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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妤轻轻道:“佛曰,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百年之后,皆为枯骨。”
华皇后坐下:“谢三小姐相信善恶有报?”
长妤漫声道:“我相信因果。”
“因果?”华皇后似乎愣了一下,笑了起来,“这个世间,兜兜转转,原来一切都是因果啊。”
她说着叹息了一声,然后道:“谢三小姐倒是对佛道颇有见解。”
长妤垂眸:“大道三千,算得尽天下机关,算不尽掌中命盘。”
华皇后转头,看着殿外,杨柳拂水,荼蘼初谢,有一只青燕剪着尾巴飞走,她似乎被长妤的话触动心事,沉默了半晌,突然笑了一下:“算得尽天下机关,算不尽掌中命盘。这话,倒一点也不像是十几岁的小姑娘说得出来的。”
长妤低下了头不语。
华皇后站了起来,突然问道:“弘文馆回去后可还好?”
长妤自然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承蒙娘娘关心,回去之后吃得好,睡得也安稳。”
华皇后道:“这两件世间极乐之事你竟得了,却是好福气。”
长妤微笑:“这世间谁的福气,大的过当朝的皇后娘娘呢?”
华皇后听了,摸了摸手中的佛珠,然后闭了眼:“是啊,陛下的是贵气,本宫乃是福气。福气二字,这天下的大多数人都可以得到,但是有些人却永远得不到。”
长妤轻轻道:“有所思有所虑,不外如是。”
华皇后笑了起来,叹道:“本宫听闻这世间有大道至宝,传说谓《度亡经》,可令死者生,可令往世显,可止生灵涂炭,可渡天下亡灵,也不知,能不能让我得这福气二字。”
长妤垂眸:“既是传说,便是无妄之谈,何必苦求。这千百年来这《度亡经》从来没人见过,求书不如求己。”
“求己?”华皇后笑道,“谢三小姐倒是意外的自信。”
长妤笑笑不说话。
华皇后站了起来,对着旁边的素清嬷嬷道:“素清,待会儿谢三小姐出去的时候,将本我抄的一本《心经》给谢三小姐带上。”
素清嬷嬷道:“是的,娘娘。”
华皇后说完之后,对着长妤道:“你喜欢吃什么馅的汤圆?”
长妤微笑道:“芝麻。”
华皇后道:“走吧,陪我去吃吃汤圆。”
长妤应道:“是。谢皇后娘娘。”
长妤陪着华皇后吃了一顿汤圆,然后双手捧着华皇后手抄的《心经》,这才离开。
看着长妤离开的身影,华皇后一边捻着佛珠,一边问道:“素清,你看这小姑娘是个什么样的人?”
素清嬷嬷道:“素清看,这位谢三小姐,智慧非常,很是玲珑。”
“玲珑吗?”华皇后摇了摇头,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我看不清她啊,这个小姑娘,可真是深不可测。”
“深不可测”四个字落到素清嬷嬷的耳朵里,她几乎不可置信,便是正华帝,她的娘娘也从来不会用这四个字去评价,能有此评价的,也不过当年那个小少年而已,只是现在那令娘娘忌惮非常的小少年已经不问世事多年,怎么现在这个小姑娘又有这个评价?
素清嬷嬷低头道:“素清倒是觉得,娘娘高看了这位。”
华皇后摇了摇头:“高看?不,从一开始她你以为她说得每一句只是在投我所好吗?从那因果开始到机关命盘,她都在提醒我,不要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性命。这个少女看得太通透了,通透到让我觉得害怕。可是她哪里知道,有些东西,便是明知道是死亡,也要毫不犹豫的踏下去的。她的心太硬,可能到现在为止,这个世间还没有真正让她懂得世间八苦的人,爱憎会,怨别离,求不得,杀不得。看似对什么都了解,知道什么度,但是其实她都没发现,她才是最藐视规则的那个人。命盘对她来说,和那个人一样,根本不屑一顾。这个世间,他们是最聪明的人,但是,也是最愚蠢的人。”
素清嬷嬷恭敬地低下了头:“娘娘。”
华皇后仰头道:“素清,你认为,我活着又是为了什么?”
素清嬷嬷嘴巴动了动,却说不出一句话。
“活着,身在大道中,本是煎熬事。”
且夫天地为炉兮,造化为工;阴阳为炭兮,万物为铜。当年贾公一语,岂非道尽天下未了之局?
