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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年前,我们所属的师在战场上曾经遭到过重炮的轰炸,就像现在你听到的见到一样。”郭叔稍稍平静了些,他看了一眼小乐,继续说道:“短短的一个小时,布置在前沿阵地的一个团,被重炮给轰成了碎片,两三千人的团从阵地上撤下时,已经不足两百人。”
两三千人的部队是什么概念吴非没见到过,也体会不到,但是这个数字他还是能理解的,听到郭叔这样一说,他便明白了,为什么他们二人会在听到闪光和炮声后会有如此大的反应。
“一个团算什么?我们整个师,我们整个师都差点给鬼子的重炮给绞成肉泥啊!”韩其的声音里带着哭腔,他说这些话的时候看向的是小乐,而吴非此刻才发现,小乐的眼中早已经是溢满了泪水,似乎她也曾经是经历过郭叔和韩其所说的那场噩梦。
第105章 救还是不救?()
吴非对于小乐的身世有过了解,但知道的也仅仅是些皮毛,究竟她和二马山的这些老兵们经历了什么,却是没人告诉过他详情,唯一能确定的是小乐的父亲曾经是某师的师长,郭叔是她父亲的副官,二当家三当家他们是她父亲手底下的军官。
“郭爷,咱们赶紧绕道吧,不管和鬼子交火的是白石山游击队还是八路军独立团,被重炮这一样轰,都得翘辫子。”韩其焦急的神色里透着恐惧,像是恨不得马上离开这个地方,哪怕是他现在所处的位置离交战的战场还有着那么远的距离。
“我们不能走!”三当家突然间暴起,声音很大,惹得附近的人都把目光给聚焦过来。“郭爷,不管是赵大春的人还是石团长的部下,我相信他们肯定都没见过鬼子的重炮,此时此刻他们肯定是死伤惨重,如果我们一走了之不管不顾,那他们还能活下来吗?这两年里,他们和咱们联合了好几次,算得上是一支很好很忠诚的友军,我们不能抛下他们。”
三当家的口才不是很好,没把自己内心里的意思讲明白,他是想说,白石山游击队虽然不是一支正规部队,但是比起绝大多数的正规主力,更算得上是支合格的友军,他们即使是拼尽自己所有的力量,也会忠诚于自己的友军,而不是像以前的那些部队的友军一样,只顾着保存自身,压根就不会顾念别人。小乐父亲的部队就是被这样的友军给出卖,侧翼的友军连通知都没通知一声,就门户大开,使得全师都陷入了绝境,这还不算,战后还被这些友军联合把黑锅给扣到身上,拼死作战了还受惩罚,连编制都保不了,而临阵脱逃的却加官进爵,得到重赏。郭叔当年就是咽不下这口气,一怒之下独闯军营,了结了那个为首陷害的人,领着二当家三当家他们这数百人,脱离了的序列,落草到二马山为匪。
尽管三当家没讲清楚他想要说的话,但是不管是郭叔,还是二当家韩其,都明白他的意思:二马山如果一走了之,那和当年临阵脱逃陷他们于不义的国家部队有什么区别呢?
