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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说我大清皇帝不学无术。
倘若那位雍正帝四爷读过书,绝对不至于在《大义觉迷录》里公布奉旨讯问的口供,说然则夷狄之人,岂无行同圣人者乎。
问天下百姓,边境民族都是无耻的小人,难道就没有像尧舜一样的圣人吗?
这不将我大清权贵都比之为禽兽,非人类了么。
甚至于雍正帝还学楚王说我蛮夷也,既然自言是蛮夷,就不要怪人家以蛮夷待之,须知道蛮夷禽兽,冠带国不屑与之为伍,礼记更有云,猩猩能言,不离禽兽,会讲人话,也还是禽兽啊。
难怪乾隆皇帝他抑郁症发作,毁坏文物书画无数,六下江南旅游畅心,实在是摊上这么个文青老子他心里苦啊。
不过天下至苦者,从来不是帝王,起码,尤氏心里就比乾隆帝更苦。
作为填房嫁进宁国府,却不得夫君喜爱,亲戚尊重,就连小丫头老妈子,背地里都敢说她不是正经主子。
还有,尤老娘当着人,嘴上说贾珍帮扶尤家,其实谁不清楚呢,贾珍贪尤家姐妹的色,尤家母女三个慕宁国府的富贵,那些勾勾搭搭的轻薄举动,素来是不避人的……
最可气的是,明知道尤家姐妹和贾珍勾搭,都是尤老娘嫌贫爱富放纵出来的,尤氏不但得装看不见,还得事尤老娘如母,掏银子给东西奉养尤老娘。
没办法,谁让这时代讲究以孝治天下,朝廷大官死了继母要丁忧,继母虐待继子,继子敢怨怪都是千古奇闻,想六亲不认,那是要被朝廷和民间百姓各种鞭挞的……
用她的银子睡她的男人,尤氏还不能吭声,这心里能不苦吗?
思及从前,尤氏深呼吸了一下,脸色很是不善,叹道:“可见母亲是老糊涂了,这样异想天开,如同白日做梦的话,也能说出口来?”
尤老娘却是一笑:“俗话说的好,郎才女貌。你瞧瞧你妹子,模样性情,女红针织,哪样同琮哥儿不堪配,咱们两家又有亲,亲上加亲,再好不过了。”
尤氏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忍不住说道:“母亲这话在我这里说说也就罢了,在外头只怕遭人笑话。多少公侯府邸瞧着琮哥儿文章做的好,模样又清俊,将来很有出息,想要定下他做女婿,大老爷都不肯应呢。那大太太还说,不是她们家有意得罪,就是宗室郡主下降,能保着后代富贵绵长,也怕孩子大了,性子不合,委屈了。你听听这是何等心气?我这两个妹子,别说宗室郡主,就连公侯千金也不敢比,何苦去遭人嫌弃呢。”
尤老娘登时不高兴了,脸色一暗,说道:“大奶奶如今是诰命夫人了,说起话来也生分了,眼里更不大有娘家人了。那琮哥儿再好,再是奇才,也不过是庶出,上头还有个琏二爷在呢,我惯常听你们说,那琏二奶奶如何如何厉害,心机过人,又是金陵王家的闺女,家世了得,我就不信,她能眼睁睁看着琮哥儿尚个什么公主郡主,压在她头顶上。一母所生,还争个疼爱厚薄呢,别说这不同母的。”
尤氏听着尤老娘的分析,看着尤老娘充满自信的老脸,实在很想一口水喷上去。
凤姐儿是心机厉害没错,但凤姐儿更不蠢,即便她不愿意妯娌家世太好,可也不代表她就打算让琮哥儿娶个破鞋,被人说出去,全族的脸面都别要了?
但说出来,尤老娘又要抱怨尤氏疏远娘家人,故此尤氏很没意思,叹气道:“母亲既这样说,想来定有主意了。偏我是个没能为的,在大太太大老爷跟前也说不上话,母亲若要将妹妹许给琮哥儿,想来少不得求我们爷出面。”
尤老娘忙道:“我的主意,先不求珍大爷出面。那府里回绝倒罢,万一笑话咱们攀附,连珍大爷脸上也无光彩。我的意思,你多叫了那琮哥儿过府来,我带了你妹子,到府上同他处着。日久生情,时日一长,只要琮哥儿开了口,这当父母的多半拧不过去,再有大奶奶同大爷在旁边说合两句,想来再无不妥的事儿。”
尤氏一听,就知道尤老娘打的主意,并不是日久生情这么简单,又笑道:“母亲既想好的主意,也不知母亲是打算将哪个妹妹,许给琮哥儿?”
