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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打他的脸啊!
洛夫人心中冷笑,可是面上的表情依旧无辜:“老爷说的这是哪儿的话?您是我的夫君。我臊您不就是臊我自己?我只不过是心疼清儿他一片痴心。想来他是真的爱极了那个阮小姐了。不如您就松松口,随了清儿的愿吧。”
“夫人啊,我向来以为你是极聪慧的。怎么在这件事上你也犯起了糊涂呢?他那哪里是一片痴心?分明就是一片贪心!那阮小姐是为什么要入洛家门?谁能保证她不是包藏祸心?”洛老爷怒目圆睁,义正词严。
洛夫人举起帕子拭去了鼻尖的潮汗,轻笑道:“我看老爷您是谨慎过了头了。区区一个阮家小女,也值得您如此重视?他们阮家不过是空有几个银钱而已,否则,也断不会被清儿逼迫到如此境地。纳她进门,随了清儿的愿,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等过上两年。清儿掌握了阮家的产业,若是不喜欢,随时可以把她打发了。这有什么大不了的?您一怒之下把清儿打病了。心疼后悔的还不是您?”
“我何时心疼过这个逆子了?”洛老爷双手一摊,反驳。
“不心疼您干嘛守在这里整整两天?难道书房里没有事情等您处理了吗?若是换成斌儿病了,您也会这样不眠不休的守着吗?”洛夫人斜长的眼尾一挑,语气既像娇嗔,也像嘲讽。
洛老爷:“我……”他无从解释。心疼小儿子是自然的。可是他却从来不敢表现出来,只因为小儿子的生母是妻子心中一根拔不掉的刺。已经这么多年了,本以为他做出的弥补已经够多了,可是现在看起来,还是无从挽回啊。
“哼。”洛夫人轻哼,又用帕子擦了擦自己的额角:“老爷可别做出这副苦大仇深的表情。妾身看着害怕。您心疼清儿是天经地义的。我身为母亲,也心疼他。您犯不着这么藏着掖着的,平白的把我当做了小人。”
洛老爷无言以对。只能沉默。这个时候,他是多说多错,少说少错,不说不错。
恰在此时,丫鬟来禀:“回老爷夫人。忠管家回来了。”
“大夫请来了吗?”洛老爷急切问道。
丫鬟:“奴婢只看到忠管家一个人回来。”
洛夫人正了正神色:“传他进来回话。”
“是。”丫鬟退了下去。不一会儿,一身灰衣脚上沾染泥水的忠管家就走了进来:“老奴见过老爷夫人。”
洛老爷:“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了?那位华小神医呢?”
忠管家擦了擦下巴上的汗珠。恭敬的回道:“据鹿鸣山庄的人说,那位华小神医有恙在身,不便出诊。”
“哼!”洛老爷眼睛微微眯起:“真是给他几分颜色就开起了染坊!我洛府相邀他竟敢不来?!”
一屋子的奴才全都弓腰低头,大气不敢出。
洛夫人:“既然如此也没办法了。咱们总不能强人所难的把人压过来。清儿的病耽搁不得。徐忠,你去把金陵城所有的名医都请过来,现在就去!”
“是!”忠管家应声,而后快步退了出去。
洛夫人幽然道:“哎,只可惜那留一手已经死了。否则有他在,咱们也用不着去请那个什么华小神医了。”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洛老爷更来气了:“休要再提这些!还不都是这个逆子自己做的孽!”话虽如此说,可是他心里忍不住想,早知有今日,就不会那么快把留一手灭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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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孽障()
夜半时分,金陵城所有叫得上名号的名医几乎全都聚齐在了洛府。
当然,这其中并不包括济恩堂的五位大夫。并不是忠管家没有去请,而是那五位大夫中,有三位已经连夜出诊,另外两位一位抱恙,一位要照顾病重的老母,所以济恩堂的大夫一个都没来。
洛老爷得知此事的时候气的半死!这是故意的,这绝对是故意不把他洛家放在眼里!但是气归气,眼下他拿济恩堂还真是没有什么办法。
看着那十几位大夫围在小儿子的床边,洛老爷忽然觉得说不出的头疼。
待到那些大夫挨个儿诊完脉之后,洛老爷忙着问:“怎么样?我儿为什么到现在还不醒?”
