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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云将那铁钎一丢,从绞盘上又拆下一根,对那硬生生插出的洞口继续如法炮制,如是数次,那铁钎已是大半嵌入洞中,任陆云如何用力都拔不出来。陆云索性放弃,又拿起一根铁钎,对着那根深深嵌入地面的铁钎,再一次猛地插了下去!
苏盈袖静静立在一旁,神情有些复杂的看着陆云。别看陆云这一系列动作简单粗暴,但没有打通任督二脉,是决计无法将其完成的。一想到自己至今仍困在玄阶无法突破,她就感到十分不是滋味。
陆云这次一下插下去,铁钎便连根没入了地面,连带之前的一根铁钎,一并消失不见了。
“下头果然是空的!”苏盈袖见状欢呼一声,将心头的复杂情绪抛到脑后,雀跃的趴到地上,先仔细端详一下陆云凿出的洞口,对陆云道:“这地面有一尺厚。”说完,又将耳朵贴在洞口上,凝神细听起来,果然听到了隆隆的水声……
“地下河,下面真有一条地下河!”苏盈袖跃起身来,得意洋洋的对陆云道:“怎么样,人家厉害吧?”
陆云揉着酸胀的手臂,白她一眼道:“你什么都没干,好吧?”
“我早就跟你说过,行走江湖,头脑比武功更重要。”苏盈袖却振振有词道:“没有我指点迷津,你现在还在那里干瞪眼呢!”
“……”陆云懒得跟她斗嘴,抓紧时间运功恢复双臂,准备再接再厉,将那洞口扩大。
。
须臾,陆云双臂复原如初,举起铁钎准备将洞口扩大,却听苏盈袖出声阻止道:“按照我标的方位,换个地方凿。”
“……”陆云看看苏盈袖在地上标出的几个点,最近的也距离凿开的洞口足有三寸近远,不由眉头紧皱道:“凿这么多洞干什么?再多也出不去。”
“照我说的做就是,出了错算我的。”苏盈袖却信心十足。
“怎么算你的?”陆云翻了翻白眼,苏盈袖这话太缺乏诚意。
“人家都说了以身相许嘛。”苏盈袖娇滴滴说一声,陆云登时不寒而栗,赶忙将铁钎重重砸向地面。
分毫不差,正中苏盈袖标出的另一个位置。
第二百三十七章 破洞()
‘砰’、‘砰’、‘砰’……
一声声金石交击的巨响,在主控房中回荡不休,震的苏盈袖两耳嗡嗡作响,不得不用双手捂住自己的耳朵。
苏盈袖这个旁观者尚且如此,就更别提陆云这个操作者了。只见他的头发已经被汗水浸湿,双手虎口鲜血迸流,手臂无法自控的微微颤抖,却仍咬牙坚持着挥动铁钎,一下下凿向地面。
地上散落着十余根弯弯扭扭的铁钎,那都是被他硬生生用废掉的。
陆云已经不停不歇的整整凿了大半天时间,终于将苏盈袖指定的位置,全都凿出了孔洞。
待将最后一个孔洞凿穿,他终于坚持不住,丢掉浸染了自己鲜血的铁钎,盘膝端坐于地,运功调息起来。陆云利用五德五行功法,将自身元气不断转化,滋养着自己的经脉、肌肉,以及微微受损的五脏。
足足调息了一个时辰,他才感觉自己终于恢复过来。
当陆云睁开眼,便看见苏盈袖就坐在自己对面,两人之间相距不过一尺,近的能清晰听到彼此的呼吸。
苏盈袖单手支颐,目不转瞬的看着陆云有些憔悴、却更让人心软无比的面容,也不知道想些什么。陆云睁开眼,她都没有任何反应,依然定定的看着他。
这一刻,古怪刁钻、杀伐果断的太平道圣女,就像换了个人一样,让陆云的感官舒服了不少。
陆云轻咳一声,苏盈袖才回过神来,俏面微微一热,有些不好意思的下意识把头一偏。待她转回头来,脸上又挂起了让人捉摸不定的笑容道:“陆公子辛苦了。”说着她变戏法似的摸出一个瓷瓶、一卷纱布,就要去捉陆云的手。
陆云赶紧缩手,警惕道:“你要干什么?”
“给你包扎。”苏盈袖给他一个娇媚十足的白眼道:“你看你的手都成什么样了。”
“用不着。”陆云摇摇头,从自己的袍子上扯下两段布条,胡乱将双手虎口一包,没有丝毫要麻烦苏盈袖的意思。
“莫非陆公子以为,人家会借机对你下毒不成?”苏盈袖语气有些幽怨道。
“你有前科……”陆云淡淡说一句,便起身再去拿一根铁钎,看着地面上的一圈孔洞,问道:“下面该在哪里继续打洞了?”
