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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舅父才是那青莲教背后之人…”
韩穆霖的话语里满是讥讽与冰寒,一双如墨般的凤眸里满是为韩国老的不甘于暗怒,浑身散发着仿佛要将人冰冻三尺般的寒气。
张尧闻言,眉心紧紧皱了起来,他批了简林安一眼,紧紧抿唇开口:“傅大人府就在前边了,我们还是先过去看看吧……”
马车缓缓的停在了一座府邸之前,朱红色大门门口摆放两座张着血盆大口的石狮,青灰色地面格外干净肃穆,整座屋子精致却又低调内敛,透着一股子书香韵味,可那辆停在府邸门口的老旧的马车却与整个风格格格不入,显得格外的刺眼。
马车旁边围了许多人,而身着朱色圆领常服,带着黑色幞头的男人此时却眼睛通红的站在马车旁,眼神里满是压抑着的怒火,他颤抖的伸出双手抚摸着那老旧的马车,低着头,眼神里满是浓的化不开的悲伤哀怨,而旁边的妇人也一直拿着帕子抹着泪。
这样的场景让简林安的步子一顿,她抿了抿唇,淡淡开口问道:“那是傅大人…?”
“嗯…”韩穆霖站在她的身边,轻轻的应道。
“这才是一个儿子刚过世,父亲该有的反应,黄少傅的反应太奇怪了些…”简林安紧紧的抿着唇,眸色深了深。
“简兄这么一说,这黄少傅的反应倒的确是有些奇怪…”罗坤也点了点头,回道。
她们的步子只是停顿了片刻后,便走了过去,待到稍微走进了些的时候,便能隐约开始听到这傅夫人的哭喊声与啜泣声,声嘶力竭,甚至都已然有些沙哑了起来。
“子喻…子喻啊,你睁开眼看看娘一眼啊…”
“子喻…你放心,娘定会帮你找出凶手,血债血偿…!”
傅夫人的眼睛通红,一双牙紧咬的模样也落在了她们眼里,她的抿了抿唇后,跟着张尧他们走了过去,走到了马车的旁边。
旁边的傅夫人在听到步伐声音时,抬起了头看了她们一眼,在看到张尧时,她原本那浑浊而了无生气布满血丝的双眼猛然间就如同注入了一丝活力一般,猛的亮了几分。
她的一双眼就如同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声音有些颤抖的开口:“张大人,张大人一定要找出真凶…!子喻死的冤啊…!他平日里极乖,从不惹事,更不可能有什么仇家,也不知是谁竟然如此丧心病狂的取其性命,让我们白发人送黑发人…”
声音里带着几分凄厉,让人闻之而心酸。
张尧点了点头,轻叹了一声,认真的开口:“傅大人,傅夫人请放心,我定会找出凶手以慰藉傅公子在天之灵…”
简林安紧紧的抿着唇,看着这老旧的马车一眼,眼神里闪过一抹坚定。她也定会找出凶手,替韩国老沉冤昭雪!
她默默的带上白色手套与口罩,熟练的掀开了马车帘子,往里边撇了一眼,便淡淡的开口:“死者性别男,名为傅子喻,死因为胸口被短刃一刀致命,身上并无其余伤口,死者生前未曾受虐待,根据尸体温度的推测,死亡时间子时到丑时,初步判断死于马车之上……”
与黄立辅的死法无二,甚至连死亡时间都是差不多时候,而让她最不明白的是,若真是西夏人的话,那为何要一大清早的把人接走呢?却到晚上才动手,这一整天时间不就浪费了么?难道就不怕夜长梦多吗?
这如何解释也是解释不通的,而唯一能解释的通的,便是这根本不是西夏人动的手,而是另外的一拨人,想赶在西夏人之前动手,栽赃在国老头上,所以才会在一大早把人接走,却在晚上才动手,然后把人送过来,想伪装成与前两个案件是一个凶手所为。
而若想通了这一点之后,那结果也就呼之欲出了。
谁会使用信件模仿国老笔记栽赃的手法?国老一倒,对谁的好处最大?谁又清楚的明白西夏人的阴谋,和动手的时间?