其中一位胡子最长的墨大夫说道:“老夫看三少爷头上有淤青,想来是不小心伤到了头的缘故吧?”
另一位年纪比较轻,看起来有四十多岁的洪大夫说道:“我观三少爷面色青黑,脉沉无力,想来是内有瘀滞。且带有虚证。”
又有一位身着朱红绸缎的鲁大夫摇头道:“在下以为不然。三少爷唇干泛白,又昏睡不醒。体内定是阴虚火旺,阳气浮于表面,故而才会有虚证的脉象。现在要做的滋补阴气,待阴阳相合平衡,三少爷自然会醒。”
“不对不对。依老夫看来,三少爷是受了惊吓的缘故。现在三魂七魄吓丢了一魂一魄,所以他才醒不过来。应该马上摆个香案,做场法事,将魂魄召回……”
大夫们七嘴八舌的各抒己见,直弄得洛老爷头都要炸了。
一旁的洛夫人强忍住想笑的冲动,继续看着这场闹剧。她之所以让徐忠请这么多的大夫一同前来,为的就是这个目的。想病愈?呸!不趁他病要他命已经是她心慈手软了。这个贱人生的儿子几次三番和她作对。如今逮着机会,不死也要让他脱层皮!
“你们都给我住口!”洛老爷终于忍无可忍,怒吼一声!
霎时间,整个屋子一片寂静。
洛老爷怒目环视这些大夫:“你们,现在就给我想法子将清儿弄醒!若是治好了他,我洛某人自有千金相谢,若是治不好……”他压低声音,透着浓浓的威胁。虽然没有将威胁的话直接说出口,可还是让不少人都打了个哆嗦。
当然,这其中也有不惧威胁的妙人。
那位年纪四十来岁的洪大夫面含笑意。自信的说道:“要让令郎醒过来没什么难的。在下施以针灸即可。”
洛夫人插言道:“那就请您为我们三少爷针灸吧。否则我们老爷真是要忧心坏了。”
被诸位大夫身形挡住的床上,一直昏睡不醒的洛三少爷眼皮动了动,只不过无人察觉。
洪大夫从药箱里取出一包银针。抽出其中一根,而后往床边走去。
洪大夫举起洛三少爷的左手,将针尖对准他的中指——
“咳咳咳……”一连串剧烈的咳嗽,随后洛三少爷悠悠转醒:“你们……你们是谁?”
洛夫人见状,心底轻叱一声。她就知道!不过很快的,她就换上了一幅慈母表情,扑到洛三少爷的旁边,满含柔情的说道:“清儿啊,你总算是醒了!你父亲和我都担心坏了!现在还有哪不舒服?头晕不晕?疼不疼?渴不渴,想不想吃什么东西?”
洪大夫悄然将银针收好。他就说嘛。针灸见效最快了!这不就是立竿见影嘛!哈哈哈!
一旁,心机深沉的洛老爷又怎么会看不穿自己儿子的这点儿小把戏。他脸色铁青,心里虽然又气又恼。可是又想着自己把他打得着实不轻,现在当着这么多的人,也不好再责备了。
洛九清萎靡不振的答道:“母亲,孩儿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困啊?手和脚也沉沉的,半分力气都没有?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苦命的儿啊!还不都怪你父亲……不过无妨。母亲把金陵的名医都给你请过来了,他们一定会把你治好的。”洛夫人一边说。一边爱怜的抚上洛九清的额头。
洛九清有气无力的摇了摇头:“母亲,孩儿看着这么多人,头疼。您让他们出去好不好?”万一一会儿哪个不长眼的再要给他针灸,那他可就真的倒了大霉了。
洛夫人忙着点头:“好好好,反正他们也都诊过脉了,娘现在就让他们去外间开方子,绝对不吵你啊!”
