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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肆!还敢在这里乱语?”老皇帝拍了下案桌,“退下去!”
五皇子愤恨地起身,瞪向吴国师,又顺着他的方向看向宰相,此时他嘴角含笑半媚,仿若早已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只是五皇子怎么也想不到,明明还和自己交好的吴国师怎么只是半日之间就站与宰相那一边?他们不是不和吗?他们不是仇敌吗?难道……都是在做戏?
老皇帝难得地坐起身,似乎在为宰相的冤屈而平反,“从今日起,严查此事,凡是涉及人等皆交由刑部受审!”
……
车子约是行了一夜,接近天亮停了下来。
步悠然和柳鸣二人先后下了马车,她打量眼前,“这是哪儿?”
“我家。”柳鸣走上前,从门外叩打着门环。
这时一个四五十岁的老者从里侧拉开门,“少爷?”
“李叔!”柳鸣叫道,“我爹呢?”
“庄主去了黟县,估摸着要一个月才会回来。”李叔回道,“您一走又大半年,这次回来要常住吗?”
柳鸣颔首,“如果相对安全,可能会。”
李叔顺着柳鸣的肩看向站在他后面的步悠然,“这位是?”
“我的朋友。”柳鸣直接说道,“麻烦李叔给她安排一间房,让她先休息下。”
李叔连忙点头,转身向回走,“是是,瞧我老糊涂,你们连赶了一夜车,肯定累,我这就叫人给你们备饭菜,你们先回屋休息,等下我叫你们。”
待李叔走后,步悠然扯了下柳鸣的袖口,“你怎么没和我说,要来你家?”
柳鸣瞪了一眼她,“说了的话,你就不来了吗?”
“没……那倒不会。”步悠然尴尬一笑,她现在也没别的选择,似乎只能跟着他们安排决定牵着走,况且还要等甫善跟上来。
步悠然回房休息了半天,洗了澡,吃了饭,本想在屋内再睡一会儿,偏偏坐立不安,头一阵阵发紧,她的心情有一种莫名地聒噪,就好像是在现代面对孙鹏车祸时一样的感觉。
她换好了衣裳,走出了院子,正好看到刚从其他房间出来的李叔,他看到步悠然除去了脸上的妆容,一副清新之相,不由笑道,“步姑娘吃得可还习惯?”
步悠然点头,“很好吃,李叔费心了。”
“哪里,应该的。”李叔看着步悠然一副端庄,莫名地点了点头,“步姑娘是要出去?”
步悠然颔首。
“要不,我让下人陪着您一起……”
不等李叔说完,步悠然连忙拒绝,“不用,我就是闲逛,一会儿就回来,要是柳鸣起来了,您帮我跟他说一声。”
李叔才想要继续说,步悠然已然跑出了门。
步悠然还是第一次来衢州,这里是南北交界,其实温度和京城差不太多,但这里的繁华却不逊色于京城,许多商人总是在这里歇脚,酒楼高朋满座,茶铺人满为患,有做买卖的,也有一些路过的官家,当然平民百姓占多数。
步悠然买了一些点心,之后便来到了茶铺,希冀可以在这里打听到京城的一些动静。
然而,听了半天所有人却只字未提到宰相两个字,唯有有一个人突然说道‘吴国师’时,步悠然的耳朵立即机敏地竖立了起来,但很快人家简单的一句话,不痛不痒,毫无任何信息重点。
按照道理来讲,茶铺应当是信息传播最为快捷的地方,纵使这里距离京城有很大一段距离,但凭借着以讹传讹的效应,不应当百姓们还无动于衷,好似宫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
步悠然坐了半个时辰,有些坐不住了,便起身欲往回走,刚出了茶铺门口,却看到一对人马拿着画像四处询问,“见过这个人吗?”
那个买包子的中年大汉仔细端详,不敢有怠慢,摇头说道,“没有。”
那对人马立即又向下一家,“仔细看看,见过这个人没有?”
步悠然在他们晃身的时候,似乎瞥了一眼那副画像,虽然画得有些粗糙,但大体轮廓还是可以看得出来,那分明就是她的样子!
步悠然顿时一惊,她赶忙用点心包抬高遮住自己的面部,快步回山庄。
是谁呢?
谁在找她?
楚瑾瑜?不,他昨夜已经在皇宫受制,又如何动用自己的人马?
