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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云赶紧向陆修等人行礼,待他行礼完毕,便见三条人影从几位执事身后窜出,一下子把他团团抱住,又哭又笑的语无伦次。
自然是陆柏、陆松、陆林三人了。这阵子他们也弃了功课,整天跟着长辈一起风餐露宿在邙山。不同的是,长辈们是为了寻找陆仙,他们却是为了陆云……
“松手,我喘不动气了……”陆云拍了拍陆林的胳膊,示意他不要勒住自己的脖子。
“好了,不要闹腾了。”陆修咳嗽一声,对这四个小家伙道:“咱们赶紧回京吧,阀主他们还在翘首以待呢。”
“是。”兄弟四个闻命,这才规矩起来,但陆柏三人哪能放过陆云,非要他讲一讲,在地宫冒险的经历。
但上车时,陆仙却把陆云叫了过去,陆柏三个这才怏怏的放开了他,上去另一辆马车。
回城的马车上,师徒俩已经都换上一身干净衣裳,只是脸上的伤痕一时还没法消除。
但那都不重要了,师徒俩互相看看对方,都有恍若隔世之感。
本来,陆仙还有些话要对陆云说,但这会儿却不想开口了,他轻轻拍了拍陆云的肩膀,师徒俩相视一笑,一切都不言而喻了。
。
洛水对岸,孙元朗踏波而来。
一上岸,便见一身黑裙、黑巾照面的圣女,率领一众教徒,已经恭候多时了。
看到孙元朗到来,圣女便带着小侍女上前,将一件鹤氅羽衣奉上。
“恭迎教主平安归位,恭贺教主神功大进!”教徒们则跪地山呼起来。
孙元朗面色冰冷,将那鹤氅羽衣穿上,突然吐出一口鲜血……
“师父……”圣女赶紧扶住孙元朗。
“没事。”孙元朗却摆了摆手,淡淡道:“上车再说。”
教徒们便簇拥着圣女和孙元朗上去马车,缓缓向东驶去。
马车上,圣女语带怒气道:“那徐玄机真是不要脸,趁着师父功力未复出手!”
“我没受伤。”孙元朗却眼泪都淌下来了,心痛万分道:“我是心疼玉玺啊……”
“玉玺怎么了?被夺去了吗?”圣女听了陆云的建议,没有贸然过河,而是和接应的教徒会和,在洛水右岸等候孙元朗,自然不知对岸发生了什么。
第二百六十五章 圣女天女()
“被我亲手毁掉了。”孙元朗字字泣血道。
“怎么会这样……”听了师父的话,圣女整个人都不好了,怪不得孙元朗会吐血。她比任何人都渴望夺回玉玺,好一雪前耻。
“为师也没办法,那么多大宗师围着,我是不可能带着玉玺全身而退的。”孙元朗痛心疾首道:“只有这一个法子,能既让为师脱身,又不至于破坏咱们的大好局面。”
“师父的意思是……”苏盈袖闻弦歌而知雅意道:“你老把真玉玺说成的假的,咱们回头再伪造一个?”
“嗯。”孙元朗点点头,吐出长长一口浊气道:“也只有这样了。”
说着他苦笑一声道:“幸好,这世上没人见过真正的玉玺,当时就是那真玉玺在我手上,为师都分不出真假来。”
“这么说来,倒是很可能蒙混过关。”苏盈袖轻声说一句,听到孙元朗后头的话,她突然眼前一亮道:“师父既然无法确定玉玺是真是假,会不会那小子交出来的,本来就是个假货呢?”
“应该不会吧,他怎会料到本座去找他?”孙元朗缓缓摇头。
“那可不一定,那小子比狐狸还狡猾。”苏盈袖语气忿忿,嘴角却不自觉挂起一丝轻笑。
“这……”孙元朗闻言沉吟半晌,轻叹一声道:“没有陆仙的帮忙,方才为师便无法脱身。而且这次他收获最大,很可能会成为不亚于张玄一的存在,于情于理为师都不好再去为难那小子了。”
“我可以去啊!”苏盈袖陡然提高声调,激动的主动请缨道:“那小子斗不过我的!”
孙元朗有些奇怪的看了苏盈袖一眼,感觉她的情绪似乎有些反常。
“为师这就要回去闭关了,再说天师道已经盯上我师徒,你再留在京里,怕是会有危险的。”孙元朗缓缓摇头道:“还是跟为师一起回去吧!”
