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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我吧。”贺兰雪自他手里接过琉璃灯,然后朝门口站着白面太监瞄了一眼,想了想,还是什么没说,径直进了屋。
屋内的光线一瞬间亮了起来;也让她看清楚了歪靠在椅子上看书的白衣男子,橘黄的灯光丝丝缕缕的笼了来,让他的眉眼越发的生动起来。
“少钦大人好用功啊,只是,这里光线这样暗,看书伤眼睛哦。”贺兰雪将灯放到桌子上,嬉笑着瞅着这个男人。
白衣胜雪,上头用金线绣着精美的图案,黑发如墨,只用一枚白玉簪子挽起,眉目如画,美若冠玉,尤其是那微微翘起的唇,红得仿佛三月里燃烧的花一样,浓重而艳丽。
这人比女子还要娇美,着实是个妖物,跟贺兰雪想象中的凶残暴戾**的老太监形象,太不一样了。
他这年纪,有二十吗?
贺兰雪很怀疑,眉宇间也因为这么个年轻无害的妙人儿而松懈了不少。
少钦合上书页,微微抬首,一双细长邪魅的眼睛,便朝她望了来。
“贺兰大小姐?”他望着她,嘴角泛起一丝淡淡的笑意,“十日期限已到,本督奉皇上之命,特来取药。”
第二十四章 紧迫()
“拿药啊?”贺兰雪闻言眉毛一挑;鼻腔里哼出一声冷笑;“我还当少钦大人是来抄家的呢,这里里外外都是拿剑的太监,吓死人了。”
大约也只有这大周才会如此荒唐了,太监佩剑,三千禁卫军竟然全有太监组成。
这老皇帝就不怕这些太监哪天谋反,直接拿剑就砍了他?
“贺兰小姐误会了。”少钦面色未变,红唇轻微勾起,“皇上的药,与别个不同,本督自然不能放松警惕。”
“那也不能狐假虎威,大热天的让我的人全部跪在院子里吧?”贺兰雪翘了翘唇,很直白的表现不满。
“哦,有这事?”少钦极是无辜的看着她,朦胧的烛火下,那清美至极的脸,干净而美好。
贺兰雪有了一瞬的错觉,传言定然有误,这样的人嗜杀成性?他敢杀鸡么?
可就在这时,少钦极是平淡的补了一句,“本督只是吩咐下去,若贺兰小姐一个时辰不出现,便切下一人的脑袋,两个时辰不出现,便切下两个,让他们自己抽签决定先后。罢了。”
还罢了?
贺兰雪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你,你,”
这样残忍的话说出来,竟然面容不改,果然是变、态的。
“贺兰小姐,时辰似乎快到了。”少钦稍稍歪过脑袋,看向窗台上的沙漏。
贺兰雪一惊,这沙漏是她闲时摆在窗台玩的,里头的沙子全部漏完,正好需要一个时辰。
而现在,透明玻璃里的金沙已经快要落尽。
“喂,不带这样的吧,我从府里赶过来,也要大半个时辰。”贺兰雪没好气的瞪着他。
少钦脸上带着惯有的无害笑意,认真提醒道,“所以,贺兰小姐要快些了,切莫跟本督这里浪费口水了。若实在喜爱本督的话,等了了这件事,本督会寻个时间,好好的陪贺兰小姐说说话。”
噗,贺兰雪气的乐了,敢情这男人当了太监,还想调、戏她啊?
真的要挑起了火,他能受的住么?哼。
“好吧,你等着,我去取。”狠狠磨了下牙,她气哼哼的转身便朝药里间走去。
该死,她只记得老皇帝追着要药的事,却不记得还有十天这期限。
可她突然重生,新生活一天还没过完,哪里来的药?
给老皇帝的药之中,有一枚曼陀罗花做药引,此物一旦用上,便有依赖性,怕是老皇帝已然是熬不住,这才动用了司礼监的人亲自过来讨要了。
这下麻烦了。
也不知自己的娘亲,为何给老皇帝用这种药?
这哪里是补药,分明是毒药。
可是母亲去世,这事也追问不清楚了。
只是,若要炼药,必须得有曼陀罗花做药引,可此花甚难寻觅,也不知母亲从哪儿而得。
才想着,她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件物件——玉坠。
第二十五章 玩笑()
“啊,不好了,出事了。”
贺兰雪到了药内室,不一会就大惊失色的跑了出来。
少钦起身,大步迎了过去,“怎么回事?”
