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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拉氏举高临下凝视着婉兮。
如今年已三十三岁的那拉氏,人至中年,已经渐渐发胖,一张如满月般的脸上,便是什么细微神情都能被放大了一倍。即便未必是想让人看见,这会子却也还是遮掩不住了。
她一脸的惊怒极力被笑容掩下,最后眉眼又平和下来:“令妃说得自然没错,只是本宫虽然这时候才正位中宫,但是去年册封为摄六宫事皇贵妃的时候起,宫里太监、女子的配置便已经按着皇后的数额配满了。这会子本宫的宫里倒没有缺额,本宫便将五妞指给你了。”
“你与五妞同乡,本宫相信,无论是因为本宫,还是因为你们从小的情分,你都一定会善待五妞的。故此这宫里除了本宫身边儿,你那永寿宫里倒是五妞最好的去处了。”
那拉氏细细的眼一横,瞟向五妞去,“况且,这也是五妞自己的意思。”
五妞忙向婉兮跪倒:“回令主子,奴才回宫之后,主子娘娘已经将承乾宫中并无缺额的事告知奴才。主子娘娘也体恤奴才,便叫奴才自己去挑去处。奴才因念着与令主子从小的情分,故此才求主子娘娘将奴才指给令主子。”
“奴才从小便与令主子一同长大,小时候情同姐妹……奴才愿伺候令主子,愿为令主子效犬马之劳。”
四卷3、优待()
婉兮微一沉吟。
那拉氏便笑了:“令妃,本宫如今好歹已经正位中宫,给你安排个人,本是一片好意,你还能如此推三阻四。”
“不过你对本宫如何,倒也罢了本宫倒是没想到,你却原来对这多年的姐妹情分也能看淡了,这会子这样为难,便是其实不想收留五妞吧?”
那拉氏轻叹一声,细眼望住五妞:“原本以为令妃身边自是你最好的去处,不过看样子本宫也是错了。既然令妃不想收留你,罢了,本宫叫内务府的人先带你回去安置,本宫再为你寻下一个去处就是。”
这后宫里的女子,唯有能留在东西六宫伺候主子的方是上差,若不能留在东西六宫里,便说不定要被指给针线上,甚或浣衣等粗使杂役去了。一想到这样的可能,五妞便满眼含泪,在婉兮面前跪倒:“令主子……奴才求令主子看在往日情分上,收留奴才吧……”
五妞抱住婉兮,声泪俱下。
六宫嫔妃都在,众目睽睽之下,语琴帮不上忙,却都为婉兮捏一把汗。
婉兮垂眸望住五妞,便也淡淡一笑,伸手捉住五妞的手臂:“傻妞,说什么呢?你我从小一起长大,情同姐妹,我怎么能不要你?我此前犹豫,一则是怕违反宫规,二来也是记着主子娘娘才是你的本主儿,不想夺主子娘娘所爱罢了。”
“既然主子娘娘肯割爱,也难得你我十年相聚,那我自然是要你的!快别哭了,免礼,咱们这就回宫去,啊。”
五妞这才放下心来,这一下便更是泪如雨下,伏在地下用力给婉兮叩头,咚咚声敲入耳鼓醢。
那拉氏也拍手:“这便好了。只要令妃肯点了头,自然便是两全其美。”
婉兮拉起五妞来,用自己的帕子给五妞擦泪。
那拉氏站在一旁,盯着婉兮的背影,缓缓道:“好歹五妞是本宫身边出去的,如今本宫正位中宫,那本宫身边出去的女子,身份自然也非一般女子可比。”
便如皇后宫里的学规矩女子初封都是贵人,高人一等一样,这规矩自是明摆着的。
婉兮便福身道:“五妞虽是刚回宫来,可是她在乾隆四年那会子已经在宫里伺候了一年,非不懂事的小宫女可比。故此妾身便怎么都不能叫五妞去做粗使的使令女子,主子娘娘但请放心。”
那拉氏抬手又抚了抚东珠的耳钳:“本宫记着,你那宫里的玉壶本是你宫里掌事儿的女子。缇”
婉兮忙道:“玉壶离宫之后,妾身便已经叫玉叶掌事儿。”
