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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请您雨露均沾-第7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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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定礼和婚礼,在内廷的女眷或者是在慈宁宫,在皇太后的召集之下设宴;又或者是在坤宁宫里,以皇后那拉氏为首来设宴。愉妃身在妃位,又是宫里资历最老的仅剩的三人之一,故此每次也必定与宴。

    便在筵席之上,愉妃本也与尹夫人多次谋面。

    尹夫人为大臣之妻,是外命妇;又是满洲世家的福晋,在内廷主位面前都要称一声“奴才”,故此从前都是尹夫人殷勤上前行礼请安。

    因尹夫人在那些场合里,担着的都是“八阿哥永璇岳母”的身份,是筵席上的主客,愉妃心下自有些讪讪的,倒不爱主动上前与尹夫人说话儿。

    愉妃如此,一来是为了永琪。今年皇上对永璇的大婚如此重视,总归叫永琪心下有些忐忑,这便叫愉妃瞧着尹继善一家都有些不顺眼罢了;二来,也与鄂常在有些缘故。

    好歹鄂常在与尹夫人也是姑侄关系,如今愉妃与鄂常在已然生分,这便更不想与鄂家人有再多关联了去。

    可是今日,情形却又不同了。愉妃是记着忻嫔的话,今儿又是她主动请尹夫人来的,这便从尹夫人一进园子来,便殷勤备至。

    愉妃主动亲自迎到门口。本以为她已如此,尹夫人便理应承情,主动更为殷勤才是。却没想到,尹夫人下了小轿,见到愉妃,虽说也是礼数周全,连忙上前深蹲请安,可是愉妃却无法不觉着,尹夫人对她的态度与从前都不同了,反倒有些疏离。

    愉妃一时想不明白内中缘故,便也只以为尹夫人这是在宫里拘谨些儿。她这便更多些热络,亲自伸手扶起尹夫人不说,更是径直亲热地挽住了尹夫人的手。

    “从前都是在永璇的婚宴上见到夫人,终究碍着婚宴上的规矩,不便私下里说话儿,不过我这心下啊,却一直记挂着夫人。今儿终得了机会,总该请夫人入内,咱们好好儿说说话。”

    尹夫人却依旧只是淡淡的,只道,“奴才哪儿敢有劳愉妃主子记挂”

    尹夫人连续这般,愉妃不由得心下有些觉景儿,不由得抬眸看了一眼永琪的福晋鄂凝去。

    这会子永琪的所儿里,英媛已然有喜,身为儿媳妇的鄂凝正是最担心婆婆态度的时候儿。为了不叫英媛这会子在婆婆的心目中越过她去,便是什么能讨好婆婆的事儿都是愿意做的。

    今儿愉妃说要请尹夫人进所儿里来一聚,她自忙不迭叫人去请;这会子瞧见了愉妃的目光,便也赶忙上前挽住了尹夫人,含笑道,“姑妈是不知晓,母妃这几个月来可是在我面前正经提起过姑妈好几回去。母妃都说姑妈当真是名门闺秀,一身的气度见之就不俗,也唯有姑妈这样儿的人物,才配得起姑父这样的大才。”

    尹夫人心下这才舒坦了些,点头笑笑,“愉妃主子谬赞了,倒叫奴才如何敢当。”

    愉妃这才满意地展颜而笑,“何止尹夫人这样的风度和气派,我倒也听永琪说起过,夫人为尹大人所出的几位公子,也个个儿都极善诗文,都是风雅不得的人物呢。”

    说到几个儿子,尹夫人这才从心眼儿里欢喜了。这便放松了下来,由得愉妃挽住了她的手去。

    少时,永琪所儿里内宅,女眷宴席排开。愉妃亲自握了尹夫人的手一起坐,极尽亲热之意。

    愉妃想,以这般的亲热,也足将尹夫人在宫内的拘谨滤去了。却没想到,尹夫人竟然又开始打横儿,坚辞不受,非说这是君臣之礼,便鄂凝是自家侄女儿,可这会子终究已是皇子福晋,便礼数不可逾越。

    愉妃若要强拉,尹夫人干脆撩袍便要跪倒。

    场面一时有些尴尬,愉妃不得不松了手,只是勉强含笑道,“尹夫人太过拘礼了。这便是宫里,可却是永琪自己的所儿里。此时咱们都是娘儿几个共座罢了,没的还要那么多礼数去。”

    “便是鄂凝为皇子福晋,可她终究是咱们自家的晚辈,这便关起门儿来,自然要执晚辈的礼数。”愉妃说着尝试再去挽尹夫人的手,“这会子尹夫人你尽管跟着我一处坐,叫她们小辈儿的随便坐去罢了。”

    永琪福晋鄂凝瞧出婆婆的意思,这便也是劝说,“母妃说的是,姑妈便也不必推辞了,这便一处坐吧。”

    尹夫人看在侄女的面儿上,略作犹豫。

    愉妃这番上赶着,却被尹夫人这般几次三番地推拒,不由得心下略有些不痛快。这便忍不住道,“尹夫人在皇子的所儿里这般拘束,想来是永璇那边儿的规矩严?可夫人是永璇的岳母,便是君臣有别,终究关起门儿来还应该长幼有序才是。便永璇是皇子,可只要夫人在,也只有夫人坐,永璇在地下站着的理儿;如何有永璇上座,而叫夫人下首作陪的?”

