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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阁下,这些科尼亚人妄图劫掠我们的商队,奴役我们的同伴,甚至还残忍的杀害了您的侄子——”突然,阿莱克修斯大步走进了中央,他身上的黑袍一大部分也被鲜血浸透,阳光照射之下形成了一种诡异的紫色;而被拉下的兜帽下面,脸上也溅满了肮脏的血污——都是别人的。这场仓促的反突击作战,他不仅射伤了敌军的头领,还指挥着持矛佣兵,并且和他们一起,杀死了七个科尼亚的征召骑马部落战士,此刻即便是野狼,也对这个战场之上表现不俗的年轻人深感敬佩。而他们,自动的让出了一条道路。
阿莱克修斯抽出了自己此战还未拔出的佩剑,银白色的剑刃在阳光之下熠熠反光。见到这个沉默着大步朝自己走来的人,两个奴隶骑兵好像明白了自己的命运,眼里顿时闪过一丝慌乱和害怕,他们想努力挣脱束缚,却被后面的佣兵死死地按在地上,而其中一个,则忙不迭的操着半生不熟的希腊语大声抗议。
“我们是屈塔希亚埃米尔的奴隶卫队,你们已经拿走了我们的武器和铠甲,我们要求保证我们的生命安全!埃米尔会赎回我们的,埃米尔会给你们很多钱!不,不要杀我!”
两个摇尾乞怜的奴隶骑兵并没有动摇阿莱克修斯的意志。“你以为能骗得了我?”煞气冲天的落魄皇帝明明是对着两个俘虏,可是说出来的事情,却重重的打在了几个想着用两个俘虏换取赎金的佣兵心里。“你们的埃米尔只会恼怒你们破坏了他英明勇武的形象,哪会给你们出一个迪纳厄斯的赎金?况且,”他嗤笑了一句:“被一群贫穷佣兵打败了他精锐的奴隶卫队,你以为他会乖乖给我们赎金,还是恼羞成怒直接灭了我们?”
“哗!”想通了的佣兵们顿时目露凶光,他们大声鼓噪着,怒斥着这两个居心叵测的异教徒,而这时,一个佣兵忽然喊道:“快看,那儿有个人!”
众人随声望去,一个满身血痕的修士出现在眼里。他身上黑色的长袍已经被撕扯的破破烂烂,手腕上满是鲜血,左腿奇异的扭曲着,以至于走起路来一瘸一拐;而当他看到了前面的商队的时候,顿时满脸希望的挥了挥手,大声用希腊语呼救着,一边一瘸一拐的朝这边扭来。
“赞美上帝!”获救的修士满脸感激地看着商队众人,低垂着头在胸前画了一个十字。“来自东方的弟兄们啊,愿主保佑你们前行的道路,使你们免受恶兽的袭扰;愿主加持你们的刀剑,可以洞穿异教徒最坚固的铠甲;愿主赐给你们力量和智慧,能够战胜漫漫前路的每一个敌人!”
然后,他看了看这一地的尸体,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默默双手合十,闭上眼睛继续祷告:“愿主接引这些勇猛的战士们,愿天国的大门永远向他们敞开,阿门。”
一场短暂而沉重的祷告就此结束。而当两个心里又升起渺茫希望的俘虏想向新来的修士求救,说“愿意皈依天主”妄图保住自己的性命的时候,转过身来的这张脸却让他们如堕冰窟。
“这。。。。。。”被冻得瑟瑟发抖的奴隶骑兵好像被卡住了喉咙,什么话也说不出来。而修士的话更是宣判了他们两个的死刑:“怎么,两位尊贵的大人,不说‘那些咖啡乐既不肯皈依又不肯去死,这让我们很为难’了?那些死难的东方弟兄们正在注视着你们,而你们也没有七十二颗无核小葡萄干,你们只会在地狱里面忏悔。”
“直到永远。”
第14章 寡妇之嚎(上)()
“我。。。。。。咳。。。。。。那个。。。。。。逃走。。。。。。”两个被俘虏的奴隶骑兵已经被愤怒的佣兵们剁成了碎肉,而商队的头领也到了弥留之际。望着这个一心想要复仇甚至不肯断气的男子,阿莱克修斯悄悄的叹了一口气,说到:“阁下,我格瓦拉在此立誓,一定会找到今天的罪魁祸首,并且把他送到地狱去。”
“为了先生,也为了我们大家。”
见此情景,大多数佣兵虽然没有吱声,可是心里也暗暗点头。而埃尔维斯终于露出来如释负重的微笑,他颤抖的摸索着,从怀里摸出一张羊皮纸,递到了阿莱克修斯手里。“格。。。。。。格瓦拉,我。。。。。。知道你。。。。。。不是。。。。。。一个。。。。。。普通。。。。。。佣兵,拿着这个,去。。。。。。士麦那。。。。。。安杰洛斯。。。。。。商。。。。。。会,这能表明。。。。。。诸位安全。。。。。。把我送到。。。。。。士麦。。。。。。”说毕,希腊商人头一歪,终于气绝。
现在所有佣兵看阿莱克修斯的眼神都不一样了,甚至连野狼也是一样。阿莱克修斯沉默了一会儿,居然没有任何人来打扰。诡异的寂静之后,落魄的皇帝终于抬起头来:“到了士麦那过后,我会给诸位一份相当于你们一个月佣金的奖赏,而现在我会私人雇佣你们,佣金在现在的基础上加倍。如果愿意接受的,那就举起你们的右手。”
齐刷刷的一片,除了获救的修士,所有人的右手都举了起来。然后过了一会儿,众人齐刷刷的大喊:“头儿!”
