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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那么多的血从他的身体,皮肤上往外渗……
而这些,本都该是她受的。
“木头,一直以来,我都以为,是你在把我一点点地引向万劫不复……现在,我才知道,原来一直在把你往深渊里逼的人,是我。”
……墨寻觉得,就算是连城裔要她现在去死,她也会毫不犹豫。
别说,是去嫁人了!
“阿裔,我答应。为你守身如玉……今生今世,只是你一个人的墨墨。”
她牵着嘴角,看着他。
伏在他的身侧,给他将染满血红的衣衫整理好。
天已亮,微白地光从窗子照进来,扑洒在他的身上,血袍上点点光辉。
……
“阿裔!”
有人从殿外惊声急来,是季堇凉,一身与他同般登对的嫁袍罩身,双眼通红地看着躺在榻上无声无息地血人,瞳孔倏地瞪大。
难以置信。
季堇凉扑过来,将他抱紧,颤着声音叫他的名字。
可同样的,他也不会回答她了。
季堇凉摇头,显然难以接受这样的事实……
她只不过是睡了一觉而已,为什么醒来后,却是世界翻覆?
她的阿裔,在本该陪伴她的时刻,选择了另一个女人,却落得这样下场……
“都是你!墨锦欢,是你害死了他!”
墨寻的衣衫还未整齐,便被她搡了出去,从榻边伏倒在地上,结结实实地摔了一个跟头。
鲜血淋漓地双手摁在地上,留下刺目的红印子。
“你这个杀人凶手!阿裔终究是被你迷惑了……你终于,终于得逞了!现在,你开心了吧?他因你而死,墨锦欢,他因你而死!”
季堇凉居高临下地瞪视着她,眼底是赤luo裸地憎恶与讽刺——
墨寻始终木木。
一晚上流下的泪水太多,双眸早已干涩。
……
门口处,季凌风、连成翩、连城瑾、连城筠还有峒溪都已纷纷赶了来。
看到这血腥地一幕,每个人都是莫名的,震惊的。
大约是没想到连城裔昨晚会留宿在夙阳宫,而昨日才是他与季堇凉的大喜,可他竟会躺在墨锦欢的榻上……满身的血,生死未明。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连城筠想来扶她,却又僵着手,不敢上前。
即便昨夜,是四弟宠幸了墨锦欢,也不该弄成这个样子啊!
峒溪眉心蹙沉,给连城裔检查过后,忿怒转眸,瞪视着墨寻,“这个女人的体内埋有致命之毒。昨夜她中了浓情散……皇上给她解了毒,自己却被那毒所赦。已经……断气了。”
他解释地简单,众人也是很难一下明白。
看过连城裔,再凝望向墨寻,大家的神色变幻,显然都很难接受这种说辞。
连城翩怔在那里,脸色尤其地复杂。
“通官方才来报,戊奴迎亲的队伍还有十余里便到都城……”
季凌风跪首,眼神扫过墨寻,最终看向季堇凉,“还请聿亲王与皇后娘娘,拿个主意。”
连城瑾拧眉,与连城筠对望一眼。
连城裔突然遭遇这种变故,二人显然都失了主意。
“九哥拼了命,也要保护四嫂。又怎么可能会让她嫁去那种地方?王叔,戊奴的亲事,推了吧!”连成翩还在叫墨锦欢为四嫂。
季堇凉的眼角微微地一抽,转眸看向他,“那九王爷的意思,便是要戊奴在这个时候与燕苍大战一场,好让整个天下都知道咱们的皇上已不幸丧命?”
连成翩语塞,脸色苍白,僵在那里。
显然他也清楚,这个提议更加的不好……
“我会嫁去戊奴……”
一室的沉谧中,墨寻忽然开了口。
所有人地目光一下投来,无不诧异。
连成翩喃喃,“四嫂……”
墨寻扯了扯嘴角,声音空洞飘忽,“劳烦各位,请将皇上……挪出夙阳宫。我要沐浴更衣了……”
“你这女人,还真是冷血薄情!”
峒溪盯着她,冷笑,“皇上因你而死,尸骨未寒!你就迫不及待要嫁去戊奴做太子妃了!哼。”
显然,他的话正是大家心头所想。
“四嫂!”
