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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讨好我,曹家曾提出或许真的该给我寻个同龄的伙伴。以解闷摆脱寂寥之苦。
春儿一边想着一边轻轻走过去。笑着对我说“香玉娘娘,该回去用晚膳了。”
水榭中的我看得出神,稍过了一会儿,闻声移首,看着满脸春风的春儿,稚声稚气道:“春儿,吾记起娘说,快入冬了,芙蓉便要谢了。”
“谢了就谢了,明年还有好看的。”春儿笑了笑。
“明年的花该与今年的不一样了。”我小小的手指不舍的抚着栏边一朵芙蓉。
“芙蓉都一个模样,颜色不一罢了。”春儿解释道。
我却摇了摇脑袋,看着巧春儿笑着道:“春儿,明年的我就与今年不一样的,那芙蓉当然也会不一样。”
春儿一愣,不解我话中的含义。
“走吧,回去了。”我轻轻跳下长廊栏杆,牵起春儿的手往回走去。
我的话语总带有一丝聪慧。春儿看着此刻刚系我腰间的玉佩,知晓这是天佑常伴身边的玩物,心头不知怎的便有些沉重。
“香玉娘娘,你心里一直在意天佑,对吗?”春儿柔声问道。
我抬首,黑亮得似水晶的眸子看着她,带着一点点疑问,“天佑?我也不知说什么才好!”
春儿停下了脚步与我平视。“香玉娘娘不用说,奴婢也看得出来天佑就是陪着香玉娘娘心里的人。真羡慕以往的生活,天佑陪香玉娘娘读书、写字、弹琴、下棋,还可以陪香玉娘娘一起玩,比如说捉迷藏啦,又或者一起编草虫啦,天佑可以跟香玉娘娘一起做很多的事,难道香玉娘娘不想?”整了整绣着花纹的衣襟,又道:“香玉娘娘若想要和天佑在一起,奴婢就和祖母和爹爹去说,让香玉妹妹跟四姨娘说一声,四姨娘一定会答应的。”
我想了想片刻,松了口气,说:“读书、写字、弹琴、下棋我一个人就可以做了,不用劳心他人。”
春儿一怔,然后轻轻问道:“香玉娘娘会感到寂寞吗?”
我淡定不解的看着她,“寂寞是什么?”
这个问题春儿无法回答,所以她只能笑笑,道:“也罢,香玉娘娘觉得好就行了,咱们回去用膳吧。”
用过晚膳,春儿陪同我共同出园上街游玩,曹家大总管芳麒已领着两名侍女候于门前。往昔每月的这一日皆是他亲自接送,从未假手他人,是以我很是放心。
饭饱酒足,我如往常般,春儿打着灯笼和我坐在靠近府邸门前的长廊上,一边绣着帕子,一边等着芳麒出来。白色的绢帕上以青线勾勒着几叶青荷,是绣给天佑用的。我一边绣一边想,按往常的贯例,天佑会和其他几位小公子、姐妹一起陪爹爹用晚膳,用完晚膳后再用一杯名茶,然后会由芳麒送过来给我品尝,不过偶尔有几次爹爹有公务缠身,并未一起用膳,那么午时前天佑便会来我房内探望,所以我还是要为天佑晚膳作点准备的。今天的晚膳应该由爹爹吩咐下人准备了,只是还没等我思量清楚,便见早上随芳麒来送我的两名侍女中的一位疾步向这边跑来,刚到大门外不远处便喊道:“香玉娘娘,马车已备好,可以立即启程!”
