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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说,连城炀的心理确实不负变态之名,自那日墨锦欢当着众人之面给了他一巴掌,后又言辞灼灼将他堵得哑口无言,便忘不掉了——就像是心里头最深最隐晦的地方,被人狠狠地搔了一下似的,这些天来,一直莫名惦记着这个本该被他嫌弃厌恶、已置于死地的丑女人。
方才,恰巧见她一个人从景妃园里出来,也不知是怎么,就忍不住开口叫住了她。
直到现在,将她按在怀里,他自己也搞不懂是出于什么心理。
“你说奇怪不奇怪?本王听闻那日你在牢中没死掉,给你解毒的正是你朝思暮想要嫁的连城绝,我七弟。可那晚,据我所知,他一整夜都泡在倚红楼里,一步都没出来……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儿呢?”
墨寻捣向他腹部的手肘,顿了一顿。
连城炀把她圈住,牵唇阴笑,“还有一事甚为蹊跷,那晚,你的好夫君我四哥穆王,恰好有事不在府里。我让人去查过,他那晚消失得好诡异,甚至连个影子都找不到呢……四嫂你说,这,会是巧合吗?”
他明显意有所指,墨寻心知此人的话不可信,心头却忍不住一阵猛跳。《
连城绝……和连城裔?
连城炀满意地欣赏着她的表情,手上的动作不禁更大胆,“小欢儿,老四那家伙又丑又没趣,心里还只装着她那个死人夫人,你何必跟着他让人凌辱?不如来投奔本王,本王一定会无微不至地呵护你……”
墨寻被他那句‘小欢儿’给恶心到了,也顾不得什么,手肘对他的胸腹就是猛地一击,恶狠狠道,“连城炀,你还记得上次在牢里我说过什么吗?”
她说罢,往后微微退了几步,然后定在原地静看着他。
连城炀狐疑地盯着她。
“1、2、3……”
墨寻蠕动的唇无声地吐出这三个数字后,就听轰隆一声,而连城炀整个人已痛苦地蜷缩在地上——
“我说过,只要我能从牢里走出来,就绝不会放过你。”
她的糖果弹药量小,但威力可不小,况且她方才放的位置……他腰带下悬的玉囊带。
即便连城炀废不了,这段日子也势必会患上难言的‘隐疾’。
……
被这贱男耽误了这么些时间,等墨寻赶到城郊外的乱葬岗处时,天已经黑透了。
景妃当时说今天是华涟笙的忌日,不知道连城裔会不会记得……
墨寻几乎是立刻便断定,他会记得,一定会记得的——他母妃所用剑法的一招一式,他都能记得那么清楚,何况是忌日呢?
这地方荒凉得不行,脚下不是石头就是土块,墨寻走得踉踉跄跄,仍然在四处探望着,希望能找到那人的身影——
四周树柏森森晃动,阵阵阴风在耳边呼呼地刮,墨寻觉得自己的脊背上一股股地阴寒,汗毛都在发抖。
脚下忽然有圆咕噜的东西咯脚,墨寻艰难地吞咽下口水,她能想象到在这种地方出现的,那会是个什么东西——
猛地闭上眼,克制着睁眼去瞧的***,继续向前走。
依然是咯脚的东西,圆咕噜的,细棍似的,长长的,几乎是一脚便能踩到一堆——
心下忍不住地憋屈……
王八蛋!!
这种鬼地方她再不要来下次!
事实证明,有些事,想也是不能想的。
当墨寻感觉有东西蓦地搭在自己肩上时,一直压着的小心脏霎时间狂跳起来——
“啊,我,我来这里没有恶意的,我只是来找个人,找到就走啊,不会打扰各位休息的……你们可以假装看不到我,我会很乖,很轻地……劳驾,您大人有大量,高抬贵手……”
她尖声叫着,抱着脑袋,手舞足蹈地连声求饶。
“夜里敢一个人来这种地方,本王还以为你胆子有多大!”一道冷得让人浑身发麻的男声,在她身后蓦地响起来。
那略带不屑地沙哑声,听上去熟悉极了。
“你,你真在这里……”
墨寻陡然睁眼,借着模糊地月光,盯着面前男人的脸,忽然发现他……无比地可亲,可爱。
心下突突跳得更厉害。
他的目光自她身上淡淡掠过,看向远处,似没有理会她白痴问题的打算,“你来这里做什么?”
