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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杰眼见士卒们攻击了院子,不由得松了一口气:“黄得功,你也看到了,福王马上就是我的刀下之鬼,你若是识时务赶紧投降,我还能保你一条性命,要不然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黄得功伸手拿起手中的大刀:“高杰,你少废话,让你见识一下我的大刀!”
随着黄得功加入战团,高杰手下的士卒崩溃的更快了,高杰也忍不住对着院子里面破口大骂:“里面的人都死光了!赶紧把大门大开!”
高杰话音刚落,府门从里面开了,高杰面色一喜正要招呼人冲进去砍了福王的脑袋,只见大门里面先出来一支盾牌兵,然后后面跟了一行人。
“高总兵,你说的倒是没错,里面的人确实都死光了!”
高杰看着灯下的那个胖子,低声吼道:“你们是怎么做到的?”
“高总兵,不是我说你,你手下的士卒拿着刀枪算是半个兵,放下刀枪连地都种不了,果然是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有你高总兵带着,再好的兵也得打败仗!”
高杰脸色涨得发紫,他知道自己今天算是栽到这儿了,自己很快就会成为败军之将,就算趁着夜色侥幸逃得一命,再也难成气候了,想到这里他开口问道:“福王千岁,若是我现在倒戈与你,能不能换得一场富贵?”
这个时候夜色之中传来一声大笑:“高总兵,不如倒戈与孤王,孤王保你一世富贵。”
在场的众人转头望去,只见黑暗之中慢慢出现一队队人马,为首的人正是惠王朱常润,他身边的一名将领,骑着一匹杂色马,手里一杆钩镰枪。
朱常润看着卢晓航哈哈大笑:“见了叔父为何不行礼?哈哈哈。”
高杰低声叹道:“原来你早就在暗处伺机而动,多亏我号称翻山鹞,竟然连暗中埋伏了这么多人都没发现,看起来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更比一代强。”
朱常润劝道:“高总兵可不要妄自菲薄,我们这不过是占了地利才安排了这场埋伏,高总兵没发现也是正常的,不知道高总兵愿不愿意效忠于本王?”
听到这里高杰立刻下马,倒头便拜:“臣高杰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万岁!”
朱常润哈哈大笑:“好,高爱卿,你先抵挡黄得功一阵,待刘总兵拿下了朱由菘,少不得你的功劳!”
“臣高杰领命!”
卢晓航看着身边的陈承安:“你觉不觉得他们很恶心?”
陈承安点点头:“我确实有些反胃,实在想不到堂堂大明的总兵竟然是这幅德行,怪不得朝廷屡战屡败。”
这个时候,朱常润高声喊道:“朱由菘,现在给你两条路,要不自己把自己绑起来三步一拜到我的跟前受降。要不洗干净了脖子等着我的人去砍!”
卢晓航高声喊道:“若是我所料不错,你身边的人就是人称‘花马刘’的刘良佐吧。”
那名将军应声道:“想不到在下的名声竟然都传到了洛阳。荣幸之至啊。”
卢晓航并不搭理他:“朱常润,你今天依靠刘良佐做了皇帝,以后是你听他的还是他听你的?”
“废话,自然是他听孤王的!”
刘良佐也连忙说道:“我对惠王千岁忠心耿耿,你就不要挑拨离间了!”
“朱常润,不知道你读过书没有,你可听过徐寿辉和陈友谅的故事?”
“孤王当然读过书!陈友谅不过是个匹夫,被本朝太祖玩弄于股掌之间,有什么好说的?”
“看起来你读书真的不多。当初徐寿辉是皇帝,陈友谅是大将军,徐寿辉手底下没兵没将,陈友谅就把他骗到一座庙里,一刀把他砍了,自己做了皇帝!在我看来,你也逃不过这个命运啊!”
朱常润转头看了刘良佐一眼,只觉得心中隐隐不安。刘良佐连忙说道:“王爷,到了这种时候千万不能被他花言巧语所迷惑,臣是忠于大明忠于王爷的!”
朱常润也反应过来了:“朱由菘,你休要磨磨唧唧拖延时间,孤王就给你十息的时间,你若是再不投降,可不要怪孤王心狠手黑了!”