尤老娘一张老脸顿时笑开了花,说道:“怎么你竟忘了,二姐儿原本定了亲的,自然是三姐儿。”
听了这话,尤三姐的脸上瞬时红得滴血,跺了跺脚,瞪大眼睛娇嗔道:“我才不要嫁给那琮哥儿呢?什么聪明伶俐,什么通身才华,一点也看不出来,偏是小小年纪,满身道学气,忒无趣了。”
尤老娘一把将尤三姐搂进怀里,笑道:“我的儿,这有什么可害臊的?”
看着眼前的情景,尤氏头痛得厉害,胃里一阵抽搐,她冷笑道:“三姐儿年纪小,不知道规矩,母亲也是上了年纪的人,却也装傻。若按了母亲的主意行事,若是这婚事不成,三姐儿还能嫁人吗?”
尤老娘却笑道:“大奶奶到底是当家奶奶,看得清楚。能做正房自然是好,便是做不了正房,有大奶奶的体面,自小的情分,侧室偏房这个名分总是能拿下的,日后再生个儿子……正房娘子未必有三姐儿过的自在。”
尤氏是明白了,尤老娘是打定了主意,择了贾琮这个女婿,亏得贾琮年纪小,若是年纪再长些,贾琮又是个正人君子,看不上尤三姐,尤老娘必是要动用些生米煮成熟饭的手段……
反正成王败寇,世人从来只看结果,不管过程的。
尤氏心里忽然奇怪,那府里原有含玉而诞的宝玉,也是聪明伶俐,论起年纪,宝玉和尤三姐,原更相配些,也不知道尤老娘为何就取中了贾琮?
廋竹寒碧,斜阳淡红。
“啊湫,啊湫……”贾琮打了一连串的喷嚏,拢了拢身上斗篷,一脸无辜,尚不知他因为暂无行为能力,逃过一场贞操危机。
这就是大魔法师的宿命啊。
啊湫!贾琮一路打着喷嚏到了王夫人这边三间小抱厦,李纨并探春惜春,皆到了贾母房中说笑玩乐,抱厦中只得几个丫头婆子闲着听吩咐。
听说贾琮奉了邢夫人的话来瞧迎春,一个丫头进去回了话,过了半天,一个婆子板着脸,出来道:“姑娘吃了药已睡下了,你们送哥儿先回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 ps:先更一章,我卡文啊卡文,想撞墙啊啊啊,想着剧情写不出,所以说,不能断更,一断就卡,神啊。
第79章 翻()
迎春睡下了?
贾琮一怔,看来是他来迟了,只能怪荣宁二府占地面积太广了,从宁国府到荣禧堂的距离太长。
贾琮也没多想,只道是不凑巧而已,故皱了皱眉,出于礼貌,又问道:“二姐姐这病请的是哪一位太医,太医可是怎么说的?”
那婆子听了这话,却很是不耐烦,挥着手帕道:“我们姑娘镇日家病着,原也没什么大不了,劳动哥儿来瞧已是不该。何况哥儿还小呢,便告诉了哥儿,哥儿又能做主请医问药不成。咱们姑娘又不似哥儿,得了老太太大太太看重,这回子起来经了风,病得重了,倒要被人责备,怪她不肯好好养病。”
说着,又侧过脸去,嘀咕道:“平日里,从不见个人影儿,这会儿听说病了,也好意思空着手上门来。”
只是那嘀咕的声音,实在是音量不弱。
卧槽,贾琮心中有一千只卡相在疯狂艹猪,怎么这些刁奴就总得和他过不去呢?莫非他身上恒定了仇恨光环。
不应该啊,按照经验来说,他就算修炼成功,也应该是空手召唤地狱火的火系魔法师啊,这种惑控系和心灵系能力,不是主角或者反派的被动技能么,原著主角,毫无疑问是贾宝玉,那么他就是……
贾琮很想啃啃领带压压惊。
不知道,他现在改名成龙傲天还来得及么?