“找你啊!”她的回答脱口而出,似是理所当然。
连城裔的眉头不由拧了拧,没说什么,但墨寻却因为他的沉默而更加紧张。
079:
这样的回答,好像是有些自作多情……
“好吧,小白不见了。我担心你也有危险,所以就一路找来这里。没想到你果然在。”她摇头,有些吞吐地着急解释。
连城裔听得烦躁,冷声道,“本王的事不需要你管,你走吧!”
话被堵在喉咙里,心底貌似有丝类似苦涩的东西流过——看吧,你担心人家会出事,三更半夜跑来这种鬼地方找人,人家却压根不需要。
墨寻微讪,咬下唇道,“走就走,谁稀罕管你!”
走出两步,又顿了下,扭头看他,“那个,景妃把你的事都和我说了,太子大婚那天,是我错怪你了……你母妃的那套剑法,我以后都不会再用了。至于盛烟,你可能不知道她的底细,反正我说了你也不一定会信,总之,她要害你。其他的,你自己保重吧!”
她的声音和表情都极凝重,像是老死不相往来之前的叮嘱似的。
说完,也不看他,掉头便走。
云层散去,月光亮了些。
看着她娇小的影子在这高低不平的荒路上踉跄,渐渐走远,连城裔心中莫名一恨,随手捡了个什么东西,朝她的脑袋丢了过去——
目力佳,手法准,力度也不小,墨寻的脑袋上立即一疼,捂着半个脑袋扭头便朝他开骂——
“你他妈有毛病啊!老娘又是哪里惹你大爷了?你要老娘走老娘就走了,你他妈还想怎么样?”
连城裔撇开脸,脸上清冷表情依旧,丝毫没有被人捉住手脚的窘迫。
墨寻心下一恼,也随手捡了脚边的东西朝他猛掷过去——
四下里寂静,那圆咕噜的东西在空中划了一个优美的弧线,而后在离他几公分的位置处落了地,啪一下像是骨头碎裂的声音,听得墨寻心尖儿一颤。
他在对面却像个毫无反应的木头人,墨寻艰难地吞咽下口水,“该,该不会刚刚……不是你吧?”
那么幼稚的行为,怎么想都不像他所为啊!
连城裔微微耸下眉毛,这个台阶他很乐意踩,点头。
对面的女人立马脸色一白,目光忍不住往四下里游移——
恰好风过,千百棵黑色的树影晃动。
一阵凄厉无比的尖叫声中,墨寻抱着脑袋,掉头就跑,脚底下一个不慎又踩了什么,身子侧歪,顺着石坡那滚了下去。
身子咯疼的感觉只有一瞬,便变成坚实的柔软,恰到好处的温度,她能感觉到,自己稳妥地在他的怀里——
尖叫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地是他的低骂声,“笨死算了!”
许是刚被自己给吓怕了,墨寻不敢说话,也不敢动,两手紧紧攥着他的衣衫,感受着他低沉的呼吸,夹杂着浓烈的酒气,直直都扑在她的面上。
“你喝酒了?”
连城裔放开她,顺势侧靠着那斜坡,仰面朝上看着那貌似又亮了些的月亮。
墨寻怔怔看着他凝重如霜的侧脸,心底隐隐生出一种哀婉的情绪,软软的酸涩,疑似恻隐之心——
他好像也和她一样,是个没爹疼,没娘爱的可怜小孩啊!
她好歹还有个师父,待她如亲生,可他,好像什么都没有……
大半夜的,一个人偷偷跑来这种鬼地方喝酒。
头脑一热,冲动似乎就在那一瞬间涌来,墨寻做了一件,事后想起来有些小矫情的事——她伸手,抱住了他的腰。
那坚实的肌肉,在她的臂上刹那的僵硬,触感十分清晰。
“放开!”
酒气扑鼻,寒冷中带着丝细微的颤意。
“不放!”
她也颤,态度坚决,手臂圈得更紧。
“墨锦欢!”