“这么快?”我被她那匆忙的模样惊得手一抖,针便扎在了指上,顿时青荷染上血色。
“香玉娘娘,奴婢没有注意到你在此绣荷包,还望香玉娘娘大人不记小人过,下次多加留心!”那名侍女急急道,又茫然的看了一眼身后,才压低了声音道,“奴婢受总管吩咐而来,可我才刚来没有几天,对周围的一切还是很陌生。”上前轻轻拿起了我的手指,吹了吹我受伤的伤口。
“没事,以后多熟悉环境就好,既然马车备好,那就即可启程”我缓了缓心里的惊吓,弯起腰拾起落在地上的荷包。
“香玉娘娘,奴婢还有些事,就不多陪在身边,马车就停在不远的地方!”那侍女最后再嘱咐一句后便匆匆离去。
上了马车,闻着庭院里的秦岭桂花开得异常繁盛,在澹澹的月光下如点点的碎金,香气馥郁游离。我在马车内无心赏花,遥望着宫门外重叠如山峦的殿宇飞檐,心事重重。
紫禁城的街上微微轻风熏人欲醉,琴音如水低回婉转,满街清香萦绕沁脾。
到了石牌坊便下了车。我提议道:“如此良宵,千金一刻,我们趁着灯月,倒是步行好些,把车跟在后头,回来再坐罢。”春儿道:“甚好。”俩人慢慢的走,一路闲谈,不多时就到了灯市。
看着熟悉的街巷渐渐远去,路边的风景也由熟悉逐渐变得陌生。离家的愁绪暗自滋长,毕竟这是我第一次从宫中回到家中的大街。未来充满希望亦充满不可预知的变数,我不知道等待我的会是什么。
一进灯棚里,便人山人海的拥挤起来,还夹着些车马在里头。我和春儿在那些店铺廊下,慢慢地走。只见那些店铺,都是悬灯结彩,有挂玻璃灯,有挂画纱灯,有里头摆着灯屏,有门外搭着灯楼;还有那些卖灯的,密密层层的摆着。幸喜街道宽阔,不然也就一步不能行了。还有那些人在门口放泥筒,放花炮,流星赶月,九龙戏珠,火树银花,锣鼓丝竹,真是太平景象,大有丰登,因此人人高兴,庆赏夜市。又见有一队香车秀撵过来,也都开着帘子,贵族丫鬟仆妇坐在车沿上,点着西域彩蝶芳香。
那些富贵女子,在大竹帘窗内,左顾右盼。我和春儿也各留神凝视,有好看的,有不好看的,但华妆艳服,灯光之下,也总加了几个成色。俩人走路也不能齐集,有些参前落后起来,约过了七八辆后,又有了几辆接上前队,便挤住了开不开。
此时春儿在前,刚刚被那车轴拦住,过不去,我见车里一个贵少妇,生得颇好,打扮也十分华美,我恰好被挤在车前,春儿见那少妇目不转睛的看着我,见我倒低了头,却无路可走。也许女扮男装也略显潇洒倜傥,见那贵少妇一手把着车门,将身子一松,伸出一只脚来,正是三寸莲钩,纤不盈握。见她先盘了那边的腿,然后将莲钩缩进,盘好坐了,那只纤手也就放下。见她对着我嫣然微笑。
芳心苦〔六十九)()
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相思一夜情多少,地角天涯未是长
春儿扯扯我的衣服,笑而不语地说道:“你看似为着熹贵妃,要显显她的莲瓣。”我点头。扑哧一笑,春儿又在我身旁说道:“焉知她不是为着你?”我轻轻笑道:“不像。”春儿又低低的叫道:“香玉娘娘,那《天仙配》有什么好看,汝尽望着那几对灯。”我回转脸来,却与那贵少妇相对,见那贵少妇还在竹帘窗内看我,颇觉不好意思。
一会儿马车才继而开动,我见那车沿下,挂了一个小洋灯,画着两个如意,一面写着四个小字是:永和钱宁。后头又是一辆。
也是一个贵少妇,却生得冷艳,堆满了一脸水粉,涂起粉来,虽然晚上,也看得是紫油油的,打扮倒各样的讲究,还在里头抹巾障袖的做作,强作媚态。我看她灯笼上贴着一个”媚”字。开动车,接着过去了。俩人又逛了几处,街道又窄小起来。春儿笑着对我道:“方才这个贵少妇,那样顾盼你,你也不回个情儿,倒只管看那旧纱灯,也难为情,至于那样少妇,在其余男子心里,兴许还足以当一盼。”
我淡淡笑道:“我没留心她,她也不曾看我,也许是物色你说不定。”
俩人说说笑笑,又看了几处灯。
只见一群妇女,也是步行,结着队乱撞过来。我和春儿看这妇人们有十几个,有绸衣的,有布服的,油头粉面,嘻嘻笑笑,两袖如狂蝶穿花,一身如惊蛇出草。他也不顾人好让不好让,直拥过来。人山人海好不热闹。
约有三里路,过了长安街,到怡和园门口下了车。只见一带都是碎岩石砌成的虎皮园墙,园门口是绸子扎成的五彩牌坊,只空出见方九尺“怡和园”三个大字。下挂着几盏一串八行五色画花琉璃灯。进了园门,屋内八扇油绿洒金的屏门。靠门一张八仙桌,围着几个人,在那里写灯虎字条。旁边一张红木凳,整齐摆放些荷包茶蛋、糕点,及文房四宝,预备夜里饮酒对诗。正中间顶篷上,悬着个五色彩绸百褶香云盖,下挂一盏葫芦式样玻璃灯。
再进里边,却是三面栏干,靠墙一个方亭子,塘上一盏扁方玻璃灯,上贴着许多字条,底下围着一簇,约有二十余长。走上亭子台阶,却巳看见迎面写着八个灯谜。我和春儿将要看时,只见怡和园的家人上来请安,说:“香玉才人何不到里边逛逛?”