卢晓航转头看了陈承安一眼,叹了一句:“真可惜,虽然让他们成功起了间隙,但是时间太短不够发酵,他们还不至于当面翻脸,这仗咱们还得接着打。”
陈承安低声说道:“我总觉得今日这事有些蹊跷,为什么高杰和刘良佐同一天到了南京城,刘良佐还好像知道高杰要动手一样故意潜伏在一旁等着坐收渔翁之利。”
“所以人家都说,比鬼神更可怕的,是人心啊。”
朱常润终于失去了耐心,对刘良佐说道:“刘总兵,你去取了朱由菘的项上人头,等我登基之后,你就是开国大将军!”
“得令!”刘良佐一转身:“都给我冲上去,谁能砍了福王的脑袋,上白银一千两,官升三级!”
这一下刘良佐身后的士卒们全部沸腾了,卢晓航就站在他们眼前,身前只有一支盾牌队,三十人左右的样子,简直就是砧板上的肉,不,是砧板上的银子和官职,等着大家去捡。
刘良佐身后的士卒一哄而上,纷纷想要将这功劳抢到手里。
卢晓航默默念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谁是螳螂谁是黄雀还说不准呢。”
第129章 黄雀在后()
就在朱常润认为局势已定的时候,周围突然又起了变故,只见周围民房的院墙之上突然出现了满满的黑衣人,他们手持弓箭对准刘良佐的人马,只等一声令下便会万箭齐发。
正在冲向卢晓航的士卒中不知谁喊了一声:“看那边!”周围的士卒下意识的撇过头去,只见一排排弓箭对准自己,顿时觉得头皮有些发麻。攻势突然停滞了。
朱常润和刘良佐也转过头去,看到周围院墙之上密密麻麻的弓箭手也大呼不妙,心说:这又是哪一路的人马?
南京城的街道虽然宽广,但是这毕竟是街道,不是平原战场,大规模军阵作战完全施展不开,所以黄得功,高杰和刘良佐不约而同选择了军中精锐进入南京城,三家人马不过三千人左右。
但是如今放眼望去,卢晓航所住的府门周围的所有的院墙上都站满了弓箭手,基本上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而且从弓箭手瞄准的方向来看,是敌非友,这让朱常润和刘良佐仿佛从云间坠入深渊。
一时间在场没有人说话,朱常润担心这些弓箭手突然暴起杀人,立刻开口道:“贤侄,这些都是你的人么?”
卢晓航微微一笑:“不如你猜一猜,说不定他们是你的人呢。”
朱常润干笑两声:“贤侄可真会开玩笑,孤王无德无能,这些人怎么可能是孤王的人呢,孤王刚才是跟你开玩笑呢,这大明的皇上,谁做都不如你来做合适。”
黑暗之中,一阵大笑响起:“惠王爷,你也太没骨气了点,咱们太祖的遗风你是半点都没学到啊!”
朱常润转过头去看着黑暗中的来人,不禁大惊失色:“是你!”
这间黑暗之中一队人马拥护着一人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之中,正是潞王朱常淓。朱常淓是四个藩王里面竞争力最小的,因为其他三个藩王都算得上是皇室正统,而朱常淓的血统在他们看来就有些不入流了。
之所以将他列入皇室继承人之中,一来他是神宗皇帝的侄子。二来相对于其他几人,他的名声还算不错。
自打进入南京之后,朱常淓一直低调行事,朝会之中他的派系也没有多少人出言辩驳,在大家都以为他准备放弃皇位的竞争了,哪里知道最后的时刻出现的人竟然是他。
朱常淓叹了一口气:“看起来朝堂上解决不了的问题还得让咱们用刀枪说话,只是桂王爷,你躲在高总兵的军中是不是有些闷了?既然来了就和大家见个面吧,今天咱们就把这朝堂上解决不了的事解决了。”
只见高杰身边缓缓走出一道人影:“潞王爷果然是做了不少准备,连我藏身于高总兵军中的事情都打探好了,看来今晚你是志在必得。”
朱常淓笑了一声:“不敢不敢,若是没有十足的把握,我又怎么敢动手,那岂不是将性命交到了你们三人的手上?不过你们还真是心急,竟然按耐不住一个个跳出来。”
桂王朱常瀛铁青着脸:“只是我想知道,这南京城周围三镇人马,我们三人各有一镇人马支持,你是从哪里借来的兵马,还如此的人不知鬼不觉。”
朱常淓身后出现一人,瘦脸豹眼,目光坚毅手持长枪:“南京城里这么热闹,怎么能少的了我?”