众位大夫从善如流的被丫鬟请了出去。
洛老爷嘱咐道:“还请诸位好好商量出一个方子,务必要稳妥的将犬子治好。”
众位大夫连声称是。
外间的大夫们又是一阵七嘴八舌的讨论,足足用了半个时辰,才把最终的方子定了下来。
因为其中有几位大夫坚持是大虚之证,所以方子中用的全是大补之药,而且每天都有人参三钱。
洛老爷接过方子一看,不甚明了。但是他知道人参是增补气力的良药,而清儿的症状也的确是气虚体乏,所以也就点头应允了。
众位大夫退去之后,洛夫人对自己的贴身丫鬟使了个眼色,压低声音道:“过几日让你表哥给洪大夫送去一百两银子。”
贴上丫鬟点头:“嗯,夫人您放心吧。”
……
三日之后,洛府之中已是一片悲恸的哭声。
“老天啊!这是怎么了!我的清儿啊,你倒是说句话啊!”洛夫人把帕子捂在口鼻处,闻着帕子上那刺鼻的酸味,眼泪一下子就从眼底涌了出来。泪珠噼里啪啦的,好似不要钱的往下掉。
一屋子的奴婢奴才更是跪地哭泣,虽然哭声不大,可是也着实令人悲恸。
洛老爷刚刚接了消息从外面赶回来,一进门就见到一屋子奴才跪在地上哭。
“都别哭了!清儿还没死呢!”他怒吼一声,快步冲到床前,去拉洛九清的手:“清儿,清儿你醒醒!”这一拉之下,他的心跌到了谷底,怎么清儿的身子已经僵直了?他不敢相信,继续去查看洛九清的肩膀和大腿,果然,洛九清已经全身僵直,脸色紫黑,躺在那里,就好像是个僵尸一般!
“清儿?!怎么会这样?!”洛老爷难以置信,他用问责的眼光看向洛夫人:“你是怎么照顾清儿的?!”
洛夫人跌坐在地上,一脸的无辜委屈:“我怎么照顾清儿的?你问问这屋子里的人,他们都是亲眼瞧着的!”
洛夫人的贴身丫鬟扶住她,声泪俱下的哭诉道:“老爷明鉴啊!夫人这几日衣不解带的照顾三少爷,喂汤喂饭,从来没有疏忽懈怠。就算是对二少爷,夫人也就不过如此了。您这样质问夫人,不是白白糟蹋了夫人的一片慈母之心吗?”
“呸!”洛老爷站起身,一脚将那丫鬟踹到了旁边。他伸出手指,怒指着洛夫人道:“别以为她那点心思算计我不知道!她从来没有在心里接纳过清儿!清儿之所以有今天,就是被她捧杀的!还有现在,焉知不是有谁在清儿的药里动了手脚?!”
“老爷——”洛夫人怒吼一声,她双目赤红的站起身,冷冷开口道:“原来这么多年,我在老爷心里就是个心地歹毒的女人?好,我总算是看明白了。不过,我可以用我的性命起誓,这三天,若我在清儿的药里动过丁点儿的手脚,就让我死无全尸,不得善终!”
洛老爷被妻子的话深深震撼了。他开始后悔自己刚刚一时冲动说了那么多重话。看她发誓如此笃定的样子,想来自己真的是冤枉她了。
可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况且他堂堂七尺男儿,又怎好在人前对发妻认错?
于是他僵持着,沉默着。移开目光,只是看着床上一身僵直的小儿子。
这是他与心爱女子生出的儿子。虽然,那女子最后背叛了他,另投他人怀抱,可是他还是义无反顾的将全部的爱都投注在了这个儿子身上。这些年,他也很累。在妻子面前,他从来不敢将过多的父爱表现出来。他尽量的对清儿严厉,尽量的对他‘不看重’,以此,来让妻子心安。可是今日眼看着最疼的小儿子命在旦夕,他又怎么能压抑内心的怒火!刚刚那些话,实则是他积压了十几年没有说出口的。如今说出来了,虽然后悔,可是心里却觉得前所未有的畅快。
“呵呵呵。”洛夫人冷笑:“这些年我一直努力的将清儿视如己出,全心全意的疼他护他,连一句都舍不得骂,结果到头来,我却成了居心叵测的毒妇?!洛青城,我等着你的休书!”说完,她义无反顾的转身就走。随后便吩咐人收拾行李包裹,甚至连自己库房里的嫁妆也是,只要能带上的,统统都命人收拾带走。
这下子,整个洛府更是慌了神了,不一会儿,连在后园闭门清修的洛老太爷都惊动了。
洛老太爷先是命人拦住洛夫人,随后马上将洛青城传唤到自己的跟前,二话不说,举起手上的拐杖就往儿子身上打去。
“孽障!你这个孽障!难道你非要把这个家拆散了,你才安心吗?!”
洛青城心知自己有错,索性一句便辩解的话也不说,就让老父的拐杖一下下的落到自己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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