“药,药不见了。”贺兰雪惨白着小脸,慌乱望着他,“怎么办?我明明将药放在那抽屉的盒子里的,可是,刚才打开一看,里头是空的,怎么找也找不到,少钦大人,定是有人盗了此药,怎么办?”
贺兰雪急的快哭了。
然而,少钦听完,却未动声色,只一双琥珀色的眸子晦暗不明的盯着她。
直盯的贺兰雪心里发毛,不得已,两指在大腿上使劲掐了一把,眼圈唰的就红了,连声音也哽咽了。
“少钦大人,皇上那边等着药,可小女子这边却出了这样的事端,这可如何是好?呜呜,看来这次,我真是死定了,要怎么办?”
少钦不语,那敛眉垂首的模样;看上去;很乖巧。
贺兰雪睁着水润润的大眼睛,哀求的看着他,“要不,少钦大人,您在皇上那边替小女子求个情,再给小女子十天时间,我保证,十天后,一定将药重新炼制出来,这次,绝不会再弄丢。”
“诺。”少钦为难的抿了下唇,从怀里掏出一方雪帕递给她。
贺兰雪连忙推辞,一面吸了吸鼻子,故用鼻音很浓的哭腔道,“多谢,不用了。”
“打开看看。”少钦将帕子塞到她手上。
贺兰雪一愣,不是给她擦眼泪的么?还打开?
可是,打开一看,她惊出一身冷汗。
这帕子上竟然是皇上的手谕,大致意思便是,若这次拿不到药,便将贺兰一族尽数缉拿,关进天牢。
真是昏君,难怪母亲会给他吃毒药。
“贺兰小姐可有异议?”少钦沉默许久,方出声问。
贺兰雪扯了下嘴角,干笑一声,“皇上他老人家字写的可真不错,雄健有力,宝刀未老呢。”
少钦眸光潋滟,极有耐性的看着她。
贺兰雪知道没辙了,从袖笼内掏出一个盒子,递给他,“药。”
“哦?”少钦右眉轻挑,但极为绅士的没有多问。
但他不问,贺兰雪得解释。
一耸肩,她调皮孩子般的笑道,“刚才是个玩笑了,少钦大人别介意。”
少钦却将盒子在她眼前一晃,凝眉道,“你确定这里有药。”
“当然。”贺兰雪心下一惊,连忙就要抢盒子来验证。
少钦身量极长,手臂稍稍一抬,她踮着脚也没能够着。
看她急红的小脸,少钦笑,“少钦也跟贺兰小姐开个玩笑而已,别怕。”
说话时,他修长的手指还搭在了她的肩上,状若安抚的敲了两下。
贺兰雪浑身一僵,一股诡异的感觉弥漫全身。
对上她愕然的双眸,少钦莞尔一笑,“药既拿到,本督便告辞了,本督的帕子,贺兰小姐可否归还?”
“哦。”贺兰雪刚想还,猛然想到这是皇上写给贺兰家的手谕,怎能再给他。
她连忙一缩手,哪知,他的动作更快,两指一抽,从她掌心夺了去,笑道,“本督的字一向不外送,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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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无趣()
他的字?他敢冒充皇上手谕?
可人家从头到尾都没说是皇上的,而是她单凭上头的内容,以为是皇上下的旨意。
该死,他竟然跟她使诈?
贺兰雪一口恶气百转千回的咽回了肚里,唇角一翘,嗤的笑道,“少钦大人果然风趣幽默,怪不得能得皇上垂爱,小女子今日领教了。”
“本督也觉得贺兰小姐有趣的紧,倒不似传言那般”少钦慢条斯理的将药盒收好,温和的望着她笑。
贺兰雪轻挑眉峰,“哪般?”
