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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梧桐是王老爷的小儿子,也是唯一的儿子。上边两个姐姐早已嫁到外村。王家的家教继承了客家人的一贯严谨作风,耕读农商均有涉及,王梧桐从小便被按照经商的路子定向培养。朴初八比王梧桐王里正小一岁,虽然父亲朴六已是石岗村的小地主,但依旧被送往王家做了王家独苗的陪读。搞好人际关系要从孩子下手,这条真理屡试不爽。至此朴、王两家关系便更加亲近起来。自打认识起,朴初八就是王梧桐的小跟班,一起撒尿和泥、追鸡逐狗,活生生的小少爷和狗腿子的典型,这样的快活日子一直到进了私塾才戛然而止。
私塾先生就是当时还被称为孙秀才的孙敬章,刚随王家的商船从大陆来到台湾岛。孙先生祖籍安徽滁州,天启初年考中秀才,但因家贫国乱无以为生。无奈中,孙秀才被乡里推荐了熟识的茶社当上了账房学徒,勉强果腹。几年后孙秀才学成出师却拜别了老东家,出门游历。南京城的暮气沉沉、淮扬苏杭饿殍遍野、舟山群岛的海匪渔霸、台州沿海的倭寇横行,直到来到福州、漳泉等地,才显现出些商贸交易的生气与繁华,也让孙秀才见识到了与家乡与大明其他地方不太一样的世界。
无奈也罢,决心也罢,囊中空空的孙秀才毛遂自荐加入了一家王姓商行,半年后被推荐给了族里在台湾的本家王老爷的商队,于是便开始了两岸奔波的日子。孙秀才因有账房经验,没几年便受到王老爷的重用,从随船账房升迁到“台湾分公司”,管起了台湾这边糖蔗和稻米的生意,后来才学甚佳且涉猎广博,被王里正拜做先生教授乡里的孩子,主要是王老爷宝贝儿子,的学习。
天启五年(1626年),红毛人占福尔摩沙西南部,筑热兰遮城,后又拟筑赤嵌楼,但只刚刚开工打了地基,便被汉唐集团搞定了。当年红毛人以热兰遮城为基地,管辖地辐射周边百十里,明人或土著皆为其所征服。王老爷的生意也是从那一天起开始急剧恶化,没过两年大病一场,将生意交给了儿子王梧桐,王少爷也从此变成了新一任王老爷。
红毛人在热兰遮附件地区实行的结首制,小王老爷因家大业大,自然也就成为了王结首。虽没有副结首这么一说,但是朴初八也继续当着他的狗腿子,跟着王老爷在石岗村一带替红毛人催租催糖,顺便入股了王老爷的商队,背地里走私些货物往明大陆交易——实际上更多的还是与海峡中的“海匪”做勾当,卖些个稻米咸肉鹿皮鹿筋,替他们销赃买货什么的,因此过的也算是有滋有味,虽低红毛人一等,但逐渐在本地也算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了。
红毛人占领台南的头几年,石岗村周边乡里也曾有过揭竿而起组团刷红毛的事情,但是石岗村因距离热兰遮城太近,所以唯恐殃及池鱼,因此十分低调,尤其是怕被原住民或者暴徒趁火打劫,于是对武装反抗红毛人的事情更加忌惮,顶多是私下里让远方的下人送了些稻米碎银充作义军军饷,但人力是一个都不出的,小心驶得万年船,王老爷驾驶的一手好船。
王家的生意虽不如往日,但当年老王老爷也曾是做过大买卖的,就譬如王家的船队也曾与其他商会一起结伴跑船,最北边做到过渤海、辽东、朝鲜的贸易,用丝绸、蔗糖换得高丽参、东珠等物,再转运南方或转卖给同族的远洋船队,岁入甚丰。但自从崇祯九年(1636年),鞑子在辽东称帝,号大清,这王家就逐渐减少了与北地的生意,钱这东西挺好,但是得留着命花,谁知道那鞑子是不是诚信给你海商做生意啊?不过小王老爷总结当时的原因是:“吾虽为商贾逐利,亦求忠孝礼义。怎能学那晋商,不重汉人之存亡,只顾一家之私,图小利而忘大义。”咱王家不能学那山西的晋商,吃着大明的米粮,出卖那盐铁给鞑子,资敌以求富贵,反过来屠杀了咱汉人的江山!