满足所有要求的,唯独只有一个结果。
那就是长公主。
长公主想要谋反自然是需要朝廷的支持,而如今革新派背后之人是陛下,她能获得革新派派系支持的可能性过小,甚至基本上等于零,除了零散的几个官员能被收买之外,绝大部分还是听命于陛下,支持王大人的,而且如今革新派陛下极为信任,动手难度过大。
可若是以韩国老为首的这一派可就不一样了,若她阴谋得逞,国老一倒,剩下几个重要官员在丧子之痛的打击之下,原本对国老的敬仰会尽数化为愤怒,而此刻她若在乘虚而入,得逞的可能性自然大大提升。
所以长公主才在一开始得知他们请了韩国老,堪破他们阴谋时,将计就计的设下了圈套,救走王志远,留下安之楷,对韩国老反咬一口,在陛下心中留下一个疑心的种子。
而后在抛出留在国老府内的内线,构陷韩国老,给陛下心里的那颗种子浇上水,让他随着时间的增长慢慢的生根发芽。
最后在西夏动手时,在提前动手,并构陷韩国老,达到她们的最终目的,而此时若在拿出一些证据来,结合陛下原本心底的怀疑,国老定然危也。
好一条环环相扣的计策,好一个长公主,这计谋这谋略这胆识,谨慎而大胆,丝毫不弱于男子。只是她却没有想过,韩国老一倒,少了这根定海神针的后果会是如何。
而这西夏当真愿意就此罢休,为长公主做了嫁衣?简林安的眸色深了深,叹了口气。
恐怕不见得吧。
“简兄,你在想什么…?”张尧看着简林安站在那怔怔的出神,便出言开口提醒,一双如鹰一般锐利的眸子里带着几分审视与好奇。
简林安闻言,这才反应过来,一张清俊面容上淡淡的笑了笑,开口道:“没什么,不过在想一些与案件无关的事罢了,不过冒昧问一下张兄,这内含雪柳花的庭院可否有消息…?”
张尧闻言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道:“底下的人还在统计,怕是还要几个时辰,晚一些若是有消息了,我差人来通知简兄…”
简林安皱了皱眉,晚一些就怕事情生变,如今在开封,长公主的消息网灵通的很,就怕她们的一举一动都在长公主的监视之下,若是她知道了雪柳花这一茬,难道不会有什么动作?
所以若是尽快,她们怕是还能找到一些什么东西。
若不尽快,怕找到的,只是长公主想让她们找到的东西,这差别可谓是天差地别。简林安抚了抚额头,揉了揉隐隐发痛的太阳穴,有些苦涩的笑了笑。
也许不过是她多想了…?事情说不定也到不了这般危险不利的地步。
勘测了一番现场之后,也没有什么别的发现,她们便于张尧分头行动了,而张尧便主要负责去搜寻这含有雪柳花的庭院,看是否有什么别的发现,而她们自然是去到倚花楼,赶忙找到绿绮,在不打草惊蛇的情况下,去套一套绿绮的话。
她们马不停蹄的搭乘着马车朝着倚花楼驶去。
一个毫不起眼的庭院门口停下了一辆毫不起眼的马车软轿,轿子十分普通而不起眼,停在了庭院的侧门外,而穿着绿色宫装,带着黑色斗笠看不清模样的婢女恭敬的弯着腰,伸出手来搀扶着那从软轿里伸出来的涂着红色丹寇的那纤细白嫩的双手。
“主子,到了…”婢女恭敬答道,面容里满是敬畏,不敢有丝毫不敬。
只见软轿中的女人淡淡的嗯了一声后,伸出手把轿帘掀开走了下来,一袭火红色的烟翠长衫上绣着雍容华贵的牡丹纹样,鹅黄色百褶裙上绣着细密而精致的金线为边,一举一动都仿若如娇花照水,闪耀着无边的华彩。
可她的头上却罩着黑色的斗笠,教人看不清模样,只是即使蒙着一层黑纱,却依然能让人感觉到她浑身上下散发而出的那尊贵而雍容教人不可冒犯的气势,一看便知不是常人。
“您请进,主子在里边可等了一会了…”一个穿着黑色衣衫的纤弱女人面容上带着几分恭敬的开口。
带着斗笠的女人的脚步顿了顿,闻言懒懒的打量了她一眼,浑身散发出来的气势让她一惊,身子僵了半晌后,便听见从斗笠后的女人淡淡的嗯了一声。
吱呀一声,推开了门,只见里边一个蒙着面纱的女人坐在主位上,而穿着绿色烟纱裙,梳着望仙髻,面容精致而显得格外精致而温柔的女人站在她的身后,十分恭敬的替她斟茶,眼神里也满是顺从。
“不知公主这是何意…?可否给我们一个解释…?”蒙着面纱的女人眼神冷冷的看着那带着斗笠的女人,眼神冷如寒冰,而声音里也带着几分愠怒。
带着斗笠的女人轻轻的笑了笑,声音低沉而悦耳,她淡淡开口:“我的所作所为不过是为你们省事而已,难道不是么…?”
