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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声音里有几分哀恸和有几分不解,道:“可你为何要替这青莲教叛党卖命呢!”
安之楷的眼眶通红,连手指都有几分颤抖。
简林安看着安之楷的悲恸神色,眼神闪了闪,叹道:“这些话,晚些在说吧,如今最重要的是替黎副将诊治,安大将军如今情绪不稳,先去一边平稳下心绪把……”
安之楷点了点头,走到了一边。
黎副将的身子有些颤抖,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内疚,而她开始仔细查看黎副将背上的伤口,伤口大多呈从左上而划至下,整个背部被划成了两道大大的伤口,形成了一个大大的叉字。而其余的小伤口的走向也与其一般无二。
可最为奇怪的是,伤口却都是上浅下深,下边的伤口甚至深可见骨。而看着这手法,似乎像是一人所为。
简林安的眼神闪了闪,勾唇道:“这背上的伤口,是一人所为,从伤口深浅和走向能判断出,若是被乱刀而伤,伤口的深浅程度不可能如此相像,甚至连两道刀伤的深度都是一模一样……”
她的话语顿了顿,眼神闪了闪,复又说道:“并且,伤口皆为上浅,下深……”
韩穆霖闻言,眼神眯了眯,冷笑了一声,道:“伤口上浅,下深,从深浅和伤口的表像上看,很显然,这人惯用左手,并且惯用左手刀……”
简林安闻言,皱眉,仔细的琢磨了一番,若是用右手,那从右划至左时,定是上深下浅,而因为此人是左撇子,用的左手,是反向从下至上的划,所以才会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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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左撇子()
简林安的神情严肃了起来。
左撇子,又是左撇子,这个人和上次的那个聘请银匠的人会不会是一个人呢?她的眸色深了深,若不是,怎么会有如此巧合之事呢。
聘请银匠的,是左撇子,而这银匠又与青莲教逆党有关系,而这用刀重伤黎副将之人,又是左撇子。若按照之前按之楷所说,那伤了黎副将的人定不是青莲教之众,身为逆党,自然是大军中的将士伤了他……
可这样,却并说不通。
这只军队,是极为骁勇善战的征战戍守部队中的第四分队,几千人个个身经百战,因此也极为受上边的重视,大军中的将士所配的都乃是细长的唐刀,刀身细而长,极为锋利。
而这黎副将身上的伤口血肉翻飞,定不是细长唐刀所造成的伤口,倒更像是用大刀而造成的,所以,可以肯定,这黎副将之伤,定不是由军中将士造成,而是由一个惯用左手,拿着大刀的人造成。
黎副将若真是内奸,这身上的伤口不是军士造成的,又会是谁呢……?
简林安眼眸幽深,半垂着眼的坐在床榻前替黎副将诊脉,而翻开他的手,只见他的手里满是老茧,而多是手掌处,而大拇指内侧处的茧似乎并不如掌心处的深。
简林安的神色晦涩了几分,眼神里有几分疑惑,做为一个惯用唐刀的将士,因为常年握刀之故,大拇指内侧的茧应当要比手心处厚才对,可他怎么是相反的呢?
