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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一大早众人就是一阵折腾，房顶上扫雪，院子里铲雪，直忙到宋叔喊吃早饭还没结束。
早饭后，大家就猫在院子里。练枪的练枪，对打的对打。
南柯见着没事，就想偷偷跑出去看看情况，总是这么待着，对村子里情况一无所知，也是不好吧，尤其是昨天他们还截了“人家的”货。
秦少卿拦住了正要外出的南柯，让他和自己一起去村子里，他想摸清楚虎威帮的开头。南柯想了想，点头同意了。
村子里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早饭时间才刚刚过，路上就开始出现巡逻的人了，一队一队的。
南柯和秦少卿目标太大、太惹眼，没办法，只能选择夜里再出来打探了。不过回程的途中，他们看见杨家的院子外守了很多人。
知道虎威帮开始行动了，他们也得跟着做准备了，首先就是贺兰山的藏身问题。
南柯还在想着怎么藏起来贺兰山呢，就听见后面有人喊他，南柯没有回头，是秦少卿。
“南柯。”这应该是他第二次这么叫自己吧。
不过南柯依旧没有回头。
“南柯，关于你问我的那个问题……”
“我没放在心上。”
“什么？”
南柯回头，以为他还在为这件事纠结，就看着秦少卿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告诉他：“那个问题，不是我的本意。”
“你是什么意思？”
南柯不知道为什么，秦少卿此时看他的眼神有些阴翳，眼神也冷冷的。
“如果你还在纠结我关于‘承诺’的那个问题，那我现在可以告诉你，我不在乎。”
“你再说一遍？”秦少卿眼睛狠狠地盯着南柯，好像下一刻他就要将他吞下去似的。
“放手。”左手腕很疼，南柯想了想，是自己说错了什么事情吗？
“好，那你告诉我，你在乎什么？！”
南柯看着秦少卿那张明显已经有些怒意的脸，有些莫名其妙：“你怎么了？”
“告诉我，你不在乎我，你在乎什么？”
南柯不知道现在怎么又扯到“他不在乎他”和“他在乎谁”这件事情上来了，他觉得他好像偏题了，他决定不跟他胡扯了。
南柯不想胡搅蛮缠，可是有人不愿意放过他。
他刚想转身回去，一个高大的身影突然从背后欺身过来，遮住了他头顶的光线。之后就是一个大力，南柯就被抓住了肩膀，身子以非常强硬的力道被搬了回去。南柯还没回过神就被那股冲劲踉跄地推到了墙上，背后一阵刺痛和凉意，南柯晕晕乎乎地想着，肯定撞上什么东西了，好疼。
再抬眼就是被秦少卿困到墙角的局面了，他们俩脑袋之间不过方寸，身体也紧紧地贴在一起。当然，南柯是被迫的，身体被死死地压制住了，只觉得肌肉一阵胀痛。
有湿热的气息扑鼻而来，鼻梁处一阵酸痒，南柯抬头一看，秦少卿正张着猩红的双眼死死地盯着自己。脸上满是隐忍的怒气，连气息都有些紊乱了。
这么近的距离，南柯有些不适应：“放手。”
秦少卿不说话，只是死死地盯着南柯，手上却加重了力道。
南柯没办法，用没被控制的右手去攻击他，却被轻而易举地抓住了，被那双大手紧紧地锁在了脑侧。双腿也被紧紧地压制住，从中间死死地别住了。
南柯发现，他现在唯一能动的，恐怕只有嘴巴了吧。
挣扎无望，只能讲道理了吧：“你想做什么？”
“说，你在乎什么？”秦少卿依旧不依不饶地问着这个问题。
南柯尽量忽略掉那湿热的气息带来的不适感，想克制住那不断上升的体温和压下那不知何时起就开始持续上升的心跳，结果却并不理想。
南柯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竟然会这样反常，这种感觉很陌生。而且，他对秦少卿，竟然没有防备，才会让他这么轻易地将自己困在他的势力内。
