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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职守,反而大肆偷盗,该死的东西,咱们这就送了你下去见太爷——”
一看情形不妙,那些下人最是见风使舵,也顾不得才挨了几个嘴巴子,脸颊肿得老高,便大喊起冤报起屈来:“冤枉,小的冤枉,小的从来是勤勤恳恳,怎敢做出这样的事来……”
那些小厮立马阴阴一笑,伸手指了指,大声道:“冤枉?那王老婆子可不是这么说的。”说着,便报出迎春奶娘的供词,哪时曾见什么人偷藏了什么东西,又是听说什么人在当铺当了什么东西?
原是这些小厮查抄迎春奶娘家还不知足,便在贾赦耳边说到,一个奶娘便是胆大包天,偷了这御赐物品,也换不成银子,必是同人有所勾连,想借机陷害贾赦,祸害贾琮的前程。
隐隐约约便是在指说二房,这一说,便将贾赦的心头旧火给勾了起来,贾赦一听陷害二字,便想起那回《太上京》一事,新仇旧恨一齐涌上来,由不得贾赦不怒火中烧。
当时贾赦跺着脚,指着迎春奶娘就大叫该死,命人往死里打,眼珠子都红得滴血了,竟是有生吞活剥之恨意。
迎春奶娘并着王住儿媳妇,唬得是胆战心惊,生怕一不留神,小命就呜呼了。
然后就有小厮出来诱供说,你们家犯了大罪了,就是老太太听说,老爷要发卖你们全家,老太太还能不让老爷出气。
不过,老爷念在二姑娘的面上,只要你们交代的仔细,或许可以将功折罪云云。
王住儿媳妇人年轻,见识短,连吓带惊,才挨了几下打,哭着喊着立刻有了话说,当即就说她婆婆老糊涂了,抱怨跟着二姑娘没银子没好处,有几回听着人说,二奶奶把这一府的家当都搬回家去了,又有何人何人借着当差的便,肥了自家的。二奶奶管个家尚如此,她婆婆好歹还奶大二姑娘呢,吃些拿些也是常情……
这回她婆婆同琮哥儿过不去,也被人拿话激的,同是什么大老爷的种儿……
至于偷盗御赐金笔之事,她实在不知,不过府里那些当差的下人,也惯常藏些器物出府,逢着管事媳妇,惧府里查出,也有四处丢弃的,或许是她婆婆没见过金笔,从哪里捡来的。
这王住儿媳妇也是见得她婆婆得罪贾赦贾琮,绝对是不中用了,索性心一横,将屎盆子往她婆婆身上一扣,将自家两口子的干系脱开。
从哪里捡来的?这话简直是在开国际玩笑啊。从这一句话,就能反推王住儿媳妇的话不大可信。
可那些小厮要的不是真相,而是整人的借口啊,贾赦威风八面,他们也能狐假虎威一把。真相这玩意,就好像是平西王和王护士长的三角恋一样,不重要啊。
所以,一听着有了整人的理由,那些小厮再杀气腾腾一审,唬得王住儿媳妇又吐了许多平时听来的话,什么这些东西留给贾赦也是白糟蹋,大老爷那样没出息的东西,能认得什么真假,还不是白花银子上当吃药,倒不如济了他们这些下人的贫困云云。
又说贾赦成日家吃酒,躲着不见人,他们也省事不少,省得贾母见了贾赦便生气。
接着又说贾琮能写几笔粗俗文章,贾赦便得意洋洋,也不怕把福禄折腾尽了,有贾赦这样的老子,贾琮能有多大出息……
刺得贾赦又急又怒,好悬一口血没喷出来,贾赦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给我抓。
于是乎,大半夜里,荣国府里便上演了一出出鸡飞狗跳的闹剧,几十个男男女女,光着膀子,赤着小腿,哭爹叫娘被人从屋里赶出来,再挨上一顿棍棒,最后像狗一样被绑着跪在地上。
这些男女下人,自然不可能个个都温顺如绵羊,自恃体面要与贾赦理论的从来不少见,可是小厮们的棍棒巴掌,宣告了体面这玩意儿,彻底没用。
不管是老太爷用过的,还是老太太用过的,都只有一个下场,跪下挨打。
赖大从温暖的被窝里爬出来,顶着寒风领着人跑过来,眼里看到就是这样惨不忍睹的场面,赖大难免物伤其类,连忙大声道:“大老爷,大老爷,且息怒。这些人便有不是,也是几辈子的陈人,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贾赦立时哼了一声,看着赖大,忽然冷笑起来:“嘿嘿嘿。”
作者有话要说: ps:从元旦住院住到前天出院,我的新年,是在医院度过的。
又被医生警告了,说这回给我开的药伤肾,我再不忌嘴,以后得了肾炎,看我怎么办!