再到崇祯十七年(1644年),听南归的船队带回来的消息,北京城被李闯王的大顺军给占了,崇祯皇帝自缢殉国,王里正携全家老少和乡里乡亲在海边面北长跪不起,“或嚎啕不止,泪洒满襟。或恸哭啜泣,如丧考妣。”而王老爷只是老泪横流,面朝北重重扣了九下首,凝视远方再无半点声音。
朴七月每次回忆到这里,眼泪都是止不住的往下滚。当时虽然年幼,但已知道这是出了大事,曾经的大明已亡,悬居海外的他们更是有家无国了。她还知道,为了资助南明朝廷,家父还曾随王里正捐献过几千石稻米,数百贯银钱,虽杯水车薪亦表拳拳爱国之心。只是几年过去,朝廷且战且退让,糜烂数千里,而鞑子却占据了天下十之八七,复国已几无希望。
书友同人 第五章 朴二娘上学记()
vip作者:猫爷爷
朴七月小姐来到赤嵌小学已有半月时间。赤嵌小学课程种类繁多,文理兼备并且还开办有工科。但只有小学一、二年级是男女混班的,只教授识字和拼音,以及“阿拉伯”数字。按照杨友行秘书的规划,朴小姐是应该从一年级开始读起,先学从左至右读书、翻页,再学汉语拼音,然后是简化字和简单的阿拉伯数字及加减乘除运算。然后直接蹦到三年级。
赤嵌小学的三四五这三个年级的女生实际上只有一个大班。究其原因,一来女子十五六岁很多都已婚配,家里不让出来上学,二来是未婚的与朴小姐年龄相仿且受过教育的女生着实不多。
高年级的课程不仅有讲授现代和四书五经的语文课,也有历史地理等课程。语文课上的现代教学曾经让汉唐集团的人们很头疼。现代白话文,无论记叙文还是议论文抑或散文,其语言结构和语素成分还有标点符号,都与古文相差甚远。尤其是汉唐集团大力推行简体字教学,以至于办学伊始,就有各地的私塾先生背地里斥之为“繁言冗语”、“文意直白但了无意境”、“毁文灭字”诸如此类。其实从古至今,中国人说的白话和写的文字,都是不太照的。口说的话,随着时代的变迁逐渐向现代白话靠拢,任何一个稍有古文功底的现代人看西厢记、西游记、红楼梦等著作的都不会有太大的问题,更别说老百姓见面打招呼什么的,绝对不会那么严格的之乎者也的。而语言一旦书写成文字,嗟吁咿呀、之乎者也,炼字锻句,绝对的一板一眼文绉绉的样子。对此,汉唐集团目前还没有统一的意见,只能边教学,边摸索。
赤嵌小学的课本不仅书本纸张既白且韧,更是印刷精美,并且图文并茂,尤其是部分人像画堪称惟妙惟肖怕是京城里的画匠也不一定能将插画描绘的如此精妙。历史课的课程上至盘古开天辟地,下至满清入关前夕。按照要求汉唐集团只允许老师们讲授到满清入关的历史,绝对不允许“预言”历史,所以老师们在备课的时候经常想引借一些诗词都得先搜索搜索数据库,避免又错引了后世的诗词佳句变成自己的“原创”。
而地理课则几乎面面俱到,什么金银铜铁,什么蚕桑丝麻,什么五大水系,什么季风信风。地理课实际上还包含有自然课,天文地理人文风物,无所不包,所以学生们都十分爱听。朴小姐也是地理课的忠实拥趸,越是上课,越觉得天外更有天,世界之广大。赤嵌小学里教书的先生都是汉唐集团的劳动者们客串的,汉唐集团非正式的要求喊做老师,但实际上所有的老师都不介意学生们管他们是喊先生还是老师,都会点头答应。这让在私塾里挨过戒尺的朴二娘甚是意外。
要知道孙先生打那帮小子们手心了可有意思了,边打还边在口中念叨,学生挨一下戒尺还要大声地复述“一尺要记父母恩,省吃俭用养书生。二尺要记圣贤言,时而学习不能闲。三尺要记忠君父,忠孝礼义常思顾。四尺什么什么的”,朴二娘也记不清楚了。这几年孙先生年纪渐长,也越来越少打他们的手心,更多的是唠唠叨叨的说啊说啊,这老头倒是比从前更加可爱了。
明人们曾经称呼这些南极洲大城来的人为汉唐集团,但是未免拗口,便溯其根源,称之为南极人。结果这个称呼立刻被汉唐集团的人驳斥了。搞笑是吧,还北极绒、太空被呢,谁特么这么乱喊的,站出来,拉出去,打屁股!其实为了称呼的问题,穿越众们也是争论过的。
“元老,元老院,罗马,凯撒”这是贵族元老院制,汉唐集团里有不少支持者,“作为贵族元老……嗯……为毛还成天累死累活的,没道理啊!”。
“议员,上议院,下议院,大不列颠”这个是两院制,年轻人们叽叽喳喳讨论谁上谁下的问题,一会儿就跑题了。
“议员,参议院、众议院,大美利坚”,众人普遍觉得靠谱,但是问题出来了,“这还得弄俩党派互相掐架,然后再闹个总统出来才对吧,咱还没党派吧?选谁好呢?”