望着她生动的眉眼,少钦眸里含笑,猛然一低头,红润的唇瓣擦过她的耳尖,低低哼道,“无趣。”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轻轻吐字的瞬间似乎有温软的舌尖舔过她的耳尖,让她浑身不由僵住。
“唔。”她本能的用手劈了过去,而他的身子早已离她而去,只留阵阵温香。
“你。”贺兰雪脸上挂着笑,但眼睛里却只剩下冷,“传言便是传言,怎能全信,譬如少钦大人吧,传言可是说您是无恶不作的妖人,可事实呢”
顿了顿,她漂亮的眸子朝他轻轻一剜,嘲讽笑道,“哪止这些,您不但无恶不作,连我这种小姑娘的便宜都要占,简直是--禽、兽。”
原来,唇红齿白、温和无害,都他娘的是假象。
在货阴、邪,无耻,变、态,才是真的。
对于她的辱骂,少钦好脾气的弯唇,一笑置之,“妖人,禽shou,贺兰小姐骂人的果然与众不同,少钦今日受教了。时候不早了,本督先告辞了。”
语罢,他还礼貌性的朝她拱了拱手,然后,才转身出了门。
看着他那颀长的背影,贺兰雪好一会子没醒过神来。
敢情她的咒骂,被禽、兽当成了**间的打情骂俏了?
一想到他临走时,那饱含深意的眼神,就让她从骨子里感到一阵冷。
一个太监?想想就够让人头皮发麻的了。
呼。
她长舒一口气,不想鼻端缭绕的竟全是他的味道。
一个男人竟然比她还要香,哪怕这香味干净清爽的很,可依然让人觉得反胃。
“小姐。”待司礼监的人都走了,夏掌柜的连忙进来,好奇的问,“少钦大人拿到药了吗?”
明明他们研制了半年,也没成功啊。
因为期限快到,昨晚大小姐一个人待在药至深夜,后来体力不支,众人怕有意外,才强行送她回家的。
这会子,怎么就有药了呢。
“不拿到他能走吗?”连假圣谕都拿出来了
不对,贺兰雪突然一激灵,字可以模仿,可是那上头的印章,怎敢作假?
难不成手谕是真?可单单是为了拿药也不至于下这样一份手谕。
那么,便是皇帝早有灭了贺兰家的心思。
而那妖人,是借机给她提醒。
第二十七章 不甘()
贺兰雪被司礼监请走的事,很快传遍了整个上官府。
贺兰老太太的房里,气氛陡然变了个样。
才还哭哭啼啼的跟老太太抱怨贺兰雪的二夫人,顷刻间,撤了帕子,眼角眉梢不见半丝泪痕,全是幸灾乐祸的笑。
“活该,被司礼监请走的人,还能得着好?哼,只巴望着她被大卸八块才好。”
“唐氏。”贺兰老太太不悦的睨着她,“你也是做夫人的人,说话也该有个分寸。”
“是啊,小心隔墙有耳。”二姨娘沈氏也轻轻的劝道。
二夫人唐氏撇撇嘴,讥诮一笑,“怕什么?我说的是实话,难道你们不想?”
这个家,名义上是姓贺兰,但以前是凤轻萝当家,她死了,便由她的女儿贺兰雪当家。
而贺兰家的其他人,根本就是个摆设,一点权没有。
就譬如今天,贺兰雪一句话,便将她院里所有的下人关了起来,她就是再反对也无济于事。
这样的日子,谁还想过?
但只有贺兰雪死了,他们才有当家做主的可能。
真是个蠢物,如此的沉不住气,贺兰老太太脸色沉了下来,“唐氏,别怪我老太太没提醒你,这个家还是雪儿在当,你这话若传进她耳朵里,你自己看着办吧,到时来我这哭也是没用的。”
“知道,那丫头何曾又将老夫人您放在眼里了。”唐氏轻蔑一笑。
贺兰老太太神色一变,厉声道,“放肆,唐氏,清儿不在家,我暂且不予你计较,待他回府,我便与他好好说说,他讨的好媳妇,也敢当着婆婆的面顶嘴了?”
“哟,老夫人,您这话可怎么说的,媳妇哪敢啊?我不过是说雪儿那丫头,难道不是?她若将您放在眼里,又怎会将我和沈氏的人全都关了起来?她这分明是杀鸡儆猴呢,今儿折了我们的人,明儿说不定就轮到老夫人您了。”唐氏那一张嘴也是厉害的,竹筒倒豆子似的叭叭的说着,气的老夫人脸皮直抖。
一直安静的坐在老太太下首,二姨娘沈氏和女儿贺兰芝,见状,赶忙上前,一个哄着老太太,一个嗔着二夫人。
“二婶娘,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在这气祖母有什么用?咱们该想想对策,若大姐姐真被司礼监拿下了,会不会波及到咱们。”贺兰芝瞪着二夫人说。
二夫人哼笑,“炼制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