喉结艰难地上下移动着,拳在无意识地蜷缩着,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自己的脊背已经崩成一条直线——
“我……好吧!是我怕掉下去,你知道我怕高的……这样抱着你,如果要摔的话,我们一起……”
墨寻死死勒着他的腰,紧闭着眼,脸上微微发烫。
其实脚底下的那个坑,只有半米不到,真掉下去也不会怎么样……她才不怕。
连城裔轻轻喘息,挣了挣,推她不动。
他胸口的起伏也同四周的风一样,渐渐小了,不再那么激动。墨寻一直半支着头颅,这会儿累了,索性将头直接靠在他胸前。
咚、咚咚、咚咚咚……
不知道是谁的心跳,越来越快——
整个耳朵里都是这一个调调,墨寻的手臂已经僵了,却仍维持着原来的姿势,不敢动……好尴尬。
要不,说点什么?
可是说什么呢?
“我给你讲个笑话吧!”
脑子一抽,说完又有些后悔——她是不是很会煞风景?
听他并未反对,墨寻硬着头皮开讲,“有一天,乌龟和兔子赛跑,兔子很快就跑到前面去了,乌龟在后面赶啊赶。忽然在路边看到一只蜗牛,爬得很慢很慢。就对他说:‘你上来,我背你!’然后,蜗牛就上来了。过了一会,乌龟又看到一只蚂蚁,也对他说:‘你也上来吧!’于是,蚂蚁也上来了。蚂蚁上来以后,看到了上面的蜗牛脸色苍白,口吐白沫……就问他‘你怎么了’,蜗牛哆哆颤颤地说,‘这乌龟好快啊…我晕车……’
她声情并茂,附带表演,两只手紧紧勒着他的腰,好像自己就是那只蜗牛,快要从那乌龟壳上掉下去了似的……
讲到最后,抑制不住地笑起来,身边的男人却好似没什么反应。
墨寻呵呵干笑两声,“不好笑啊,那我还有一个。从前有个面包,它在路上走着走着,忽然觉得肚子好饿,就把自己给吃掉了……”
有冷风嗖嗖地刮过,意境配合很到位,墨寻自己也觉得这笑话冷过了头。
“无聊!”
连城裔冷冷吐出两个字,闭上了眼。
好心没好报!墨寻嘟嘴,“听不懂就算了,我理解你智商低!”
连城裔斜眼瞟过来,那张寒冰一度的脸上出现一道可疑的裂痕——
久久之后,忽然听他疑声,“面包,是什么?”
“……”
墨寻扶额,思索着回答,“是一种食物,我……师父那里的特产,有机会我弄给你吃?”
他未答,停了一瞬又道,“乌龟会讲话吗?”
“……”
好吧!
墨寻在心底幽幽叹息:跟一毫不解风情的木疙瘩讲冷笑话,本身就已经是个笑话了!
“景妃说,当年你外祖父的死和墨……我父亲有关。所以,你心里其实是有些排斥我的,对吧?”
空荡荡的寂静,她的声音掺在风里,听得不是很清。
“果真是本性,连你讲得笑话里的动物都和你一样的个性,多管闲事!”连城裔瞥投她一眼,冷声斥着,拂开她的手,站起了身。
“我……”
墨寻一塞,有些挫败地嘟囔着,“这怎么是多管闲事呢?我只是想要弄清楚你跟我……”
她的话没说完,便听他冷声斥道,“弄清楚?墨锦欢,这世间有很多事,根本就不可能弄得清楚!黑的可以是白的,白的也可以说黑的,黑白真假,是非颠倒,不过是看你信什么!人都死了,你即使弄清楚又能怎样?死人有可能再活过来吗?”
他好像有些激动,墨寻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他说得意思,呆愣得看着他脸上的神情愈加阴冷可怕——
脑海中,忽然闪过曾在溶洞中发现的那些诗句——
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连城璧是皇帝,也是她的夫君,却更是灭了她全族的人。
她终于明白,为何那个女子,会有那样的恨了。
……
心口空荡荡的冷冽,连城裔闭上眼。
脑海中依然有当年他偷跑来这里时,看到一堆一堆的尸体堆叠罗布在一起的影子……
骷髅颅骨,到处都是,腐得腐,烂得烂。他便踩在这堆尸体上,翻来覆去地找。时隔这么多年,他好像依然能够清晰地闻到,那一股一股腥臭酸腐的味道钻入鼻息,呛得他两眼红热,喉干肺呕……
可惜,最后没能等他把尸体翻个遍,便被人带了回去,他母妃的尸体终于还是没能找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