,还请公子明示。”
“你早知宵露对你颇有敌意,以前她陷害你,挑拨离间你和苏晨的关系,每每都想着取你而代之。后来虽然被我发配到了厨房,可是她的心一日也没有消停过。把这样一个心存不轨的隐患留在身边,你说你有没有做错?”他的声音低缓,清雅而动听。丝毫没有少年人的青涩虚浮,反倒是透着几分不似他这个年纪应有的老成与超脱。
华霜淡淡的笑了笑,故作嗔怪道:“原来公子都知道啊。那您为什么不把她赶出去呢,还让她有机会来害我?”
“华霜,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总是指望别人给你做主是不对的,没有谁能帮你做一辈子的主。我之所以留着宵露,就是想让你长个教训,同时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我懂了,多谢公子。”
……
五日后。
济恩堂。
华霜身子见好,这几天在府里闷坏了。所以她能下床活动后,第一件事就是要往济恩堂跑。她还是喜欢这里,可以治病救人,也可以学到很多新的东西,更能见识人间百态,再没什么比这里更加吸引她的了。
一身男装的她像个半大小子一样跟伙计一起站在柜台前,帮人看方抓药,迎来送往。
忽而,一个妇人抱着孩子神色凄楚的就走了进来。
“这位小哥,我女儿被烫伤了,不知济恩堂的大夫能不能治好?”妇人容色俏丽,只是一双眼睛哭得像核桃似的,红肿不堪,她怀里的小女孩也是一样,抽抽噎噎的,小脸红肿着,一看就是哭得没力气了。
华霜把人领到徐大夫的诊室里,然后也不退出去,就在一旁看着。
“怎么回事?”徐大夫捋着花白的胡须,沉声问道。
那妇人将孩子用布包着的小手和胳膊一起漏了出来,华霜在一旁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那孩子的小手和小臂上已经是血肉模糊,皮肉分离,还有几个大大的水泡,一看就知道是极严重的烫伤!
徐大夫询问起缘由,那妇人抽抽噎噎的将起因道明。
妇人身在城西一户人家,有一天做了一锅热汤面,因为家里人口多,所以这煮面条的锅也大。吃饭的时候,这锅就放在桌子底下,结果这个三岁的小女孩坐在凳子上,一不小心就栽了下来,右手刚好都插到滚烫的面条锅里。
孩子一声惊叫,吓坏了家里的众人。结果孩子的爹情急之下,一把抱过孩子,不假思索的就用手把孩子手上沾着的面条往下捋,可是因为太没有处理烫伤的经验,在加上过分着急,所以没注意就把少量的皮肉也跟着一起撸了下来。
当时孩子已经痛哭失声,一家人又匆忙的抱着她去医馆看大夫。大夫简单的处理过后,说是用什么祖传秘药涂上了,过几日便好,可是两天过去了,孩子哭得愈发厉害,并且整只手有溃烂的迹象,这妇人着了急,听说济恩堂的大夫医术高明,才把孩子抱来,想让这里的大夫再给看看。
第五十六章 獾子油()
妇人讲述完烫伤的经过,徐大夫也已经把孩子的伤口验看完了。
徐大夫又摸了摸孩子另一只手的脉象,随后向华霜道:“去取一罐獾子油来!”
华霜点头:“是。”
妇人擦了擦眼泪,问徐大夫道:“大夫,我女儿这伤还能治好吗?我昨日听人说,我女儿这伤太严重,怕是以后好了也要留疤,甚至五个手指头还会长在一起,呜呜……这可怎么是好,以后她还要嫁人啊!”说着,她又哭了起来。
徐大夫面色的温和的安抚道:“夫人放心吧,这点儿烫伤不碍事的,能治好,您就放心吧。”
此时,华霜已经取了一罐獾子油过来。
徐大夫又命小药童去取了清水和白棉布。
华霜在一旁协助徐大夫把孩子受伤的那只手清理干净,过程中总会疼痛,小女孩哭闹不休,眼泪是一串一串的往下掉,华霜在一旁看着也跟着疼。
等到将创面清理干净,徐大夫又用棉签沾了獾子油,然后均匀的涂抹在创面上。
让人感到惊奇的是,自打伤口上涂抹了獾子油,小女孩的哭闹声就渐渐止住了,一双通红的大眼睛暗含泪水,微微抽噎,但也能让人感觉到,她的疼痛正在逐渐消失。
妇人见此大喜,忙在一旁道:“大夫,您真是神医啊!这药才抹上,我女儿就不哭了!”
