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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天气还有些冷,披了一件白狐粉红缎面崭新斗篷,莲花移步从房里走出来。
阮玉也换过了衣服,长发被簪子束起,身上一件紧袖蓝缎长衫,脚上套着一对小巧的鹿皮靴,像她的性子一样清爽利落。她打量阮珠几眼:“大姐,想不到你打扮一下也挺好看的。”
阮珠晕死,好像她不打扮就很难看似的。
门前备了二两马车,姐妹俩上了前面红木雕花的那辆,随行侍候的男仆上了后面的一辆。
车夫一声吆喝马车沿着朱雀大街行驶,过了最繁华处,渐行渐远。绕了几条街走进一处豪阔的巷子,看得出这一带是体面人的住处。
据阮珠所知外公是一个七品武官,早年带兵打过强盗,颇有几分本事。有一次救了行商在外的阮子旭的父亲,也就是阮珠的爷爷。于是结成了儿女亲家,阮子旭这么才娶一个母狮子回家。
车夫停了马车,在一户门楼前停住。
暖春过来扶主人下车,还没等上前叫门,岂知院门忽然大开,几个男女从里面被赶出来。一名老者满脸怒容,手里抡一把大扫帚往男人身上挨个挥着。
随后出来一个老妇人拿着几个包裹,往一名身材娇小的女子身上扔去,扔完粗鲁骂道:“一群没用的穷叫花子,白吃白住这些天早该走了!”
老者一顿扫帚将这帮男女赶出来,带着老妇人走进门,哐当一声大门紧闭。
娇小的女子一边捡包裹,一边骂骂咧咧:“两个老不死的还不是花我娘的钱,你们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要不是我娘出银子把房子给你们赎回来早就睡大街了。趁我娘不在家想赶我走,姑奶奶告诉你没门,待会我娘回来,告诉她把你们两个老不死的都给收拾了。”
这是谁家女子,当街耍泼,一点礼数没有。
阮珠正自嘀咕,却没想到,那女子居然是阮菊!身上衣服很华丽,但比较肥大,明显穿别人的。
阮珠和阮玉站在车门前,暖春暖情生怕他们触犯了主子,都小心地守在旁边。
阮菊这时候也看到两姐妹,本来就愤怒的脸看到她们的满身贵气穿戴,气得满脸通红,漂亮的五官顿时扭曲的不成样子。把脏兮兮的包裹扔过去,喊道:“凭什么都是娘的女儿,你们可以吃好的,穿好的,我却活得像叫花子一样!”
暖春把扔向阮珠的包裹接住,随后扔到地面。
阮玉不吃这套,冷冷地道:“因为我们是爹的女儿,你不是。”秉着女孩子的矜持,还有一句没说,因为我爹有赚大钱的本事,你的爹只会玩勾搭女人狐媚子手段。
暖春却不管那一套,把主子心里话给说出来,冷哼着:“你爹在窑子里给你大赚钱呢,你去那儿找他吧!”
阮菊尖叫道:“我爹才不是窑子里那个不要脸的肮脏货,我是阮子旭的女儿,我一直姓阮来着。”
“阮家人一向友爱,我可看不出你那里像?”
“你个下贱的狗奴才,敢这样对本小姐说话,好大的够胆。”
“菊妹!”魏嘉从一旁的侧门走出来,来到阮菊面前,把一小包银子递过去:“这是我平时攒下的几十两银子,你拿去用,不够用哥哥再想办法。”
暖春的脸色露出鄙夷:“还不都是我阮家的银子,陷害阮家人的手段跟用阮家的银子一样理直气壮过。”
魏嘉瞪目喝道:“狗奴才,你还不是阮家养的一条狗,胆敢在本少面前放肆?”
暖春又是笑,又是眨巴眼睛,又是牵动着唇上一撮青色的小胡子:“我就是狗也是一条吃主人家饭懂得感恩的狗,不像有的人吃了主人的饭还反过来咬主人一口。真是好笑死了,你又是谁家的少爷?
魏嘉气得满面铁青。
阮珠见暖春滑稽的样子,才省起原来他居然早以成年了,胡茬竟然这样明显。心头寻思:赶明叫他把胡子剃了去,男人还是清清爽爽瞅着得舒心。呵斥两句,止住了暖春胡说八道,惹恼了魏嘉,阮夫人又该跳脚了,还是办正事要紧。
“暖春,你去敲门。”
暖春敲了一会儿,不见开门的动静,于是用力砸了几下。里面传出骂声:“敲什么敲,大白天作死啊。”
两扇朱漆大门打开,还是先前那老者拿着一干大扫帚挥了过来,嘴里还骂着:“老夫打死你们这些腌臜的东西,白吃白住还偷老夫的银子出去赌,一些烂了心肺的崽子。”
“外公,我是玉儿,你怎么胡乱打人?”