南柯开始有些急躁了，也有些生气，气自己，也气带给他这些变化的秦少卿。
“放手。”南柯转过头，气息也也开始有些不稳，不知是气的还是……
秦少卿用左手扣牢南柯的双手，右手捏着南柯的下巴，把他的头掰了回来。见南柯不理他，他也不紧逼着了，就那么低着头细细地打量着南柯，他觉得，他以前肯定没有发现，原来这小家伙儿的眼睛这么大，生气起来，这么亮。
还有那一抹红色，秦少卿像入了魔一样，慢慢地伏身下去……
咚——
第五十七章 【番外 】秦小少（）
我是秦九，是秦家第三十七代接班人，在我八岁时我就知道秦家的未来在我的手上。
八岁，是我人生的转折点，也是我们秦家由云层跌到尘埃的地方。
在这之前，我是秦家小九。
我有秦氏一族支撑，有秦家做后盾，有父亲引导，有单伯辅佐，有阿达阿生贴身保护，我是秦家嫡系小幺，是唯一的小九。
八岁之后，我是秦九。
家族一夜被屠，秦家七门只余其一。父亲被偷袭而亡。单伯为了掩护我身死，被炸成了碎片。阿达阿生也在逃亡路上葬身大海，死无全尸。没了这一切，我是秦九，芸芸众生中的一个。
我知道凶手是谁，单伯他们以为我睡着了，以为自己瞒得很好，可是我却偷偷看到了。
那祖宅里堆起的尸体，那鲜红的血，浸湿了地板，像是永远也流不完一样。
在那堆横七竖八的尸体中，我还看到了十一，他惨白着脸，睁着惊恐的双眼被按着脑袋拧到镜头前，茫然地看着镜头，嘴巴里嘟囔着什么，接着，就被一脚踢飞，撞在墙上，跌到地板上，吐了一口血，滚动了几下就不再动了。
我知道，他是在喊“哥哥”。像以前每次他害怕时那样，我知道他想让我抱抱他。
可是，这一次，我却救不了他了，再也不能像以前一样跑过去了。
我知道十一死了，因为他倒下之后就再也没有爬起来过。
我看见她妈妈跑到他身边，抱起他，然后哭得歇斯底里的，我也看到他父亲上前与那个人搏斗，却被捅了几刀，也不动了。
接着一个一个……
看着那么多族人被屠，十一丧命，我很愤怒，可是我也知道一切都变了，再也回不去了。
那时候，我才感受到我与生俱来的高傲有多么的可笑，因为面对这一切，我竟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离开了秦家的庇护和父亲的保护，我是多么的脆弱和不堪一击。
我愤怒，却不会轻举妄动。我知道，在力量不够强大时，我只能忍着，不能冲动，因为我还有三个人的命在手中。
后来就是一路逃亡，几经生死，我终于逃离了那个地方，那个伴着我出生、成长，养育了我整整八年，给了我一切，又让我失去一切的地方。
这其中，我失去了单伯，失去了阿达阿生，我想，这下我真的是孤苦一人了。
那时候漂泊异地，身上的钱财又大多遗失，不敢相信任何人，不敢去找任何人，真的是餐风饮露了，日子过得很艰难，还要防备着被别人发现，每一天都心惊胆战的。
后来，我遇见了两个“同伴”，跟我一样无家可归，靠着拾荒度日。
那天，我看见他们被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殴打，好像是因为他们偷了东西。一开始我并不准备做些什么，因为我也很不齿“偷窃”行为，尽管我每天都活得很辛苦，常常吃不饱，但是我也从未想过去偷别人的。
我仅存的骄傲，我的自尊，我所接受的教育都不允许我这样做。
我认为既然做错了事，就要承担后果，接受惩罚，这很正常，就像我以前每次做错了事都被惩罚一样。
所以，我一开始也是观望的，就如同旁边那些插着袖口，伸着脖子看热闹的人群一样。
直到我觉得事情走向开始不对时，我才有些着急。
因为那个大汉的意图明显变了，如果说一开始他是因为被偷了东西，想教训那两个孩子的话。那么后来他就完全是在享受别人对他的“恭维”和“钦佩”了，他是在享受这个出头的过程和被别人注目的感觉。