“呵哈哈哈。。。。。。”阿莱克修斯突然笑了起来,大家也不明所以,一齐赔笑,最后变成了哄堂大笑。只不过,在没人看到的地方,落魄的皇帝轻轻擦去了眼角隐秘的眼泪,他面对艰险的未来,从未如同今天一样有过信心。
临近埃梅克的丘陵地带,路旁,新树立起三十几座半人高的十字架,而对面则是科尼亚人横七竖八光溜溜的尸体,想必不久之后,森林内的狼群和鬣狗便会解决这些肥美的鲜肉,或者是腐肉。而这个惨遭磨难的商队,终于又开始,朝着目的地缓缓前进。
“先生,我们一共缴获了科尼亚人的三套锁甲,其中一套需要修复,另外两套则完好无损。”商队在天黑之前终于找到了一个村庄,在向村长老付出了十五个迪纳厄斯的代价之后,众人终于免去了露宿野外的命运,能够栖息在温暖的房间里,围坐在火堆旁边取暖。而阿莱克修斯,此刻正在清点白天的收获,或者是付出了惨重代价的收获。
“这些马匪的财物简直少的可怜,他们全身上下最值钱的东西大概就是他们的坐骑了。”一个弓箭手在阿莱克修斯面前咕哝着,而其他人大部分都围着火堆呼呼大睡,东倒西歪,只有两个尽职尽责的哨兵还站在门外,怀抱着自己的长矛,两只手不停地搓着。而阿莱克修斯统计出来的缴获,一共只有三副精良的萨拉森锁子甲——其中一幅胸口处破了一个大洞,上面还满是肮脏而黑暗的血污;三顶萨拉森风格的外面包着头巾的铁盔;十五件能够御寒的游牧长袍和鞋子,当然大部分都是本身破旧不堪,仅仅能够御寒而已;十三杆六个肘尺长的长矛,其中三杆是钢头的,保养的也宛如新造,而另外的则是铁头的,看起来也是新旧不一;十七把新旧不一的萨拉森弯刀,木锤,铁杖或者单手战斧,以及同样数量的小刀和匕首——这是他们用来修脚刮胡子剔牙割肉的餐具,同样是三名奴隶骑兵的比征召兵的要好得多;十面还能够用的盾牌;十五把坚强有力的萨拉森弓和十五壶箭,当然不是满的;三百多个迪尔汗小银币和六个第纳尔金币,小银币已经让佣兵们平分,而六个第纳尔金币——比海披伦更值钱,价值等于没有贬值之前的苏勒德斯,一枚可以兑换十五个银苏,在大家诧异的目光之中全部送给了野狼;最后,当然也是最重要的,他们缴获了十六匹安纳托利亚的优良骏马——很可惜的是,其中有五匹是已经死去或者受到重伤的,只能剥下了马皮带走,马肉也割下来最肥美的晾在车上风干,而剩余的只能弃之荒野,送给森林中的狼群和鬣狗。
完全没有受伤的有三匹马,其中之一自然是成了阿莱克修斯的坐骑,另一匹则属于强悍的野狼。而最后一匹,则充当了被科尼亚人的十夫长劫走的驽马的工作——拉车。。。。。。当然,商队本身的驮马也损失了五匹,而这些受伤的骏马,本来没有人愿意继续把沉重的车辕套在它们身上,几个佣兵甚至愿意自己拉车,但是阿莱克修斯坚决反对,最后,所有人都下马步行,而剩余的那两辆大车,则安排了两匹受伤最轻的骏马拉动。
当然,其它战利品阿莱克修斯一个不剩的分给了所有雇佣兵——野狼得到的最好最多,他身上的锁子甲换成了一个奴隶骑兵的,头盔也是一样,还有一面所有战利品里面最好的盾牌,乍一看成了个货真价实的步行古拉姆奴隶骑兵;而野狼换下的锁甲和另一领萨拉森锁甲阿莱克修斯则分配给了另外两个最强壮的持盾佣兵,各种武器物资也逐一分配下去,而阿莱克修斯自己,则只把重弩换成了一把萨拉森骑弓——所有缴获里面最好的,然后带上了一壶箭和一面盾牌。
获救的苦修士十分沉默,尽管他认出了这个名叫“格瓦拉”的新头领是那个被威尼斯的西蒙救起来的皇都出身的贵族少年,并且身份不低,自己甚至给他做过祷告,而“格瓦拉”这个有着浓浓卡斯提尔风格的。。。。。。很大几率是个假名字,但是他很明智的蹭路,什么也不说。。。。。。
“野狼队长,”第二天,在通往埃梅克的路上,一直想和这个强悍的佣兵队长,也是前罗马军团士兵的野狼拉好关系的阿莱克修斯,终于忍不住问道:“你背后这把剑,简直就是神兵利器啊!她有名字么?”
