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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云恭敬称是,道:“奴婢不忍心见主子娘娘纠缠于痛苦,无计可施,只得去难为情求上一求,谁知她听我说那大枣肉桂是要来救命的,到底再三斟酌愿意开门见奴婢了。”
春儿急忙把烧开的热水倒入盛放大枣肉桂的瓷碗,服侍我喝了浓浓一碗甘甜的大枣肉桂水,道:“在清静尘心的佛门里,隔壁住着的那些姑子只顾自己有个好睡眠。竟不愿意深夜来救上一救,真是叫人寒心失望,奴婢总以为出家人是以恻隐怜悯之心为根本的,以救助普济他人疾苦为己任。竟不想和宫里那些人一个模样。”
彩云默默看着我喝药,她的一只手却一直一直的握着我的手,不肯放开。
在她看着我的眼睛里,隐藏着说不出的,近似于痴迷的情谊。
“妹妹喝了大枣肉桂身体舒服一些了吗?那些憋在心上的热气还让你觉得难受吗?”她万般怜惜的看着我病弱的脸,伸手,轻轻抚摩我水一样的乌黑的长发,“都是奴婢害的,都是奴婢不好,没有来得及劝阻妹妹回心转意。”
“彩云妹妹已然是最好的。”陡然间,我微笑着,截断了她的话。
然停顿喘了口气,我摇头苦笑道:“咱们如若不是自愿为大清先皇祭奠感恩戴德,假如置身在后宫与不服我的妃子而抗,还要顾及熹贵妃和众人的感受,不知道要平添多少阻力。而我正好是皇上身边最值得亲近信赖的,不容遗弃的贵妃,虽是初入宫中不久权利姿色于一身,可毕竟依然新人,哪里是和前朝曾经在世的贵妃一样,能在莫大的宫中来去自如,以贵妃的名位御用带发修行的,很少见。当然不可同在安逸生活可言语的。”彩云神色微微黯然,我怕她为我难过,遂转了话头,道:“任何事看开就好,不用再去多想。对了,彩云妹妹,刚才那妮子,虽然冷面,却是一副难得的热心肠呢。”
房屋中的空气潮湿而阴郁,让人感觉说不出的压迫力。我一直精神有些恍惚,显然是因为长久的劳心落空而造成了心理的溃散,山谷里很安静,只有潮气结成水滴,嘀哒的落下。
松了口气,于是含了甘甜味苦的西洋参在口中,想念着我的天佑哥和蕙兰姐,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广慧庵周围树林茂盛葱郁,雨露甘霖,云雾缭绕迷蒙,幽静宜人。我安静昏沉熟睡了半日,胸闷的痛楚也稍稍有了缓和。
“小姐醒了?”春儿欢喜地冲到他床前,“谢天谢地,菩萨保佑,您可总算是熬过来了。”说到这里,春儿的眼圈竟是红了。
我微微眯起眼笑了笑以表示感觉好多了。“你和彩云辛苦了!”刚想开口说话,却发现嗓子眼已是火烧燎原。“妹妹麻烦打一碗水给我!”
春儿见状顿时激动哭出了眼泪,但随即回过神来,连忙靠坐到床边将我扶起,一手端住瓷碗小心翼翼凑到我嘴边,“慢慢喝,小姐,别呛着。”
几口水下肚,顿时平缓恢复了咽管的叫嚣,见我没有昨日心浮气躁之疼痛难忍。彩云和春儿担惊受怕混乱的思绪也渐渐平静下来。凝视着春儿关切疲倦的眼,不由露出一个温和的微笑,“谢谢你。”
春儿此刻已经是泪流满面,伸手将我搂在怀中:“我的好小姐,你的病情慢慢好转了!你面色真的好多了!如果冬儿知道了一定开心极了!”
