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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就不能温柔点吗?”贺兰雪腾的往起一坐,瞪着被自己使劲揉了许久才发红的眼睛,可怜巴巴的看着他,怨道,“昨晚半夜被少钦那死妖孽掳到皇宫,折腾了半夜,连个喘气的功夫都没,还差点被他给糟蹋了。呜呜,原以为你是特意救我的,我感激的就差哭了,可你倒好,只是为了贤妃娘娘。这也罢了,因为是你,我忍了,我认真的给太子、给贤妃治病,可是你呢?你不说一声就走了,将我一个人丢在那皇宫里头,还差点被那什么狗屁七公主找人群殴?”
她那小嘴噼里啪啦的像竹筒倒豆子似的,但姬华音还是听明白了。
她这是受了欺负,跟他这诉苦呢。
他面沉若水,静静的听着。
所以,贺兰雪吸了下鼻子,抹了下根本没有眼泪的眼角,又用那种带着鼻音的哭腔道。
“你一句话不留的就先走了,我担心你嘛。回家洗了个澡换了衣裳就来找你,连口吃的都没来得及”
洗澡换衣裳?这种事能不能直接掠过?“那么,你偷偷溜进府,就是因为担心爷?”
“不然呢?”贺兰雪委屈的剜他一眼,在他刚准备出声时,嘴快的打断他,“你别插嘴,听我说。我一路小跑着来到了将军府,很有礼貌的敲门,可是,看门的侍卫却说我是闲杂人等,不让进去。可他娘的,他们却让苏大美人进去了,他们可是连一句盘问都没问那小妞啊,就这么让进去了,这叫我情何以堪啊?”
说到最后一句,她拖着长长的尾音,呼天抢地一般。
“你明明答应过我的,三年之后会娶我的。可现在不让我进门算怎么回事?难道三年之后,咱们直接进洞、房吗?这感情都不要培养的吗?”
“你想的多了。”姬华音俊脸微微有些扭曲,“爷说的三年之后,你若出落的好了。”
“这根本不是问题。”贺兰雪嚣张的一挥手,傲气十足,“就我这么好的底子,怎么长都不会长歪的,你放一百个心好了。”
那也扯不到洞、房的事啊?姬华音想说。
“可是,你既是担心爷,进来后看见爷安然无恙便可,何以抢了爷的玉坠?”
“额?”贺兰雪被问住了,面色微微一僵,干笑一声,忙道,“谁说你安然无恙了?你都被那苏美人缠成什么样了?我不得费心费力的解救你脱离水火吗?”
“你觉得爷想你搭救了吗?”姬华音反问。
贺兰雪瞟着他,哼笑,“别想过河拆桥呢?你若不想疏远那苏美人,何以那样配合我?”
其实,早在她靠近凉亭,他就察觉她了吧?
他在苏美人想要表白的空儿,猛然将她给扒拉出来,不就是想让她挡枪吗?
更有,她在他跟前又撒娇又卖痴的,他却一脸宠溺。
切,虽然那是她想要的,可她也不会傻乎乎的就认为那是真的。
演戏么?谁不会?
甚至于后来,她设计摔了琴之后,落荒而逃,他追了她将她绑在树上,有那么一瞬,她几乎蒙住了。
前世他便喜欢用这招,但凡她在他那里闹腾了,他就喜欢绑她缚她,被他绑住折腾的画面在她脑海闪现,让她恍惚了一瞬,但突然瞄见不远处偷窥的苏明玉时,她就什么都不明白了。
而且,他的绳子绑的是活结,而她,虽然功夫很烂,但也绝不是一根破衣带就能绑的住的。
所以,他若要真心罚她,就绝不会用这种方式。
不过,让她奇怪的是,两人之间事先也没商量过,也没排演过,可是凑到一处,便就是这样默契起来。
好似,很自然的便知晓对方想要什么,想做什么?
就如他对她冷漠,可她却分明感受到了冷漠之外的东西。
那种东西她很熟悉,和前世他给她的感觉很像很像。;
甚至于,他绑她时盯着她的那种眼神,跟前世也一模一样呢。
若不是觉得太逆天,她真怀疑,这人是不是跟他一样,也是重生回来的。
不过,那也不可能,前世,姬华音虽然瘸了,可小命还在。
她的死,或许他会难过,但也不至于殉情吧?