我即问他主人,那人说道:“我们老爷在外赴席未回,只有王夫人在家。”我拱手道:“我和春儿先猜这几个灯谜,再进去不迟。”于是同看第一个是:“火树银花百尺楼,过街鹰架搭沙篙”,下注《灯市竹枝词》一句。春儿正在思索,只听得我顺口道:“这可是月明帘后灯笼锦,字字光辉写凤毛也?”春儿半解道:“只怕是的。”再看第二个是:“几处商灯挂粉墻,人人痴立暗思量。”下注《无题》一句。我笑着说道:“这个真是‘秀才风味真堪笑,赠彩无非纸半张’。”春儿看了看另一灯谜道:“那第四个‘猜残灯谜无人解,何处凭添两鬓丝’打一动物的准是‘老虎’字。”我继而笑了笑,道:“这第七个‘红妆凝娇珠帘后,奉旨白衣烟雨楼。’两句打古人名的,想是‘柳永’。”春儿乐道:“不错。”我道:“我们去和那出迷的人说罢。”春儿道:“我俩索性把那四个也打完了,再说不迟。那第二个‘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打成语一句。必是‘风平浪静’。”子玉道:“那首七律打古乐府八题的,第一联‘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今日斗酒会,明旦沟水头。躞蹀御沟上,沟水东西流。’准是《白头吟》与汉乐府《楚调曲》调名”我看了看道:“第二联下旬‘悲歌可以当泣,远望可以当归。思念故乡,郁郁累累。’是《悲歌》,那上句‘平陵东,松柏桐,不知何人劫义公。’不知是什么?”
春儿道:“或者是《平陵东》。那第三联是‘东市买骏马,西市买鞍鞯,
南市买辔头,北市买长鞭。’必是《北朝民歌》、《木兰辞》。”我道:“第七句‘孔雀东南飞,五里一徘徊’不消说是《孔雀东南飞》了。”
春儿道:“末句‘怕见春归,枝上柳绵飞。静掩香闺,帘外晓莺啼。’,大约是《碧玉箫》。就是第五条‘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打《诗经》一句,及第八条‘今夕何年邀明月’打《唐诗》一句,猜不着。”正说着,只听得有人问道:“桂花飘香之年,可是‘祭拜十二花神之年’?”园门口的人回说不是。文泽道:“不要给人抢去了,我们去报罢。”
大家走下亭子。我道:“那首《诗经》的,我已想着了,必是‘螓首蛾眉’。”春儿想了想道:“很是。这句实在亏你想。”
我认真想着道:“那打唐诗一句的,不要是‘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春儿道:“姑且说一说试试。”我和春儿到园门口,一个个说去,里头都答应了“是”,就是末后一个没有猜着。我胡说道:“桂子月中落;天香云外飘。”里头也答应了“是”。只见一人又拿了一盏灯出来,将先挂的那盏灯换下。见屏门后头走了出一个人来,我见他有十几来岁,生得眉清目秀,气体高华,穿得一身雅淡衣服,闲闲雅雅的过来。
见众人一齐迎上前来,称呼他为研斋先生。研斋先生与我俩见了礼,又向我作了个揖,我连忙还礼。
颐和园的管家箫和即对我说道:“这位是张廷玉大人,是当今无双士。香玉才人想必没有会过?”张廷玉谦虚道:“今日承蒙香玉才人赏识,实为万幸”便请我二人进内,我恭敬道:“今晚便服,未免不恭,容另日专诚晋谒罢!”
张廷玉笑道:“香玉才人,当今名士,不应琐琐及此。况主人也不在家,我辈聊以聚谈,切勿拘以礼节。”我难以固辞,只得同着走出亭子,两旁却是十步一盏的地灯,照见一块平坦空地,迎面不远,就是很高的峭壁了。峭壁之下,一带雕窗细格的五间卷棚、檐下挂着一色的二十多盏西域香莲洋琉璃灯。
张廷玉让进屋内,分宾主坐下。与其余大人都是有过一面之缘,单与我叙了些倾心仰慕的话。我见他出言有体,举止不凡,也知道是个名士,便也颇为浃洽。谈了一会,用过了茶,有书童从里间出来,送出一分一分的灯谜彩来,摆在桌上,是些湖笔,徽墨、端砚、雅扇之类,惟有我所猜的”桂子月中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