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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姨娘收到信是意料之中,收到这些东西却很是意外。再打开贺峥的书信,上面无非是写了一些贺峥表示自己定会在老太太面前多为贺汐筹谋云云。
有意思的是贺峥着意强调了送来的东西里有一副画,请兰姨娘务必好好鉴赏一番。
那画卷正是昨日贺峥让舒忱找急忙慌的画出来的,画上乃是一只寒鸦,旁边提字:玉颜不及寒鸦色,犹带昭阳日影来。
好在现在虽然朝代有变化说不定以后再没有唐诗了,汉朝的种种却是确实发生过的,也不怕兰姨娘看不懂。
为母则强,兰姨娘如班婕妤一般为怕迫害避世不出十数年,只是现在为了贺汐,想必也会放手一搏吧?
…………
兰姨娘对着一堆布匹首饰新衣服和手里的画卷却呆愣良久,最终笑着摇了摇头。
“把这些都收起来吧。”
翠雨如今侍奉在贺汐身边,和贺汐也颇有几分交情了。如今贺汐要被许配给王员外的事情她也多少知道一些,现在见春兰不肯按照大少爷的计划行事,不免有几分为贺汐着急:“姨娘……”
春兰却接着对身边的小丫鬟道:“把这些都收起来,去我床下,把第二个箱子打开。”
小丫鬟依言而去,拖出箱子打开,里面竟是一箱旧衣。
皆是当年,大李氏穿过的,赏给她的旧衣。
其实对于贺老爷,春兰几乎想不起他的样子了。
自从小李氏进门她避世一来,除了重大的场合她根本见不到贺老爷的面。且她对贺老爷……也并没有什么深厚的感情。
在春兰心里,她的命是李老太太买下的,大李氏又对她恩重如山,只有大李氏才是她一辈子的主子。贺老爷是小姐的夫君,而她无论名分为何,永远都是小姐和姑爷的奴婢。
小姐死了之后,这个姑爷又另娶旁人,便也算不得是她的主子了。
可是现在。春兰摸着手下的寒鸦。
就是为了汐儿,我也要拼一拼。
而在兰姨娘做心理斗争的同事,贺峥和舒忱正在愉快的收拾院子。就连院子里的丫鬟们,昨晚得到了少爷的准话说不会丢下她们,现在一个个面上也带了几分喜色。
毕竟少爷和主子待她们都不薄,出了这贺府更是少了一份压制,说不定将来少爷也会像对待翠烟姐姐那样给她们赎了奴籍许配个好人家呢?
即便明白这种可能性很小,这些小姑娘们也觉得心里有了盼头了。
贺峥把库房里许多积年的陈布都赏给了丫鬟们和阿釉,连不在他身边伺候了的翠雨也得了几匹。剩下的新布里面除了给兰姨娘那些,也送了贺汐一部分。
搬家的负担一下子减轻了不少。反正他和贺峥都是男子,那些女人用的布料也用不上。贺峥原来还打算送到布庄里去卖掉好了,还是舒忱说这样不好做账,且最好公私分明,这才作罢。
“哦对了,”贺峥捏着一匹桃红洒金缎子的一角对舒忱说道:“这些颜色咱们也用不上,不如挑一些给岳母送去,还有你娘家的兄弟姐妹们……”
舒忱的脸色一下子就不好了,他瞬间就想起了上次二姐舒恰看贺峥的眼神儿。
贺峥继续道:“别的不说,上次过来的四哥舒忭我却是要好好谢一谢他。听说他要迎娶胡县尉家的小姐了,不如送一些布料过去也好让四哥去哄……四嫂。”女朋友三个字差点脱口而出。
好吧,不是二姐送谁都行,舒忱心中暗想,嘴上却道:“你看着办,……不过这桃红色却是不好送给四哥的。”
桃红是妾室穿的颜色,舒忭是明媒正娶的胡家小姐,要送也是送正红,送桃红不是骂人么?还是盼着四哥纳小呢?
贺峥也才想到这一层,他一个现代人就是再努力学习也比不古人几乎把这些根深蒂固的记在骨子里,便讪讪的放下那桃红洒金的缎子:“你说的很是,……怎么我的库房里会有桃红色,谁那么没眼力界送过来的。”
还能有谁?之前老太太把府里库房一半的东西都分给贺峥了,正是缨络去跟着清点出来的。这缨络可是老太太身边的人,一言一行哪个不是老太太的意思?往贺峥的库房里塞桃红色,这不是盼着贺峥纳妾呢么?