眼见此人出现,黄得功,高杰和刘良佐全都面色大变:“竟然是你!”
“诸位将军,好久不见,正是不才。”
高杰首先按耐不住心中的激愤:“左良玉,你的任务是镇守武昌,跑到南京来做什么?”
来人正是太子少保,平贼将军左良玉,只见他轻蔑地一笑:“你不也私自出兵来到南京妄图以一己之力颠覆朝堂,你能来我就不能来了么?再说了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管我的闲事?”
高杰这才想起来,眼前这个人可不是什么良善人,手里兵比自己多,地盘比自己大,就连朝廷的命令都不放在眼里,更别提自己一个小小的总兵了。
看着门前的兵马越聚越多,卢晓航打了一个哈欠:“这么晚了,你们都聚在我的府门口做什么,若是没什么事咱们便散了吧。”
朱常淓横眉冷目:“朱由菘,你休要张狂,刚才若不是孤王下令救你,只怕你早已经成了惠王的刀下之鬼了,如今还有命说话就该对孤王感恩戴德!”
卢晓航玩味地一笑:“哦,是嘛,我怎么没看出你的好心来,你不想让我死,不就是想让我们四个屈服于你的兵威之下,然后拥立你做新君,好堵住天下的悠悠之口么?”
朱常淓嘿嘿一笑:“既然被你看穿了,我也就不再跟你们废话了,现在拥立我的自己站出来,我看在都是太祖子孙的份上,保你一世吃喝不愁,若是还不识时务的。。”说道这里朱常淓冷冷一笑:“那可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话音刚落,已经完全失去胜算的朱常瀛连忙站了出来:“孤王早就说过,潞王爷你做新君那可是再合适不过了,我绝对赞成你做咱们大明的新君!”
“很好,那你们两位呢?”
朱常润虽然明知局势不妙,但是手中有兵有将,若是让他这么不战而降,他自己心里十分不甘,但是转头看向刘良佐,心中已经凉了大半,刘良佐看上去根本毫无战意,就等着和自己一起顺降了。
这也不能怪刘良佐,适逢乱世,手中有兵才有说话的资本,刘良佐这次带来的全是麾下的精锐,但若是和左良玉相比无异于以卵击石,若是失去了这些精锐,那刘良佐就成了路边的野草,理都没人理。
朱常润艰难地咽了两口唾沫:“刘总兵,你看。。”
“王爷,时不与我,咱们还是降了吧,这左良玉的战力太强了,末将实在不是对手。”
朱常润一听心中便凉透了:“想不到,想不到我千般算计,万般谋划,最后竟然为别人做了嫁衣裳。罢了罢了。”
说到这里朱常润艰难地喊道:“潞王爷,孤王赞同你做这大明的新君!”
朱常淓得意地看着卢晓航:“福王,你的意思呢?”
卢晓航抬起头:“我不同意。”
朱常淓目露惊疑之色,好像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卢晓航加大了音量:“我说我不同意!”
朱常润和朱常瀛心中不免起了兔死狐悲之感,心说这个福王还是太年轻,如今头上悬着一把刀,先逃过这一劫再说,他怎么这么沉不住气呢。
朱常淓哈哈大笑:“朱由菘,你是不是让你爹惯得除了吃什么都不会了?这种情形之下,你还敢跟我说不字?”
卢晓航皱了皱眉:“朱常淓,你是不是觉得自己胜券在握了,所以想咬谁就咬谁了?我父王也是你能说的?”
“他朱常洵有什么不能说的,不光自己吃的肥头大耳,把儿子也养的像猪一样,活该让反贼宰了!”
卢晓航面色阴冷,像是看着死人一样看着朱常洵,还未等他开口,身边的卢九德早就按耐不住了:“黄闯子,你给我射死这个满嘴喷粪的杂种!”
黄得功最听卢九德的话,也不管多少人拿着弓箭对着他,伸手抄起属下递过来的弓箭,拈弓搭箭就要开射。
左良玉冷哼一声:“你当本将军是摆设么?”说着一挥手,身后的人齐齐将弓箭对准了黄得功,只等左良玉一声令下便要将黄得功射成刺猬。
黄得功面无惧色,动作丝毫不减,就要听从卢九德的命令射出这关键的一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