    尹夫人面上便有些尴尬。

    愉妃从旁瞧着,便轻轻叹了口气,亲热地按了按尹夫人的手,“……瞧夫人有口难言的模样儿,这内里的缘故,我便也能猜到几分了。如今张氏夫人得了封诰的事儿,自是传扬得天下皆知了,我便也明白夫人你心下的滋味儿。”

    “永璇那头儿的筵席之上,若是关起门儿来的家宴,难不成永璇还要奉那张氏夫人上座,而冷落了夫人你去不成?哎哟,那便是永璇的不是了。”

    愉妃抬眸凝视了尹夫人一眼,“咱们都是女人家,这也是关起门儿来说些体己的话,我啊,倒还有些忍不住替你埋怨尹大人两句。说实在的,凭前朝后宫这些世家门第,谁家不是嫡妻方能得诰命的?便是尹大人自己的父亲,当年的鄂东阁大学士尹泰大人,不是也不准侍妾得封诰么?”

    “故此啊,其实就算皇上封诰了张氏夫人,可是前朝后宫里却都没将那张氏夫人太放在眼里。偏是你家尹大人自己高兴得不得了,逢人就夸此事,倒叫谁家都不好意思不附和两句,这便反倒将那张氏夫人的名声给水涨船高起来了。叫人仿佛觉着,张氏夫人不仅诞育下皇子福晋,而且在你们府里,原本也是得你家尹大人格外宠爱的。”

    尹夫人一口气梗住,抬眸凝注愉妃,已是有些说不出话来了。

    愉妃便也是点头,“我明白,便不用你说,我心下都明白啊。便是几十年的夫妻,便是陪着他风风雨雨走过来,便是给他诞育下那么多优秀的儿子去……可到头来,就因为闺女被指为皇子福晋,这便只将闺女看成掌上明珠,便仿佛所有的儿子都不要紧了似的;更将一个汉女侍妾逢人便夸,就忘了咱们这几十年相伴相依的情分了。男人啊,唉……”

    尹夫人倏然垂下眼帘,咬住嘴唇嗫嚅道,“奴才家事,如何敢劳愉妃主子这般牵挂。”

    愉妃拍了拍尹夫人的手,“今儿是七月十五,也是永璇的生辰。我便是忖着,永璇便是庆贺生辰,怕也得将张氏夫人迎入所里去。与其叫夫人你再陪着一处去受罪,我倒不如先将夫人请到这边儿来了。这边儿呢,虽说我们永琪不是夫人的女婿,可是鄂凝好歹是夫人自己娘家的侄女儿,也更贴心不是?”

    尹夫人面上便更有些尴尬,垂下头缓缓道,“愉妃主子说得对,今儿原本是八阿哥的生辰,奴才家里也该进宫给八阿哥道贺的。只是今儿不光是八阿哥的生辰,也是中元节,皇上在园子里放河灯,皇子皇孙们自然都陪着皇上过节呢,故此便是连张氏都也没进来。”

    “再有,听说七公主也是今儿的生辰,往年都是令贵妃主子叫着八阿哥与七公主一块儿过。故此今年八阿哥虽说刚成婚,却也不好直接单过了,怎么也得到令贵妃主子那边儿去行礼才是。故此庆藻便给了奴才家里知会,叫今儿只呈贺礼便罢,倒不必进宫来给道贺。”

    “原来是这样儿。”愉妃“哦”了一声儿,淡淡轻笑,“八阿哥的福晋倒是贤惠,刚进宫来就知道暂且放下自己母家,反而主动陪着八阿哥去令贵妃那边儿了。”

    “只是,儿媳妇嫁进宫来,孝敬皇子的母妃倒是应该的。可淑嘉皇贵妃薨逝得早,令贵妃又不是永璇的母妃,更没抚养过永璇,那咱们这位八阿哥的福晋又何苦放下自己母家,反倒要巴巴儿地陪着永璇到令贵妃那儿去?便是七公主也过生辰,可是公主终究怎么与皇子相比啊,怎么不是七公主来陪永璇过生辰,反倒要永璇主动上赶着去陪七公主一起过了么?”