“不用打洞了。”苏盈袖撇撇嘴,似乎对陆云不信任自己有些不满,不过她还是指着那圈孔洞的圆心处,对陆云道:“你用全力轰击这里。”
“我可没有大宗师的本事。”陆云摇摇头,地面的岩石足有一尺厚,以他的功力,根本无能为力。
“让你打你就打,”苏盈袖却十分笃定道:“不试试怎么知道会是什么结果?”
陆云无奈,只好姑且一试。只见他扎马步立定当场,打开眉心祖窍,将储存在祖窍中的元气,源源不断的灌注全身经脉。
苏盈袖立在一旁,只见黑暗中,陆云眉心处的亮光分外惹眼。苏盈袖知道,那便是传说中的祖窍了,《太平经》中记载,不开祖窍者,永远与先天无缘。看陆云的状况,显然已经开启了神秘的祖窍!
‘《太上洞玄经》不愧是本教无上经典!’苏盈袖双目中透出渴求的光芒,暗道:‘可惜女子不能修炼,还是得得到《太上忘情道》才是正办。’
圣女正在胡思乱想,那边陆云已将功力短暂提升到九成,头发无风飘扬,一双高高举起的手臂手臂青筋暴起,刚刚愈合的伤口再次崩裂,一串串血珠被他周身凌厉的劲气绞得粉碎。
‘哈!’陆云暴喝一声,双拳十指交扣,猛地轰向地面。
一道耀目的白光从陆云的双拳迸射而出,把整间总控房照耀的亮如白地。只听轰的一声巨响,紧接着便是咔啦啦的岩石破碎声。待烟尘落地,一个两尺宽的洞口,便出现在两人眼前。
“成了!”苏盈袖欢呼一声,却见陆云双手鲜血迸流,手臂情不自禁的不停痉挛。
九成功力对陆云造成的伤害实在太大,哪怕只是一瞬间,仍然是他难以承受的。
“你受伤了。”苏盈袖面现关切之情,再次捉向陆云的手臂。陆云又想躲开,但一时间,手臂根本不听使唤,还是被圣女捉了个正着。
苏盈袖伸出纤细冰凉的手指,点向陆云手臂,想要先给他止血,却发现这厮手臂硬如铁石。苏盈袖非但没有点中陆云的穴道,反而震得手指生疼。气的她白了陆云一眼道:“放心,我俩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我害你不是害自己么?”
“……”陆云沉默片刻,缓缓撤去了防御。
圣女便手指连点,为陆云止住血,又打开一瓶药酒,捧着他的一只手,轻声道:“我给你清洗一下伤口,会有点疼,别大惊小怪。”
陆云被圣女捉着手,只觉触手冰凉柔软,似乎伤口也没那么疼了,便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苏盈袖便将药酒倒在陆云手心手背无数的细小伤口上,一阵钻心刺骨的疼痛,登时让陆云双目圆睁,心中大骂道:‘这哪是有点疼,分明是疼死人了!’但碍于面子,他还是咬牙坚持着,只是汗珠已经沁出额头。
苏盈袖有些吃惊的看着陆云,她所说的药酒,乃是太平道秘制的‘炎阳烈火酒’,使用之后,伤口断无化脓发炎的危险,端得是珍贵无比。唯一的毛病在于,这‘炎阳烈火酒’药性极其猛烈,就是陷入昏迷的伤者,使用后都会痛醒过来。
苏盈袖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能忍住不大呼小叫的呢。她不由发自肺腑的赞叹一声:“你的忍耐力还真是非同一般。”
“哼哼……”陆云疼的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对圣女怒目而视。不过跟皇极洞玄功反噬造成的痛苦相比,这药酒的威力只能说是小巫见大巫。
给陆云清洗完伤口,苏盈袖又打开一个瓷瓶,用一根棉签挑出一团玉色的药膏,对陆云笑笑道:“还会有些疼,你继续忍着。”
说着便将那药膏涂抹在陆云的伤口处。
“嘶……”陆云的伤口原本火烧火燎,那药膏一抹上,登时冰寒彻骨,冷的他不由自主倒吸一口冷气。
这下陆云感觉就更销魂了,伤处一时热一时寒,寒中有热,既热又寒,简直是冰火两重天,疼痛增加何止一倍!
陆云一张俊脸扭曲的可怕,狠狠地瞪着苏盈袖道:“还说不会害我!”
