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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第二条路就是,想方设法查明樱儿的身世来历,从她的身世下手,一步步、一层层揭开她的伪装。对于查案、断案而言,这无疑是个最有效的办法,但也需要付出大量的人力和时间,并且往往事倍功半,因时间久远、人事变迁等不可掌控的原因而徒劳无功。
景昭这些天正面临着这样的困境,他已经暗中走访了多位皇帝做太子时东宫的旧人,向他们详细打探樱儿的身世、来历。结果,他能找到的人无一例外地只能回想起樱儿是个遭父母遗弃的可怜婴孩儿,被当时太子妃杨氏身边的朱嬷嬷在东宫的角门处无意中捡到,带回东宫抚养成人,其它的再多事情,就一概不知了。
不过,经过多日以来的暗访,景昭倒是查明了一点,关于樱儿的出身、来历,以及她到东宫之后的详细情形,只有两个人最为清楚:一位就是带她入宫并抚养她成人的朱嬷嬷,另一个则是时任太子内坊掌事的尚敬。而这两个人如今早已不在人世了。
景昭意识到,这回,他极可能遇到了自出道以来,最为强劲的一个对手。(。)
第二百四十八章 神鹤一都()
一晃八个月过去了。。。。。。
自从来兴儿命钱大顺差人将贡嘎上师写给吐蕃大论朗格的要求放林树还朝的那封亲笔信辗转交到了纳扎手中之后,那封信便如同石沉大海,一去没有了任何消息。
来兴儿无奈,只得把贡嘎上师留在钱大顺的营寨当中,谁也没想到,这一留就留了整整八个月。
贡嘎上师起初还急于摆脱来兴儿对他的拘禁,一心想早日返回吐蕃,及至时间一长,仍未见有任何脱困的希望,索性在心里放弃了这个想法,一门心思地在拘押他的大帐中习修起佛法来了。
来兴儿每日勤练无影步法和剑法之余,常到拘押贡嘎上师的大帐中陪他说说话,几个月下来,耳濡目染,竟对佛家经义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贡嘎上师与他虽分属敌对双方,心中也惊讶来兴儿于佛法一道有远超常人的悟性,渐渐地便有意传他一些佛经,一老一少两个人相处地倒也算融洽。
在这八个月的时间里,除了每日习练武功和听贡嘎上师讲授佛法以外,还有几件事令来兴儿感到十分高兴。
其一,便是江中石不负众望,成功地驯养出了将近三十只能够在相距千里的两地间传送书信的鹞鹰。这样一来,就使得散处于各地的人马间有了一条可靠、隐秘而迅捷的传递彼此间讯息的有效途径,同时,也使得来兴儿坐镇苍松原,指挥各路人马成为了现实。
其二,钱大顺向陇右监各分司派出的各路人马,在八个月的时间里,不仅初步摸清了整个陇右监所牧放马匹的具体数量和分布情况,而且还发展了十几个分司的当地汉人加入到了反抗吐蕃统治的行列中来。来兴儿和钱大顺粗粗估算,经过八个月的发展壮大,能够聚集起对抗吐蕃的丁壮人数已堪堪接近了两千人。
其三,骆三儿所率领的神鹤军残部也得到了发展壮大。自从来兴儿来到凉州,与骆三儿率领的神鹤军残部会合之后,这支被吐蕃人打散,与朝廷失去联系多日的小股部队就仿佛重新找到了主心骨,在天梯山地势险要的山谷当中公开竖起了神鹤军的军旗,招拢被吐蕃人打散,分散藏匿于民间的神鹤军军士,几个月下来,居然也收拢到了六七百人,逐渐形成了一支近千人,且颇具战力的队伍。
其四,就是来兴儿所部初次用飞鹞传书的方法,成功地与远在千里之外的长安朝廷取得了联系。根据那只劳苦功高的鹞鹰带回的皇帝的诏旨,来兴儿所部被皇帝特诏允建蕃号为神鹤一都,蕃属军士一万人,任来兴儿为兵马指挥使兼神鹤一都都将,骆元奇为副都将,江中石、钱大顺为神鹤一都郎将。