“我们是和他们联合作战过,但这一仗和咱们半毛钱关系都没有,他们也没有求援过,咱们当作不知道不行吗?犯得着为了他们,搭进去兄弟们的性命吗?”二当家韩其沉默了一会儿,几次张口又闭口,最后还是把这番话给讲了出来。不能说他胆小,也不能怪他自私,面对着这种情况,他作的选择是人之常情。
“老二,你知道这两三年我在二马山为什么总是喜欢把自己闷在屋子里吗?”郭叔抢在三当家的前头开口了,他没有说韩其错,也没有说三当家柳云彪对,而是讲起了自己。
“我和老三有问询和劝解过你,可是没用呀。”二当家猜不透郭叔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说这件事情。
“那年我潜入军营杀死那个陷害老师长的人后,无意中却发觉了一件事情,也正是这个无意中的发现,让我这几年陷入了无尽的后悔和自责中。”
“你发现了什么?”二当家和三当家异口同声地问道。
“我杀死那个人以后,在他的办公桌上看到了一封信,确切地来说其实不算是封信,因为那是他自己写给自己的。”郭叔叹了口气,思绪回到了三年前的那个晚上。
“信中他详细地述写了那次会战,他的部队为什么会擅离阵地,战后又为什么会把会战失败的黑锅扣到老师长身上。”
“郭爷,你的意思是,他并不是主谋,真正陷害老师长的另有其人?”韩其首先领悟到郭叔话里的意思。
“不是,他不仅不是主谋,反而还是和老师长一样,是那次会战的受害者,只怪我发现得太迟了,害他白白丢了性命。”
吴非对于军中的险恶是完全没概念,他饶有兴趣地听着郭叔的述叙,而一边的小乐则是紧咬着嘴唇,眼睛里闪着晶莹的泪光,显然郭叔是曾经告诉过她这件往事。
“信里倒底写了些什么?”三当家明显是理解不了,一封信会让郭叔内疚了三年。
“信里的内容我不会说出来,也没有打算把其中的恩恩怨怨告诉给你们,这三年我已经承受了够多的痛苦,我不想让你们也去步我们的后尘。”郭叔苦笑了一下,接着说道:“但是我现在要对你们说,现在咱们必须去救白石山或者是独立团的人,不为别的,只因为他们是咱们的友军。”
“郭爷……唉!”二当家还想去劝止,可看到郭叔那坚毅的神情后,又叹着气闭上了嘴。
“老二,我再和你说件事情吧,当年我杀的那人的部下,曾几次有机会能把咱们所有人一网打尽,但是人家最终都放过了咱们,他的部下和后人并没有找我们复仇,反而是选择了原谅。”
郭叔之所以会得到全山寨的人爱戴,和他做人做事分不开,他不会强行去压制别人的意志,就像他宁愿多等一日,让山寨的弟兄们带走他们所想带走的东西,就像二当家不愿烧毁山寨他同样妥协了一样。
“这和咱们去救援有什么关系?”韩其不死心。
“当然有,咱们已经错过一次,不能再犯同样的错误,而且这支现在处境危险的队伍,是这两年咱们生死濡沫的忠诚友军,是一支真正和鬼子抗争的力量。”
郭叔说出的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这已经足够表明他的决心。
二当家和三当家没再说话,他们按照郭叔的布置,由二当家韩其带着百余弟兄护着家属们绕道进太行山,三当家带着剩余的弟兄们则跟着郭叔,准备前往支援,只等山哥他们回来汇报战场那边的情况。
小乐小桐和吴非他们被安排和二当家一起走,这引起了小乐的强烈反对,用着手语不停地和郭叔沟通着,吴非看不懂她倒底在说什么,反正最后她赢了,郭叔无奈地接受了他们三个人留下来跟着他。
第106章 英雄泪()
山哥他们很快就返回了,带回的消息让吴非很是震撼。
前面战场上的是谭书记和赵大春他们,不只白石山游击队,还有着分区的其他区小队和县大队。这都不算,最重要的是战场附近,还有着近千名老百姓。郭书记和赵大春他们之所以会选择硬刚鬼子,就是因为这些老百姓,他们是在掩护乡亲们撤退!
“倒底是的队伍啊,他们宁愿选择以自己的血肉之躯去和鬼子的重炮作搏斗,也不愿舍弃掉哪怕是一个老百姓,你们说这样的队伍咱们不去救,那以后我们的良心会安吗?”郭叔感叹着说道。
“鬼子的炮好像是停了!”吴非不懂很多大道理,但是他有着一颗善良的心,再加上对鬼子深到骨子里的仇恨,他恨不得马上就冲到战场上,和大春他们并肩作战,炮声才停歇两分钟,他就出声提醒着郭叔。
“炮一停,鬼子步兵就要攻击了,只是他们很少会打夜战,为什么会选择深更半夜地发动这么大规模的攻击呢?”三当家像是在自言自语,他是军官出身,和鬼子在战场上交过锋,对鬼子的套路很是熟悉。
“或许是因为赵大春他们顽强的抵抗,让鬼子误认为围住的是八路军主力吧!”郭叔作出了自己的判断,忽然他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惊问着山哥:“小山,鬼子的步兵有多少?”