我安静地靠在春儿的怀里。我知道这些日子多亏春儿和彩云的悉心照料,从她们的眼里我看到了原来小时候在家中大病一场,惠兰姐摘下了树枝上的一片新鲜叶子,放到了唇边,轻轻地吹着曲子,起先还有点生疏,之后就越来越顺畅。我脸色微微一动,跟着她的曲调也渐渐哼了起来,闭上了眼睛,仿佛看见了自己的娘亲,她还活着,还在给自己吹着柔然的曲子,会唤自己“玉儿”。偎依在亲人温暖幸福的怀抱里挘ド诵牡睦崴3只缎Γ恢卸嗌俑隹炖钟胄牢俊�
住持慈安因我身子大病未愈,倒也有些宽厚仁慈的体恤,只嘱咐我好好把病养好了再言其他。我整日便恍恍惚惚睡着,也不大关心理会寺中的事,也顾不上彩云与春儿在做些什么。
只晓得她们俩跟随师太静下心来打坐念经并不时常一起陪在我身边,每当回房归来。眼角眉梢,也渐渐多了些疲倦的神色。
我心中总是过意不去的。
当日在紫禁城中,服侍我的宫人个个苦求与我一同出宫。但最放心不下的还是孤苦一人留在宫里,只怕必定备受欺凌。
欲要跟随皆是身有残疾的小太监,出了宫便等同于失去了依靠和栖身之所,何况住在广慧庵中与众妮子们同居同宿也不方便。
只有与齐妃交好,位份又高,在宫中人缘也佳,很多曾经竭尽全力服侍在身边的宫女太监实在不用跟随我吃苦,支配他们暂时由齐妃安排使唤。从前都是我身边值得信赖的第一得意的内监,我一出宫,少不得他们也有不少的零碎的折磨受,齐妃又素喜小玄子机灵能干,也能援手齐妃成为她的臂膀。
唯独彩云,她执意强求不管我去哪都愿意苦苦跟随,她的一片赤心奉承是我所意料之外的。
她在众宫女之中颇有出色身份,是正一品的尚宫姑姑,又是从前伏侍过前皇后的。实在不用跟随我苦尽甘来。
我原本是想再不济也能让她跟随齐妃身边悉心照顾伺候。她却向我陈情,“帝王之臣妾有其他品格高尚的宫人照顾已是万全妥当。奴婢与齐妃不是很娴熟,实在不必在齐妃娘娘身边碍手碍脚。主子娘娘要去祭奠祭拜先皇,必定少不得好生服侍的人,再说你我姐妹之情难舍难分,自古姐妹情随月,怎会丢弃于妹妹而不眷顾。春儿姑娘一个人也却是忙不够的,总不好叫她一人风尘扑扑、千辛万苦吧。奴婢自幼随母愿意诚心向佛,这是再好不过的机会,只愿主子娘娘别嫌弃奴婢笨拙大意,只看奴婢这些日子对主子娘娘还算是尽心尽力不敢懈怠的,求主子娘娘带奴婢一起出去同甘共苦。”
她这样开口表明自己真心实意,我反倒不能再推让,只好也带了她出来也算是尽一份善心,顺便有个伴儿见见世面。所幸彩云经过我这次意外之中的大病,更加精明干练,倒也真处处少不得她的身影。而软语安慰暖入心脾,通达明理,在宫里也好,这里也罢。也是她时常来宽慰我孤寂的心。
要是在家夜里冒了寒,头晕咳嗽,仍上床躺了,觉得心里烦闷,不令心闲等读书。性全自己精于药理,便叫家人白天去附近采了几味金银花泡水吃了,蒙头安睡便可安好。然而来到这里一切没有想象中这么简单。
南柯梦(三十九)()
情天情海幻情深,千里东风一梦遥
可怜绣户侯门女,独卧青灯古佛旁
虽说我是初入宫门的新任贵妃,刚刚进宫时的一脸迷离众人,风情万种姿色艳惊众人,这样妙美若花的女子本该是要世上最好的男子才配得上的,可一生注定洗尽铅华的命苦,遇上了入宫为皇妃的仕途,何人不知当今皇上一个喜新厌旧,满心只有利益功名的人,我一开始的受宠必定成为要被其他原先长住的贵人憎恨,而天性淳良的我也并不知道该怎么为自己争夺后宫之位打算。我并不担心哪一日会失去宠幸,只怕成为了另外几位后妃打击出气的对象,善良又软弱的我要是在宫中忍气吞声的活着,会一直很艰苦难过。而弘历,是我在宫里唯一的安慰和希望。
都说后宫里争宠夺爱,十分残酷,弘历内心时常不稳定的纠结郁闷也说明了这一切,宫里不是人呆的地方,想必每一个在宫里的人当年亦是这样一步一步走过来的吧。所以,弘历的心才有洞悉的告诫。
自从我来到了这没落荒芜的深山古寺的性格渐渐冷淡安静如水一般,说好听了是温婉贤淑,说难听了是懦弱不争,一天的时间里总是要花半天念经听悠悠扬扬的钟声。也许宫里的人忙于奔波劳碌,无闲暇时日顾忌打听我是否过得舒适安好。随着时日的不断推移也会把我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子淡忘掉,我猜恐怕是不受宠,至少我在这里的日子,从未听到皇上要来看望。不过从这几日来看,弘历对我这个妹妹却是极好的,亲自写信派人送来古寺中,从饮食到衣着,事无巨细,唯恐我在寺中过得不舒服。我心里叹了口气,如果我还不想回去,那我在这个寂寥的古寺中也只有伺候在旁亲如姐妹的丫鬟可以依靠了。