“叫我野狼就好,头儿,我名叫米哈伊尔。如果没有你的车垒和亲自指挥,只凭我单打独斗,再加上这些小崽子,咱们可赢不了科尼亚人。”壮硕的汉子谦虚道。而后,他貌似陷入了一点回忆,最后笑着摇摇头:“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这把剑是我姐夫离开前送给我的,是北地的寒风淬火,用奥丁的熔岩锻造出来的无价之宝,名为——寡妇之嚎;而我姐夫叫哈拉尔德,以前是瓦兰吉卫队的一员。”
“北欧卫队的司令官,丹麦王族,几个月前北上争夺丹麦王位的哈拉尔德。英格林?”
第15章 寡妇之嚎(下)()
在东罗马帝国的历史之中,北欧卫队无疑占据着极为重要的位置。这些来自斯堪的纳维亚的精强武士们,划着自己的龙头战舰,在黄金和财宝的激励之下为罗马皇帝献出自己的鲜血和生命,并且在无数次大战小战之中起到了决定性作用。但是在北欧卫队之中,也是存在着隐形的鄙视链的——来自斯堪的纳维亚的丹麦人,挪威人和瑞典人自然是最高等的,薪水和待遇自然最好;而次一级的则是来自罗斯之地的罗斯卫队;至于那些来自英格兰的“滥竽充数”的央格鲁撒克逊人,则被以上的两种人鄙视,处于食物链的最低端。
而哈拉尔德则是一个正宗的丹麦人。
哈拉尔德出生的年代,是属于维京海盗的最后一抹余晖。一大批曾经的奥丁信徒纷纷改宗天主,随即把刀剑和战斧对准了如今身为异端的同胞,并在斯堪的纳维亚这一片极北之地上展开了旷世的大战。奥丁的信徒们恪守着维京的信条四海为家,而天主的羊群则开始定居,并建立了无数城镇和乡村。最终,旧神的信仰被天主的荣光所覆盖,维京也彻底成为了一个历史名词。。。。。。。
哈拉尔德是一个奥丁的信徒。他的父亲是赫赫有名的海盗王斯温,但是在他能够拿动利剑和战斧开始,奥丁和托尔似乎就已经不再眷顾他们的眷族,在丹麦的天主教国王的进攻下,斯温节节败退,丧失了大部分领地。为了挽救日渐沉沦的奥丁信徒,于是他倾其所有打造了一把剑,名为寡妇之嚎,并赋予了他的儿子,命令他要保存旧神最后的信仰。
哈拉尔德带着寡妇之嚎南下,参加了瓦兰吉卫队。他从一个小兵做起,受到了曼努埃尔皇帝的赏识,最后成为了北欧卫队的统帅,每战必先,立下了累累功勋,并且和色雷斯当地的一名低级贵族通婚——据说这家人祖上也是一个瓦良格的蛮族武士,叫什么卢赛尔的。而当阿莱克修斯二世继位之后,保加利亚人开始叛乱,哈拉尔德不得不带领着忠于皇帝的北欧卫队出征平叛,结果当他胜利班师之后,皇都君士坦丁堡已经变天了。。。。。。
僭称共治皇帝的安德洛尼卡拒绝北欧卫队入城,并宣布一大批军官和贵族是叛乱的逆贼,其中便包括哈拉尔德。所以哈拉尔德一气之下,便带领着一大批他的铁杆部下北上丹麦去了。临走之时,他自知如今伊里温的王座异常稳固,还有德意志兰的大贵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