徐大夫一边帮小女孩包扎,一边解释道:“这獾子啊,又叫狗獾,猪獾,芝麻獾,冬季时猎捕,膘肥体壮。杀后,取其皮下的肥肉入锅熬炼成淡黄色的脂油,治疗烧伤,皲裂最是有效。这獾子油还有清热解毒,生肌消肿的功效,涂上的时候凉凉的,刺痛马上减轻,所以这女娃儿才马上就不哭了。”
华霜在一旁也接道:“我也在医书上看到过,说獾子油有起死回生之功效,而且还能祛疤。”
徐大夫点头道:“此物却有能令肌肤再生之功效。所以夫人无需为令嫒担忧了。她还小,再长个十几年,手上什么痕迹都不会留的,不妨碍她说亲嫁人。”
“真是多谢大夫了!”妇人喜极,千恩万谢的退了出去。
……
洛阳城热闹的大街之上,一身褴褛的少女蜷缩在墙角,面前放着一个破碗。偶有善心的行人经过,会往她的碗里丢上一个馒头或者几个铜板。
细看之下,便会发现这女孩身上的衣料并不差,只是脏了些看不出原来的样子。
已经是初夏的时节了,天气开始变得炎热。
宵露坐在背阴的地方,身上仍是出了不少汗。
周身都散发着酸腐的味道,让她分外难以忍受。
果然,人都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本来,她被逐出萧府之后,最先想的便是回到自家的那个小村落。可是谁承想尝到甜头的父母哥哥见她回来了,非但没有高兴,反而嫌弃她是个吃干饭的。尤其是新进门的嫂嫂,更是对她冷眼相向。她在萧府中虽是奴婢,可做的都是些细致的轻活,人也养的娇贵的。如今再让她下地干那些繁重的农活,她真是受不了了,仅仅一天,她就觉得自己的皮肤快要被大太阳烤熟了,力气也跟不上,真不知道自己以前在家那些年是怎么熬过来的。当天夜里她就发了烧,结果朦胧之间听到哥哥和嫂嫂正在议论她。
“真真是个赔钱货,明明已经卖掉了,却硬是被人家给赶出来了!早知道你家里还有个赔钱小姑子吃干饭,老娘才不嫁过来呢!”尖细刻薄的声音是她嫂子发出来的。
“哎,话也不能这么说,毕竟娶你置办彩礼的银钱,都是买了二妮儿得来的。只是她千不该万不该被赶回来,结果还变得这么不中用,才下地干了那么点儿活,就病倒了,这下子还要给她看病抓药。真他娘的倒霉。”说完,哥哥又重重的叹息了一声。
宵露的手死死攥着枕头,委屈的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淌,可是她却紧咬着牙关,死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
嫂嫂继续说道:“还看病抓药?!我呸!老娘累死累活整两个糊口钱和着全给这赔钱货搭上了?!我告诉你,没门!”
“你小点儿声,万一让爹娘听见多不好,怎么说二妮儿也是他们闺女不是?总不能看她这样烧着吧?”
“哼,病死最好,省的以后我再搭一份嫁妆!”
哥哥又劝道:“那万一要是烧傻了呢?你不得养着?到时候就算是多少嫁妆也没人肯娶她了,你不得把个傻的小姑子养一辈子?!”