还会有谁?
步悠然想不出来自己还得罪了谁,她直至入了山庄,心跳依旧“砰砰砰”个不停。
“怎么了?”柳鸣一起来,听到李叔说步悠然出去了,就赶忙出门去找,没想还没出门口就看到步悠然手里提着纸包回来。
“有人要抓我!”步悠然看到柳鸣,紧张地说道。
柳鸣当即什么话也没再说,只是与步悠然擦肩而过,关严大门,扯着步悠然的手向院内走去,“不是不叫你出去的吗?”
“你又没有说!”步悠然在后面嚷道,手里被绳子勒紧的糕点也慢慢变得松散,“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否则为什么会有人来抓我?”
“不该问的不要问!”
“什么叫不该问?这都攸关我的性命,我当有知情权吧!”步悠然吼道,“至少死也要让我死得明白啊。”
柳鸣带着步悠然来到山庄深处的一家房内。
步悠然打量这间屋子,似乎很久没有人住过,桌面和地上有一层薄薄的污尘。
“从今日起,你就住在这里,尽量不要出来,如若吃饭喝水或者上茅厕,都要通过下人,到时候我会安排。”
柳鸣看似这般谨慎缜密,步悠然越发不安,而且更为疑心。
她看柳鸣欲出,反拉住他的手臂,“你跟我实话实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只能告诉你,傅大人他们失败了!”柳鸣冷声回道。
“你的意思是说……楚相平安无事?”步悠然隐隐地有一丝宽慰。
柳鸣摇了摇头,“现在还不知道,但是傅大人说,倘若他们失败了,朝廷一定会追查,到时候所有涉及的人一个都别想逃。”
步悠然脑子有些混乱,“你别告诉我说,五皇子他们将我也给抖落出来?”
“为了博得皇上信任,这是必须的一步!”柳鸣坚定地说道。
“狗屁!”步悠然突然想要骂人,“我根本什么都没有做,现在倒好,无缘无故地就成为了朝廷缉拿要犯?”
“都说了,现下只是猜测,还不一定是这样……”柳鸣不由自乱阵脚。
刚从外面走到门口处的李叔看到屋内二人争执,不由感到进退维谷,他手里拿着一封信笺,等在门口处,待步悠然和柳鸣沉默,这才走上前,“少爷,您的信!”
柳鸣瞥了一眼步悠然,打开,脸色越来越阴沉。
步悠然凛声问道,“傅子博传来的信?”
“嗯。”柳鸣颔首。
“给我看。”说完,一把抢了过来,她细致地浏览一遍,找寻着她想要知道的讯息。
信笺的大概内容就是说,五皇子失败了,和刚刚柳鸣的预测是一样的,现在不仅五皇子,还有傅子博,甚至是柳鸣,当然包括关键人,步悠然自己,性命堪危,她被归到了五皇子党,不仅有欺骗罪,还有挑拨罪,其中欺骗罪是骗取光景朝宰相信任,挑拨罪便是皇帝将五皇子和宰相之间的罅隙归结于她的存在。
好吧,步悠然承认,她好冤……
当真比窦娥还要冤……
她的确有想过皇室的复杂,尤其是老皇帝够昏庸够愚昧,可实在是没想过就连那看着一脸正气凛然的五皇子都变得胆小如鼠,甚至没站出来为自己说一句公道话?老皇帝虽然不待见五皇子,但看得出来在处理此事时还是给他留了一条后路,唯有像是步悠然这种的小虾米小芝麻,成为了众矢之的,代罪羔羊,除此之外,追随五皇子的那些老朝臣被告老还乡,一名将军更是被解职,无论他曾经为光景朝立下多少汗马功劳,如今说翻脸就翻脸,不讲任何的情面,当然还有傅子博,他与五皇子私交甚好,如今却也难逃厄运。
果然,古代的人都是不好惹的啊……
步悠然不由唏嘘,喟叹。
信笺里只字未提楚瑾瑜的事情,就连他是死是活亦不可知,好似全国的百姓们都默契地三缄其口,不敢再随意讨论。
步悠然猜测现如今肯定京城局势更为紧迫,人人自危,人人求自保。
她突然想到甫善,赶忙向柳鸣问道,“甫善不会有事吧?”