这么一来,经过二百多天的潜伏、努力,来兴儿终于在凉州站稳了脚跟,并得到了朝廷的建蕃嘉奖,一时间全都上下无不群情激昂,各路人马纷纷请求来兴儿召集起散处各地的人马,亮明旗号,攻入凉州城,杀了纳扎,为惨死在他手下的神鹤军将士报仇雪恨。
然而,面对着一张张洋溢着兴奋和渴望的面容,来兴儿却迟迟没有下达竖起都旗,聚合各路人马的命令。因为,他还在等待一南一北两个方向传来的重大消息。
除了南面的吐蕃至今还未见有放林树返回长安的消息传来,来兴儿特意求景云丛从中作保,央景昭放出,随自己前来西疆的回鹘巨盗波护,竟也一去八个月没有任何讯息带回,令来兴儿心中隐隐觉得一丝不安。
只有来兴儿一个人心里清楚,波护此行所担负的使命能否如愿达成,将关乎他此次凉州之行的最终成败与否,因而一日不等到波护那边传来回音,来兴儿便不肯仓猝而盲目地公开竖起旗号,集合起队伍正面与吐蕃军展开对抗。
老天并不总能遂人愿。眼看着又到了一年里入秋时节,按往年惯例,以游牧为生的西域、南域各邦通常会选择在此时对中土展开军事行动,以掠夺河套平原和关中平原的秋收成果。而据各路人马得到的确切消息,吐蕃已从其西部边境抽调十万大军北上,与吐谷浑部会合一处,只待北方突厥一有消息,便三军齐进,对中土朝廷发动灭国大战,重新攻下长安,活捉中土皇帝。
而波护却依然音讯全无,反倒是南面的吐蕃国内传来了消息称:林树已被放回长安了。
来兴儿听到林树被放的消息,当即命江中石放出飞鹞回长安,向朝廷求证这一消息的真实性。数日之后,飞鹞带回了朝廷的答复:林树已入蜀境,正在返回长安的路上。
来兴儿得到朝廷确切的答复,自然是喜出望外,亲自跑到贡嘎上师的营帐中向他通报了这一消息。贡嘎上师其时正在闭目打坐,乍听来兴儿说到八个月前自己写给外甥朗格的那封信尔今终于有了着落,禁不住又喜又悲,两行老泪夺眶而出,紧紧握住来兴儿的手,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这几个月来,贡嘎上师早已将生死置之肚外,心中唯一所盼望的就是在自己圆寂之后,尸骨能以回到吐蕃安葬。突然有一天,获知了自己即将被交换回故国的消息,真好似再世为人一般令人难以遽信。
来兴儿明确无误地向贡嘎上师做出了承诺,三天之内就将放他回凉州城。
然而,当第二天,来兴儿在骆三儿的神鹤军残部驻地召集的会议上当众宣布这一决定时,却遭到了手下将佐的几乎一致反对。
其中以钱大顺为首的一部分新晋加入神鹤军的将佐主张,吐蕃联合突厥、吐谷浑各邦二次发动大战在即,应当充分利用贡嘎上师在吐蕃国内的特殊地位,来要挟吐蕃大论朗格,尽量拖延吐蕃发起进攻的时间。因此,这部分将佐主张,继续拘押贡嘎上师作为人质。
而以骆三儿为首的原神鹤军将佐则主张,应借释放贡嘎上师之机,引诱凉州城的吐蕃守将纳扎出城,对其设伏杀之。因此,尽管他们并没有对释放贡嘎上师明确提出反对,但若按他们说的去做,贡嘎上师只怕也难逃活命。
两派将佐意见相左,争执不下,最后,与会的所有人都将期待的目光集中到了主将来兴儿的身上,希望他能够开口支持已方的主张。(。)
第二百四十九章 血仇必报()
来兴儿在会前并没有想到依照当初的约定释放贡嘎上师,会在所有将佐之间引发如此激烈的争论。他仔细听罢双方的主张,脸色阴沉下来,单向江中石问道:“小石头,你是本都拟任的先锋大将,对此事持何见解啊?”