“不嘛。”苏盈袖却把脑袋摇成拨浪鼓道:“徒儿大不了不以圣女的身份出现就是,天师道那帮一根筋,根本不会发现我的。”
“你不以圣女的身份出现……”孙元朗目光怪异的看着苏盈袖道:“那就不会代表本教与各阀接触,也就是说……你就只是为了那小子留在洛京?”
“徒儿是为了玉玺!”圣女不知为何,感觉面皮发烫,赶忙撒娇道:“师父,不许胡乱联想,不然我揪你胡子!”
“我想什么了?”孙元朗无可奈何的笑道:“盈袖,你这有点不打自招的意思啊!”
“不要再说了!”苏盈袖倒没有去揪孙元朗的胡子,却把自己的耳朵堵起来了。
“唉……”孙元朗有种难过的想哭的感觉,却正色对苏盈袖道:“盈袖,师父提醒你一句,千万不要做傻事,我们和那些门阀士族,是不可能走到一起的。”
“师父,你说哪儿去了!”苏盈袖被说的心慌意乱,面似火烧,终于忍不住,作势去揪孙元朗的胡子。
堂堂太平道教主,硬怼十余位大宗师,面不改色的孙元朗,却在自己的徒弟面前,举手投降道:“好了好了,师父不说便是,都依你还不行。”
“这才是好师父嘛!”苏盈袖这才鸣金收兵,颇有些画蛇添足的保证道:“我一定把玉玺的真假弄清楚!”
“比起那个,”孙元朗慈祥的看着苏盈袖道:“为师更希望你平安无事……”
“师父……”苏盈袖低下头,神情颇为复杂。她只所以执意留京,并不只是和陆云的勾当,其实还因为她没想好,如何面对这个一手将自己养大,不是父亲,胜似父亲的师父。
虽然在天下眼中,孙元朗是个十恶不赦的大魔头。但在苏盈袖心中,师父却是大英雄大豪杰,天下最值得她尊敬的人。
可在地穴中,看到的寇仙之遗书,让她心中的偶像,出现崩塌的痕迹。她实在无法接受,自己心目中的完美父亲,愿意为之付出一切的师父,居然是个欺师灭祖的伪君子!
所以她打定主意先不回去,等想清楚下一步该如何面对师父再说……
孙元朗看出苏盈袖心情有些复杂,却万万没想到,居然会是这个原因。
“对了,”最后,孙元朗想起一事,轻声提醒苏盈袖道:“那小子功法有些古怪,当时我们十个大宗师拼上老命,却不见那方圆有虚化的迹象,你俩一加入,却马上就发生了变化,只怕不是凑巧。你可以顺便探查一下。”
“徒儿知道了。”苏盈袖其实很清楚,那是因为陆云修炼的是先天功法,本身就带着丝丝先天之气,所以才能起到画龙点睛的奇效。但她没打算告诉孙元朗,且似乎也不只是因为,对孙元朗的态度发生变化……她也说不清,到底是为什么。
“其他大宗师,会不会也怀疑那小子呢?”苏盈袖莫名有些担心,便状若不经意的问道。
“那倒不会。”孙元朗淡淡道:“当时为师在最后一位,我又到达半步先天的境地,他们不会想到是那小子的。”
“那就好……”苏盈袖松了口气,赶忙欲盖弥彰道:“徒儿就怕其他人也盯上他,到时候不好下手。”
“但愿。”孙元朗嘴角浮起一丝苦笑,感觉有什么十分珍贵的东西,在渐渐远离自己。
。
洛京城,洛北紫微城东侧,是一座宏大的道观。这里既是大玄的皇家道场,又是高祖皇帝赐给张玄一的天师府。
徐玄机来京后,便下榻在此处。他带着众弟子离开洛水河畔,并没有立即回太室山,而是先回到了天师府。
就算要走,也不能走的那么狼狈,总要将首尾料理干净,体体面面的离去再说。
不过徐玄机也知道,自己被孙元朗一招击败,就算折腾出花来,也难以挽回颜面扫地的局面来。
所以他将应付这些俗务的差事,全都抛给了下面的人。自己在天师府中闭门思过,不见外客。
不过此刻,他并不是一个人,还有个白衣白裙的绝色少女,静静立在庭院中。
“你来了?”徐玄机看到天女,略略有些吃惊,他进京二十余天,天女这还是头一次露面。
天女点点头,没有说话。
“外面是不是已经传开了?”徐玄机自嘲的笑了笑道:“很多人在看师叔的笑话吧。”
“胜败乃兵家常事。”天女想一想,有些笨拙的安慰徐玄机道:“师叔何必理会那些是市井之言。”
“有你这句话,师叔就好过多了。”徐玄机慈爱的看着天女,知道以她清冷寡言的性子,能说出这两句话来,代表她心里的确有自己这个师叔。顿一顿,他便关切问道:“你下山快半年了吧?”