“别不识好人心,”苏盈袖一脸委屈道:“炎阳烈火酒和玄冰寒玉膏,都是可以生死人、肉白骨的疗伤圣药。就是七阀也求之不得,人家不要钱就给你用,却还被你疑神疑鬼。”
“难道没有不这么变态的药么?”陆云呲牙咧嘴道。
“有是有,可效果没那么好。”苏盈袖小声道。
“我这点小伤,用得着疗伤圣药么?!”陆云简直要气晕过去了。
“不这样,怎么显示人家着紧公子呢?”苏盈袖双手摆弄着裙带,眼角却尽是难掩的笑意。
第二百三十八章 地下河()
苏盈袖给陆云敷好药,又细心的给他包扎上,末了还打了两个漂亮的蝴蝶结。这才心满意足的拍了拍手,笑道:“不错吧。”
陆云看着自己的手臂,有些哭笑不得。不过这会儿,他也顾不上计较这些,看了看那洞口,对苏盈袖道:“我先下去瞧瞧。”
“我跟你一起,自个儿在上头怪害怕的。”苏盈袖笑嘻嘻说一句,但半分恐惧的意味都欠奉。
陆云翻翻白眼,由她去了。
下去之前,陆云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狠狠瞪一眼苏盈袖道:“不许再踩我!”
苏盈袖闻言一愣,旋即想起在柏柳庄那次,不由掩口直笑道:“你还记着呢?”笑完,娇媚的横一眼陆云道:“放心,下头深浅还不知道,我等你探完路再下去。”
“哼!”陆云哼一声,纵身跃下洞口。
落下两丈距离,陆云便看到了水面。水面上有一具水车,在水流的推动下缓缓转动着。陆云脚尖在水车上一点,身形便由笔直下落,折向地下河的岸边。
陆云轻飘飘落在河岸边,刚想看看四周,就见苏盈袖如仙女下凡一般,从上头的洞口跳落下来,无需借助水车,她便不可思议的凌空改变方向,姿态优美的落在陆云身边。
“你不是要等我探完路再下来么?”陆云没好气的说一声。
“人家不是担心你么。”苏盈袖笑语盈盈的应一声,又变戏法似的拿出一枚夜明珠,借着那青朦朦的毫光,查看起四周的情形来。
只见这段地下河约一里长、丈许宽,水流颇急。河面距离洞顶大约两丈,几具大小不一的水车,在河水带动下,周而复始的旋转着。
“怎么样,是不是很崇拜我?”圣女得意洋洋的看着陆云,见他要弯腰取水,苏盈袖一把拉住他道:“我来吧。”
陆云点点头,便见苏盈袖蹲在地下河边,先伸手入水试了试温度。“呀,好冰……”
然后便见圣女又拿出一柄银白色的小勺,舀了一勺河水。陆云瞪大了眼睛,上下打量着圣女,真不知她将这么多东西藏在何处。
苏盈袖晃一晃小勺,仔细观察一番,才松了口气道:“没毒。”说着便将小勺送到唇边,轻呷一口,品鉴道:“有点儿甜呢。”然后她将小勺举向陆云道:“来,陆公子,我喂你。”
“不必客气。”陆云翻了翻白眼,走到地下河边,挥出一掌拍向河面,便将大团的河水卷了起来。继而他双手隔空虚抱,那团河水便乖乖的成了球形,紧接着陆云张口鲸吸,水球化作一道水柱,飞向陆云口中。
清凉的河水下肚,陆云只觉喉中干渴顿去,全身的疲劳都消去不少。
苏盈袖见他喝个水都要搞出这么大动静,好笑的摇摇头,便自顾自的舀着河水,轻呷慢饮起来。解了渴,苏盈袖又捧着河水,把脸洗净,仔细的梳洗起来。也不知这黑灯瞎火、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有什么好梳洗的?
不过陆云也不多嘴,安静的靠着山壁坐下,默默调息起来,他要尽快恢复到巅峰状态,以应付接下来的局面。
陆云刚刚入定,就听苏盈袖突然一声欢呼,害得他气息一阵不稳。陆云恼怒的睁开眼,狠狠瞪向苏盈袖,但看清她捉在手中的事物,陆云却也情不自禁的笑了。
“鱼,这河里居然有鱼!”苏盈袖献宝似的,将那条半尺长、细若银筷的鱼儿捧到陆云眼前,眉开眼笑道:“咱们饿不死了!”
“想不到,真的想不到。”陆云也笑了。此时此刻,他确实很难再对苏盈袖横眉怒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