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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倒没啥,这半年来,一遇刮风下雨,那伤处就隐隐作痛……”
那些老婆子促狭笑了:“集上的膏药,都是药末子熬的,哪有长安城里药铺子的好?你家狗儿又有做官做府的亲戚,你老再去亲戚门上走一回,皇上用的药也能讨着呢。”
刘姥姥倒是好脾气,也不恼,笑道:“谁家不是逐日逐月,一分一毫攒起来的家业,都是辛苦来的。见了亲戚念旧,不肯叫人白手而归,那是大家礼数,但咱们庄户人家,都是勤恳人,也没有日日上门打秋风的道理。”
刘姥姥这话是入情入理,便是那些老婆子也没甚零碎言语好说了,笑着拿话去逗坐在刘姥姥身前的五岁小孩儿:“板儿,这大驴子坐着可舒坦?”
板儿扭头就往刘姥姥怀里躲,半声不吭。老婆子们这才不再道什么长短,又寻了些鸡毛蒜皮的事情一路谈着,到了集上才各自散开。
虽是集日,但这些村上草集,无非是地上铺开一块草席,摆个摊子,便是有些担着担子卖醪糟汤圆炸果子的货郎,也不过问周围相熟的村人借一两条长凳,就开张吆喝起来。
刘姥姥到了集上,还没卖东西呢,倒先摸出一个铜板来,给板儿买了个油炸汤团。哄了外孙子的嘴,刘姥姥正看着农人摆出来草编的簸箕箩筐,忽听得铛当当……
几声锣鼓响,只听得人鼓足了劲,大声吆喝道:“薛家商铺答谢乡里,送戏下乡了。”
周围的人似赶着捡金子一般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涌了过去,刘姥姥牵着驴子跟着蹭了过去。
乡下人想听戏,那可是极不容易的,得赶上一年风调雨顺,村老们答谢天地神明,祭祀祖宗,发起众筹,一家派上个几十文钱,请个戏班子唱上一天。
或是村里大户人家的子孙有了功名,搭了戏台子,请了村民们吃席看戏。
这就比如七十年代的乡里放电影,八十年代的邻居家看港台电视剧,是难得的新鲜事,就是刘姥姥这样的老年人,也想凑凑热闹。
晒谷场上搭了一座极简单的戏台,哐当哐当锣鼓响了几声,一个满脸油彩披红挂彩的猴儿就蹦了出来:“一自开辟天地,两仪便有吾身,曾教三界费精神。四方神道怕,五岳鬼兵嗔,六合乾坤混扰,七冥北斗难分,八方世界有谁尊?齐天大圣孙悟空是也!”
单是齐天大圣孙悟空这七个字,一说出来,放在京城里,就该有人起哄嘘人下台了。乱改词!戏本子里的孙行者明明叫通天大圣,怎么就成齐天大圣了?
偏偏村人们才不懂什么戏词正确与否,只要打得热闹,演的令人发笑,就一个劲儿的叫好。就是有人指出来,怕还要挨一脸唾沫,出钱的是大爷,管他怎么改词,热闹就行。
这就比如后世的抗日神剧,谁不知道各种胡编乱造,但是收视率就是那么高,人嘛,看热闹是天性。
板儿这种小孩子最喜热闹戏,坐在驴子看得目不转睛,倒是刘姥姥,一会儿恐孙子教人挤下来,一会子又被人抱怨驴子挡着人看戏了。
刘姥姥正给人陪不是,忽得看见戏台子旁边站着一个极眼熟的人,指手画脚的正与人交代什么。
刘姥姥牵着驴子,拉着孙子,迎上去笑道:“好呀!周大爷。”
那人一看刘姥姥就笑了:“刘姥姥,你老好呀!身子可康健。”
刘姥姥忙笑道:“托太太奶奶们的福,吃的也睡的,我还种了些果子,想着秋时给府上送去,也是我们的一点子心意。倒是周大爷,可是下乡里来办事?”