这是一场表演，一场充满血腥与暴力的表演。
而他这样对待两个孩子，周围的人脸上却全是习以为常的麻木和无动于衷的嬉笑、起哄。
看见那个稍大点的孩子自己都快被踹得吐血了，还护着那个稍小一点的孩子时，我再也忍不了了，不再想什么办法了，直接跑到那汉子店里掀翻了他的货，然后带着人跑了。
我想，十一，我救不了你，就让他救了他吧。
后来，我的队伍就这么由独行侠变成三剑客了。
日子尽管依旧潦倒，我却不允许他们再“胡来”了，每日捡捡东西，帮别人搬搬货、跑跑腿，也能勉强填饱肚子。
只是每日都要躲着警察这一点很烦人，因为他们总想把他们三个送到孤儿院去，我不能去，他们俩也不想去，所以我们只能每天很警察躲迷藏了。
只要不偷蒙拐骗就行，对于他们间或回头去找那汉子报仇捣蛋的行为，我就睁只眼闭只眼了，因为我也觉得那汉子做得太过分了。
但是，其他的也就不许他们做了。
我总觉得，不管日子怎样，人总归还是要有所坚持的。
直到后来我们被抓走，没了秦少卿、云飞扬、萧雨歇，变成了天一三九、天一九五和天一七三之后，我才知道自己原来的所谓的坚持和底线是有多么可笑和无力，原来人是可以变成这样的。
进去之后就是没日没夜的训练，理论加实践，大家都住在一个通铺里，时间安排得很紧凑。
身边的同伴一个接一个的消失，开始时我们还很惊恐和不能接受，后来经历得多了，不断有人离开，也不断有新鲜血液补充进来，我们也变得麻木和不在意了，只是更加注意保护着彼此和加强训练了。
姓名、身份、记忆、尊严，甚至是思想一一都被剥夺，我们只能牢牢守着彼此，强迫自己快速成长，早日强大起来。
五年，整整近两千个日日夜夜，我们都坚持下来了。
我们做到了，那一批人中，只留下了五个人，其中就有我们三个。
尽管那一场雨林考验后，我们三人都在医院里躺了一个多月，但是，我们都活下来了。
后来，就是在接收任务和完成任务中度过，直到我们亲手摆脱了它，摧毁了它。
我不知道在这近两千多个日日夜夜中，是什么信念支撑着他们两个挺了过来。我只知道，我是靠着报仇的念头和想要获得力量的念头撑了下来。
还有最重要的，还有，脑海里那个小小的身影，大大的眼睛，倔强的小脸。
我知道，他还在等我，等我去接他。我还要去接他，我要强大起来，我要活着！
每当筋疲力尽或者走进迷茫的时候，我就会想起那个身影，小小的，一个人坐在走廊头。那么孤单，那么寂寞，我想去陪着他，温暖他。怀着这个信念，我一直坚持着，撑着。
就这样，我成功了，可是，我也失败了，因为我胆怯了。
当我溜进落枫院，躲在那个孩子身后时，我迟疑了。
五年了啊，那孩子也长大了，依旧清瘦，还是有些孤僻，躲在一边，没有跟大家一起活动。
虽然个头不高又很瘦小，头发很长遮住了额头，可是，我知道，他很漂亮、干净，他有双大大的眼睛，很清澈，很干净。
干净、美好……
可是自己呢，我张来双手，无论来之前洗过多少次，消过多少次毒，也改变不了它早已沾满鲜血、不再干净了的事实。
望着那个身影，我不敢靠近，可是心里堵得很难受，我想走过去说“走吧，我带你走，以后我们一起”，可是我却转身逃跑了。
跌跌撞撞，包扎好的伤口又被撕开了，我却感觉不到疼痛，因为心里空唠唠的、冷冰冰的，突然空了一块。
我知道，我仅存的、唯一的信仰和坚持，在今天，也没了。
我想抓住，可是却无能为力，因为我不能让他变成第二个十一，因为我还不够强大。
我想让他活在阳光下，尽管不开心，可是一定要活着。
所以我选择离开，不再走近他的生过。
没有预想中的“私奔”，没有相见，没有逃跑，没有资助，没有保护，我所设想的一切，我在那段非人的日子里所幻想的、所坚持、所支撑的一切，都没有实现。
那之后，我就没再见过他，图片、映像、只言片语，都没有过。
我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