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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贾珍目瞪口呆,脸色变幻不定,戴公公哼了一声:“怎么,你还不信?太上皇当时也不信呢?说你们家太爷是忠臣之后,又是进士出身,怎么可能……当今将话本一递上去,太上皇一看,再不能有假……你说,你们家太爷是何苦来呢?”
贾珍满头是汗,忙说道:“老内相明鉴,我父亲也是叫人给骗了……定是那些道士……”
戴公公端起茶来,冷笑一声:“我明鉴有什么用?看在往日老相与的情分上,我劝你一句,回去也理理你们太爷身边的人。这回亏得是太上皇德高仁厚……”
戴公公端茶送客,贾珍和贾蓉只得垂头丧气的出来。贾珍一出来,也不回宁国府,带着贾蓉就又往城外的玄真观去了。
到了观里,贾珍将戴公公的话转告贾敬,贾敬坚决不信,口口声声说,神灵入梦哪能有假?
贾珍一提话本云云,贾敬就道,神明有灵,岂独只托梦给他一人。
说白了,贾敬是入了魔了,好比前世那些信教信疯魔了的老头老太太,什么都可以用一句神明万能来解释。
若是有人问他们,神明能不能造出一块神提不起的石头的逻辑问题,保管他们不是吹胡子瞪眼的责怪旁人不敬,就是捋起袖子准备动手让旁人感受一下神的关爱。
旁人除了用怜悯关爱老年痴呆症患者的眼神给予注目礼,并自动退避三舍以示清白无辜。
还能怎么着?
而作为一个普通人的贾珍,试图用道理和逻辑来拯救一个狂信徒,那就好比是替死人医病,白费功夫。
最终贾敬大骂了贾珍一顿,并以亚圣的话强调自己的信念道:虽千万人,吾往矣。
贾敬既把话说到这份上,贾珍也知是一时半刻劝不回转了,于是便拿了玄真观的道士出气。
命人锁了道士,也不交付衙门,叫人拿了棍棒来,先打一顿再说。
这些道士每日陪着贾敬清修炼丹,都养得都一身油光水滑的上好嫩肉,如何受得住这等皮肉之痛,苦楚之下,纷纷道出他人的罪孽,以求自己超脱。
什么偷盗金银铜器什么为非作歹……是听得贾珍愤怒非常,末了,还有道士揭发说,贾敬之所以遇见神明入梦之事,皆是那日受了大幻真人张法官之邀,去了清虚观的缘故。
张道士本是荣国公的替身,就是贾珍见了,也得称一声张爷爷,又常往两府里去,同两府的交情非同一般。
道士这话,贾珍如何肯信,只道是道士为脱罪胡乱攀诬,命人又重责了几棍,打得那群道士是嗷嗷痛叫不已。
贾珍锁道士也罢,打道士也罢,对贾敬而言,是一点触动都没有,横竖他如今不求仙问道了,这些道士也派不上用场。
不到一月,贾敬就将玄真观改成了苍生观了,也不供奉神像,只以刻写诸如公羊,东莱,高平,古灵,龟山……等学派的其学经要而供之,一时在京中广为流传,视其为罕见之事。
亦有不知根底的举子儒生,以为风雅,因此称贾敬为真学士之风。
以至于到了后世,围绕这个苍生观和隐则白云道,出则济苍生的苍生宗之间关系,亦有不少索隐考据之文章。
但贾琮听说贾敬对玄真观的改动后,只说一句话,我赵日天是服了。
他只是在《大罗天》中提了那么三五句话的苍生道啊,也有能这么搞。
只不过既想写苍生道人是儒道神,嫌弃儒道流写儒家圣人写得太多以及于太俗,所以在荡开一笔,提到苍生道人的时候,他干脆用了儒家学派给苍生道人的弟子取名。
出场语只有苍生道人及其弟子东莱子,龟山子云云,只有一个名字而已,贾敬究竟是怎么别出心裁的想到这么玩的啊?
然而贾琮穿越的时代还太早,若他见过这位面后世影视作品中的横渠太虚气,岳麓诚敬言,巽斋无形道……
大抵是连吐槽都无力的。
不,贾琮应该是震惊到无语。
哦,龟波气功什么时候改叫太虚气,乌鸦嘴原来又叫诚敬言啊,这位面的忍者,原来出自无形道,真是受教了!