那拉氏哼了一声:“你在妃位,位下应有六名女子。两名头等,两名二等,两名粗使……依着本宫看,既然玉叶已经掌事儿,本宫便也不难为你,便将另外一个头等的名额,给了五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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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兮与玉叶迅速对视一眼。
从前的两名头等女子,是玉壶和玉函。玉壶离宫,便叫玉叶顶了玉壶。此时头等女子的名额都已占满。
更何况,这会子婉兮越发欣赏玉蕤,便是下一个要有位置擢升的,也该是玉蕤。
四卷4、单选()
婉兮只得向那拉氏福身:“回主子娘娘,妾身宫里头等女子的名额已是满了。二等女子倒是空着一个,妾身倒想着先给了五妞二等女子的身份去。”
那拉氏眸光一转:“另外那个头等女子是谁啊,本宫怎么倒没有印象。”
婉兮道:“回主子娘娘,另外的头等女子是玉函。”
那拉氏一哂:“玉函?本宫倒没什么印象,也甚少看你带着出来。由此可见,这个人在你宫里也并不得力,又何苦让她占着个头等女子的身份去?不如革了,将那个玉函降为二等女子,将位置空出来给五妞。”
如今那拉氏已经贵为皇后,撤换个女子,即便是永寿宫中的,也不过是她一句话的事。她说来轻描淡写,完全不当回事。
婉兮不由得小心吸一口气,上前行礼道:“妾身启主子娘娘,玉函并非不得力。只是因为玉函性子老成,妾身习惯将她留在宫里坐镇,这样妾身出来才放心。况且以玉函在宫中的资历,在我宫中也是最老资格的,没有撤换的道理。”
那拉氏挑眉:“老资格的?怎么个老法儿?”
塔娜上前凑在那拉氏耳边解释:“玉函是后来进永寿宫改的名儿,主子这才一时认不得了。其实从前是仪嫔黄氏身边的女子。醢”
那拉氏便是一笑:“原来如此。仪嫔已经故去这么多年了,她身边儿的女子算算年岁,这会子怕也都快三十了吧?何苦留人家在宫里虚度年华,不如打发出去干净。既成全了那女子自己,又空出了位置来。”
“主子娘娘!”婉兮心下一惊,急忙跪倒:“还请主子娘娘体谅,并非一个女子都想出宫去的。玉函母家已经没有人了,她更愿意留在宫里,故此仪嫔故去那么多年,她还是在宫里没离开……妾身也用她用得趁手,素日离不开,还请主子娘娘高抬贵手。”
那拉氏含笑凝视婉兮:“本宫可以给你这个情面,只是本宫总不能一个女子而高抬贵手两次:本宫是留这个玉函在宫里,还是叫她占着这头等女子的位置,令妃,你看着办。”
“总归,你得给本宫选一个,本宫才好给你这个情面去!”
“主子!”玉叶都急了,忍不住在婉兮耳边道:“降了奴才吧,奴才去当二等女子,把奴才这个位置留给五妞!”
婉兮玉叶,深吸口气,朝那拉氏恭敬一礼:“主子娘娘说的是,妾身怎么都不该委屈了五妞,还是降玉函为二等女子,将头等女子的位置留给五妞吧。缇”
婉兮是对那拉氏说话,目光却是滑过五妞去。
五妞也是向那拉氏跪求:“奴才启主子娘娘,奴才从前在主子娘娘跟前也只是使令女子,这回进了永寿宫,便是能当二等女子,已是上差,奴才已别无奢求。绝不敢再夺玉函姑姑的头等女子身份去。”
那拉氏眼帘低垂:“你有谦让的心,本宫自然欣慰。只是宫里的规矩不能乱。你既然是本宫身边的人,便曾是使令女子又怎样呢,到了妃位的宫里,你也一样应该当头等女子。”
那拉氏缓缓抬眸,望住五妞:“本宫虽不能让你回本宫身边儿,却也绝不会亏待了你。”
四卷5、身份()
众人散去,婉兮带着五妞走出承乾宫来。
语琴和婉嫔等人远远望过来,婉兮都摇了摇头,只径自带了五妞往回去。
五妞也有些讪讪的,先主动去拉玉叶的手:“二妞!十年没见,没想到连你都出席成了这样儿!从前你在你家姑娘身边儿才这么高,如今都成了永寿宫里掌事儿的女子,你家姑娘可真宠你!”
玉叶冷冷将手抽回来,抬眼盯着五妞:“什么你们姑娘啊?五姑娘,你还当自己是五姑娘,我家主子是九姑娘,你们俩肩并肩在村里被说是一对并蒂花的时候儿哪?”