不过一世铜炉,两重冰火。
——
回到自己的院子里,长妤靠在藤椅上休息。
“小姐,这把扇子真漂亮。”小草从盒子里拿出李贵妃给的那把美人团扇,忍不住欢喜道。
那把扇子用的是清凉的竹皮编制的,绿色的扇面上经由脉络自然而成一个正在对镜贴花黄的美人,扇柄用的是绿翡翠,上面还镶嵌着一颗绿色的宝石,看起来清凉又舒服。
长妤道:“自然,这是从海外进贡来的。怎能不漂亮?恐怕整个大燕也找不出几柄扇子。这李贵妃喜好奢华,这点倒是和那人颇有些相像。不过,这李贵妃瞧着厉害,倒不足为惧,只是那华皇后,才是真的让我感到有趣。”
吴莲从门外拿着篮子进来,小草急忙接过,然后将篮子里的月季花插入胆梅瓶中。
长妤问道:“问得如何?”
吴莲道:“海管事传来的消息,说是湘西那边发了水患,现在四皇子在那边去救灾呢。”
长妤沉吟道:“此乃初夏,湘西那边地处南边,是三大江的聚合地,这几日便是雨水初来之际,水患频发。原来夏侯天没在,怪不得周听星没有动手。这救灾之事,是苦事也是美差。如果做好了,对于夏侯天的声望自然极有好处,如果坏事了,那么他也就不必让我费心了。”
吴莲点了点头,长妤接着道:“最近你小心些,吴府那边可能有点动静。虽说你想让吴府的人落得干干净净,但是我瞧着,你对你那小弟吴英倒是颇有点下不去手。”
吴莲沉默了一会儿,道:“他是那府中唯一良善的人了。”
长妤道:“蓬在麻中,不扶而直;白沙在涅,与之俱黑。就算他现在尚有一点良善之心,但是在吴彦死后,他就绝对不会良善了,你要做好准备。”
吴莲眼神黯了黯:“是。”
长妤将花插好,小草在外面有些害怕的道:“小,小姐,有人来了。”
长妤抬眼看去,就看到海东青身后跟着两个女子走了进来。这海东青虽然现在为长妤所用,但是对长妤显然不比重云,平日里想要打听什么都是吴莲去的,像今日这样亲自上门也实在罕见。
虽然低着头,但是那铁手也实在是唬人,所以,小草这样的小丫头自然被吓住了。
长妤走了过去,喊道:“海管事。”
海东青低着头道:“谢三小姐,殿下派我来有些事情。”
长妤挑了挑眉:重云?
长妤着才想起,自从十四那日之后,现在已经将近十天没有见过他了。
长妤道:“不知十三皇子有何吩咐?”
海东青道:“殿下今晚要去一个地方,所以,想请谢三小姐你改变些容貌,然后一起去。”
长妤心里微微沉思,微笑:“好。”
那边两个女子跟着长妤进入屋内,从自己所带的东西里掏出一些东西,长妤看着,却是一些肉色的泥状的东西,闻着倒没什么气味。
其中一个少女解释道:“因为谢三小姐您是新的脸型,所以没有先制好的人皮面具,所以现在需要花费一些时间给谢三小姐当场易容。”
对于易容这件事,长妤虽然听说过,但是一直没有见过。
那两个少女的手十分的漂亮,看起来像是春葱一样,洗净了手,就用手在长妤的脸上摸了摸,然后拿着那肉色的泥在长妤的脸上开始抹,然后拿起一种极细的笔沾着细小的东西在长妤的脸上点点,这样过了一个多时辰,镜子里才露出一张绝色少年的面容,经过垫和增添,整个人的骨骼都发生了变化,虽然仔细看依稀还是有她的影子,但是却绝对联想不到女子的身上。
长妤也不得不佩服。
她们又为长妤安上喉结,然后拿出了一件红白双色的衣服,伺候长妤穿上。
长妤看着镜子里自己的模样,心中暗想,这重云是什么意思?
刚才在皇宫中逗留了大半日,如今这一番折腾下来,却是已经华灯初上。长妤出去,看见海东青站在那里,和刚才他来的时候的站姿一模一样,吴莲站在旁边的脸色显然也很讶异,一个人能这么一动不动的站一个多时辰,神色如此从容,又岂是一般人能比?