但贾琮毫无预知力,所以他愉快地笑看贾敬转职成功,感叹着这年月的人真是纯朴善良可爱,而他既不卖安利也不搞金融,只是勤勤恳恳地写书干实业,简直是穿越者最后的良心。
当然,这位良心不免想起来,他的实业已经为了赵国基捐官而贡献出去了,于是心中恻然,虽说他也没亏,但男人么,没个事业,还能算男人吗?
即便他现在只是个男孩儿。
如此想想,贾琮越发没了兴致,正考虑要不要去学里围观宝玉搞基,忽见着赵姨娘同贾环过来了,一身绫罗绸缎,光鲜亮丽,满脸喜气洋洋,说道:“我那兄弟做了官,又买了新房子,再想不到有这样的荣耀,特摆了几桌席,请府里诸位哥儿爷们过去吃酒,不知哥儿肯不肯赏光?”
贾琮听赵姨娘如此说,一时也不知赵国基有何用意,故而笑道:“既是有酒席可吃,如何不去。”
因是答应了。
第二日,贾琮便与贾环一道儿去赵国基府上,却不是当日的旧宅子,而是新买的三进小院。
摆了八桌酒席,除贾琮贾环外,贾府诸人来得并不多,贾蔷来坐了一会,见无甚好戏可看,也就走了。
贾宝玉和贾琏压根没来,不知是不是不曾知道这事,贾兰素来是不理这些事情,也没过来。贾琮瞧了瞧,除了荣国府附近的街坊和一些管事下人,也就只得学里几个贾家远亲,估计是冲着酒席来的。
赵国基一见贾琮贾环,便忙道贾琮贾环吃不得酒,房中早预备了上等席面,领了两人进屋。
进屋动了几筷子,贾琮不免问起赵国基如今这官儿可当得如何?
赵国基便笑道:“可别说做官了,我哪是那当官的材料,不过是干领俸禄罢了。哥儿可知道,章老爷将咱们往日的方子卖了许多人,怕人弄不明白,还想让我去……我都找借口推了。”
贾琮一笑,并不放在心上,说道:“既给出去了,也合该是他赚的。”
赵国基竖起了大拇指,赞道:“哥儿好气魄”,然而又低声道:“这往日的营生给了别人,哥儿可想过再做点什么?”
贾琮头歪了歪,再做点什么?
随即笑了起来,他真心想做的就是写书,也不知道这是不是扑街写手的终极执念啊,奈何再没人找他。
至于其他的,他手上又不缺钱了,其他赚钱的买卖,反倒没那么急迫,毕竟万一让荣国府知道了,可没第二个章公公为他打掩护。
说白了,贾琮当时急着赚钱,那是才穿越来,心理极度不安,考虑不了那么多风险,赚着钱了,确认了自己有了生存能力,这心理的顾虑也就多了。
故而贾琮只是笑笑,说道:“我还没想过呢,等我回去想想再说。”
赵国基也知道这事一时半会是说不定,故而替贾琮倒了一杯果子露,又换了话题道:“上回咱们给章老爷的那个话本子,听说也卖得极好,竟是连西海沿子边上的外国人都买了不少。章老爷还笑说,那些外国人太没见识,居然拿着话本子当宝贝,定好的瓷器都不要了,居然要人照着书里的描述烧制瓷器,说是要制造什么神圣之物,能避海浪。”
神圣之物,能避海浪。
不会是哪个东西吧?
要真是那个,他罪孽可大发了。
第41章 贾赦之病()
贾琮说得那个东西,乃是他在《大罗天》一书中所提到过的飓风之柱,以蓝色纹饰的瓷器为支架,用新鲜人骨搭建,再以数十名少女的鲜血,混合海水,涂抹于上,以为献祭。
飓风之柱是《大罗天》主角游历一方魔域时,所见到凡人航海时的几句描写,出于增加真实感的目的,贾琮顺便写了写在那个魔域中这个飓风之柱是多么普及而有效果。
贾琮这么写,无非想突出魔域的野蛮和原始,所以参考了人骨图腾柱人皮鼓之类的宗教法器,至于,有效果,那是书里的内容,正常人是不会当真的。
不……会……当……真……的?
呵呵。
贾琮忽然想到拜后土的贾代儒老婆和已经成功转职为苍生道掌教的贾敬,他非常有泪流满面的冲动。
贾代儒老婆和贾敬,还可以说是人老了,糊涂了,但是外国人来凑什么热闹啊?
能看懂半文不白的话本,中文造诣不可能低,就算比原著中薛宝琴提到的那位能作诗词的真真国姑娘差,也差不到哪去,为什么会如此傻白甜,居然会认为话本里胡诌的东西有效果?