连成翩再叫一声,语气已与之前截然不同。
季堇凉咬唇,再次啜泣哽咽,婆娑泪眼满满地讽刺,“好,好……墨锦欢,想不到你竟是如此的无情无义!”
垂眸看向连城裔,又笑出声来,“阿裔,你可看到了?你因她,连性命都不顾……可她呢?她根本不值的你为她付出,她配不上。”
墨寻对她的恼恨之声,并未做出理会。
径自起了身,行至梳妆台前,缓缓地整理着身上衣衫。
“四嫂,想不到你竟是这种人!枉四哥对你一片痴情。”
连城翩眸色一冷,眼露怒意,上前与峒溪扶了连城裔出去。
其他人也都离了开,只有连城筠迟迟未走,凝着她,良久,才道,“欢儿,没想到……四弟终究还是选择了你。”
她语气凄凉,透着一股悻悻地无奈。
墨寻眼皮微跳,并未回她。
“我虽不知你坚持要嫁去戊奴,是为何。但我相信,你一定有自己的理由。”连城筠淡眸微动,“我只希望……四弟没有爱错人。”
她说罢便转身离去。
墨寻咬着唇瓣,本以为已流干了所有的泪,没想到竟还是一下哽咽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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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峒溪,他……真得没救了吗?”
一入连城裔的寝宫,季堇凉便迫不及待地追问他。
她不信,阿裔经历数年才终于登基,与她名正言顺地在一起。却因为墨锦欢轻轻松松地舍弃了性命!他怎么能如此狠心……
“皇上确实是没了气息,也断了脉搏。不过……”
峒溪眉心蹙得紧紧,犹豫了一下,又凑过去点他的正额穴,将他方才***的那根银针拔出,“皇上的命是与连城绝相连的。而连城绝的身体毒发会比皇上早,却比皇上的轻……若我猜测不错,此时;正有人在不遗余力地救连城绝的命!如今,我们也只能一赌……”
“什么意思?”
“墨锦欢身上所带的这种毒,是通过男女亲密的方式传播的……我在想,或许我们可以试一试用另一个人的命来给他过渡这种毒……讲白点儿,就是以命换命。”
峒溪声音沉沉,眉心比方才缩得更紧,“其实,在我发现墨锦欢体内的那种毒之后,就曾担心过会发生如今的事,所以,一直在暗中用人做这个研究。只是并未成功过,这也不过是我的一种揣测……所以,能不能救回皇上的命,有很大一部分系在连城绝的身上。”
连城裔与连城绝彼此厌恶至深,可这日夜咒却将二人的命紧紧系在一起。
这大约,便是天下最捉弄人的事情了。
“不管成与不成,总要试一试。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眼下这样。”
季堇凉眼眸放深,一旁的季凌风却是蹙起了眉头,“妹妹,你想好了吗?以命换命,即便皇上醒过来……又如何?”
“如何?”
季堇凉轻笑,看向无声无息的连城裔,“他负我一次,还能负我第二次不成?墨锦欢嫁去戊奴,那便是此生此世不得回的!阿裔,永远是我一个人的……粟芷忧没能抢走,墨锦欢同样不会。”
季凌风凝着她,眉心却并未因她的话而松动。
他的妹妹冷静果断,心思剔透,比男儿并不差,二人虽自小并没有在一起成长,他对她却也很是欣赏的。
可一落情网,想不到也是如此执拗。
“皇上,皇上。”
荣叔从外急急进来,却显然没料到会看到这样一幕。
季堇凉迅速恢复神色,朝他道,“荣叔,阿裔中了毒。峒溪正在设法给他解,此时万不可张扬。若走漏一丝风声,您该知道后果……”
荣叔点头,又道,“皇后娘娘为皇上挑选的新妃,已行至西侧门。”
季堇凉地眼皮微微一跳,点头,“我知道了。您先照她们的位分安排下,等我的宣召吧!”