脑子里的思绪千回百转,贾琮尚在纠结于他的角色定位问题,旁边的下人已经自觉发扬了主辱仆死,死不足畏的大无畏精神,咬牙切齿的上前啐道:“好大的狗胆,老昏了的糊涂婆子,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在这里胡言乱语,混充人灯儿。”
那婆子听了这话,非但没有半分畏惧,反而将脸一抹,屁股往地上一坐,摇头蹬腿地哭起来:“你这贱蹄子,才上了几日高台盘,就敢这样横行霸道。上头有天呢,仗着主子得了势,就是这样欺负人,仔细不得好死。不得了,我奶了姑娘这些年,到如今,何时受了这样的气,这哪里是欺负我,分明是欺负我们姑娘。我可怜的姑娘,苦命的姑娘——”
要论搬弄是非,胡搅蛮缠,扣帽子的水平,显然上了年纪的中年妇女,都是神级技能在手,笑看四方风起云涌的传奇人物。
然而贾琮这种重症网瘾儿童,面对网络大字报都能视若不见,何况这种程度的抹黑,贾琮脸上不动声色,心中更是不屑,啧,弱鸟。
于是,贾琮斜了斜眼,拍了拍袖子上不存在的灰尘,笑眯眯道:“仗势欺人?呵呵,我怎么觉得这像是戏文上演的刁奴欺主啊。”
萌哒哒的小脸上神色一凝,威严的气势一开,冷笑道:“我记得国朝有例,以奴犯主是要判斩立决的,情节严重的,可以灭九族。来人啊,给我掌这婆子的嘴。”
“哥儿勿恼。”旁边有人一看这婆子如此嚣张,下意识地就觉得有阴谋,未免投鼠忌器,不敢轻举妄动,故劝着贾琮道:“这是二姑娘的奶娘,素来就是个糊涂的。哥儿何必和她动气,反没意思,回头告诉平姑娘二奶奶一声,还怕没人处置。”
这话说来,也是老成之言,如果贾琮是个真儿童,没准也就照着办了,不就忍气吞声一会么,当面吃亏事后报复,这是多数人的处事方式。
但是,宽和大度,也得看情况,在主子杀奴仆,交钱就能赎罪的时代,主子忍让奴仆,就好比对绿绿讲人道主义,不管出自何种目的,可以预见的事实都是,上无威,下必乱。
非犯,则篡耳。
所以,说这话的人,不是个天生同情心泛滥的圣母,就是个心怀叵测的小人。
而且贾琮是什么人,扑街写手兼伪文青,文人杀人不用刀,论起玩阴谋玩算计,贾琮是写书教学级的人物,在他跟前玩心机手腕,妥妥只有被滚滚车轮碾碎的结局,**粉碎不说,还附送遗臭百年的续费卡。
《罗织经》云,敌者,死生弗容。
从古至今,对待敌人的最好方式,从来只有一个选择,从精神和**上彻底消灭掉。故而贾琮哼哼冷笑了几声,笑得人心发毛,过了好半天,才要发作。
正巧,平儿正奉了凤姐儿的话,回府来吩咐饭食,顺路过来在迎春面前替凤姐儿描补描补。
谁知一进院,就听得迎春的奶娘子撒泼哭闹的声音,平儿素知迎春的奶娘最是个偷懒耍滑,又爱赌钱的,从来将迎春的钱财视为已有。
平儿不问人,心下也清楚,必是迎春的奶娘今日在哪里输了钱,又遇着迎春病了,要拿钱出去,心里不痛快,恰好撞着贾琮来了,明欺着贾琮年纪小,面皮薄,拿贾琮撒气,偏贾琮近日得宠,身边的下人也不肯忍气吞声,迎春的奶娘难免闹腾起来了。
平儿既想明白了,连忙迎面上前来,笑道:“妈妈这是吃醉了酒了。快别闹了,仔细老太太听见了生气,就是二姑娘知道了,心里也不自在。”
贾琮一听,平儿这戾气化为祥和的话里,颇有些贵人不结怨的言外之意,心中一晒,他可是货真价实的小人。因而贾琮笑道:“难怪书上说,世乱奴欺主,年衰鬼弄人。这样欺主的婆子,平姐姐见了,也不立时处置了,莫非等着人笑话咱们家家世衰败,狐鼠为巢,阖府无人吗?怪道人常说,平姐姐背着二嫂子常做些好事,如今想来这好事,莫非与官官相护仿佛。也不知二嫂子是否知道。”
说了这话,贾琮也不理平儿如何尴尬陪笑,扭头就走。
平儿好人没做成,反被贾琮当面挖苦背主,狼狈为奸,平白沾了一身泥,顿时气的内伤。偏贾琮年纪小,小孩子脾气原就古怪,且他又得贾赦看重,恼起来,连凤姐儿的面子也不给,何况平儿这种身份定位尴尬的丫头。所以,贾琮他给平儿没脸,平儿也只能干受着。
平儿一肚子委屈无处诉,偏这时候迎春的丫头绣橘出来了,问道:“平姐姐怎么来了?”
平儿一脸厌烦,便向着绣橘道:“姑娘好性儿,你们也好性儿。这王妈妈喝醉了,满嘴胡话,到处寻闹,你们也凭着她闹,如今可好,无端得罪了琮哥儿。我略站着问了一问,倒惹得琮哥儿连我也怨上了。她既不成样,你们就该打出去,再告诉太太或我们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