她笑盈盈的瞅着他,突然伸手就想摸他的脸,这时候的他多年轻啊,多吸引人啊
“敢碰一下,爷折断你这手。”姬华音眼睛森冷的盯着那几乎要触碰到自己脸颊的小手。
“额?”贺兰雪惊的缩回手,干笑道,“我刚看有只蚊子想咬你。”
“走吧。”他突然转身,似乎不想听她再多说什么。
贺兰雪还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完全没理会他话里的意思,只‘哦’了一声,仍旧坐着床上怔怔的。
她以为是他要走。
可姬华音走到门口,回头看她傻乎乎的揉着一头青丝乱发,心里头漾过复杂的情绪。
“嗯?你不走?”贺兰雪拨开额前的乱发,一双骨碌碌的大眼睛瞅着他,忽而弯弯一笑,“要是空的话,再陪我聊会。”
姬华音脸色一沉,扭头酷酷的走了。
“切。”贺兰雪不屑的哼了声,揉了揉脑袋,还真倦了,抱着枕头又倒了下去。
这次,倒下真就睡着了。
大约是四周都是属于他的气息,这一回,她竟做梦了。
梦里,他一身黑衣,浑身散发着魔魅的气息,那一柄锋利的长剑抵在了南宫契的脖子上。
他问她,到底是跟他走,还是要跟这个废物?
她生平最恨被人威胁,她冷笑,废物如何?总比他这个总是喜欢强迫人的变态强,何况,她就有变废为宝的本事。
他举剑欲刺穿南宫契的脖子,她看到有殷红的血从那脆弱的脖子里渗出来,她听到南宫契可怜的颤抖的声音,“贺兰姐姐,你别管我,快跑。他是疯子。”
她知道,他不是疯子,他若想杀人,南宫契岂是脖子流血,怕是脑袋早就没了。
她知道,他只是想带她走。
可她当时却是疯了,她的毒针尽数刺进了他的膝盖。
看他跌跪在地,她视线一片模糊,看不清他的脸,只跌跌撞撞的将受伤的南宫契带了走。
是的,便是那一天,她丢下了他。
从此后,他们天各一方,就好似彼此从未在彼此的生命中出现过。
她位及一国之后,南宫契对她也是百般呵护疼爱,国事家事几乎全由她一人做主。
在大周国,她几乎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整个后宫,虽然象征性的也弄了些妃嫔妾侍过来,可是,有她在,南宫契敢宠幸谁?
是以,直到她死,南宫契也未有一个子嗣。
只是,这样恣意的生活,她一直都觉得自己的快乐的幸福的,她忘记了所有的过往,只过着当下幸福的生活。
可十年光阴流去,她也由当初那个明媚健康的少女,成了后来阴郁暴戾的病秧子。
是的,她一直不敢承认,自那日毁了姬华音的双腿,她也将自己毁了。
没有他的日子,她生生的将自己熬干了。
说来,不怪南宫契后来那样恨她,那十年,她控制了他,却并没给他想要的,生生将一个胆小懦弱的单纯少年逼成了一个偏执嗜血的恶魔。
都是她的错。
华音,我欠你的,来还了。
南宫契,我毁你,你杀我,我们两不相欠,这辈子别再见了吧。
——
姬华音坐在床头,静静的看着床上那睡的极不安稳的少女,修长的指尖轻轻抚过她眼角滚过的泪珠,双瞳一片深黑如夜般的神色。
“梦魇了吗?梦里是我,还是他?竟让你伤心成这样?”