看不出阮玉倒会两手,飘身上前,双手抓住扫帚往前一牵,再往旁一引,化解了老者的力道。笑吟吟的道:“外公你是升官发财了,好运当头乐得没事拿扫帚当长枪使。”
阮珠过来施礼,嘴角盈了笑容:“外公。”
老者愣了愣,欢喜起来:“珠儿,玉儿,你们姐妹什么侍候来到了京城,是来接你娘的吧,也不知道你爹娘怎么回事,这么大年纪还让我这老人跟着操心,要不是朝廷正在打仗,我就早去渝州看你们了。哎呀,快进屋坐去。”
两姐妹跟着老者走进院落,阮菊却从后面跑进来。
“我也是你们外孙女,我也要进去。”
“滚开,也不知道你是什么东西,下三滥窑子人的孩子也敢冒充我外孙女。”老者骂了一声,招来下人把阮菊给轰出去,自己带着阮家二姐妹玉走进正房待客厅。
朱漆大门立刻紧闭,把阮菊当在外面,任她叫破喉咙也没人理睬。
“两个老不死的,待会我娘回来要你们好看。”阮菊把大门砸得咣咣响,骂骂咧咧一阵,又踢了几脚。
“菊妹你先找一家客栈住下,等娘回来再想办法。”魏嘉瞅了瞅阮菊身后的几个妹夫,一脸的厌恶,转身离开了。
等到魏嘉的身影消失,阮菊的一名夫婿从身后过来,嬉笑道:“娘子,你拿着那么多银子该弄丢了,不如给我保管,我不是大哥那样的,一定不去烂赌。”
阮菊头摇得像拨浪鼓,赶紧把钱袋掖入怀中。
“怎见得我就去烂赌了?”阴森森的话响起,正是那人的大哥,伸手去抢她怀里的银子。
阮菊不给,往后缩去,大哥照她身上一脚踢去,这一脚正踢在她腹部。
阮菊吃痛,满脸苦痛地坐在地上放声哭号。
不料另几名夫婿上前拨掉她的绸衫,连腕上的玉镯子也给褪下去。
“娘子,咱们这等人家是不能穿绸缎的,被官府抓到要挨罚的。玉镯子可不能随便带,会被饿疯了的人抢去换吃的,拿来我给你保管吧!”
这些天他们住在阮菊外公家,不敢当着她家人欺负她,但现在被赶出来了,还管那许多。魏嘉才十四岁,哪有那些心机,要是知道刚给妹妹的银子被抢了去,非气死不可。
抢到钱的哥几个美滋滋的离去。
阮菊被踢得倒地不起,身下流出一滩血迹,任谁看到这种情况都知道,刚怀了不久的孩子流产了。
七郎年纪小,没像六个哥哥那样坏,急忙去扶她。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时间,晚上再更一章吧!
61新章 节()
外公家是两进的宅子,青砖碧瓦;佣人有十来个;条件还算不错。 /》
二老膝下只有正房长子;是兄弟姐妹中最小的一个。按理是两姐妹的舅父;子承父业,也是个当官的命;目前正在外领兵作战。女儿早已嫁人;庶出的儿子都成家立业分出去单过了。家里剩下的几个侧夫因为年月不好,年前被撵到庶子家里过活去了。
外婆得知两姐妹到来;喜滋滋的亲自下厨做饭。外公掏出珍藏的好茶招待两姐妹;现今外面物价贵得离谱;武夷山茶叶在南疆赤眉军占领的地界;根本运不到京城。
茶路不通;京里人的人只能喝江南运来的茶叶,价格昂贵不说,但对喝一辈子的武夷红茶的老爷子来说很不习惯。他知道阮家人都跟他一样口味,若是换了别的客人,真舍不得拿出来。
阮珠觉得说点什么:“外公,我娘……”
外公本来很好的脾气,在听到阮珠提到阮夫人立刻大怒:“别提那个没脸的东西。”
“外公,我娘出了什么事?”阮珠看到老人的愤怒,觉得有隐情。
“那个孽障,居然对个窑子里魏容不死心,来到京城后天天挨家窑子找个没完。你不知道京城花费有多大,这个楼的,那个园子的名妓一夜叫价就有好几十两,这些日下来,好几千两银子都打了水漂。可倒好总算给她找着了,竟然在比窑子还肮脏的地方。”外公撇撇嘴,一脸的恶心状。“不说了,再说我今晚这饭都吃不下去了。”