想到这里,贺峥更觉得这一匹桃红色的缎子碍眼了……连忙将手放在一旁一匹葱绿色的缎子上,对舒忱道:“这个好!…………这个没有什么说法了吧?”
这匹桃红色的缎子到底是用上了,只是已是后话。
现在贺峥则和舒忱挑了许多料子,送沈氏的送舒忭的,零零散散的能有十几匹。贺峥叫来阿釉,又拿出了两张一百两的银票,让阿釉一并送到舒府去:“这些是给如夫人的,这些是给四少爷的。还有这银子,都交给如夫人,只说这一百两是我们夫夫二人孝敬府里的,就供公中使用。这一百两则是我们小两口孝敬岳母大人的,舒忱不在她身边不能尽孝,这一百两银子岳母大人喜欢什么就买什么,日后每月我们夫夫而二人都会送过去,让岳母大人不必省着。”
舒忱吓了一条:“哪里需要那么多了?”他们刚刚被扫地出门,虽说分得了许多银子,但终有一天会坐吃山空的,贺峥竟如此大手大脚!
“噗……哪有人拦着给娘家银子还心疼的?”贺峥打趣道,倒把舒忱说得不好意思了。“…………我的意思是我娘不缺……”他两个舅舅每年也只是给府里和娘亲各一百两,贺峥倒大方,竟每月给一百两。
其实倒也不是他舅舅小气或是什么的,只是这开头这么说了,若有那个月一时紧张供不上了,只怕被惯坏的人难免会心生埋怨啊。
贺峥也不是不知道舒忱心里所想,就是跟他开个小玩笑,现在见舒忱一脸的苦大仇深,便凑上前安抚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用担心,我心里有数,以后咱们只会越过越好。”
要说昨天说让贺峥一下子往舒府送二百两银子,贺峥还真是舍不得,只是自分家之后贺峥立马就把红翡送回了合書酒楼,第二天就正常营业了,又让小二在门口高喊:大厨回归照常营业。
竟真的客似云来,许多客人甚至抱怨这合書酒楼不好好营业,他们都没有下馆子的心情了。
一日竟就净赚了四五十两银子。这样一想,一个星期也就把给舒府上供的银子赚来了,并不用动用从贺府带出来的银子。一个月少说有四个星期,自己和舒忱的花用也够够儿的了。
这才让贺峥下了决心,在老婆和岳家面前大方了一把。
第73章 搬家()
七十三搬家
搬离贺府倒数第二天。贺峥便组织自己之前买来的那些护院,又跟贺老太太借了几个壮丁,开始往新宅搬东西了。
贺峥还给他的护院们取了“新”名字,叫保安队……
面对舒忱疑惑的眼神,贺峥解释道:“他们的主要工作不止是保护院子,更重要的是保护我们的安危。”贺峥很得意,就差去为了这些“保安”们定做灰色制服了……
舒忱眨了眨眼:“……那不是护卫么?”不应该叫护卫队?
“……这不是咱们家的要跟别人家的不一样吗,都叫护卫多俗啊?你看叫保安就不一样,多新鲜呐?”贺峥嘴硬,其实在舒忱说出护卫二字的时候,他瞬间就觉得比保安俩字不知道高大上多少……
舒忱撇了撇嘴,没再就这个问题探讨下去。
这一日括苍县城的百姓们有幸目睹贺府的大少爷像蚂蚁搬家一样,一队一队地搬着东西,有秩序往新宅那边去。
大到桌椅板凳,屏风浴桶,小到茶杯茶碗,脸盆毛巾,全都搬走。
贺峥表示反正老太太发了话,他院里的东西都是他的,况且这些东西也是他用惯了的,必须统统拿走,全部拿走!
当真是…………丢人至极!
贺老爷黑着一张脸看着从贺峥院子里陆陆续续搬着东西出来的人,脸都要黑成锅底了。
这个逆子还要不要脸?!难道不知家丑不可外扬,这竟是有意的把贺府的面子往地上踩呢??
可偏偏他之前又答应了贺老太太贺峥院子里的东西都让他带走,导致现在想去叫贺峥停止这种丢脸的行为也出师无名,贺老爷只能干看着生闷气。
好在他们搬的都是小件儿的,没有把床、柜子、百宝阁也搬去大街上丢人现眼一番!
这只能说,贺老爷您真是太乐观了。
舒忱看着屋中上面摆设全被搬空的百宝阁,问贺峥:“这个咱们要搬走么?”