“代表,人大,政协”这个是人民代表大会制,其实本质上还是很科学的,也有不少人觉得要是认真执行的话应该靠谱,咱也过过“代表”的瘾。
“懒鬼,赶紧爬起来干活!”……这个是北部矿区某人提出的契约奴隶制,好吧,还是有不少人支持来着。咱也堕落成奴隶主了啊喂!
总的来说,众人讨论的气氛十分热烈,甚至有几个好事的家伙还在推演不同的身份、制度的演进和执政手段,这让董事会的几人也觉得有些兴趣。
事实上到目前为止,汉唐集团也还只是一个股份制合作企业。每一个穿越者,都是一个股东。所有人在为自己工作,所有人也在为所有人工作。所谓的政体、代称这得到建国了才能真正确定,而建国的事情,似乎还有些早呐。
杨友行秘书曾在bbs里发过一个调查,关于你心目中的理想国。选项有若干种,但选择最多的只有那么集中,还有一栏“不清楚”也是排名考前的一个选择。
并列第一的是争霸天下万邦来朝和自由民主法治,好吧,这俩其实也不冲突——对外争霸,对内民主,典型的民粹帝国主义啊!。
因为离的近,农业基地的穿越众们经常被安排去赤嵌小学里代课。没错,大家都是代课老师,都不是正式工,不享受公务猿待遇,甚至,实际上没有哪怕一分钱的代课费。
杨友行秘书也曾在这里代过课,语文。杨秘书只教授现代,也就是通俗意义上的白话文。小学一二年级的课程基本是两位小朋友老师包圆,杨秘书很为自己能不用去教拼音而感到高兴。语文课教材的选题曾让杨秘书头疼了一阵,也不知道那俩毛孩子教出来的二年级学生能认识多少字,后来多亏郝刚校长发话了“小学三年级,只要读的懂400字的文章然后期末考试能写200字的读后感就算优秀。”
赤嵌小学成立伊始也只开办了三个年级,而三年级实际上是临时开办的班级——毕竟周边乡里有不少十四五岁的孩子是读过私塾的,不仅识字不少,还懂得很多古,再让他们上一二年级,不免轻视了,再说只要补补拼音课,基本读白话文不会有多大问题——所以没有教材。
于是感觉so…easy的杨秘书就从数据库里连文带图的拷贝了几篇人教版的三年级课文,然后又从小学生课外读物中挑挑拣拣,印了几十页书来充数。其中有一篇文章名为《不懂就要问》,说的是孙中山先生小时候读私塾的故事,杨秘书觉得文章贴近时代背/景,有私塾,有先生,孩子们容易接受。两堂课下来,却发现不是这回事儿——新课文都是两个课时,每节课40分钟,第一堂读文识字,第二堂半个小时释义讲解,最后的5到10分钟是用来提问和答疑的时间。
果然,这提问答疑就出了点小岔子。坐窗户边的王二蛋同学问了个问题:“杨老师,您仔细看看插图,为什么这个孙中山和那教书先生都留了这么长的辫子,我听王老爷说北边的鞑子有不少就是这样的发式,莫非这课文讲的是满鞑子的故事?”
王二蛋刚满十五岁,是王家船队一条商船管事的儿子,托王里正的福,才断断续续旁听了几年私塾,并且有幸随其父亲跑船去过几次福建,也算是同龄人里边见多识广的一个。
“坏事了!”杨秘书心里咯噔一下“哎嘛忘记审核图片了,自己看习惯了倒是忘了这是满清的发型,熊孩子们你们是找茬的吧!”
杨秘书略思几秒,应答道“怎么会,好好看课文,这只是巧合,巧合明白吗。你们也听过看过我汉唐集团放的电影吧,里边各城各州的人文化不同,装饰各异,这只是其中一种,绝不是什么满鞑子。”解释了两句,杨秘书愈发正色,“我南极洲大城是各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