江中石看了看钱大顺,又瞅了瞅骆三儿,抱拳冲来兴儿答道:“大哥,人无信不立,既然咱们当初答应了人家老和尚,如今吐蕃又已放林大人回到朝廷管辖的地界儿,叫我说,应当马上放了老和尚,免得被人家在背后戳脊梁骨,说咱们说话当放屁。”
骆三儿啪地一拍几案,当时就恼了:“你个小孩儿家说得倒轻巧。自古兵法云:兵不厌诈。两国相争,哪儿有那么多信义可讲?就在几个月前,吐蕃还派出使节向我朝廷谋地讨封,两国也曾达成了休战罢兵的和约,可和约墨迹未干,吐蕃十万天蝎军就兵分两路,对我陇右、河西两道的数座州城展开了猛攻,吐蕃人尚视两国正式达成的和约为废纸一张,更不用说咱们从未与那蕃僧写下过只言片语的承诺了。依我说,咱们这叫随机应变,根本和信义二字扯不上干系。”
钱大顺也皱着眉头说道:“前些日子,从各分司处传来的消息属实的话,与其在两国即将展开生死决战的前夕释放人质,倒不如先留老和尚再在营寨之中住上些时日。将军,你放心,钱大顺专门派几个妥贴之人好吃好喝供着他,决不让他受半点儿委屈就是。一旦只为了履行所谓的诺言,放了这老和尚的话,末将担心,一旦吐蕃人没了顾忌,三路并进的话,咱们手头连个制约他们的人质都没有,到时后悔可就晚了。”
江中石不服气地顶了一句:“你们也恁熊了点吧。我当初既然能跳上传法台,将这老和尚活捉回营帐,难道日后就不能再捉一个回来,给你们壮胆儿?你们这样互不相让,争执不下,还不是自己没能耐,只管拿着个吐蕃的老和尚做挡箭牌。同时,也给我大哥出难题。”
骆三儿这几个月一直窝着一肚子的火,此时又被江中石丝毫不留情面地拿话一激,终于按捺不住,当场发作起来了:“敢情吐蕃人屠杀兄弟们时,不知你这小子身在何处?明说是一家人,可至今都不肯叫我们知晓你们在什么地方安身,要这样下去的话,今后这仗是没法儿打了。倒不如我带着手下的这千把号兄弟一起剃度了,就在广慧寺出家的好。今儿大哥我把话撂下,即便是带着兄弟们出家当和尚,在剃度之前,我也非杀了纳扎,出了胸口这口恶气不可。”
来兴儿听出骆三儿这股无名火有多一半是冲着自己发的,忙冲江中石一摆手,阻止他继续和骆三儿、钱大顺发生冲撞,尔后并不理会骆三儿言语中对他指桑骂槐发泄出的牢骚,而是顺着骆三儿方才的话茬儿说道:“血仇必报,我赞同骆将军要杀了纳扎,替死去的兄弟们报仇敌雪恨的主张。身为皇上钦命的神鹤一都的主将,我正欲用纳扎项上那颗人头,来祭咱们的军旗。”
窑洞内的一班将佐听到主将一张口头一件事就是要为死去的兄弟报仇,拿纳扎的首级祭旗,都不禁精神为之一振,不约而同地凝神屏气,期待着来兴儿颁下将令,好争下这擒杀纳扎的头道令牌,为神鹤一都立下首功。
可来兴儿话锋一转,又对众将佐说道:“不过,方才江中石说的那番话确也是我想对大伙儿说的,必须无条件释放贡嘎上师安然无恙地返回吐蕃。”
眼瞅着窑洞中诸将的脸色陡地一变,骆三儿和钱大顺又要开口说话,来兴儿把脸往下一撂,唬得骆、钱二将生生把即将说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
“诸位,你们想过没有,贡嘎上师写给吐蕃大论朗格的那封关于交换人质的信八个月前就传到了纳扎手中,照凉州和吐蕃都城逻些之间的距离估算,至迟早在半年以前,在吐蕃朝中执政的大论朗格就应该看到了这封信。试想,林树大人论官位,原不过只是一位五品的礼部员外郎,论勋戚,与长安城中诸皇族、豪门不沾亲、不带故,用这么一位无足轻重的汉人官员换回自己的亲生娘舅,佛门地位尊崇的堂堂上师,试问,此事换做是诸位,你们有谁不愿在接到贡嘎上师那封亲笔信后,立马答应下来这桩稳赚不赔的买卖呢?”
看着两派将佐中领头的骆三儿和钱大顺都被自己这话给问住了,来兴儿略感欣慰地点了点头,接着说道:“跟诸位说句心里话,这几个月等下来,我本已对吐蕃释放林大人不抱任何希望,即连贡嘎上师本人也做好了老死我方营寨之中的充分准备。然而偏偏在吐蕃调集大军,联合西疆、北疆各邦意图对我朝发动灭国大战的同时,林大人却被吐蕃人给放了,诸位不妨想想,这倒底是为了什么?”
钱大顺脱口叫道:“疑兵之计。吐蕃人想用释放林大人还朝这件事造成两国之间罢兵修好的假想,尔后趁我不备,突然发起进攻。这份用心,也恁过险恶些了吧。果是如此的话,此时可就更不能放那老和尚回吐蕃了。”
来兴儿用凌厉的目光注视着钱大顺,缓缓说道:“依钱大哥之言,我煌煌天朝,竟不如撮尔蛮邦讲求信义二字喽。前有贡嘎上师亲笔书信在,后有林大人被放还朝的消息属实,倘若此时咱们还扣着贡嘎上师不放的话,吐蕃人就会以此为借口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