贺峥想都没想:“当然搬啦,不然咱们那些摆设往哪里摆?”
舒忱回想了一下:“……你确定这么大的百宝阁屋里真的放得下??”
“咳……”贺峥这才从搬家清单上抬起头,打量那百宝阁一番。好像……确实有点大。
“那……那这个就不搬了。”好像确实放不下,“外间好像有个小的,要不搬那个吧,家里没个百宝阁好像也挺奇怪的。”
舒忱点了点头,指挥着下人们去把外间那个小的百宝阁搬走,还把翠烟原来放银钱的柜子也一并抬走了。
“这个放打赏钱还挺方便的,以后就搁在咱们卧房里。”舒忱对贺峥道。
贺峥一乐:“你说了算。”
结果这一搬就搬到了晚上,就剩下床和衣柜还没有被搬走,整个房子像面临被拆迁一般,就连丫鬟也被贺峥一车拉走了一半,派去新宅收拾去了。
床和衣柜不是不想搬,今晚还得睡呢,明天再搬。
搬离贺府前的最后一天。
床一大早就被搬走了,连带衣柜一起。贺老爷被自己昨天的想法狠狠打了脸,因此看见贺峥和舒忱来请安告辞也挤不出好脸色来。
倒是小李氏,捧着个大肚子似模似样的又扮了一回慈母。
贺峥不得不佩服,这小李氏对着自己的这张脸,这慈母姿态还真扮得出来啊。
父子二人相看两相厌,彼此虚情假意的约定了中午一起吃一次散伙饭,就忙不迭的让他们赶紧去老太太的院子了。
真是多看一眼都烦啊!
比起在贺老爷那儿受到的冷遇,贺峥在老太太那里的待遇简直是天上地下,祖孙俩十分不舍,就差执手相看泪眼以及抱头痛哭了,贺涵和贺汐两人陪坐在侧,一个白眼快翻去天上,一个看着贺老太太和贺峥依依不舍的样子感同身受一般难受。
贺涵颇为不耐烦,冷眼瞧了一会儿便站起身来冲老太太行了个礼:“孙女身体不适,想先回去休息。”
“你去吧。”贺老太太收了眼泪。要是平常贺涵这样无礼偷懒,贺老太太少不了要训斥一番,只是如今有贺峥在,贺老太太都懒得看贺涵一眼了,只不咸不淡的道。
谁料贺峥紧接着却对贺汐道:“大妹妹也先回去歇着吧,待会儿再来一同用午饭。”
贺汐虽不知为何,却也老老实实地听从了贺峥的吩咐。跟在贺涵的身后一同出去了。
出了老太太房门贺涵便对贺汐冷笑道:“不自量力。一个庶女,还想在屋子里和祖母大哥共享天伦之乐吗?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到底是让人给撵出来了吧?”
贺汐抿了抿唇,低头并不言语。
贺涵见她不搭话,也觉得无趣,哼了一声便先走了。
段嬷嬷站在贺汐身后轻声道:“大小姐不必听二小姐的,大少爷待您的心至真至诚,断不会如二小姐所说。”
“嬷嬷不必多说,我晓得。”贺汐道:“她这样的话哪日少说了?我自是信大哥哥,不会信她的。”
且不说贺汐与贺涵在外头如何,屋里的贺老太太与贺峥却已谈起了贺汐的亲事。
“汐丫头的亲事?”贺老太太略一思索。“那日我倒是听你二娘提了一提。你且放心吧,你二娘经了这次事我瞧着也是懂事了许多,知道作为一个主母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了。”贺老太太只以为贺峥担心小李氏不操心贺汐的亲事会耽误花期,故而安慰了贺峥两句。
贺峥苦笑:“孙儿要与您说的正是这事。二娘与您说的,可是附近镇上一位姓王的员外?”
贺老太太想了想:“似乎是的。”以为贺峥看不上镇上的人家,便劝道:“你也别嫌弃人家是镇上的,贺汐不过一个庶女,家里也不求她攀龙附凤,能嫁去镇上的殷实人家做正妻也算是个好归宿了。”
“祖母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贺峥叹道:“若真是个好归宿,孙儿也不多言了,只是孙儿着人打听了一番,那王员外竟已年过四十,家中有儿有女,想娶一房继室。咱们汐儿虽是庶出,却也是青春貌美,何必去为人继室?”
“……这话当真?”贺老太太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