“华音。”她忽而睁开了眼睛,泪眼朦胧间依稀看到了姬华音的脸,嗫嚅的哼道,“我错了,你别让我走,我只剩下你了。”
这几日看惯了她的放肆无赖,这突然间她说话软软的,还真叫人一时难以适应。
“你该”姬华音抓起她的手,想将她扯起来,突然觉得她手心很烫,忙又伸手抚上她的额头,也是烫手。
该死,她还真病了。
他猛然起身,朝外走去。
“别走。”贺兰雪眼巴巴的瞅着他离去的背影,委屈的吸着鼻子,“我已经认错了,别不理我了。”
姬华音出来,喊来小勺子,“去,叫孙老头立刻过来。”
“额?爷病了吗?”小勺子疑惑。
“快去。”姬华音低声一喝,小勺子肥胖的身子立刻滚了。
姬华音转身回到屋里,就见贺兰雪这丫头将身上的被子全踢了,四仰八叉的很没形象,尤其是,那被撩起的袍子底下,那一双笔直细长的腿
该死,她竟然只穿了长袍,里头竟是真空的。
他忙将袍角拉下来,盖住她的腿。
“不要,热。”贺兰雪烧的有点糊涂了,连眼睛都烧红了。
她又抓起袍子,往上拽着,非要将一双腿露出来,这样大约还是不够凉快,她又扯着自己的领子,好似要将这碍事的衣裳从身上剥开。
姬华音愣了一瞬,慌忙附身,住她的手,“别乱动。”
可她哪里是个听话的,何况还烧的发昏了,“热,热死了。”
她一边嚷着一边难受的扭动着身子。
“乖。”跟一个一生病就会胡闹的没个人样的家伙,什么道理都说不通,姬华音忍着性子,柔声哄着,然而,手上动作却的狠的。
直接要腰带抽出来,将她双手双脚全部捆了起来。
奇怪,被捆后的贺兰雪不哭也不闹,只睁着一双兔子似的红眼睛,傻乎乎的望着他。
姬华音凝眉,轻舒一口气,哄道,“你乖点,一会孙老头就过来了。”
话音才落,就听见门口小勺子的声音,“爷,孙伯来了。”
“进来。”姬华音拉了薄被将贺兰雪盖了起来,只露出一颗乱转的小脑袋。
“爷,您又哪里不舒服了?”孙老头背着药箱就急匆匆进了屋子。
姬华音起身,指着床上的小人,“是她。”;
“哦?”孙老头愕然的望床上望去,这下更吃惊了,“是个姑娘?”
姬华音锁眉,沉声道,“她头烫的厉害。”
“哦,让老朽瞧瞧。”孙老头搬了张凳子坐到床边。
贺兰雪扭头朝他一望,呵呵就笑起来,“我认得你,老头。”
“你?”孙老头也认出她来,连忙回头又看了眼姬华音,八卦的心思像长草般,让他迫切的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为何这小丫头会在主子爷的床上,还病了?
“你欠我银子不还。”贺兰雪忽地小脸一板,“你是坏银。”
“爷?”他又唤了声。
“给她开点药,让她快点好起来。”姬华音冷声吩咐。
看来想从爷的口里知道点什么,那是不可能的了,但是这丫头毛毛躁躁的,说话没把门的,等医好了她就什么都知道了,嘿嘿。
他伸手,想要掀开被角为贺兰雪诊脉,却被姬华音喝住。
“别动!”
“嗯?”孙老头一愣。
“直接用看的。”姬华音吩咐道。
孙老头啊了一声,好吧,看病看病,那就用看的吧。
他就仔细朝贺兰雪的脸上瞧着,因为她全身上下,也只有一个脑袋在外面。
过了一会,他开口道,“爷,她是热的。”
“她在发烧。”姬华音又道。
“所以。”孙老头满头黑线,道,“爷,您不能这样捂着她,得给她降温,不然,会烧成傻子的。”
傻子?姬华音朝那小人望了一眼,她现在那傻乎乎的神情可不像傻子?
“开药,告诉爷怎么做?”姬华音沉声催促。
孙老头忙道,“药的事,老朽一会就亲自去抓些来熬,只是,爷您得找个姑娘或者婆子来照顾她比较方便些。”
“你找。”姬华音冷睨了他一眼。
孙老头一噎,他要抓药煎药,哪里去找丫鬟婆子去?
罢,看来主子爷是要自己照顾。
“爷,先不能给她盖这被子,另外,要准备块冷毛巾,敷在她的额头,替她降温,再有可能的话,帮她擦擦手心脚心,还有”
“还有什么?”姬华音问。
孙老头老脸有几分尴尬,道,“前后胸,腋下”
姬华音俊脸微微泛起可疑的红晕,又吩咐道,“行,你去熬药,熬好了即刻送来。”
“是。”孙老头背着药箱又走了,临走时又偷瞄了贺兰雪一眼,这才看到她突然扭动出被窝的手,竟然是被绑着的。
他惊愕非常,怪不得不让看?原来如此。
主子爷竟然有这种癖好?
原先还为主子爷不近女色担心,现在,这种情况让他更担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