弘历为了我哪怕付出任何代价也心甘情愿,宫里心机深沉无比,要得宠就必先争宠。想了一夜的他最后冒着与皇上违抗之心去争取自己和我永远在一起的权利。不管是否触及违背那深宫的规矩,他心意已决找皇阿玛理论一番,纳入我为嫡福晋。圆明园长春仙馆那里都是我将要面对或许一辈子的‘家’。”
阳光熹微的早晨,弘历经过深思熟虑练完武之后回到屋中时,不知雍正何时已经驾临馆内。正与儿媳富察氏坐在桌旁谈笑吃点心,见弘历进屋,他带点嗔怪地说:“这甚热的天,也不怕热气打了头。”弘历低头不语上前侧坐在她身旁冷语说,“回皇阿玛,孩儿强身力壮,哪就有那么矜贵呢?再说,我这么出去习武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反倒觉得身体没有前几天那么气虚了。”雍正看了看弘历的脸色说:“看上去气色是好了一些,不过现在天气正毒闷攻心,可别在这个热气当头再出去了。”弘历随口应了一声“孩儿知道了。”
香寒端着盆子过来半跪着服侍弘历洗手,其实此刻内心也在反问着自己是否把心中之事和皇阿玛说,纤手用水掩着香腮,朝着天“呼”地出了口大气,却是不愿再想了。只怕龙颜大怒性命不保,能不能和我成为夫妻欲想下次再说。水柔拿手巾替弘历擦干手,又挑了点琥珀色的膏脂出来给弘历抹手,闻着味道香甜,只是不知道什么做的。
弄完了弘历正准备挑几块点心吃,突然觉得奇怪,抬头看,雍正定眼瞅着眼前的自己,一会儿蹙眉,一会儿眼波流动,一会儿又长长的舒气,富察氏误解皇阿玛在为夫婿生闷气,还真真地为弘历揪心起来。弘历心一跳,用疑问的眼神看回去。雍正又突然笑中叹息,“这是朕第几次来圆明园长春仙馆看看你已经记不清,相对于宫里其他地方,这里虽然不是朕临朝的正殿,却也是更加的威严壮观,宏伟不凡。只是烦心操劳于国家大事,从未顾及你内心里的感受,是朕一生的愧疚。回想当初你呀以前最是个泼皮的性子,皇阿玛的话都是不往心里去的,也不知何事孰重孰轻,如今长大成熟温顺知礼多了!皇阿玛也为你感到由衷的高兴,放心了许多。”弘历松了口气,复低头去看点心边笑问“孩儿对皇阿玛的耐心教导,铭感五内。若不是皇阿玛,也不会有今日的弘历。”富察氏拣了块弘历爱吃的桂花糕递给我,“自从皇阿玛日夜关心想念弘历,多来陪陪。弘历做事越来越明理规矩了。不会再像幼年一直混吃胡闹了。”
“只是朕此时此刻愁闷的是远在宫外的香玉,苦了她一人”,雍正心灰意冷叹息道:“此番随朕的心愿入古寺纪念先皇,怕是也要身不由已了。”
还未话落,一口桂花糕一下卡在弘历的喉咙里,大声的咳嗽起来,富察氏忙递了水过来,急忙帮弘历拍背,连续着灌了几口水,才缓过劲来。富察氏心里知道雍正话语正好说中了弘历为难说不出口的心事。温柔婉转笑着说,“才刚说着长大学会慈乌反哺了,就做这个样子给皇阿玛看,这糕点是你一个人从小到大最喜欢的吃的,可没人和你抢!”弘历一边擦着嘴,一边心里琢磨,是否已经让皇阿玛心里知晓?
告诉皇阿玛我心中已深深痴情对你身边最亲近的皇贵妃香玉妹妹?肯定不行!心思百转千回,也没有一个主意。只能安慰自己,不是还有很多的时间吗?最后只能若无其事苦笑了一下,又道:“香玉自从入宫,成为皇阿玛日思夜想挂念不忘的女人,然后和后宫无数佳丽使着手段争宠,那不会到最后伤害的是自己吗?也许出去一段静静心也是件难得的好事,我想既然皇阿玛心中已有了她,她心里也会对你恋恋不舍,我相信她又可能是那样背信弃义的女子吗?”
说着说着,痛心的弘历泪水从晶亮的眸子滑落,在白玉一般的面孔上划出的痕迹,竟是那样的动魄惊心。似乎又一次从同一个梦中苦苦挣扎醒来,曾经洋溢幸福向往的脸上,却满是无奈的悲泣。
弘历眼中隐隐有泪,他终于忍不住抬起了头,静静看着眼前的沉寂在哀伤悲痛的一国之君,仿佛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是沉默—那种沉默仿佛也是一种难得强烈的惋惜。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