五妞便是一怔。
玉叶毫不客气:“现在没有你们姑娘,此时在宫里,只有咱们主子!醢”
从前小时候,婉兮的阿玛是五品内管领,二妞是内管领下普通包衣的闺女,故此给婉兮当丫头五妞的阿玛则是八品笔帖式,在清泰手下做事。
虽然都是出自内务府内管领下,但是好歹婉兮和五妞也都算官家女儿,两人情同姐妹,平起平坐。二妞是婉兮的丫头,自然每次见了五妞都也要行礼请安,尊称一声“五姑娘”的。
可是这会子在宫里,身份却变了。婉兮成了令妃不说,玉叶自己更已经是永寿宫的掌事儿女子,便是五妞也能在永寿宫里捞着个头等女子的身份,却也要听命于玉叶的。
这样身份微妙的转变,五妞一时还没拧过劲儿来,玉叶却已经明白地摆出来了。
婉兮心下也是不忍,便按了按玉叶的手。
五妞这会子已是缓过神来,面色微微一白,连忙向婉兮跪倒:“主子……奴才说错话了,还请主子责罚。缇”
婉兮便叹了口气:“快起来吧。这是宫里,咱们在外头难免要守着些规矩。待得回到咱们自己宫里,关起宫门来,便不必如此了。”
五妞又急忙向玉叶福身:“二妞,也请你多担待。”
二妞哼了一声:“进了宫,我便不是二妞了。我现在叫玉叶,你就也别用从前的名字叫我了!”
五妞面上这才又扬起光芒来,上前扳住婉兮的手臂:“主子,那奴才是不是也要改个名儿了?主子给奴才也赐个带玉字辈儿的名字吧!”
婉兮轻垂眼帘:“我宫里从前有人叫玉壶,后来出宫去嫁了人,还是要另外换了名儿。五妞,你跟我同岁,今年也已二十四岁了。按着宫规,你二十五岁就能出宫,从今日算起,不足一年了。我想便不给你改了吧,也省得你出宫嫁人之后,还得改来改去,也麻烦。”
婉兮停下,抬眸望住五妞:“我从认识你第一天,就叫你五妞。这习惯也不是这一年就能改过来的。若当真给你换了个名儿,我自己都叫得不顺嘴。所以我看,还是不给你改了吧。”
五妞怔怔望住婉兮,半晌才垂下头去:“奴才一切都凭主子安排。”
玉叶忍不住嘟哝一句:“主子娘娘也是的,明知道官女子二十五岁便可出宫。你今年都二十四了,这会子还把你要回来做什么呢?多耽误你年华!”
四卷6、悔婚()
听见玉叶的话,五妞也是一怔:“……咱们从小就在一起,我总以为到了永寿宫,咱们就又能如小时候一样。可是难道我回到宫里来,你们却是不高兴的么?”
婉兮忙道:“你多心了。只是宫中多白头,玉叶记挂着你的年纪,觉着你这时候还被召回来,倒是委屈了你。”
五妞尴尬笑笑:“主子娘娘召我回来,总归还是因为宫里的规矩呗。向来女子被遣出去的,一向只有因为犯错和笨的,才不被要回来而如我那样是生了病的,养好了总会给要回来的,以示主子情意。醢”
盛夏八月,这紫禁城里更是热得宛若一片焦土。
就是因为要册立皇后,故此皇上和后宫这时候才留在宫里,没有挪到园子去。这会子顶着大日头走起来,当真是如在火里。
婉兮身在妃位,便是头顶有罗伞,也还是觉得心中一片焦渴。
婉兮耐下燥热,垂首道:“……一别十年,我还以为你早已嫁人生子,如今已是幸福的模样。”
五妞被触到痛处,不由得在罗伞之下垂下眼帘。
“嫁人?奴才怎么嫁的出去呢?咱们村里都是内管领下人,几乎家家都又在内务府里当差的,便都明白宫里的规矩。如我这样未待期满被送出宫去的,便没人敢娶。缇”
“一来是担心如我今天这样儿,病好了再给召回宫里,那在宫外擅自婚配就是重罪了,家人得被发配到宁古塔与披甲人为奴。二来,总也有人担心,我那样被送出宫去,就是得罪了主子。若是娶进门,将来还不定给人家惹出什么样的祸事……”
五妞使劲闭住眼,却是努力在笑:“主子当年也看见了,便是我本生的阿玛、额娘、哥哥、嫂子,又是如何待我的。一个一个都当我是累赘,恨不得我一根绳子吊死了干净。旁人就更是避之唯恐不及!”
“这十年……别说什么嫁人生子、幸福模样,我根本连家门都是不敢出的。便是走在乡间,都觉着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