蒙着面纱女人重重的把茶杯放在桌上,茶杯砰的一声四分五裂,她的神色更是冷了几分,如冰刀一般刺了过来,声音低沉如寒潭般冷咧,开口道:“省事…?长公主殿下,这黄大人有两子之事你可从未曾说过,而且如今死的那个不过是个替身罢了,这便是你长公主的诚意…?”
场面一时间凝滞了下来,眼中冷冽光芒如刀似剑一般在空中交织,屋内温度瞬间降了下来。
“韩琦一死,难道不是能更好的达到你们的目的吗…?只要你们配合我,那韩琦这一次必死无疑…!”她的话语里带着几丝诱惑,嘴里抛出了一个她们无法拒绝的诱饵。
带着面纱的女人沉默了半晌后,冷冷开口:“如何配合…?”
斗笠女人听到这句话时,眼神瞬间深沉了起来,眼中精光大盛,嘴角勾起了一抹冷漠的笑容。外边天色依然大亮,阳光依然正好,却是格外的让人感觉到那冷冽寒风即将入狂风骤雨般的刮来。
要变天了。
一个时辰后,简林安与韩穆霖来到了倚花楼。
倚花楼依旧处于未曾开业的状态,里边依旧是一派死气沉沉,在无之前的那繁荣昌盛模样,里边的所有仆人在破案之前都无法离开倚花楼一步,就算不想干了,也得硬生生的呆在这,直到案子破了。
想来就算倚花楼在案子告破后再度开业,也恐怕要有好长一段时间元气大伤了,毕竟这里死了一个公子哥,就算案子破了,这人的心理总归是有些发憷的,所以一段时间之内,这倚花楼怕是回不到之前那样的繁荣昌盛模样了。
因而老鸨每日也自然怨声载道的毫无生气,就连在他们面前,也都是一副懒洋洋而无精打采的模样,她懒懒的抬了抬眼,淡淡的开口:“几位公子来这所为何事啊…?若是来寻欢作乐的怕是走错地儿了,如今可还开不了张呢…”
简林安闻言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个银稞子递了过去,面容上带着淡淡的笑容,开口道:“王妈妈,我们来是有些要事要请教一下,可否借一步说话…”
王妈妈看着银子,眼睛亮了几分,连忙接了过去,身上也精神了些,挥了挥帕子,捂嘴笑道:“哟,这位爷这般客气,成!跟我来吧…”
王妈妈一扭一扭的走到了前边,把她们带到了二楼的一间房里,关上了紧紧的关上了房门后,这才笑着开口:“两位爷想问些什么…?”
韩穆霖朝着简林安点了点头,示意她可以开始说了,外边也并无偷听墙角之人。
简林安眼神闪了闪,一双漆黑如墨般的眸子半眯了眯,声音冷冽的开口:“关于绿绮的事你知道多少…?绿绮是不是西夏人!”
王妈妈脸上的表情一僵,对上简林安那冷冽的眸色时,脖子缩了缩,小声嘟囔道:“绿绮不过就一月半前来的,与那李家公子和傅家公子走的近,除了这两家的公子,对其余的公子全部视而不见,可不少别家公子跟我闹呢,这事我也觉着奇怪呢,你说这清绮和绿绮,这一月半来走的近的四人,全部死于非命,这都什么事啊……”
王妈妈一脸见了鬼的表情,脖子抖了抖后,眼神里有着几分后怕的开口:“只是这清绮和绿绮的确不是开封人,有一次我想去叫清绮时,偶然在外边听见她们谈话,用的不是开封话,只是是哪的话我也不太清楚,不过定然不是开封本地人,那话调怪异的很,听起来就跟唱歌一样……”
语调听起来像唱歌一样?而且十分肯定不是开封本地人士,而且这两人是来自一个地方。
这三点之下,基本上可以肯定,这两人事先就认识,并且来自于一个地方,并且在这一个半月就接近了四个人,张诺,李晨光,傅子喻与黄立辅。清绮接近的是张诺与黄立辅,而绿绮接近的是李晨光与傅子喻。这事难道也是巧合吗?
那这也未免太巧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