    尹夫人豁然抬眸,唇角微动,却终究还是忍着没出声。

    眼见着话有些越说越不欢喜了,鄂凝赶忙儿道,“可不是嘛,今儿皇上在福海上放河灯,按说咱们都该进园子作陪的。若不是咱们家阿哥爷后天便要陪着皇上秋狝去,所儿里需要预备预备,不然母妃和我便也得进园子去了。”

    鄂凝捉住尹夫人的手臂,略加了把劲,紧紧攥着,“今儿母妃就是因为姑妈正好在京里,从前总因为姑妈是顾着八阿哥那头儿的婚事,母妃倒不想叫人误会,故此一直没能得机会与姑妈多亲多近,也免得叫八阿哥那边儿多心;好容易八阿哥的婚事办完了,母妃这便想着得了这个机会,好好儿与姑妈说说话儿,叙叙亲呢。”

    “况且母妃也说了,八阿哥的婚事既然已经办完了,想来姑妈不日便要陪尹大人回江南了。明年皇上的南巡,还多有仰仗姑父之处。那姑妈在京的日子便有限了,怕是这回秋狝归来之后,姑父便要偕姑妈回江南去了,母妃便更急着赶紧见见姑妈呢。”

    鄂凝手上攥了攥尹夫人,“母妃今儿可全都是对姑妈的一片心意,侄女知道,姑妈心下必定是感念万分的。”

    鄂凝的种种暗示,尹夫人心下自然也是明白。今儿便不管怎么着,她也总不想叫自家侄女儿在她婆婆面前儿下不来台,这便也只得忍住一声叹息,努力向愉妃笑笑,点头道,“奴才谢愉妃主子的恩。”

    鄂凝这才悄然松了口气,赶紧招呼上菜。她自己则执满洲儿媳妇的礼数,自己并不上桌,而是立在地下,就在愉妃身边儿,亲自伺候愉妃用膳。

    一时酒菜摆满,气氛倒也回暖了不少。

    愉妃是蒙古格格,尹夫人是满洲格格,两人虽都是女流,不过酒量也都是有的。这便推杯换盏都吃了几杯,借着酒兴,倒是都更健谈了些。

    愉妃便道,“尹大人这一晃,任封疆之臣,也有几十年了吧?”

    尹夫人便也点头,“可不,都三十年了。”

    愉妃略微回想了下,“三十年了?我仿佛记得尹继善大人除了云贵总督,川陕总督,其余那些年仿佛都是在江南吧?”

    尹夫人便也有些唏嘘,“奴才没想到愉妃主子如此牵挂,倒要替老爷谢恩。愉妃主子说得对,老爷除云贵总督、川陕总督之外,这三十年的封疆之职,多在江南。江苏巡抚、江南总督、河道总督、两江总督……都是江南。”

    愉妃点头,“……尹大人此时是两任两江总督了吧?”

    尹夫人笑道,“已然是四督两江了。”

    这话叫愉妃心下也咯噔了一声儿,暗道:怨不得安宁这般忌惮尹继善,而忻嫔为了助力安宁,便想着必得要先扳倒这个尹继善呢!

    愉妃特地惊叹一声儿,“怨不得皇上说过,江南之事,若尹公不能办也。”

    听愉妃这般一句一声地夸赞自己丈夫,尹夫人这便更欢喜起来,垂首含笑道,“那是皇上的信重,老爷无一日不忧心有负君恩,故此三十年来夙夕不敢轻慢,无一日不兢兢业业。”

    愉妃望着这样的尹夫人,不由得微微挑起眉毛。

    “是啊,总听说尹大人是自谦之人,却没想到反倒为了张氏夫人此事,这般自夸于人前。倒不知,那一刻尹大人又将夫人您置于何地去了?”

    话锋陡转,尹夫人不由得微微一怔,抬眸望住愉妃。

    愉妃叹了口气,“尹夫人啊,你说尹大人在此事上这般不谨慎,如此不惜人前夸耀汉女侍妾……是不是因为尹大人实在是在江南呆得太久,与汉人朝夕相处,早已沾染了汉人的习气去,反倒忘了他本是满洲世家的儿郎?”

    尹夫人双眸圆睁,“愉妃主子这是……听了谁嚼的舌根子去?”

    愉妃也是挑眉,“谁嚼舌根子?何至于!前朝后宫谁不知道,尹大人虽身为满洲世家子弟,却连马都不会骑?弓箭技艺更是生疏,前年陪着皇上秋狝木兰,皇上令尹大人其射一疲卧之鹿,结果尹大人连发三箭才射中鹿身;可惜却还是没能射中要害,鹿中箭后跳起,竟能带箭逃去,尹大人竟然亦无可如何……”

    满洲世家子弟骑射已然疲软至此,在前朝后宫的满蒙世家传开,已然是笑谈。

    尹夫人面色涨红,“回愉妃主子,那是我家老爷仁爱之心,不忍伤害那鹿的性命去!我家老爷曾言,那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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