“不知道,我没敢靠的太近。”山哥回应道:“郭爷,我有点奇怪,大春他们和鬼子只是遭遇,交战没几分钟,重炮就开始轰击了,似乎是早有准备。”
山哥和郭叔、三当家他们一样是从出来的老兵,都知道重炮不是说打就能打的,它必须要有一个准备的过程。发射前不仅要确认座标,还要校正诸元,架炮填弹,从准备到击发,没有十来分钟是不可能发射的,而现在这么短的时间就能炮火覆盖,说明着鬼子事先就作好了准备。
“郭爷,鬼子这是早就准备好了一个口袋,等着赵大春他们去钻啊!”三当家说的其实是废话,他能看到这一点,郭叔就更不用说了。
“咱们若是不去救,谭书记和赵队长他们肯定是跑不了啦,而且那些老百姓们也会成为鬼子砧板上的肉。”山哥补了一句,他还有句话没说出口,那就是若咱们去救他们,说不准也会回不来了。
“赵大春和郭书记他们能为老百姓抛头颅洒热血,难道咱们这些人就是怂货吗?”郭爷甩下肩上挂的长枪,一把操在手中,朝前一指,喊道:“弟兄们,前方战场上有着共同打鬼子的手足,战场边上有着成百上千的乡亲们,他们都是咱们的亲人,咱们现在去救亲人。”
郭叔的话没有过多的热血激情,却又是那么地朴素动人,试问下为救自己的亲人谁不会拼尽全力。
…………
“郭书记,你带着县大队领着乡亲们走,前面这条路鬼子已经堵死,走不通了,如果实在没路可走,带着大家往二马山那边撤,郭当家的不会见死不救的,这里我来顶着,你快走吧。”透过时而团起时而飘散在战场上的硝烟,赵大春望着星光下漫山遍野龟行而来的鬼子兵们,焦急地劝解着身旁已然负伤的谭书记,独立团掩护着大部分的乡亲撤离后,涞源境内能给予己方帮助的,惟有二马山了,只是他忘记了,早在三天前,谭书记和石团长就已经派人通知二马山,要他们也撤离,避开省城鬼子的锋芒。
“我带着县大队区小队在这顶着,你领着游击队帮乡亲们撤退。”谭书记脑袋上缠着一圈绷带,白色的绷带已然是被鲜血染红,他的伤应该不轻,这是鬼子炮击的成果,他吼着说道:“这是命令,你马上执行。”
“你顶不住的!县大队和区小队全搭进去也顶不了多久的,不要做这无谓的牺牲了,我带着部队还能拖住鬼子一会儿,谭书记你就别争了,乡亲们的安全最重要!”此刻赵大春可顾不得上级下级这个观念,也没有顾自己刚才的话里有着贬低县大队区小队的意思,只是焦急地催促着。
“就算我把这百十斤扔在这里,就算把县大队和区小队全拼光在这里,我也会把鬼子死死地拖住,你别再多说了,快带着部队走,要不然就来不及了。”谭书记已然是作好了必死的打算,他和赵大春都在把生存的希望让给对方,守在这里肯定是个死,撤下去尽管不一定能逃离,但活下去的可能远比在这守着高。
“能柱,带着谭书记走。”赵大春有些急火攻心,他不打算再作争辩,猛地一掌砍在谭书记的后颈上。
县大队和区小队的民兵们跟着赵能柱护着郭书记撤下了战场,作为平时是耕种劳作的农民,战时才拿起枪的民兵,他们哪里见识和经历过炮击。
震天巨响,直冲云霄的火光和浓烟,战友残缺的身躯和不时落下的碎肉血雨,几乎让他们失去了战斗的能力,不过他们的骨子里的硬气并不亚于游击队员们,让炮弹炸死炸伤了那么多的同伴,也没有哪怕是一个人逃离,直到赵大春扯着嗓子下了撤退的命令,他们才红着眼睛从这被炮弹犁翻了一遍,被战士们的鲜血染透的阵地上走了下去。
坡下鬼子的各种重火力在拼命的倾泄着子弹,条条曳光弹道像是长了眼睛一般,径直射向白石山游击队的临时阵地上,空中响着怪啸,这是鬼子掷弹筒在抛射榴弹,爆炸的火光虽然不大,声音也不是很响,但是架不住数量多、密度高、杀伤力大,能柱带着谭书记撤下去后的这十多分钟时间里,鬼子还没发动集群冲锋,白石山游击队就已经伤亡了二三十号战士,加上前阵出人意料炮击的损失,白石山游击队的伤亡率已经过半,战斗力已是大打折扣。赵大春已经不指望能守住这个山坡,唯一的念头就是尽可能地拖住鬼子,给谭书记、能柱和乡亲们争取多一点时间。
看着身边负了伤但仍强忍着痛楚,脸都扭曲变形却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