真是奇怪……
她替他诊了脉后,便开了张补身体养气的方子后,便让谷连霜去药铺子里抓药,而后看到王志远还站在他们身后,便笑了笑,道:“没什么大事,休养一段时日,身子便能好起来,待会吩咐人给他的背部上好药包扎好就行了……”
王志远笑了笑,面上的神色万分和蔼,眼神里有些许的歉意,道:“之前是我有眼无珠,不知简兄医术如此之高深,还望简兄不要放在心上,这些日子,韩兄,简兄,罗兄,安兄不如就住在我府上……?今日黎副将也累了,明日一早便能把事情给问清楚……”
简林安勾了勾唇,撇过了头去,看到床上的人紧紧的闭着眼睛,昏迷不醒的躺在床上,便笑了笑,道:“如此甚好……”
王志远笑了笑,面上的神色又高兴了几分,笑的万分和善的开口说道:“既如此,那我即刻替诸位安排去了……”
片刻后,王志远便让人带他们去到了与西跨院隔的最远的东跨院里边,从东跨院到西跨院要走上足足半时辰,并不算远,但是也不近。
王志远给他们安排了五间屋子,韩穆霖便安排在西跨院的主屋里,而罗坤与简林安则被安排在他们的两侧的略微小上一些的屋子里边。而简林安的隔壁便住着谷连霜与谷连雅,而后便是罗生。
而这些屋子,无一不精美,修缮的十分的齐整,就连室内摆设的风格都各不一样,可见这花了多少工夫。
这王志远,倒个会享受的……
傍晚。
“公子,这案子还没查出来呀……?”七七坐在桌子前,乖巧的替简林安斟了杯茶。
“恩,这次的案子有些复杂,牵扯的人有些多,不像我们之前所查的小案子,三两天就能水落石出……”简林安笑了笑,和煦的摸了摸七七的头。
“什么案件都难不住公子!在七七心里,公子是最厉害的!”七七仰着小脸,朝着简林安笑的憨傻。
简林安看着七七那乖巧模样,不禁感到十分暖心,她笑着摇了摇头,道:“你这丫头,这个案件就连我也感觉到有些棘手啊……”
七七闻言,有些不解,道:“可如今不是已经抓到了那个奸细么,怎生还棘手呢……”
她看到七七那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满是疑惑的模样,微微的笑了笑,道:“你这丫头,难道不觉得,如今的案件进展太为顺利了吗,我们刚想找黎副将,黎副将便送到了我们面前,你不觉得,这里头很怪异吗……”
简林安的眸色深沉如水。
七七微微的愣了愣,呆住了,喃喃道:“公子这么一说,倒真是有一点,可,这安将军都说了这是真的黎副将,也说了黎副将是内奸,应该不会有差错才对呀……”
简林安的眸色更深了些,嘴角泛起冷笑,面上的神情高深莫测,道:“是啊,可你不觉得,这案件似乎一直有人在前边牵着我们的鼻子走吗……!有人告诉我们,这黎副将是内奸,然后我们刚想寻黎副将,便即刻有人又来告诉我们,这黎副将抓住了,似乎我们根本便什么都没做……”
她心底的冷笑越发明显,越发肯定了内心的猜测,看着七七那呆愣而迷糊的模样,笑着摸了摸她的头,道:“行了行了,你这丫头,去打些热水来,洗漱了就该睡了……”
“嗯……”
七七迷蝴的点了点头,乖巧的出了门。
半晌后,七七捧着热水和洗漱的毛巾盆子推门进来。
七七一边伺候简林安洗漱,一边睁着眼睛问道:“公子,那这案子结束后,真的跟他们去开封吗……,可若如果公子去开封了,老爷怎么办……”
简林安微微的愣了愣,不可否认,她的确是动心的,她是想去见识一下开封城,而对这张尧,她也有些兴趣,毕竟遇到了同行。
可七七说的也对。
简林安也没有继续开口说什么,只是自顾自的垂着眼,闭目养神。
而七七伺候完后,自然是被简林安打发去睡了,可她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原本以为若寻到了黎副将,这个案子便能到了结尾,可为何如今她才隐隐的感觉到,似乎她们才刚刚触及到这个案件的中心,似乎正开始要剥开这个案件的层层迷雾,见到里边的那搅弄风云的人物。
庄墓村,吴山村,银匠,红胶泥,红衣女人,黎副将,左撇子神秘人,青莲教……
这些里边,到底存在什么内在关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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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转折()
这两天,他们都在这王志远的府邸,每天都在替黎副将诊治,并且询问他关于那日晚上的消息,可偏生无论她们如何逼问,用什么手段逼问,黎副将都只是摇着头,缩在床上,什么也不愿意说,也不愿意写。
而偏生,这罗副将的人质十分重要,原本就伤的够狠,自然是打不得,动不得,可光凭口头上威胁,他根本就不搭理他们。
而熬了两天,罗坤已然有了些许不耐,白日里便也不在跟着她与韩穆霖去询问黎副将,而是自顾自的去了江宁城里游玩了起来,他还说,反正有他们在,这事他在不在都一个样,反正这事也快水落石出了,他便先去江宁城转上一转。
可偏生,这么扯淡的理由,韩穆霖竟然没说什么,而是嘴唇微微的上翘,十分好说话的让他去了。
这也让她有几分诧异和不解,毕竟多一个人,也多一份力量,他们已经在这里跟着黎方彦耗了三四天了,什么手段都用尽了,可偏生这嘴紧的,什么都没敲出来。
这让她的心情也好不起来。
好几次,明明这厮的眼神已经松动了,可偏生在最后关头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忽然就咬着牙,什么也不肯说。而他也似乎在忌惮着什么。
可他会忌惮什么呢?