原来,那人竟是周瑞,荣国府王夫人的陪房管事。
周瑞笑道:“这薛家铺子是我们姨太太家的买卖。原也没我什么事,只是这送戏下乡,虽是薛家大爷花钱买热闹,可是这热闹也得看官面上的意思,而且姨太太慈母心肠,也不愿薛大爷同戏子有什么来往。姨太太在我们太太跟前开了口,我们太太却不过情,便打发我替薛大爷办这些事情。”
周瑞口里是王夫人却不过情,其实这差事,原是他老婆周瑞家的眼见着薛家如今兴旺发达,千方百计在薛姨妈跟前谋来的。
为了这差事,周瑞家在薛姨妈跟前,又是说戏班子里的戏子,不男不女,发乖露丑,比粉头还不如,薛蟠如今学好了,可不能再被戏子带坏了,又是说这戏班子下乡,未必官面上的人就高兴,那些坐地虎可不是好打发的……
周瑞家的虽是见风使舵,但也是瞅中了这差事里的油水。荣国府迎接贵妃省亲,光是采办女孩子置办行头就花了三万两,薛蟠如今要送戏下乡,正好周瑞也在家闲着……
京城里戏班子有大有小,包戏价格多少,薛家如何知晓,就是周瑞老实厚道,把价格说的一清二楚,但他给戏班子介绍了生意,中间收点好处费,吃香喝辣,享享快活,薛姨妈也不能说什么。
这些套路在后世都是通用的,后世网络那些粉丝众筹投票,别看有些粉丝头头什么支付宝清单,个人ID,收入多少,支出多少都贴的一清二楚。
可返点这玩意,社会毒打过的人都懂,打过去的钱,截完图又不是不能再转回来了。
况且京城里的戏班子想出名的多了去,周瑞拿出荣国府的名头,免费送钱求他也多的是。
若能进荣国府唱一出戏,镀上一层金,哪怕是在京城乡下唱戏呢,那也是在京城能连开七十二场堂会,在公侯门上唱过戏的,在京城有大名气呢。
这如同后世□□十年代那些艺术团体,为什么要在国外包场所送票演出呢,就是为了回国发通稿大吹特吹,看啊,洋大人都认可我们,还不快点给我们升职加薪。
今月曾经照古人,太阳底下从来没有新鲜事。不过似周瑞这等豪奴,也不全为油水,趁机显示自己能耐手段,结交人脉也是一番打算。
故而周瑞家在刘姥姥跟前不免也有几分显摆。
刘姥姥听的这话,忍不住咂舌,说道:“原来如此,你们家已是富贵极了,不知这姨太太又是何等富贵?”
周瑞就笑了:“我们家顶着这些爵位官职,勉强算的一个贵字,若说富,还得数这姨太太家里。真真是金山银山一样的家业。”
刘姥姥直念佛道:“阿弥陀佛,太太是积德行善人,姨太太家也是菩萨心肠,所以有这享不完的荣华富贵。”
又问着周瑞何时离开,她好通知乡人叫了狗儿来请周瑞吃酒。
周瑞哪里看得起乡下的酒席,随口推说有事,又指点刘姥姥道:“说起姨太太菩萨心肠,我倒想起一事来。姨太太家的铺子里正有一桩好活计,也不费力气,七八岁小孩都能做,姥姥若家里有闲,不妨去领了来,隔个半月一月进城交了去,也能赚出半两一两银子口粮钱来。那活计一般儿不给乡下人,姥姥若去了,只报我的名儿便是了。”
刘姥姥听得这好消息,当下是千恩万谢,喜上眉头。这时候,台上的戏已演完了,刷的一声,戏子们展开一条横幅,“当之无愧恒舒当!”七个大字极清楚明白。
接着戏班主上台拱了拱手,先谢了父老乡亲厚爱,接着开始替薛家宣传,这戏呢是薛家出钱出力,薛家生意童叟无欺,就连当铺也是同行中的佼佼者,“当之无愧,恒舒当!”这广告宣传生硬的令人发指,可村人们爱看新鲜,也没人抗议,等戏班主下了台。
啪的一声响木一敲,说书先生就念了一句诗“寸身方正首浑圆,静卧盒中志欲燃……”
开说起了《海上封侯传》。
王母阶前种几株,水精帘外看如无。只因汉武金盘上,泻得珊珊白露珠。
这首唐诗《白樱桃》贾琮小时候还背过,但实物么,是没吃过的。
小时候是物资匮乏没得吃,等长大了,物价飞涨,车厘子都三块钱一颗了,白樱桃这种稀罕品种,他更吃不起了。
穿越之后,荣国府里倒是什么稀罕水果都不缺,可邢夫人什么人呐,说吝啬都是客气了,樱桃哪有银子可爱?