还打算复刻出来!而且,在话本里贾琮已经用主角的视角嘲讽过这些魔域凡人有多么愚昧了。
是因为反讽这种文学手法太高明了,所以外国人看不懂么?
就算看不懂,光看飓风之柱的制作手法,也该明白这玩意不是啥好东西啊!
好吧,对于剥下印第安人头皮来做灯罩,用人油制肥皂,收藏人皮唐卡,人骨酒杯的外国人来说,用杀人来制造工艺品,其实不算什么,反正他们会用火鸡来感恩的。
而那些圣光普照,用爱感化世界的外国圣母们,这时候大抵是以欣赏的眼神赞美这些极具原始美感的制成品。
至于材料是不是取自同类身上,对于爱狗胜于爱人的圣母来说,它们的同类定义和人类是绝对不同的。
残酷的前世教育了贾琮,要用微笑面对整个世界,即便是面对整个世界的恶意。
所以即便他心里纠结不已,不停用错的不是我是世界这种中二到了极致的理由为自己辩解,但脸上却依旧维持云淡风轻的微笑,吃喝不停。
从赵国基的宅子回了荣国府,贾琮才倒在床上,用被子蒙住头,发出“啊啊啊啊啊——嗷!”鬼哭一般的嚎叫声。
惨嚎几声,感觉心中压抑略松了几分,贾琮在床上滚了几圈,居然就这么睡了过去。
无边无际的海浪咆哮而来,腥红的泡沫拍打礁石,冷冽的海风狂啸而过,如同嗜血神灵赞赏的低语。
贾琮看着眼前的腥红水狱,眼中是难以置信的震惊,这地方怎么那么熟悉呢,熟悉得好像是他亲自创造出来的一样。
不对,不是好像,这分明是他写的大罗天里的场景。
贾琮下意识看了身上的衣裳,穿成古代少年儿童已经够悲惨了,他可不想再体验一下男变女!光是每个月大姨妈的到来,就够他痛苦难堪的了。
然而贾琮还没来得及低头,就看见深红的海面上飘坠下一金色指骨,指骨上站着一个绿眉白发的僧衣老者。
绿眉佛老,为古佛佛骨所化,生而知者为佛,未知者为魔。
等等,关键不是这个,绿眉佛老,好像不是这个场景的人物啊。
忽而贾琮身轻如飘荡云雾间,再一睁眼,漂浮于没有重力的太空,俯视着黑暗星空中璀璨的星辰,然后迅速地坠落。
无比恢弘而高大的神殿,立于天地之间,巨大的柱子仿佛支撑着天地寰宇,贾琮目光扫过,圣洁的吟唱声随之响起,无忧无虑的人们,歌颂着永生不死的神明,如同神话中所描述的祥和天国。
然后一点红光乍现,如同燎原的星火,世界扭曲了,祥和的天国,化为了恐怖的地狱,神殿崩塌,如同天地毁灭,尘埃之中,步出一个身着白袍的纤廋牧师,面对残存者的哀鸣,漆黑的眼眸中的闪烁着恶意的光晖,放纵着毁灭的黑暗。
于生死循环之中,寻求世界之真实。破晓之牧者。
阳光洒下,古朴而简单的祭坛边上,有金发少女赤足而舞,血流随着赤足汇入地上的图腾,绿色的地面充斥着鲜血,十二株枯萎的古树引导着太阳的光辉,于残存的枝叶上涌动着惨白的魂魄。
腐化之树……好像这玩意会变身啊,千万不要变!
他才不要看!会眼瞎的!
贾琮下意识捂住眼睛,突然脑袋一痛,眼睛猛的睁开,才发现他的大半截身子吊在床外,后脑勺正和脚踏发生着亲密的碰撞。
贾琮重新爬回床上,揉了揉发酸得要命的脖子,他这是做了什么孽?
人家贾宝玉做梦,是到太虚幻境一游,见到的全是国色天香的仙女,还有一个绝色美人自荐枕席,就算后面受了惊吓,从床上滚下来,也有个袭人安慰替补。
他倒好,做个梦,居然梦见的是书中的场景,角色不配套也就罢了,还特么全是妖魔鬼怪类的,心脏要是弱了点,在梦中挂了都不知道为什么?
他这是做了什么孽。
贾琮突然想到了赵国基的话,不由得唉声叹气起来,早知道他就不写《大罗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