怕青莲教逆党派人灭口?奕或是怕说出一切自己会被定罪?可这两样,他们都已经跟他保证过了,给出了十分优渥的条件,他却丝毫不为所动。
在巨大的利益的面前不为所动,那就证明若是他吞下了这一口,那他定会失去一样价值更高,对他来说价值更珍贵的东西,比巨大的利益,让他更重视的东西。
简林安眯了眯眼,眼中满是晦涩。
韩穆霖坐在一旁,看着简林安沉默着一句话不说的模样,忽然开口说道:“其实罗兄在这,确实起不到什么作用,所以我才让他出去外边闲逛的……”
韩穆霖那双漂亮的丹凤眼里,带着几分小心翼翼,漆黑的眼瞳里满是认真。
简林安淡淡的嗯了一声。
韩穆霖闻言,看着简林安那面无表情似乎像是生气了的模样,微微的皱了皱眉,定定的看了简林安半晌后,复又说道:“我去让人叫他回来……”
简林安闻言,有几分诧异的转过头,问道:“为何……?”
韩穆霖看着简林安那一如往常般的面色,也并未有任何不悦后,也知道是自己多想了,如此心底才放心了些,便轻轻的咳了几声,面色有些微红的转过了脸去,淡淡道:“没事,随便说说而已……”
她看着韩穆霖的神色,感到有些奇怪,最近这韩穆霖是越发奇怪了。
经常说一些让她摸不着头脑的话……
简林安也没有再多理会他,而是自顾自的坐在那琢磨了起来,半晌后她的眼神里闪过一抹深色,看着床上黎副将那闭着眼,咬着牙,不愿与其交流的模样,忽淡淡的开口道:“你把这一切说出来,我保你家人无恙……”
她言语淡淡,一字一句的说了出口。
闻言,床上那人身子明显的抖动了一下,但是并为曾开口。
简林安的双眼眯了眯,复又继续说道:“若我是你,会选择相信我与韩大人,韩大人可是大官,就连王大人都低他一等,你可知……”
床上那人的眼神亮了亮。
简林安闻言,复又继续道:“韩大人的功夫极好,开封显少有人是他对手,保你家人无恙,绰绰有余……”
床上那人的身子颤了颤,有些激动的呢喃出声。
韩穆霖坐在一旁,听闻简林安的夸赞,唇角勾起了一个愉悦的弧度。
就当黎副将挣扎着想坐起来时,忽然,门口传来了敲门声,和张伯的声音:“简公子,韩公子,药熬好了,谷姑娘让我给您送过来……”
简林安闻言,便起身去开了门,见着了门口张伯那张笑的万分和煦的脸,他的手里端着托盘,托盘上放着用步盖好的砂罐子,罐口还不住的冒着热气,一走进嗅一嗅,中药味极浓。
“这药啊,还是趁热喝,谷姑娘临时有事,说是罗公子让她出去一趟,便让我把这药给您过来……”
张伯笑的慈善,眼神里一派祥和,他把盘子放在桌上,亲手的把药盖子掀开,把药汁给倒了在了碗里,便小心的把把黎副将给扶了起来,坐在了床边,开始给黎副将喂药。
“看这样子,这病是好了许多了,以后可要注意着些,千万莫在伤到了……”
张伯一边喂药,一边叮嘱。
黎副将的手颤了颤,像是想到了什么,他的眼睛里依旧是带着几分惊恐,如惊弓之鸟一般,仿佛是经受了强烈的刺激与痛楚一般,半晌后,他低下了头,也看不清了他脸上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