第二百六十六章 崔阀()
“是。”听了徐玄机的问话,天女的脸上露出羞愧之色道:“可惜还没完成师父的任务。”
“孙元朗教出来的徒弟,肯定也是个厉害角色。”徐玄机宽慰天女道:“你能逼的她不敢露面,就足以向师兄交代了。说着他微笑道:“这次便跟我一起回去吧,你这性子,不适合眼下的生活。”
天女却摇摇头,轻声道:“完不成任务,我没脸回去。”
“唉……”徐玄机看着天女秀美绝伦的脸上,挂着难以察觉的倔强,恍惚间仿佛看到另一个女子,两人的秉性简直是一模一样。
“你不回去也行,但不能在外头漂着了。”徐玄机收回目光,望向天上的白云道:“住在天师府吧,很多责任你应该担负起来了。”
“我还是在外面住的惯。”天女却想拒绝,她很清楚,自己一旦入主天师府,生活将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我天师道的天女,必须有她应该有的尊荣,承担她必须承担的责任。”徐玄机却不容置疑道:“不然你就还是跟我回去。”
天女想到那座孤高冷漠的归隐峰,还有更加孤高冷漠的师父,终于点头答应道:“我留下。”
“好。”徐玄机露出微笑道:“其实朝廷之中,人心最为难测,你想将剑心慧眼练到大成,这里就是你最好的修行之地。”
“是。”天女虚心受教。
“哎……”徐玄机说着又叹了口气,道:“总比练那见鬼的太上忘情道强……”
“师叔何出此言?”天女愕然。
“……”徐玄机欲言又止,良久才低声道:“总之,你少练那功夫就好。”
“是。”天女从不强人所难,见师叔不想说,她也就不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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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生在初始十年冬的这场大宗师之难,对大玄的影响无比深远,注定要改变无数家族和个人的命运……
眼下,各阀虽然还没意识到这场变故的巨大影响,不过他们还是清醒的认识到,经此一役,很多事情都要改变了。大宗师们一回去,各阀高层便立即召开秘密会议,商讨着未来的局面,和下一步的应对。
各阀的立场和态度各有不同,但有一点却是惊人一致的,那就是必须要抓住这次难得的机缘,全力支持自家的大宗师再做突破,至少也要窥得一丝先天之境,决不能让陆阀专美!
“另外,对陆阀要重新评估了。”崔阀祠堂明伦堂,悬挂着‘修齐治平’的匾额。匾额下,崔阀阀主崔晏,神情严肃的对一众高层道:“陆仙这次之后,很可能进入我们所不理解的那种境界,决不能再将其视为普通的大宗师了。”
“是。”坐在崔晏右手边的崔定之,脸上不见了平时的玩世不恭之色道:“以前,都认为先天之境乃是传说,但这次我等亲眼所见,这个境界确实存在,那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他永远也忘不了,当那天人合一的一招打出,将万钧铁石化为齑粉的一幕。
“对那个境界的人来说,大宗师也不过是土鸡瓦狗了。”崔定之心有余悸的沉声道:“到那时,一人可以改变整场战争的走向,将再也不是神话,而是切切实实会发生在我们面前的事情。”说着他重重一叹道:“若届时本阀无人能与之相抗,怕是只有屈膝求饶一途了。”
一众崔阀高层听得心惊胆战,在他们看来,大宗师已经是传说级的人物了。有大宗师坐镇,他们就有稳如泰山之感,现在听崔定之这样一说,那种坚实的安全感登时潮水般退却,取而代之的,是从未感受过的彻骨恐惧。
“陆仙真的已经到那种境界了吗?”崔平之有些艰难的问他的兄长。
“还没有。”崔定之微微一笑,为吓坏了的众人平复心情道