荣叔离去,季堇凉又看向季凌风,“哥,后宫之外的事……拜托你了。”
季凌风点头,郑重。
转眸又看向方才被峒溪设法迷昏了去的连成翩,“九王爷他……”
“现在还不能。”
季堇凉摇头,“知晓阿裔的事的人只有我们几人。瑾王无心朝廷,三公主也信得过,可连成翩不一样……景太后对你我忌恨太深,若是得知这个消息,保不准会为她的儿子打算,谋位也非不能。”
季凌风点头,她沉吟了一瞬又道,神色仍有余悸,“皇上明明被我用峒溪,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是,的确很奇怪。”
峒溪点头,当他蓦地看到清醒的皇上时,也是惊诧不已,可惜……皇上却下令暗卫,将他困住,脱不得身。
季堇凉闭眼,唇齿喃喃,“是她,一定是她。”
“景太后么?”季凌风显然不信。
景妃在连城璧所有的妃子中,一直是最低调,最不起眼的一个,两个孩子也都不出众,她怎么会……
季堇凉点头,“总之,我们要尽快行动,争取赶在景太后知晓这件事情之前,将阿裔救过来!不论成败,做好这一搏。”
峒溪已为连城裔施好了针,诧异看她,“那,为皇上以命换命的人选……”
季堇凉咬唇,“我知道,你与我想到了同一个人。是,她也是除了你之外,我最信任的人……”
说着,眼睫已不由自主地湿润。
……
镜中的女子墨发轻挽,眼眸微红,唇色苍白,头上只除了一支素钗,身上再无其他装饰,却将一张容颜衬得绝色极致。
绿桐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句,“小姐,真得就这样吗?会不会,太简单?”
毕竟是出嫁啊!
目光移向她一身地素缟,绿桐还是将后半句话咽了下去——
小姐前些天还说不会去戊奴的,可今日这态度却是大变,且很坚定。
她才赶过来,进门时她就要她给自己准备要带的贴身物品,却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不管她是何命令她都会听从,可她这副样子,却真得是让她忧心不已。
“你也觉得,少了些什么吗?”
好半晌,墨寻才抬眸,直勾勾地盯着镜中的自己。
绿桐忙地点头。
墨寻垂眸,从首饰盒中翻找出那串耳饰。
绿桐蹙眉道,“可是,小姐,你并没有……”
话音未落,就看她抬手取了绣针猛地扎在自己的耳垂上——
血珠沁出,绿桐看得心惊,她却眉梢不眨,柔按了一瞬,又穿透了另一只耳,将那一对儿耳饰戴了上。
娇艳地花朵,光彩夺目的颜色,衬着她苍白地脸,看上去是那么怪异。
她却盯着镜子,笑得很开心,“这样,顺眼多了。”
绿桐的心口微微一疼,不知道怎么回。
给她娶了嫁袍,披在身上,本以为她会拒绝,她却什么都没说,乖乖地任她拢好嫁裙,拉好裙裾长摆。
等她再直起身来时,就看她的脸上已经罩上了一副玄铜面具——
心里蓦地一惊,那是皇上从前一直戴着的那副,怎,怎么会在她这儿?
墨寻看着镜中熟悉地影子,眼眶涩涩地,又痛起来。
连城裔,如果戊奴……是你想要的。
我一定帮你完成这个心愿——
“小姐……”
此时的墨寻仿佛是画中走下的仙子,遮面不染俗尘,绿桐看得呆呆。
“绿桐,时辰差不多了。我们走吧!”
她自己取了红帕盖在头上,将手递给了她。
连城裔,还记得当初我们聊起那位为燕苍献身的絮离公主吗?
我现在终于相信——
原来,真得是会心甘情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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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告一下,往后每天的更新可能都会在凌晨后,不要熬太晚,第二天看哦~~╭(╯3╰)╮
145:去洞房等我()
昨晚一夜,宫外厚厚地积雪,整个世界已是银装素裹。
墨寻由绿桐搀着,一路走出宫门。
嫣红地嫁袍,在这一片茫白中格外地刺目,看不到那红帕遮掩下的她是什么容颜,只是那薄弱的身形,一出现便吸引了所有人地眼球。
她自正安门出,一步一步,走得端庄缓慢,不见一丝作为弃妇的悲郁,也不见一丝再嫁的喜悦。
“属下巫蒙图·成朗,见过太子妃殿下。吉时已到,请太子妃上轿。旆”
墨寻隔着盖头,只从他粗狂的声音判断出几分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