“他在五皇子府内安住,五皇子这次没有受到大的波及,只是罢免了他争夺储位的资格,想必五皇子府内的人都应当无事。”柳鸣猜测道。
步悠然心好似沉入谷底,她一屁股坐在了椅上,“为何只是一夕之间,就变成了这样?”
柳鸣瞥了一眼她,“我叫人来打扫,这里是山庄最为隐蔽的地方,若是有官府来查,也不会很容易发现,你就踏实地住下。”
步悠然坐在椅上,呆愣地望着院子外面杂草丛生,就连丫鬟进来擦拭桌面和地面,她都恍若不知。
小丫鬟们端着盆子走了出去,小声嘀咕,“少爷带回来的女子是傻子吗?”
步悠然这一坐就是一整日,到了傍晚,下起了雨。
所谓一场秋雨一场寒,雨水过后,就挂起了风,带着丝丝凉意,更加令步悠然感到心底悲凉与在古代那种勾心斗角的疲惫。
她一直很怀疑,以前那些穿越电视剧和书上的女主角不是都很厉害,八面威风?为何她会过得如此寒酸?
果然都是骗人的,一切都是虚构,骗人的……
步悠然突然崩溃地跑到院子里,对着天空大吼道,“我输了,我认输了,我想回去……该死的刘一福,让我回去,让我回去啊……”
还未睡觉的下人听到这一声高八度的尖叫,以为这个一直无人住的院子里闹了鬼,待刚要跑远,又忽然觉得不对劲,似乎这个声音就是少爷带回来的那名看起来呆呆傻傻的女子,不由又挪了回来。
……
就这样过了两天,步悠然整日不洗澡,不梳头,茅厕也不见一日去几趟,简直快要成为了活神仙。
这日一早,山庄门外来了许多人马,因为是官兵,所以不敢有人阻拦,而偏好此时柳鸣又不在家。
官兵拿着画像一一比照着山庄内的女性,甚至还上前去扯脸上皮肤,生怕会有人皮面具贴在上面作掩饰。
“就这些人?”官兵凛然问道。
李叔躬身上前,不敢怠慢,从腰间抽出一袋钱袋,递给为首的官兵,“就这些人,我们都是良民,大人,绝对不会私藏朝廷要犯。”
官兵不假言辞地瞥了一眼手上的银袋子,手指微动,似在感受它的份量,“从外面看,你这山庄挺大的,为何今日一来,怎就觉得……”
李叔谄媚地笑了笑,“大人有所不知,我们山庄自己自足,虽看起来大,但后面都是荒草地,种植了一些庄稼和蔬菜,”说完,又从腰上掏出一张银票,递了过去,“大人要是喜欢的话,我给您带一些。”
官兵抬眉,“那倒不必。”向四周站立的官兵喊道,“兄弟们都回来,这家山庄肯定不会有,咱们到别家看看。”
送走了官兵,关上了门。
一侧的小厮竖起大拇指,“多亏李叔机智,要么说姜还是老的辣!”
“别夸我了,看把我给急的。”李叔用袖子擦拭了下额头上的冷汗,“让人去找少爷,派去了吗?”
“您放心,早在他们过来之前,就已经出去找了。”小厮信誓旦旦地说道,“肯定会没事。”
“别踏实那么早,那帮喂不饱的狼,见着从咱们山庄有利可捞,又知道咱们这里肯定有问题,如今会成为一个把柄,日日一万两一万两地给银子,咱们哪里受得了。”李叔叹道,“这只是一个权宜。”
李叔叹了口气,回到屋内来不及喝茶压压惊,就赶忙向后院走来,看到步悠然还如往日一般地呆坐在屋子里的桌子前,不由上前一揖身,“姑娘。”
步悠然恍神,“李叔?”
“恕老夫我多嘴,我知姑娘是和我家少爷是朋友,但是刚刚来了一帮官兵,他们手上拿着缉拿要犯的画像。”
步悠然顿悟,她苦笑,“李叔是想说让我早点打算?”毕竟这种话说不出口,眼前的老人在庄主不在家之时,有义务来照看好这个山庄。
李叔摇头,“姑娘多虑,我只是担忧姑娘再继续待在这里,恐山庄也未必可以保你。”
步悠然抿唇,点了点头,“谢谢李叔,我知道了……”
待他离开以后,步悠然连忙去找柳鸣,下人说他已经出门多时,已经有人去找他,于是就先坐在柳鸣屋内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