所以,看着贾芸送来的一篮子白樱桃,贾琮情不自禁就想还是贾芸会做人啊。
不过礼下于人,必有所求,原著里贾芸给凤姐儿送香料,可是为了谋差事的。
猜度着贾芸的来历,贾琮抬起头,露出萌哒哒的眼神,对着贾芸说道:“这樱桃不说品种,单看这时节也算个稀罕物,也难为你寻了来。只是你们家也不宽裕,何苦破费。”
老气横秋一席话,和萌萌的眼神,简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贾芸忙道:“侄儿上次得了琮叔指点……如今又靠着琮叔和环叔的洪福过日子,万是不敢忘恩。这果子不过山野之物,略表侄儿的心意罢了。”
上回用贾芸忽悠贾敬到贾代儒家里跳大神,贾琮还担心了几天呢,生怕贾珍发现了什么不对,后来看贾珍给贾代儒送了厚礼,就不过问了,贾琮也就抛开了。
如今贾芸一提起,贾琮这心忽然就有点虚……
贾琮尴尬的一笑,眨巴着忽闪忽闪的大眼睛:“什么洪福清福?我怎么没听明白。”
贾芸忙道:“就是薛大爷那铺子卖的火柴,听说火柴畅销,糊盒子的人手不够,所以提供材料,让外人帮忙糊盒子,按数计钱,如今后廊上几乎家家都接了这活计。人人都说,这是环哥儿求琮哥儿出的主意,琮哥儿又托了薛大爷,才有了这清闲赚钱的机会,这不是托叔叔的洪福是什么?外头的人想这活计还不能呢。”
贾琮只想扶额,糊火柴盒没啥大不了的,李嘉诚当年还糊过火柴盒呢,网文说的好,三十年河西,三十年河东,莫欺少年穷。
可尼玛后廊上是什么人,荣宁二府的旁系子孙和家生奴才,家里再穷也有个丫鬟使,居然为糊火柴盒这样的手工活沾沾自喜,要不要这么自甘堕落!
贾琮设想的是糊火柴盒这样的小事搞个外加工,既挣名声又省事,顺便还能济济穷人。
谁曾想,特么的济到自己族人身上去了。
这可真是搞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 ps:我以为才三年,已经快四年了么,哭死!
我这月就想写完,然后开新书,我想写新文了,呜呜呜!
原谅我这个喜新厌旧的渣作者,然而旧文没完结,我不敢写啊!
第114章 怏怏不乐()
搞笑归搞笑; 等贾琮仔细一琢磨,荣宁二府的旁系子孙; 说是有产有业有丫鬟使唤; 但细究起来; 其实也就几间房子几亩地; 说穷是不穷,可都没什么来钱的差事。
房子么,大多自住不能出租,田地么; 又是按春秋两季交租子,真有点什么事; 赶上租子没收上来,或若贾芸家这样; 田地都没了的; 当家奶奶们当东西那也是常有的事,自个家当完了,还有如璜二奶奶往亲戚家借东西当的。
这当铺和现代的创新金融; 想想也没差多少。
现代的月光族; 好歹还有个工作,荣宁二府的旁系子孙,那是想找工作都不容易; 下地呢,是吃不消的,经商呢; 既没本钱又没本事,当官呢,读书不成又没银子疏通门路,最后,也只能巴着荣宁二府的讨差事了。
何况荣宁二府日益衰败,能有多少差事?就是贾芹他娘周嫂子,素日在凤姐儿跟前嘴头儿乖滑的奉承,可也是到了元春省亲修大观园的时候,才给贾芹讨到差事。
足见,这差事有多难钻谋。
当然荣宁二府每年祭祖四季大节,贾珍也有年物等例分给族中各房无事无进益的子弟,可说白了,也是杯水车薪,需知这年例就如后世的政府救济金,能拿上上份儿的,往往不是需要的人……
如今有了这个活计,再不济也能贴补些家用,往日那些太太奶奶们带着丫鬟们作针线活也是作,糊火柴盒又何尝糊不得。
那些太太奶奶的针线,不说轻易不能市卖,就是寻着卖婆发卖出去,也不过几十百来文钱,贴补家用也贴补不了多少。
毕竟物以稀为贵,随便哪个太太奶奶绣点东西都能卖大价钱,那专业的绣娘又怎么混饭吃?
能绣出慧纹的慧娘到底只有一位。
哪里能如这薛家发出来的手工活,谁也不能细究这火柴盒是丫鬟糊的还是奶奶糊的不说,还轻松又不费神,糊够了数量,命下人拿去薛家铺子,这样现货现银,一毫不差来的稳妥。
“是吗?”贾琮笑了一笑,因又说道:“你也不用说好话哄我,薛家放的工料都是有数的,能给多少,想来也不过换些柴米油盐,要说靠着这个过日子,就不切实际了。”
贾琮话说的老成,配着他这萌哒哒的外表,未免引人发笑。但贾芸最是伶俐乖巧,忙笑道:“平常人家过日子,在外四处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