“死老头子,知道吃不下饭还混说,也不嫌脏了姑娘们的耳朵。”外婆从厨房端了托盘进来,盘上摆了两碗莲子汤,她把汤放在两姐妹面前的桌案上。“饭口时间还没到,先吃点汤,早晨熬的,正好有剩余,放在炉灶上热了热,还很好吃。”
莲子能够帮助人体对抗多种疾病的侵害,在防癌抗癌,预防高血压方面,莲子有其独特的突出功效。阮珠拿着匙子舀了一匙吃了,觉得味道不是很好,冰糖放少了,银耳也不见有。
外婆道:“可惜没有了冰糖,银耳更贵得吓人,昨天跟佣人上街一看,我的乖乖根本吃不起。唉,这年月有莲子能吃就不错了,有的人家我听说都吃米糠了,幸好咱家还有些白米。”
外公目光犹豫了一下,对阮珠道:“珠儿,我知道你爹娘闹得僵,现在求你们家很是没脸。可你也知道从前你爹给你娘做聘礼的那几间铺子,因为我们不懂经营,都不怎么赚钱。现在又逢灾祸,又逢兵乱的,铺子早就关门了。就连这所宅子都差点保不住,年前皇上让商家捐钱,咱家交不起只好把宅子抵押出去,要不是你娘回京拿钱还了借贷,外公就去睡大街了……”
年前阮子旭也捐了一百万两银子,是有皇帝让商家捐钱的这码子事。/》 阮珠明白外公的意思,在古代好像有这么个词汇叫做打秋风,当然咱们不能这样贬低老人家,亲戚里道帮助一些无可厚非,但是跟她说没用,她做不了阮家的主。
“外公……”
阮珠正待推说,忽然外面传来疯狂的砸门声,非常紧急,好像出了什么事情。
外公被打断了话,气得胡子直撅起来,走到院子里,拿起来那杆大扫帚,命下人打开门,立刻把大扫帚挥向来人。
阮珠眼尖,急忙喊道:“外公快住手,不能打。”
外公的扫帚挥出了一半,猛的停手,他被自己这股贯力给弄得后退几步。
门外一个少年抱着昏过去的阮菊,裙子下面血淋淋地触目惊心。
阮珠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急忙走过去:“快把她抱进屋子,暖春赶紧请大夫,跑着去,不要耽误。不行,这样血流多了会死人,暖春我不是就你快请大夫还站着等什么?”
暖春在南疆知道小姐发生过类似的状况,明白很危险,嘀咕道:“她当初害得小姐差点一尸两命,这是上天惩罚她,才让她掉了孩子。”尽管心里不服,但脚上不敢怠慢,急忙跑去医馆请大夫。
“对了,暖情,凝香露你带来没有?”
云世一关心妻子,为防止意外把凝香露交给她的两个男仆随身携带,吕飘香得知后也随手扔过来几瓶。万金难寻的皇家御用圣药被两名老公当成不值钱的东西随意乱丢,真是的,当时阮珠还拿话捉狭他们,不想今日有了用武之地。
“外婆,麻烦你进屋她止血吧!”阮珠把凝香露递给外婆,对于自己厌恶的人,向来不愿动手碰触。亲自上药,还是免了吧。
“真是作孽哟!”外婆唠叨了句,走进内室。
凝香露!
外公看见瓶上标得三个篆体小字,头晕了晕。他这样七品小官一辈子都无缘一见的皇家圣药,竟然被外孙女不当回事的拿出来给人治病。
不多会儿,暖春把大夫请来,带着进屋去诊治。
过了半响大夫走出来,告诉孩子保不住了,但以后还会再生,拿笔写了方子,叫人出去抓药。
但外公很明显不愿出这笔钱。谁都知道,现在药材主要供朝廷的军队使用,药铺卖得药材很有限,所以要多贵有多贵。上个月邻居家的一个得宠的侧夫得了重病,差点花光所有积蓄。要不是正夫最后急了把钱财都藏起来,那家早没得吃喝了。bsp; “暖春,你拿去方子抓药。”阮珠把方子交到暖春的手里,现在她的东西都是他保管,他手里有的是钱。
“小姐你可真好心,你被她推倒了哪会儿危急性命,可没见她殷勤成这样。”
“你不去是吗?”阮珠声音冷冷的。
“我哪有那胆子?”暖春接过方子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