最悲剧是我还没彻底好完,医生都问我要不要再输两天液,我妈居然说开吃的药就好了。
她老人家说,因为她不想在医院守我到大半夜……
哭死,我一定是河边捡来的。
第87章 既为忠臣()
听着贾赦的笑话,赖大心里一阵阵发毛,脸色瞬时难看到了极点,问道:“老爷,你这是……”
“我呸。”
贾赦阴阴地笑了一阵,一口唾沫吐在赖大脸上,直接就跳脚骂道:“我艹你八辈祖宗,还几辈子的陈人,老爷我看是特么这是几辈子的贼人。赖大,你这个狗奴才,还敢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赖大那是连贾蓉也得叫声赖爷爷的主儿,在府里充当大管家多年,贾政见了也得客客气气,几时挨过这样狂风骤雨的谩骂,那脸皮登时紫胀起来了。
旁边的林之孝额头上跟着冷汗直冒,赖大毕竟是府里的大管家,赖嬷嬷又是贾母倚重多年的老奴才。
俗话说的好,打了小的来了老的,贾赦这里得罪了赖大,那边赖嬷嬷往贾母跟前没事诉一诉苦,贾赦非但奈何不了赖大,还得挨贾母一顿臭骂。
再者赖家在荣宁二府经营多年,根深蒂固,羽翼早成,说句不好听的话,赖大的话,远比贾赦这个大老爷管用得多。
说一千道一万,县官不如现管,若是赖大因此觉得屈辱,存了积恨,依贾赦这种只知高卧的脾性……
以林之孝对赖大的了解,瞬时就沿着奴大欺主这一路想了下去,越想越深,林之孝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忙忙上前劝着贾赦道:“老爷,老爷,息怒啊。这事与赖大管家不相干,赖大管家便是有错,也只是一时失言,他并非有意向着那些人,冒犯老爷。”
说着,林之孝表情古怪,朝着贾母的院子拱了拱手,低声劝道:“老爷便不看赖大管家多年辛苦,也看在赖嬷嬷这几辈子老人的情分上,留些面子罢。赖嬷嬷才说了年下备了戏酒,要请老太太赏光,老太太正喜欢着,老爷这里就……未免不好。”
林之孝这意思很明白,赖家毕竟是几辈子的家生子,又是贾母跟前得用的老人,大家教养,便不能和颜悦色,也得做到以理服人啊,这该给的脸面是要给的。
更何况,打狗还得看主人,贾母的下人,贾赦这么轻慢侮辱,难免有不孝的嫌疑。
当然,林之孝提醒归提醒,这架火添油的本事也没放下,他这话里,轻轻就给赖家挖了个大坑,就是贾赦,也要给赖家面子,足见,赖家仗着有贾母庇佑,是多么的嚣张。
所以贾赦要弄赖家,那绝对是有理有据,只是时机不对云云,总之,来日方长。
若是以往,贾赦听见贾母二字,再怎么憋屈,也只能忍了。贤士大夫有云,汝辈居家,惟是尽一个孝字。贾赦这人无材侍君,尽不得为忠为廉之道,总得在家侍奉贾母,守一个孝字啊。
但如今,贾赦也是同王爷宗室们谈笑风生过的人,底气与以往不可同日而语,心里未免生出了恒公入峡之叹,既为忠臣,不得为孝子。
俗话说得好,自古忠孝两难全呐。
所以,贾赦非但没有被林之孝说动,反而越发暴怒,直接撕破脸大骂道:“卧槽尼玛,我给他留面子,他算什么玩意儿?在老爷我面前拿大。老太太跟前的老奴才,那也是狗奴才,都是老太太仁厚太过,才纵出这样的奴才……”
都说骂人不揭短,贾赦那是全无顾忌,赖嬷嬷怎么着,也是狗奴才,真真是一点面子也不给赖大留。
赖大总管的威风体面,多年辛劳,在贾赦眼中,那是半个铜板也不值,赖大这心里,不可谓不悲凉,恨不能摆出杨教主的pose表白表白,贪归贪,他赖大也是为荣国府立过功的,给贾府主子尽过忠的,你们不能这样对待我,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