嫂嫂忽然放声大哭起来:“我的个天爷嘞,你们王家作孽啊!花言巧语的把我这个黄花大闺女骗过来,呜呜~~本来都已经卖掉的小姑子居然还能再回来吃干饭,也不看看你家有多少余粮,这眼瞅着就要揭不开锅了,还要弄个傻子来欺负我!!呜呜,没天理了,活不下去了!”
这些话一丝不落的全部钻进了宵露的耳朵,她的心好疼好疼,原来她卖身娶回来的嫂嫂竟然是这样蛇蝎心肠,巴不得她早死了干净?她宵露就那么不值钱,连一份嫁妆都不值?更何况还有彩礼呢不是?
果然,哥哥马上就提到了彩礼的事情。
“诶诶,你别哭啊,这聘闺女也不光是赔本的买卖啊,不是还能收彩礼呢吗?你要是实在看她不顺眼,就把她随便许个人,你兴许还能赚点呢。”
嫂嫂一听,马上止住了眼泪:“对啊!刚才我怎么想到!我这脑子都被那赔钱货给气糊涂了!隔壁村的胡大傻,都快三十了,不是还没娶着媳妇吗?听说他娘放出话了,只要有姑娘愿意嫁,她就用三两银子做聘礼,三两银子啊!我看把二妮儿嫁过去正合适!”
哥哥踟蹰:“这样行吗?那毕竟是个傻子啊!要不再想想别人吧,毕竟要是二妮儿不乐意,这事也麻烦不是?”
“呸!老娘管她乐意不乐意,多想几天,她就多吃我几天的干饭,老娘不是亏死了!就这么定了,明天我就去胡大傻家,亲自问问她娘!”她拍了一个巴掌,好似万分笃定。
哥哥又叹息了一声:“好了,先睡吧,明天再说吧。”
隔壁小屋里,宵露哭红了眼睛,把拳头放在唇边死死的咬着。
胡大傻吗?
好!
真是我的好哥哥,好嫂子!
你们等着瞧!
结果第二天一早,父母和哥哥下地干活,嫂嫂去了隔壁村。而宵露继续生病赖床。
第五十七章 周姨娘()
待到全家人都走干净了之后,她就穿好衣服下床。先是来到了哥哥嫂嫂的屋子,将屋子里的犄角旮旯都翻腾了一个便,终于在炕洞里找到一个木头盒子,里面放着半块银子和二十几个铜钱。哥哥就是目光短浅,这么多年了,藏钱的地方也不说换换,总是让她一找一个准。至于这个嫂嫂嘛……刚刚从她的包袱里翻出一个银镯子,就权当是她给自己的赔礼了。
然后她又拿起锄头走到院子里,那颗老槐树下,找准了地方一下又一下的开始刨。终于,刨出一个破旧的陶罐,这里面藏了一千个铜钱,是爹娘的棺材本,她小时候就记得爹在半夜里把钱埋到这里。
爹娘哥嫂,休怪我无情,这些都是你们欠我的,如今我不过是把我应得的拿回来而已!
弄完这些,她又拿了几件嫂嫂成亲时做的新衣裳,然后带着银钱出了家门,从此再也没有回去过。
她本来想拿着这些钱回到洛阳找个落脚的地方,哪怕自己做点儿小买卖什么的也行,可是才一到洛阳的地界,她就被一群乞丐给抢了。
然后接下来的日子她家也回不去,银钱也找不回来,除了沿街乞讨,再也没有第二条路了。
忽然,一个体态微胖的中年华服男子来到她的面前,对方胖胖的身躯帮她遮挡掉了大半的阳光。
“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男子问道。
“……宵露。”她总是觉得,这个名字比二妮儿听起来高雅多了。所以迟疑了一下,还是选择了报上这个名字。
男子说道:“我家主人看你可怜,欲买下你为奴,也算是救你一命,省的你小小年纪饿死街头。宵露姑娘,你可愿意?”
宵露想了想,心中回想起被萧府赶出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