长妤微笑着上前;“海管事,请吧。”
海东青弯腰:“县主请。”
长妤出去上了车辇,那车辇用的是千年的檀香木,上面镶嵌着诸多黑色的宝石,正是那日重云出现的时候坐的。而近日,重云并不在。
海东青道:“县主请。”
长妤微微眯眼,心中知道这肯定不是什么好事,但是依然回头对着海东青道:“多谢海管事照顾了。”
旁边那原来伺候重云的那个少年为她掀起帘子,长妤坐下,车辇中流淌着碧海月茶的香气,旁边插着一朵花。
车辇慢慢的起来,海东青道:“因为殿下决定近日重新参与朝政,所以,诸多朝官为殿下设了这个宴会。殿下还在府中,派小人先请县主先去,让县主将殿下准备的礼物先送去。”
长妤微微托腮,礼物?重云这厮能送什么礼物?
长妤颔首道:“我一定将十三皇子的东西送到他们手中。”
这车辇的排场极大,过往之处引众人侧目,而到了丽华苑,海管事的声音犹如洪钟:“十三皇子车驾到。”
这个声音像是瞬间浇灭了一切的声响,旁边的少年拂起纱帐,长妤走了下来,就看见站在外面的三个中年人,全部气定神闲,一眼就是官场上沉浮起多年的人。
他们本来堆起僵硬的笑脸想要迎上来,但是在看到长妤的面容后瞬间呆滞,然后,脸色瞬间黑了下来。
中间的一个人道:“海管事,十三皇子呢?小人们准备的是请十三皇子,这个人是谁?”
海东青道:“文大人,这位是十三皇子的徒弟,十三皇子待会儿便来。”
那文大人心里冷笑,这重云真是好大的派头!竟然糊弄他们,这人看样子根本就是重云的玩物,竟然让他们这样的打他们的脸!
长妤哪里看不出这些人的心里所想,心里觉得重云这重云简直是,无耻的漂亮。
那文大人绷着脸,道:“那么,便请,这位十三皇子的爱徒先行吧。”
长妤抬起脚,神色从容的进入。
里面是偌大的一个院子,灯笼如火,相对排着数十个小案蒲团,一人一案,案上摆放着美味珍馐,案上已经坐满了人,而在两排小案的上侧,是专门的小案小几,很显然就是重云的位置。
那文大人想先请长妤上座,但是长妤却道:“文大人先慢。十三皇子为诸位准备了礼物,还要先请诸位过目。”
那文大人似乎受宠若惊:“殿下还为我等准备了礼物?”
长妤点了点头。
海东青拍了拍手,然后,一个个少年手里捧着盒子走了进来,一个个站到长妤的面前,每个盒子用的都是木料中的极品,上面全部是桃花笺,长妤拿起那桃花笺,然后道:“开元七年,文氏第三子,奸污其嫂嫂,施以,剐刑,今日,特献三公子一骨。”
长妤念到那“剐”的时候微微一顿,但是却极快的一掠,然后继续念下去。
等到身后的少年将那个盒子捧上去的时候,那个文大人几乎手都在颤抖:“卑职,谢十三皇子赏赐。”
他的目光抬起来,那个瞬间,强烈的恨意像是一把利刃,恨不得将长妤千刀万剐。
长妤心里恨不得将重云给撕了,这算是礼物?滚他的礼物!这摆明了鸿门宴,但是现在却让她来,如果重云不来,这些人肯定将屠刀对向她,这个人是想害死她么?
第二个少年将盒子递到了长妤的面前。
长妤只有拿了起来,清清楚楚的念到:“开元七年,刘氏贪墨,施以斩首之刑,今日,特献刘父双目。”
旁边站出来一个年轻的公子,到底年轻,那手上的青筋全部崩了出来,双手颤抖着接过的时候,似乎再也忍受不住,猛地向长妤扑来:“我要杀了你这个奸贼!”
长妤管也不管,依然拿起第三个盒子上面的桃花笺念了起来。
海东青的手一伸,那尖锐的手指直直的捏住他的喉咙,手顺着往下一卸,只听到“咔嚓”一声,那年轻官员已经倒在了地下。
海东青冷冷的道:“拉下去,袭击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