心理这么一波动,赖大这脸色是难看到极点呐,明晃晃十个灯笼照着,贾赦怎会看不见,于是,骂着骂着,贾赦眯起眼睛,指着赖大反问道:“老爷我不给这狗奴才面子,他就敢造反不成。”
贾赦这话一出,立时就有讨好贾赦的小厮抬起头来咧嘴一笑,那笑容天真纯朴,很有李亚鹏版郭家屯大兄弟之神韵,然则落在赖大眼中,他脖子后头瞬时一凉,如临深渊,如履薄冰。
脑袋里嗡的一声,赖大立时想到,贾赦可不是贾母那等仁厚待下怜僧惜道的慈悲人,糊涂人办糊涂事,贾赦脾气一上来,当场弄死他也不过一句话的事。
赖大既然能当这个大总管,用赖嬷嬷的话说,那也是受过苦恼,熬了几辈子,好容易才熬出来的。
自然也明白,好汉不吃眼前亏,当忍则忍的道理。
尽管心里憋屈得能吐出一升血来,但赖大是一点情绪也不敢表露在外,脸色微微变了变,赖大连声道着不敢,往自己脸上轻抽了几下,跪地在地,磕了几下头道:“都是小的胡言乱语,小的该死,老爷大人不计小人过,还请老爷恕罪。”
若是一般人,见着赖大服了软,也就抬手放过了,偏贾赦见着赖大如此惶恐的样子,一时心头新仇旧恨皆翻上来,他是小人报仇,从早到晚,嘿嘿笑了两声,一脚将赖大踢翻,骂道:“狗奴才,你岂止是该死,来人啊——”
“大老爷,大老爷且住……”这话还没说完,便见着贾珍和贾政两人领了几个人上气不接下气的跑过来了。
原来贾赦一晚上抓出几十个盗贼的新闻太过惊世骇俗,贾母本是最胆小的,原著里听闻马棚子着了火,还得念一回佛,命人到火神跟前烧回香。
这下听着家里抓出数十个贼人,越发如临大灾,坐卧难定,少不得打发叫人去东府叫了贾政贾珍来问话。
贾政和贾珍因见贾赦久久不回,还当贾赦是面上无光,故托词躲羞去了,正送客人散去,欲各自回房休息。
谁知冷不防听得贾母打发人来传唤,两人尚不知贾母何意,过来又听得贾母道:“你们都在那府里吃酒,我还当你们都陪着大老爷抓贼去了呢?”
一句话便引得贾政和贾珍赶过来了。一过来,二人便见得贾赦脚踢赖大的场面,连忙劝着贾赦住手,贾珍又道:“老太太命我们请了大老爷和赖总管过去呢。”
贾赦虽是起了要做了忠臣的心思,可到底孝子当久了,顺母命而行已成习惯,一听得贾母唤他,竟有点不敢去见贾母了。
可贾赦转念一想,他证据在手,也不怕贾母质问,故而脖子一梗,恨恨地看了赖大一眼,冷笑道:“你们来得正好。老太太不叫我,我也要去见老太太……”
贾珍听得一愣,万料不到贾赦还有这样的胆量,一时佩服不已。
几人在下人的簇拥之下,到了贾母房中,满屋烛光,暖香袭人,邢王二夫人站在旁边低头不语,。
不待贾珍贾政的回话,贾母已然动气到了十分,厉声道:“大老爷好威风,好能耐,好个大老爷,好厉害的行事……”
贾赦硬着脖子道:“老太太仁厚待下,万想不到竟仁厚出这些猪狗不如的东西……”贾母气得一倒仰,指着贾赦道:“你们听听他这话。我还说不得他了。”
贾珍劝道:“老太太不知,大老爷在我们那府里多喝了两杯酒,方才我见他出去时,脚底下直不稳呢,这是说的醉话,当不得真的。”
贾赦还想分辨两句他没醉之类,可一瞧贾母的脸色,究竟没胆说出口。
贾母只觉心口一阵绞痛,恨不能用拐杖给贾赦几下,脸上乌云密布,教训道:“便是猪狗不如的东西,你要打杀了,何时打杀不得。非赶着今儿亲戚故交都在那府里,由着性子闹起来,让人家瞧热闹,赶明儿人人都知道赦大老爷的威风体面。咱们府里的人一出门,旁人一问,哦,就是那治下不严的荣国府,在背后指指点点,咱们府上声名扫地,你就痛快了。”
贾赦顿时又是委屈又是后怕,古人嘛,素来重名声,贾赦又不是贾政那样的诗酒放诞之人,脸面也没厚到被人侧目而视毫无所觉的地步,缩缩脖子,不敢回声。
倒是邢夫人见贾赦不做声,忙上前道:“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